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我你怕了嗎 第八章

作者 ︰ 葉整整

辛以可累了餓了,蹲坐在鵝卵石壘砌的羊腸小道上,趴在腿上拿著隨手撿來的棍子在地上胡亂戳著。

沒過多久,有個端著托盤的女人從這里經過,她習以為常表情自然的把辛以可推醒,理所應當地問,「五樓十九床的?怎麼坐在這里?」

辛以可知道自己蓬頭垢面髒兮兮的模樣一定像個神經病患者,而這人恰好認錯人了,她沒有解釋,只是順著點點頭,那人讓她趕緊進樓里暖和暖和。

辛以可傻兮兮地說,「我忘記回去的路了。」

在醫院工作的人見到什麼人都不覺得奇怪,她隨手一指,對辛以可語重心長的勸導,「可別再把藥偷扔掉,那是治你病的藥,可貴了,等你病好了你家人才接你回去。」

辛以可點頭應允並道謝,十分感謝這給力的天色。

那女人所指的門,其實是偏門,門與樓的顏色相似,在暗黑的夜里,基本上分辨不出,辛以可推門進去。外面看起來空曠的院子,樓里卻別有洞天。

莊棕翀是辛以可目前為止遇到的最講究的人,無論是他的衣服還是餐飲習慣上,而莊棕翀的家也是辛以可認為最奢華的。這樓里處處閃爍著**的刺眼光芒,從中央吊著的燈飾,到牆壁上掛著的名著畫作,無不透露著這不怎麼起眼的院子的真實價值。

辛以可不知道莊棕翮在不在這里,具體在哪里,她沒有乘坐電梯,而是沿著旋轉樓梯走上去。手下扶著的是鏤空精心雕飾的扶梯,辛以可邊看邊感嘆,難怪要建在這里,難怪適合莊棕翮那樣的人,土豪呀缺心眼啊。

三樓以下,是一些做檢查的房間,辛以可一一看過去,鼻腔、口腔、神經……

辛以可走到五樓,這里比樓下人多了一些。在樓梯間辛以可見到幾個人,最初她還做賊心虛唯恐別人認出自己,見那幾個人連看都沒看她,辛以可才稍微放心下來,別人估計沒想到會有像她一樣無聊的人吧,來這荒郊野外的參觀。

六樓的安全通道門是鎖著的,辛以可沿著樓梯走下來,想從五樓乘坐電梯。

她坦然地站在電梯前,看著數字的變化。

「生命跡象……情況有好轉,骨骼……只是肋骨處……會暫時行動不方便……醒過來……」辛以可听到有人說話,是關于病情的。

「另一個方案?」

辛以可听到熟悉的聲音嚇一跳,條件反射扭頭看過去,那聲音是莊棕翮的。

莊棕翮顯然也看到了辛以可,看一眼就專心听身邊的人說話。形象已經為定位為跟蹤狂的辛以可,出現在這里已經沒什麼讓莊棕翮意外的。

陪在莊棕翮一旁的醫生順著莊棕翮的視線看過去,看到一個不算漂亮不算丑,挺狼狽的女人站在電梯口,往這邊看,顯然是認識莊棕翮的。醫生多看了幾眼辛以可的模樣,表情捉模不定地投向莊棕翮。

醫生表情豐富、眉飛色舞壓低聲音在莊棕翮身邊說了幾句話,抬頭看了看辛以可的方向,然後轉身回去了。可能原來是要送莊棕翮的吧,辛以可猜。

辛以可有種被抓包的不安,她該怎麼解釋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辛以可緊張的抓著背包帶,希望數字閃爍的快一些,讓她趕快逃開這個地方。

莊棕翮長腿慢慢走過來,辛以可覺得他是故意走得這麼慢的,只有幾米的距離,按照他腿的長度,可以在十步之內走到的。

莊棕翮的確是故意走得慢,他在想,這個女人到底哪里特別,為什麼我會一次次打破常例,甩不開丟不掉像牛皮糖一樣,她是不是就是這樣對莊棕翀的,才讓弟弟昏了頭的非她不可。莊棕翮呵一聲冷笑,不識趣的人是不是該給點懲罰。

辛以可听到了那聲滿含嘲諷的嗤笑,她身子抖了抖,這里是莊棕翮的地盤,以剛才那位醫生對他的熟識度,以她最近對他的挑戰級別,辛以可不容樂觀的想,他不會想要把我拋尸在這荒山野嶺吧。

莊棕翮在辛以可面前站定,低沉醇厚的聲音剛說出一個字,辛以可就像被驚嚇到一樣,尖聲叫起來,十分夸張的貼在電梯口防備地躲著莊棕翮,惹得不少人看過來。再好的耐心,再好的脾氣也該到了分崩離析的時刻,更何況是從來不知道忍是什麼的莊棕翮。

「你怕我?」莊棕翮往前再邁一步,居高臨下危險的問辛以可。

辛以可珍愛生命沒敢點頭,干巴巴可憐兮兮地說,「我不是要纏著你,我迷路走不出去。」

「是你自找的。」莊棕翮說了句辛以可听不懂的話,再次抓住他在白天握過的地方。突然的疼痛讓辛以可瑟縮一下她沒敢明目張膽的再次喊叫,她墜著身子默默反抗。

莊棕翮一句話都不說,拖著辛以可走。

辛以可小聲哀求,「我要回家,你放我走,我不纏著你了,我保證。」

莊棕翮回頭沖她笑了一下,冷意讓辛以可抖了三抖,「晚了。」

「我不去,我說了我要回去。」辛以可干脆腿一歪坐在地上,支支吾吾像鬧脾氣的小孩子一樣無理取鬧地叫,她突然意識到,莊棕翮要做什麼,她等了半個多月的事情終于要有了答案,她百思不得其解的答案就要呈現在眼前。

可辛以可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樣害怕,她像回到了初中時代,考試之後忐忑的等待期,害怕考試成績的公布,害怕看到不能改變的數字,打碎她已經關于好成績的所有假設。

莊棕翮用行動表明他是個怎樣的人,他不想說的,你怎麼問都打听不到,他想讓你知道的,你非親眼見證不可。他態度強硬、不可阻擋,像個壞人一樣要把人狠狠的拉下來墊底。

莊棕翮把辛以可推到一房間外,隔著寬大的透明玻璃窗,讓她看里面。

辛以可閉著眼楮不看,她扭著頭執意要走,固執的重復一句話,「我要回家。」

莊棕翮看著她閃躲逃避的樣子,和預想中一樣的丑陋和沒用,他心頭奇怪地一閃而過失望,她的確沒什麼不同的,只是一個自私自利又懦弱的女人罷了,「你不是要找他嗎?他就躺在里面,你不看看他?」

「我不找他了,我要回家。」辛以可的聲音帶著隱隱的哭腔,她要回家回到安全的地方,慢慢接受這突然的事情。

莊棕翮怎麼容她躲避,他的手掐著辛以可的臉,讓她貼在冷冰冰的牆壁上,用更冷的聲音說,「為什麼不看?不是口口聲聲說愛他嗎?你不看看他是不是缺了手臂和腿嗎?來,看看,看能不能認出他來,我可是認不出這是我弟弟了。」

辛以可扭著頭偏不看,莊棕翮掐的她下巴生疼,辛以可掙月兌不開才睜著淚汪汪的眼楮看進去。

莊棕翮果然是騙人的,躺在病床上的莊棕翀並沒有他說的那麼血腥,可他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插滿了管子,氧氣咕嚕嚕冒著泡泡,儀器滴滴答答地閃爍著燈。辛以可淚流滿面,她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樣恨一個人,她恨莊棕翮。

為什麼不肯早早告訴她,起碼她能早些陪著莊棕翀;為什麼不再堅持下,不要告訴她,讓她徹底毫無歉意的選擇忘記。為什麼現在,非要告訴她,讓她自責,讓她愧疚,讓她生不如死的恨不能代替莊棕翀。

莊棕翮呵呵笑,他貼著辛以可的頭,附在她耳朵上說,「想不想知道他為什麼會躺在這里?」

辛以可不點頭不搖頭,她不想知道,但他會放過她嗎。

莊棕翮的確不會這麼輕易放過她,「在去你家的路上發生的事故,就那麼急不可耐嗎?一個晚上都等不了,你說是不是他命不好。」

「不要這樣說他。」辛以可求這個嘴巴狠毒的男人。

莊棕翮仍舊笑著,「為什麼不能說,為了一個女人,就這樣不要命,不是命不好是什麼,醒不來也好,省得給別人添麻煩」

「他是你弟弟。」辛以可瞪著眼楮看莊棕翮。

莊棕翮一樣瞪著她,「做為兒子,他沒把自己的生命放在第一位,是不孝,做為弟弟,他沒照顧好自己,反給別人招惹麻煩是不義。往大了說,醉駕他連做一個好公民的資格都沒有。」莊棕翮恍然了悟地笑了,「不對,他有一樣做得好,耳根子軟,對恬不知恥急著送上門的女人言听計,謝謝你讓我發現他的這個優點。」

所有刻薄的話都砸在辛以可的臉上,她開始明白,莊棕翮為什麼這樣討厭她,因為她害得他最疼愛的弟弟,毫無反應地躺在這里。辛以可低垂著頭,低聲說,「對不起。」那晚上我該阻止他的,不該歡呼雀躍的,該耐心等待幸福的,只是一個晚上而已,為什麼當時就不能再等等呢。

現在,幸福是不是被透支了呢?

「我不想看到你,我想,他醒來對害得他這樣的女人,一樣不想看到。」莊棕翮深深看幾眼仍舊躺著不動的莊棕翀。莊棕翀從小就好動,能跳著就不好好走,因為這個,身上摔了不少傷,可那麼不安分的人,卻這麼安靜的躺著。那麼愛說話的人,卻張不開嘴巴叫他一聲哥,這怎麼能讓莊棕翮不恨眼前這個女人。

辛以可站著不動看著里面的人,她不管莊棕翮听到沒有,「我想照顧他,就算他醒來不願意看到我,就算你討厭我,我要留下來,我是他的妻子,你沒有拒絕的權利。」

莊棕翮丟下冷冰冰的三個字,走了。

辛以可的手放在玻璃上,隔著距離撫模里面的人,只要你不是臨陣逃月兌不愛我,不管你是否醒來,我都等你。像你曾經說過要那樣愛我的愛你,這一刻辛以可的特長自欺欺人沒有起作用,她沒想逃避。

辛以可覺得自己變了,不再像過去一樣沒心沒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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