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董模仿秀 第12章 王母山莊(3)

作者 ︰ 吉方軍

晚上的「認親酒」喝過之後,石節能就叫周節能了。他對自己姓石還是姓周居然滿不在乎。干媽從小疼他愛他,給他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弟弟改了干媽的姓,石節水感覺干媽更親切了。她說︰「干媽,我弟弟上大學的事情全拜托您了。」周雅麗說︰「你放心,我明天就去省城把這事情搞定,讓你三姐放心!」

晚上九點,石節水正想給三姐拔號,三姐卻把電話先打了過來。石節水尚未開口,三姐就問周雅麗有沒有黑社會背景。她說︰「我們石家的磨難出得太多了,爹想當作家小說寫了兩農藥箱一字未發卻摔成了植物人,大姐腿腳不方便嫁給了一只耳朵嗡著鼻子說話的大姐夫,二哥那麼出色的一個人妻子居然跟人做了小蜜,我們石家再也經不起打擊了。如果小弟有個三長兩短,就不止娘一個人活不下去了。」三姐的話說得嚴肅,很沉重,很悲痛,言外之意不言自明。石節水知道三姐寧可一輩子不結婚也要弟弟考名牌考研考博,「只要回歸什麼事情都可以談」,但這並不等于可以拿弟弟的人身安全做代價。三姐有此擔心,是她對周雅麗不太了解。因此石節水就將周雅麗的身世,包括她曾經給人家借月復生子當「合同夫人」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給三姐說了。

石節時听了半晌沒吱聲。顯然,她對周雅麗給人家「借月復」感到意外。她突然轉換話題,問弟弟與周雅麗是不是有相互依賴的心理。石節水一听就笑了,說︰「三姐,他們都一個姓了,能不相互依賴嗎?我看哪,周雅麗都把節能當成親兒子了。」三姐足足沉默十秒鐘,才說︰「病,病,這是病啊!」石節水一時沒听明白,就問︰「三姐,你說誰病啦?」石節時說︰「那還有誰,干媽唄!」她說周雅麗以閨女之身給人借月復生子,年逾四旬卻瘋狂追星,這是嚴重的心理疾病!她說正是因為周雅麗存在這種嚴重的心理疾病,才有這等荒唐的事情!石節水一听就有些慌了,說︰「三姐,那咋辦呢?」石節時卻笑起來,說︰「四妹,你不明白我的話嘛?這是好事啊!以前有個鳳兒婆,現在又有周雅麗,心理互補啊!太好了節水,真是太好啦!這要感謝你,是你給弟弟重新創造了醫治心理疾病的機會!」

石節水一听三姐這樣說就很欣慰,說︰「三姐,我這下一步,該咋辦呢?」石節時在電話里想了一會兒,就很明確地說了一個「抑揚解除障礙法」。三姐說︰「所謂抑,就是抑制一切不利于弟弟成才的負面因素,比如無拘無束,粗枝大葉,嘻嘻哈哈,隨隨便便,貪睡貪玩,等等等等。」石節時在電話里頭又進入了大學講壇的良好狀態。她說︰「無拘無束能按客觀規律辦事嗎?不能!粗枝大葉能按客觀規律搞科研嗎?不能!嘻嘻哈哈能發現、分析、研究和解決問題嗎?不能!隨隨便便能攻堅克難實現科學理論的重大突破嗎?不能!貪睡貪玩能寫出汗牛充棟震撼世界的科學巨著嗎?不能!不能!絕對不能!那麼,我們為什麼又曾經如此輕易地順著退學回家的弟弟,讓他想玩就玩想跳就跳想唱就唱呢?這不是與我們的目的南轅北轍了嗎?不!這叫欲擒故縱聲東擊西暗渡陳倉!讓他無拘無束粗枝大葉嘻嘻哈哈隨隨便便貪睡貪玩是手段,確切地說,是讓他重返校園的特殊手段!現在,該是逐步抑制和淡化這個手段、逐步彰顯和強化我們目的的時候了!」

石節水靜靜地听著。她的耳膜有些發麻,但她頭腦卻很清醒。三姐總能在關鍵的時候提出棋高一著並有強大理論支撐的解決問題的一攬子方案。這就是大學教授和海歸博導非同尋常的地方!

此時,三姐的聲音再次從遙遠的北京傳了過來。三姐說︰「我們的抑制和強化所以要逐步,那是解決心理問題的內在要求,是醫治心理疾患的重要策略。說得具體一點就是︰通過眼神、語氣和動作等等,按照先偶爾、後經常,先隨意、後故意的原則,給患者發送某種信號,讓患者形成我們所需要的新的認識和習慣。那麼,我們到底要抑制什麼呢?對于弟弟來講,第一是要抑制他的無拘無束粗枝大葉嘻嘻哈哈隨隨便便貪睡貪玩等等等等,第二是要抑制他的明星臉意識。這一點很重要。要用矛盾的普遍性抑制矛盾的特殊性,用人體面部的共同特征抑制人體面部的個體特征,要讓弟弟淡化乃至鄙視那些明星。出幾張唱片跳幾個舞就是明星嗎?否!就值得崇拜嗎?否!要讓弟弟明白,這種所謂的明星連普通勞動者都不如,之于科學家發明家和教育家,之于社會發展進步,那種明星更是一文不值!」

「所以,」三姐繼續說,「要強化學習意識和創造意識。學習改變命運,學習成就未來!只有學習才是最有意義的,只有創造才是最有意義的!當然要講究教育和引導的方法。要寓教于樂,通過已經開展的唱山歌跳鼓舞還有游泳打球等等等等,切實讓弟弟體會到學習的快樂,進而促其形成良好的學習習慣,進而激發他對上大學考研考博的強烈****!這,是目前之于弟弟的最有針對性和時效性的解決心理問題的唯一辦法!」

石節水听著听著就迷糊起來。此時她突然想起一個問題,就問︰「三姐,那節能,他還需不需要改姓啊?」

石節時在電話里頭愣了一下,說︰「節水呀,我講這麼多你是不是沒听懂啊?」石節水忙說听懂了听懂了。石節時說︰「我所列舉的一切的一切,與他需不需要改姓完全是兩回事啊!你咋還會提出這種問題呢?」節水說︰「我就順便問問嘛三姐,要不,就不跟干媽姓周算了。」石節時一听就急了,說︰「姓周,姓周,當然姓周啊!怎麼不姓周呢?我不是還要揚嗎?所謂揚,就是弘揚和強化等等。這個干媽瘋也好,病也好,既然她沒有惡意,不是別有用心,並且與弟弟產生了相互依賴的心理,不僅要跟她姓周,還要親親熱熱地叫媽,真心實意地叫媽,帶著深厚的感情叫媽!要讓弟弟尊敬干媽,愛戴干媽,孝敬干媽,像愛親媽一樣對待干媽!」

石節水听到這里又想到了一個問題。「三姐,你讓弟弟姓周,讓他把干媽當親媽,那我們的爹我們的娘呢?爹要是醒來了,娘要是知道了,不是很傷心嗎?」

石節時說︰「你呀節水,你咋不懂爹不懂娘呢?只要能治節能的病,讓節能平平安安順順當當地走進大學考研考博,爹要是醒著,他跟娘一個樣什麼都願意,你不要擔心!」

「是的三姐,我不擔心。」石節水說。

三姐說︰「你明白了就好——所以要親親熱熱地叫,真心實意地叫!唯有這樣,才有利于強化弟弟尊敬干媽孝敬干媽的思想感情,才有利于形成干媽就是親媽的潛意識!唯有這樣,也才能把干媽叫出親媽來,叫出慈悲來,叫出真愛來!到那時候,這干媽就不是鳳兒婆和細公了。鳳兒婆和細公能讓弟弟燒火做飯挑水掃地,但讓弟弟參加高考就不靈了。但這干媽——手機一「絲拉」,沒電自動關機,三姐才意猶未盡地結束了她九點以後的手機授課。

在這之後,王母山莊的一切似乎都是按著三姐石節時的想法發生和發展,該抑的抑了,該揚的揚了,該有的有了。

周雅麗果然去了省城,果然搞到了內招指標,錄取通知書待大批錄取時寄發。雖然不是清華北大,但是這所高校在全國重點高校中排名靠前,並且是「211工程院校」,相當于正宮娘娘的王子一族,身體強壯還有專職女乃媽喂女乃,校內環境優美,設施齊全,條件一流,別說二本三本學校沒法比,就連許多部辦高校也望塵莫及。

周節能果然在山莊里越來越乖,並對干媽越來越好。他甚至對來王母山莊收破爛的髒老頭子都很有禮貌。但這並不是因為干媽替他搞到了內招指標。按照三姐的囑咐,收到大學的正式錄取通知書才把上大學的事情告訴他。在此之前,有關上學的一切信息一律保密。也就是說,他對干媽好是一點功利色彩也沒有。幾天前,他還破天荒地為干媽洗了一次衣服。那天干媽帶他玩單杠,一不小心摔了下來,手上蹭破了一點皮。他對長輩如此關心,這在過去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干媽果然母性大發,更像親媽了。她不再隨意暴露豐滿的**和滾圓的臀部,不再隨意做出青春可人的性感樣子,更不嚷女敕。她把臥室、迪廳、歌廳、廚房和衛生間里的周杰倫照片全部換成了她親自拍攝的干兒照片。給干兒穿的衣服、帽子和鞋,也一律不再用周杰倫常穿的那種。她甚至不要干兒跳鳳兒婆的鼓舞唱石亂喚的山歌,說那太過邪氣太沒品味。她為干兒制定了一個以學五線譜和鋼琴為主、以學圍棋象棋等「益智項目」為輔的暑期學習計劃,改聘石節水為全職家庭音樂教師。至于棋類的教學,則由她親自擔任。原來由石節水干的活,也由她和陳媽分別承擔。平日多半時候,她穿著色調比較莊重、式樣較為傳統的服飾,督促檢查干兒的學習和生活情況,該嚴的嚴,該寬的寬,即使是在笑的時候也不失莊嚴和尊嚴。干兒每有進步,她都十分高興,及時給予鼓勵。每天的學習和娛樂生活都過得快樂充實,緊張有序。黃昏來時,她常披著金色的夕陽牽著干兒的手,在山莊的回廊曲徑漫步,贊景色之美,嘆人生易逝

快樂的日子過得快。一轉眼到了七月下旬,周雅麗在省城的同學打來電話,說周節能的大學錄取通知書過幾天就要發了。

然而,就在這時候,幾位不速之客打破了王母山莊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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