處于安全的考慮，加上所有的學生都是第一次模真槍，初次射擊，所以實彈射擊時是一個人接著一個人進行的。雖說不斷有人月兌靶，可也有實力不錯的同學能打出四十多環的好成績。總的來說，男生在這方便比女生有天分多了，最起碼月兌靶的明顯要少很多，命中率也更高些。
中途休息時，419宿舍幾位室友坐在了一起。林夢夕一邊擦著防曬霜，一邊憂慮地嘆著氣︰「芸初，你說我明天能不能及格？」
「這個我怎麼知道。」顧芸初兩手一攤，這個她確實不能未卜先知。
明天是正式考核，檢驗軍訓成果的日子。考核內容前面幾項並不難，對于女生而言，基本都能及格，達到優秀八十分以上也不是不可能。但最後一個環節會考到射擊。五發子彈，命中三十環便是及格，當然前頭還有組裝槍械。光這一環節，估計就能刷掉不少女生。今天光月兌靶就不少人，更別提命中七環以上，成績優秀了。
「嘁，那些個女生玩什麼不好，玩槍？！除了浪費子彈，還是浪費子彈！」說話聲並不是很響，但只要在附近，都能依稀听見。
顧芸初之前被長達十年的臉盲癥困擾，讓她練就了好听力。很多時候只需一次，便能記住某人的聲音，這一回也不例外。顧芸初一下子便認出說這話的是誰，不就是那個軍訓第一天就連累到全體男生集體繞操場跑了三十多圈的刺頭兄麼。
刺頭兄，原名徐志豪，魔都本地人。在此前，顧芸初從未跟徐志豪接觸過，但從他的名字以及容貌，總覺得在哪里見過似的。這幾天軍訓下來，徐志豪給顧芸初的感覺也不怎麼好。
徐志豪身上有著身為魔都本地人高高在上的優越感，這點顧芸初倒也能理解。其實在大城市里頭，當地人看不起外地人。尤其那些經濟欠發達地區過來務工的外地人，這是種很常見的現象。而在魔都這片土地上，這種現象嚴重了一點點。若非九十年代初浦東開發，浦西這頭壓根就瞧不起浦東那片兒。就連外環線外松江這些地方，在老魔都人眼里，也屬于鄉下地兒。家中若有閨女的，是絕對反對嫁過去的。要不也不會有「寧要浦西一張床，不要浦東一間房」的說法。說白了，只因一個「窮（錢）」鬧的。
顧芸初受不了徐志豪的還是這人總喜歡在背後小聲嘀咕，而且每每都讓她听得一清二楚。時間久了，可不就給顧芸初留下一種不夠坦蕩的小人作為的錯覺麼。
徐志豪這一嘀咕，周邊的女生基本都听到了。顧芸初那反射弧即便小呆毛的後遺癥有所減緩，依舊比正常人稍稍慢半拍。自然比不得那些個急性子。所以還沒等顧芸初做出反應，站在王倩左手邊，身量縴縴扎著馬尾辮的女生已經氣鼓鼓地跳了出來，雙手叉腰，不悅地瞪著徐志豪。
「你說誰浪費子彈呢？」
因為之前受傷的關系。顧芸初認得這個馬尾辮女生。說起來她也是害自己「不幸」拐腳的當事人之一，好像叫什麼都蔓蔓。那天，知道自己因為中暑暈倒結果害了顧芸初傷了腳後，都蔓蔓蘇醒後第一時間里就從二樓宿舍跑到了四樓，結果還沒開口，一口氣沒喘上，差點又暈了過去。都蔓蔓的身子不是很好。有點點低血壓，理應慢悠悠著來。可這性子也不曉得是不是因為那名字的關系，來了個截然相反，急躁的很。
「難不成我說錯了？」原本徐志豪不想理會都蔓蔓，可瞧著都蔓蔓用質問犯人一般的語氣責問自己，又瞧見班上幾乎所有的女生都將注意力轉移到自己身上。便習慣性地甩了下頭，反問道。
都蔓蔓抿了抿嘴，一時間也找不到該如何反駁徐志豪，因為徐志豪確實說的都是實話。
「你們誰記得那家伙剛剛打了幾環？」陸嘉怡好奇地問坐在自己身邊的幾個室友。池海燕搖了搖頭，除非是過四十環以上的好成績。剩下那些成績普通的誰會記得那麼清楚，又不是心愛之人的事，得時時刻刻留心。
「我記得有一個八環，一個六環，兩個七環……」
「六環，八環，七環，七環，最後一個月兌靶。」王倩與顧芸初幾乎同時開口說道。
「也不怎麼樣啊。」林夢夕眨了眨眼，突然意識到宿舍里原本有點水火不相容的倆人竟然難得的和平相處，最最主要的，倆人竟然記得那個徐志豪的打靶情況。
另一邊，徐志豪見都蔓蔓抿著嘴不說話，並沒打算就此作罷，反而乘勝追擊︰「怎麼，沒話可說了？」
「徐志豪你瑟什麼？你剛才那成績也不怎麼樣啊。」陸嘉怡見有人欺負自家朋友都蔓蔓，也站起了身，「你不也有個月兌靶麼？」
都蔓蔓因為上門跟顧芸初道歉，而結識了跟自己性子差不多的陸嘉怡。倆人相見恨晚，不過短短幾個小時，便成為了無話不談的朋友，並有朝著閨蜜的方向大踏步發展。
「那是我一時大意。明天絕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徐志豪環顧了一下班上的女生，指著陸嘉怡跟都蔓蔓，嘲諷道，「而你們，明天還是自求多福比較好。」
「吹牛誰不會？」
「就是就是。」
「你那麼行，還不是今天就輸給了我們家芸初。」陸嘉怡想起徐志豪就打了二十八環，而自家宿舍里，老大（石招娣）三十環，大小姐（王倩）三十五環，最最厲害的顧芸初則四十一環。陸嘉怡不客氣地將成績最好的顧芸初給抬了出來。
「顧芸初？」徐志豪回轉過頭，看了一眼正在喝水的顧芸初，「那就明天比比？」
「比就比！」都蔓蔓直接幫顧芸初做出了決定，「誰怕誰？！」
「咳，咳咳。」正在旁邊喝水的顧芸初直接給嗆了一下，「對不起，我沒興趣。」
「芸初，你……」林夢夕雖然不怎麼贊成這種比賽，尤其這事還不是當事人自己做出的決定。但有一點林夢夕還是比較贊同都蔓蔓的。那個叫徐志豪的男生未免也太看不起女生了。若有可能就得好好教訓一下。
「看吧，我就知道……」徐志豪知道顧芸初剛才打靶成績，五環命中四十一環，在女生里頭這成績其實已經很不錯了。要說明天打出四十多環的好成績這個信心。徐志豪還是有的。可想要贏，就得看運氣了。畢竟明天打靶前還有一個槍械組裝的環節，若是沒裝好……
「你又知道什麼？」顧芸初慢悠悠地蓋上飲料瓶蓋，「我只是覺得就這麼贏你，太沒挑戰性了。」
原本還有些熱鬧的休息場地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要玩，就玩大點的。」顧芸初站起了身，居高臨下地望著坐在地上的徐志豪，「你敢麼？」
「怎麼玩？」徐志豪突然對眼前這個明艷照人的女生多了幾分厭惡情緒，這般咄咄逼人的氣勢，哪里像個女孩子？一點都不溫柔賢惠。
「明天。我跟你比，看誰最終打靶成績好。你若輸了，軍訓結束後每天中午，就在食堂門口舉一個月的‘我（打靶）不行’的牌子。也不讓你多舉，半小時就行。」
不行？什麼不行？對于男生而言。不管什麼都不可以說自己不行，這絕對關系到面子問題。狠，真狠。
在場所有人在心里默默地感嘆道。徐志豪的臉一下子青了。能不青麼？若真的在人流量最多的時候舉上這麼個牌子，即便不用一個月，哪怕就一天，就半小時，別說面子了。連里子估計也剩不下多少了。
「若是你輸了呢？」徐志豪幾乎咬牙切齒地問道。
「沒想好。」顧芸初確實沒想過自己會輸，「這樣吧。若我輸了，我請全班男生吃一個月早餐吧。如何？」
徐志豪的面子vs全班男生一個月早餐？
徐志豪低頭沉思了好一會兒，臉上的肌肉微微顫抖著，看得出他內心深處也在糾結猶豫。過了好一會兒，徐志豪終于做出了決定。狹長的雙眼飛快地閃過一絲算計︰「一個月早午晚三餐，而且不準限量。」
早午晚三餐？還不準限量？那豈不是不僅一個月的伙食費全包，而且還可以隨便吃，敞開了吃？乖乖，那得多少錢啊。現場所有學生紛紛倒吸了口氣。
石招娣忍不住上前拉了拉顧芸初的胳膊︰「芸初。那個……還是算了吧。」
若僅僅是早餐，一個月下來也不少了。男生的飯量普遍比女生大，就算每天十塊錢一個人，三十多個人就得三百多，一個月就是一萬了。若是一整天的伙食全包，而且不限量，豈不是要好幾萬？
「笑話！難道老子的面子就只值區區一萬塊？」徐志豪眯著眼。
「行！」顧芸初拍了拍石招娣的手，無言的安慰了一下，「那就請全班同學做個證吧。明天就能見分曉了。」
石招娣見木已成舟，擔憂地看向顧芸初。
「你太沖動了。」
「就是，那家伙的面子有那麼值錢麼。」陸嘉怡不滿地撅著嘴，一旁的都蔓蔓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事情到了這般田地，都蔓蔓也意識到自己得擔負不少的責任。若不是自己一時沖動，替顧芸初答應比賽的事，或許就沒有後面什麼事兒了。再或者，自己若不過去責問……
「芸初，我……」
「現在是不是很後悔？」顧芸初回頭看了一眼都蔓蔓。
「恩，對不起，要不是我……」都蔓蔓咬了咬牙，下定了某個決定，從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飯卡，遞給了顧芸初，「那個，這是我的飯卡。你拿去吧。」
「還有我的。」陸嘉怡見都蔓蔓交出了自己的飯卡，也跟著從口袋里拿出了飯卡。附近幾個班上的女生猶豫了一會兒，也掏出了自己的飯卡，想要遞給顧芸初。這事原本是想為班上女生出口氣，雖然幼稚了點，可誰也沒想到事情出了點意外，這賭注稍稍大了點。
「干什麼？誰告訴你們我會輸？」那些個飯卡，顧芸初自然不可能接受，「我還沒想過沒比就認輸呢。再說了，賭注的事也是我一個人的主意，即便輸了，也跟你們沒什麼關系。只是……蔓蔓，每個人都要為自己所做出的決定負責到底，旁人，即便是再好的朋友，也是沒有資格幫你做決定的。」
都蔓蔓一下子听明白了顧芸初的意思，她還是有責怪自己，替她決定跟那個徐志豪比賽的事。
「對不起，下次不會了。」
ps︰
又是一年月餅節，今年的月餅涼涼打算自己烤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