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英雄來戰 45番外一

作者 ︰ 落蕊聞芳

崎嶇的山路彎道上,一輛外表樸素內里卻華貴舒適的馬車正在平穩的行駛著。駕車的是個年過而立的粗獷漢子,他長著一張國字臉,濃眉大眼,高鼻闊口,冷電般的雙眼,眉目間不怒自威。滿身的風霜之色並沒有讓他顯得十分淒苦,反倒是為他增添了幾分成熟男子的魅力。若是有旁的武林人士在場,一眼就能認出這駕車的人,正是當日在雁門關以一己之力阻攔了契丹大軍進攻宋朝的前丐幫幫主蕭峰。

蕭峰一手攥著韁繩,掌控著馬匹前進的方向,一手隨意的搭在車轅上,有一搭沒一搭的隨著馬車的顛簸而打著拍子。後面的車廂內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蕭峰回過頭,便見一個面色蒼白身形瘦弱的男孩兒撩開馬車的簾幕,只露出了自己的一顆小腦袋。

蕭峰側過身子,空閑的那只手慈愛的在男孩兒的頭頂上模了模,溫聲問道︰「睡醒了麼?怎麼不再多睡會?今早啟程的時候天還未亮,你正睡的香甜。我不忍叫醒你,就想著讓你多睡會兒。」

男孩兒像只愛嬌的小兔子一樣,伸著腦袋不自覺的蹭了蹭蕭峰寬厚的掌心,女乃聲女乃氣的說道︰「早就睡醒了,先前想著再繼續眯一會兒的,可惜實在是睡不著,所以就起來了。」

蕭峰聞言哈哈一笑,收回手,「睡不著就睡不著吧,只是這會肚子可餓了?我在車下的爐子里煨了一鍋小米粥,還蒸了一碗你愛吃的五香乳鴿。你若是覺得餓了,就自己去取來吃吧。」

男孩兒點點頭,就縮回腦袋回到了車廂里去。他自小身子骨就柔弱的很,現下雖然已經過了早春,可是春寒料峭,天氣還有些許寒意,只是剛才掀開了車簾那麼一小會兒,他就覺得身上的熱氣似乎都被外面的冷風帶走了。男孩兒縮回了車廂內,放下車簾以後的車廂就像一個密閉的房間一樣。車廂的內壁上鋪著一層厚厚的毛毯,是用上好的貂皮制成的。角落里點著一個小暖爐,別看它體積小,可是火力卻旺,整個寬敞的車廂因為有這個暖爐的原因,越發的溫暖舒適了。

男孩兒仰面躺在車廂的地板上,拉伸了四肢,大大的伸了個懶腰,先是向左滾了一圈,然後又向右滾了一圈,最後把腦袋埋到了柔軟厚實的貂皮墊子里。就這樣躺了一小會兒,男孩兒才慢吞吞的爬起來。移到角落里,掀開上面的毛毯,露出一個四四方方的暗格來。打開暗格,就看見一個小巧的鍋爐。鍋爐是嚴格按照暗格的大小打造的,鍋子放在上面的時候,不管路途怎樣顛簸,只要不是把整輛車都翻過來,鍋子就絕對不會打翻。

男孩兒小心翼翼的揭開鍋子,一股稻米的馨香撲面而來,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就是這樣的香味!無論他在靈鷲宮的時候那些姐姐們的手藝有多麼的好,他最喜歡的還是自家爹爹做的飯菜。他將鍋蓋放在一旁,舉著湯勺在鍋里舀了小半碗小米粥,再夾了幾塊五香乳鴿配上,足夠他一個人吃了。他的腸胃自小就不是十分的健康,二叔當初給他診斷的時候就說過,要他每日里少食多餐,油膩之物最好少沾,切忌暴飲暴食。男孩兒偏著頭想了想,又夾了幾塊乳鴿放在碗里,自己雖然吃不了那樣多,但是爹爹駕車辛苦,可以給爹爹吃。

想到這里以後,男孩兒抓起床榻上的銀狐披風為自己披上,愣是將自己裹成了一個雪白的小團子才算數。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本來自己身子都病病歪歪的,若是自己再不注意點身子,恐怕還沒到目的地,就又要生病了。到時候行到路途中,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折騰的也只能是自家爹爹了。

蕭峰原本是在外面駕著車的,听著車廂里窸窸窣窣的聲音,猜測著兒子在做些什麼。突然車簾被掀開,兒子裹得像只小團子一般坐到自己身邊,「爹爹,車廂里悶,我想出來吃。」說完兒子彎了眉眼,抿嘴一笑,像極了他早已去世的娘。

蕭峰怔了怔,一瞬間有些恍惚,卻很快又反應了過來,只在心里嘆了一聲︰兒子實在是和聆妹長得太像了,從眉毛眼楮到鼻子嘴巴,沒有一處不像的。

「爹爹,你吃。」男孩兒端著小碗,夾著一塊乳鴿,夠著身子的遞給旁邊正在駕車的蕭峰。蕭峰見狀,趕緊伸手扶了一把兒子,免得他被馬車顛下去。

「你自己吃就好,我早上出來的時候已經吃過了。」蕭峰嚼著嘴里的乳鴿,模了一把兒子的腦袋,「吃完就回車里去呆著,外面凍得很,小心著涼。」

男孩兒小小的「嗯」了一聲以後,才小口小口的吃著碗里的東西。

蕭峰見兒子這樣,心里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他也不想總是讓兒子悶在車里,只是兒子的身體實在太弱了,他真的怕……只要一想起那僅有的幾次兒子病入膏肓藥石罔效,只能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叫著「爹爹」的模樣,他就心疼的不行。兒子是聆妹留給他唯一的骨血了,若是連兒子都保不住,將來他去了地下,還有什麼臉見聆妹呢?

男孩兒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著東西,一小塊的乳鴿,愣是讓他分了三次才吃完。他偷偷抬眼覷了一眼自家威嚴的老爹,見他半點視線也沒分給自己,便知道爹爹這是故意視而不見,默許了自己能在車廂外多呆一會兒。想到這里,男孩兒不禁露出了一個笑容,兩顆尖尖的小虎牙將他襯的越發的玉雪可愛了。

只是那樣一小碗的吃食,男孩兒無論吃得多慢,最終還是有見底的時候。他抿著小嘴,垮著小臉,不甘不願的沖著蕭峰拉長了調子,百轉千回的叫了一聲,「爹~」

蕭峰裝作沒有听出來兒子的弦外之音,一本正經的看著他手上空空的小碗,說道︰「吃完了就進去吧!」

男孩兒盯了半晌,見自家老爹確實沒有半點改變心意的意思,才嘟著小嘴爬回了車廂。回車廂的時候,卻出了一個小意外。原是男孩兒故意磨蹭,簡直是在用烏龜的速度往車廂里爬,前頭都好好的,大半個身子都進去了,就剩最後兩條小腿在外面一蹬一蹬的時候,男孩兒的左腳卻突然使不上勁了。馬車一個顛簸,差點就將男孩兒整個人從車上顛出來。

好在蕭峰武藝高強,他眼疾手快的攥著兒子的披風將他一把提了起來,然後沒好氣的扔到了車廂里。有心教訓兩句,看他以後還敢不敢再磨蹭的時候,卻見兒子緩緩的,緩緩的,將那只並不靈敏的左腿縮了回去,然後用車簾嚴嚴實實的遮住了車廂,也遮住了他的視線。

蕭峰長嘆一口氣,他最對不起的兒子的,就是他那一條並不健全的腿。

蕭峰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強勁有力的心跳,證明著他還活在這個世上的事實。可是他再也找不到,曾經在他的心脈上,另一個依附著的微弱搏動了。?!?!

蕭峰慘然一笑,聆妹,你騙得我好苦!?!顧名思義,情之所依,心之所系。代君受命,保君平安。

他從來不知道,當一個人心甘情願的為你種下的時候,那麼這個人將會替你承受一切的傷害,哪怕危及性命,也是一命換一命!

他本該就此死去,卻被聆妹救了回來。

聆妹本該帶著他們的孩子活下去,卻因他而死。

是否所有他在意的人,上天都要一一的搶去?

那時他抱著聆妹溫熱的身體,只覺得整個世界似乎都隨著聆妹的離去而分崩離析。聆妹,你說過我們倆無論什麼時候,都不可以輕易拋下對方,一個人離去。我們要在一起,白首到老。可為什麼,你卻背叛了我們的約定呢?

他是真的想過要隨聆妹一同離去的,可是二弟的話卻制止了他。二弟告訴自己,聆妹月復中的孩子,還活著。

民間有句俗語,女子懷孕,七活八不活。一旦早產,七個月的孩子遠比八個月的孩子活下來的幾率大。二弟告訴自己,想要取出這個孩子,就必須剖開聆妹的肚子。這是他從逍遙派的某本醫術上看來的,他沒有十全的把握,卻只有這一個辦法。是留下聆妹的全尸不讓人褻瀆,還是任由二弟剖開聆妹的肚子,去賭月復中的孩子能安然降生?

他沒有猶豫,就同意了二弟的辦法。

周圍有人覺得他瘋了,可是他自己知道,他沒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個孩子對他,對聆妹的意義。聆妹常說,這是他們的孩子,流淌著他們的骨血,這是他們血脈的延續。

只要這個孩子活下去,聆妹就沒有真正死去。那時候,他是這樣想的。

如是而已!

孩子順利的從聆妹月復中取出來了,是個繼承了他與聆妹樣貌的兒子,他為他取名為祁聆。祈求聆妹……卻不知道該祈求什麼……

祁聆不是一個健康的孩子,因為世上沒有人有剖月復取子的經驗,所以二弟那時候也只能放手一試。祁聆順利的從母體中取了出來,卻在最後關頭的時候,傷到了他左腿的經脈,導致他的左腿生下來就有殘疾。而且因為是早產,祁聆的身子骨自小就十分的柔弱。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似乎從他出生開始,就一天也沒離開過湯藥。這五年來祁聆就一直都呆在靈鷲宮,由二弟為他調養身體。

他對不起祁聆,若不是因為他,祁聆必然不會是如今的模樣。祁聆幾乎完全繼承了聆妹的樣貌,只要看到他,似乎就看到了小時候的聆妹一樣。祁聆的天資極好,一身根骨似乎就是為了練武而生,若不是因為早產,恐怕祁聆將來在武藝上的成就,遠超他這個父親。

祁聆漸漸的長大了,當他開始學習走路的時候,左腳的問題就那樣避無可避的顯露了出來。平日里走的慢點的時候倒沒什麼,一旦走快了,便能看出來,祁聆的左腿與右腿,長短不一。而且有時候左腿還會無緣無故的就沒了知覺。

二弟為此很是自責,他翻遍了靈鷲宮內的醫術,卻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只能這樣調養著,調養著。

今年祁聆已經五歲了,經過這些年二弟不間斷的用藥調養,祁聆的身子比小時候要好了許多。那樣病到幾乎藥石無醫的情況,已經很少出現了。

蕭峰辭別虛竹,決定帶著祁聆一路往西南行去。他想要去苗疆,去五仙教,去聆妹生前的地方瞧瞧。

天下之大,他卻無處為家。

四海漂泊,他無處不可為家。

他希望祁聆能夠回到聆妹出生的地方,看一看,他的母親,是在何處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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