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篇日記︰月沉你出來,我保證不打死你,我就是想和你談談人生。
破落的宮殿外,祁謙穿著一身有些陳舊的宮袍,雙眼失望的看著眼前的龍袍少年,輕聲問︰「為什麼?」
為什麼你沒有堅持最初的夢想?
為什麼你變得滿嘴謊言,又事故城府?
為什麼到最後你也變成了那些糟糕的大人?
少年微微張口,他想要解釋,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說「抱歉,在未來我沒能成長為你曾希望成為的人」?
長大最痛苦的事情就莫過于此,曾經的夢想變得面目全非,而我們變成了我們曾最厭惡的那類人。
「我知道你兒子演的是那個龍袍少年的小時候,他們現在的場景大概是類似于一場過去與現在交織的夢,你兒子演的很好,不需要你在旁邊給我配旁白解釋,k?」阿羅怒視著旁邊的祁避夏,這種你看的很入戲,旁邊卻有個人非要不斷的嘮叨想讓你入戲卻反而把你拖出了戲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
「咳,我這不是怕你不了解前因後果嘛,這段他們台詞不多,主角內心掙扎需要後期配音,還有插入過往的回憶什麼的。」
「相信我,你兒子演的真的很好。」沒有特別夸張的大喊大叫,又或者是撕心裂肺的哭嚎,卻足夠讓人明白回憶里的小男孩的失望,他不準備責備誰,也不準備哭泣,因為那個讓他失望的人就是他自己,他已經無法改變的未來。他不可能與自己對立,營造劍拔弩張的氣氛,如果連他自己都不愛自己了,又如何指望別人愛他呢?
所以這一幕真正的目的不是為了表達小男孩的失望,而是他希望未來的自己能有所改變,重新找回自己,重新開始努力變成那個自己曾希望成為的人。
「我真的完全理解你兒子要表達的意思,但我不理解的是,這部戲不是號稱是個歡月兌喜劇嗎?」
「是啊,是爆笑喜劇。謙寶演的是主角聞欣小時候,一個稚齡登基的皇子,弱主則強臣,他身邊環繞著想垂簾听政的太後、密謀篡位的王爺、心懷鬼胎的國師、紅杏出牆的皇貴妃以及唯一為他開疆擴土的青梅竹馬的大將軍。
少年天子聞欣性格軟弱,不是當皇帝的料,所以他假裝自己的人生是在演戲,他端坐于朝堂之上,就像是在戲台上唱戲,由大將軍提前為他寫好戲詞。順便一說,他的年號就是影帝。
聞欣覺得他身邊的人都是可信之人,以為全世界都充滿了愛和正義,初始設定就是個天真到傻逼的角色。大將軍一直想讓聞欣看清身邊人的真面目,但又怕聞欣那個性格受不了真相,只能一直和想殺死聞欣的人見招拆招,故事的笑點就是那些人想殺死聞欣卻被大將軍頻頻阻撓,怎麼殺都殺不死的狀況百出。
經常出現的橋段是對方真的想殺死聞欣,卻在大將軍的暗中破壞下反而禍害到了自己。不明所以的聞欣還會奇怪的看著壞人說,卿的愛好真是與眾不同,但這是卿的自由,朕絕不會干涉。」
「原來如此。雞飛狗跳、陰差陽錯的反差萌。不過謙寶這一幕是怎麼回事?」
祁避夏的語氣猛然變得生硬起來,總有一種咬牙切齒的感覺︰「來自月沉的惡意。到最後,因為被聞欣又搶走了一塊點心的王爺,終于因為這最後一根稻草,狗急跳牆,逼宮造反。大將軍及時趕到,殺了王爺、太後、國師以及皇貴妃。」
但如果你以為逼宮這一出就是全劇的高-潮了嗎?錯,大錯特錯。之後的反轉才是重頭戲,其實小皇帝聞欣什麼都知道,他真的很對得起影帝這個稱呼,他一手逼反了王爺,又利用大將軍把他對有不軌之心的人都血洗了個干淨。之後……他親手殺死了大將軍。因為從一開始,他就誰都沒相信過。大將軍功高蓋主,民間早已有只識大將軍而不識皇上的傳言。
臥榻之側又豈容他人鼾睡?所以聞欣才臥薪嘗膽、苦心經營多年了這麼一場戲,弄死了所有人。再對外說大將軍忠心護主,雖誅滅反賊,卻也被反賊所害,同歸于盡。然後聞欣成為了真正獨攬大權的統治者。」
「臥槽!你逗我?」阿羅表示他整個人都不好了,他想著,怪不得他成不了名編劇只能當經紀人呢,他真的是跟不上月沉這種藝術家的腦回路。
「沒有,謙寶拍的就是一將功成萬骨枯終于站在頂點的聞欣,在享受到無上的榮耀和自由之後,猛然發現他側身時已無人可以分享這份喜悅。于是他回到了自己兒時受盡欺負的宮殿,想告訴自己,你做的一切都是正確的,是值得的,你沒有錯,要不你就會回到過去的淒慘境遇里,準備憶苦思甜。」
「結果反而看到了幼年的自己在質問他,你為什麼變了?」
「不,他看到了童年的他雖然長在冷宮,沒有華衣錦服,沒有一天百菜,卻也沒有他印象里的那麼淒慘,他衣食飽暖,知足常樂,也許沒有別的皇子那麼精細,但生活卻已經遠超尋常百姓。那個時候他真的相信著世界是美好的,他不會傷害任何人,陽光下,他可以笑的問心無愧。說真的,我從來不知道謙寶可以笑的那麼燦爛。」
「在你發現你兒子愛玩c的時候,你就該猜到了,他的演技天賦不遜色于你。只要他能進入角色。」阿羅道。
「那是。我兒子一定會成長的比我還出色的。」祁避夏很驕傲,然後繼續報社,他覺得不能只有他一個人被這部戲虐的一臉血,「少年聞欣這才想起來,他真正想要不擇手段往上爬的目的不是為了不讓別人欺負他,而是為了保護小時候就在不斷保護他的大將軍。然後才有了謙寶這一幕,小時候的聞欣問長大了的聞欣,你為什麼變了,為什麼殺死了我最好的朋友。」
「……我想和月沉談談人生。」這是阿羅听完劇情之後唯一的感覺。
「我也是,當我知道全部劇情的時候,我特別想說一句,月沉,你出來,我保證不打死你。」說好的爆笑喜劇呢?結尾這麼神轉折,你就等著撲死吧!哪怕是名導也會被黑出翔的!
兩人正說著,祁謙已經過了自己的那幕戲,恢復了面無表情朝祁避夏走來,伸出了自己的手。
「謙寶你演的太棒了,累了嗎?渴了嗎?」
「熊。」祁謙的關注焦點只有這一個。
「哦哦。」祁避夏趕忙把熊還給了兒子。
「下面月沉準備怎麼繼續報社?」阿羅不得不說,雖然明知道劇情很心塞,但他依舊想知道全部。
「沒了,接下來是he。」
「……他是怎麼做到he的?」=口=
「黃粱一夢。下一幕戲就是謙寶在學堂里醒來,童年的大將軍就坐在他身旁歡笑。」
「這不坑爹呢嘛!」阿羅都想掀桌了。
「真正坑爹的是月沉還準備了電影最後的彩蛋,據說那才是真正的結局。」祁謙插話道,他的耳力總是會被用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
「什麼彩蛋?」阿羅突然有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已經殺了所有人的成年版聞欣猛然從龍椅上驚醒。」
「所以說……這是個雙重夢,成年的聞欣夢到了小時候的自己在做夢,以為自己現在經歷過的是一場夢。」
祁謙點點頭。
「這些你都能理解?」阿羅充滿不可思議的看著祁謙。
「很好理解啊,我們一開始會為了某個目的而努力向上攀爬,但當我們為了攀爬而攀爬,不知疲倦的真的到達山頂時,暮然回首才發現,自己早已忘記了最初的目的。甚至為了攀爬而放棄了那個目的,我們後悔想回到過去,可惜時光無法倒流。」
當祁謙去換衣服準備最後一場戲的時候,阿羅對祁避夏說︰「你兒子真的是個當演員的料。」
以前阿羅總會擔心祁謙的面無表情是他根本無法理解別人感受的表現,現在阿羅才發現,以前的祁謙不是面無表情的拒絕全世界,而是如一張白紙,你想把他染成什麼樣就可以渲染成什麼樣。阿羅必須要說,演技大概是祁謙唯一像祁避夏的地方了。
「開始。」當月沉再次這麼喊道的時候,最後一幕戲開始上演。
換了一身新袍的祁謙趴在黃花梨的書桌上,旁邊飾演大將軍童年版的小童星陳煜用毛筆的筆桿輕輕戳了戳他白皙的臉頰。午後陽光正好,聞欣如墨蝶飛舞般的眼睫毛微微顫抖,?*??惱隹?劬Γ?械惴植磺褰襝?蝸Φ惱??醋叛矍暗哪瀉 br />
「做夢了嗎?」陽光爽朗的大男孩笑著問他。
「恩,」聞欣點點頭,也跟著不自覺的笑了起來,「是夢,不過現在夢醒了。」
「卡!很好,謙寶和小煜都表現的好棒。現在我們來對著那邊的攝像機,再拍一次,k?」
拍戲其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一條就過,因為電影剪輯的問題,需要拍攝演員不同的角度,雖然這點可以由不同的攝像機完成,但也有主鏡頭和次鏡頭之分,演員需要有所側重。所以即便演員都沒出錯,也需要拍好幾遍,用以取不同的角度。
等屬于小演員的戲份全部結束之後,陳煜像是個小大人似的對祁謙說︰「跟你合作很愉快,希望我們還能有機會再遇到。」
「哦。」沒了鏡頭,祁謙再一次變成了面無表情。
陳煜再接再厲道︰「你表現的很棒,完全不像是第一次演電影。」
「哦。」
徹底沒話的陳煜只能笑的不尷不尬的離開了︰「我媽媽在等我,那以後再聯系。」
陳煜就是祁避夏曾說過的母親放棄了全部的演藝事業支持兒子當童星的那個童星,小時候拍女乃粉廣告,長大之後演了不少重量級的電影中的孩子角色。身價差不多已經漲到了十五萬一天。是個很會做人的孩子。可惜,在祁謙面前卻屢屢受挫。
「雖然說他注定會是你的競爭對手,但是謙寶,多個朋友多條路,以後多和陳煜相處一下,好嗎?」祁避夏這樣對兒子說。
「像你一樣把的你朋友氣走?」
那天祁避夏等人去裴安之處找祁謙,卻發現祁謙已經安全到家。白跑一趟的幾人又不敢找裴安之的不痛苦,只能無奈離開。離開前,裴安之對裴越說︰「沒想到你竟然又和齊雲軒在一起了。」
「你怎麼知道?對了,我怎麼能忘記,你監視我。」裴越再次表達了對自己父親的不滿。
「我只是想表達我對你的關心,二越,如果不是你瞞著我秘密和別人交往我又怎麼會派人監視你呢?不過現在我有裴熠了,你愛和誰在一起就在一起吧,我不會反對。而且說真的,我挺欣賞齊雲軒的,在你和他分手的兩年里,你伴不斷,對方卻守身如玉,是個好愛人,且行且珍惜吧。」
#如何一句話壞人姻緣#
裴安之,專業破壞姻緣三十年,你值得擁有。
作者有話要說︰所以說_(:3」∠)_真的只是名字相同,內容完全不一樣啊,你們這群小妖精為什麼就是不相信渣作者呢喂
p︰感謝「deeter」親每章都會有的地雷,共計兩個~親親~以及_(:3」∠)_以及,這個文里的裴安之和言秋那文里的裴安之真的不是一個人啊/(tt)/~~結局不一樣的……淚奔了
感謝「莉莉」親最近每天都會有的地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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