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回坤轉 第三章: 患 難 真 情 第四節敘舊

作者 ︰ 蓮心奇偉

第四節敘舊

此刻的嬸娘是大家的親娘,上醫院的路上,都是被當作孩子輪流背。人老孩子們能盡心,老人必定會長命。嬸娘不幸中有幸,孤苦伶仃,養育了一個好瓶,帶動著這麼多的孩子獻孝心。水火中逃生,雖有余驚,得到了全方位的孝敬,沒有發作心髒病。

瓶的心里是一首悲歌,她的人生就是一條血溪,殷殷的血流滾滾不息,淹及娘親,不知今後還要淹及多少好人?她的人生就是一座刀山,一伸腳,刀就從腳心直插進胸心,直插進腦心。她的人生就是一座火山,未進火山,全身就被燒爛。刀山火海他一個人受還不夠,還要連累身邊的親人。

權勢罪惡昭彰,天可看!

一路上瓶的驚魂未定,身體虛月兌,只有腦海在不停工作,整個頭腦翻江倒海,想過去,想現在,盼未來,神魂離去人發呆。到了醫院大門口,她的心情吊桶擺,怕嬸娘檢查出好歹,她的失職,失孝大罪難排。她把菩提樹心中栽,願佛讓她一個人攔災。

孝敬的話兒似甜餅,三個孝心暖人心。母親最懂兒女心,一路上有說有笑,讓孩子們放心。做娘親的,自己生死無足輕。何時都是為孩子們祈禱保身心,何地都是為孩子們求神拜佛念經。只要孩子們無災無難無事情,她就放心。看到高山,救她出火堂,沒有受傷,她是眼中流淚心歡暢。

謝天謝地,謝九仙。嬸娘身體全面檢查的結果無大礙,水火逃生,受驚是難免,醫生建議還是留院觀察兩天。孝子孝女求之不得,既然進了醫院,就將嬸娘的心髒病和眼楮進行一次綜合治療。

走進協和醫院,高山算是老兵。他在這座大醫院里給自家公司的員工當過保母,給母親當過孝子。今天是第三次進院,對這里的一切了如指掌。但,人總是有依賴性,他還是想得到柏蕾的幫助。病人能得好護士,藥物會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嬸娘是瓶的娘就是他的娘,他想讓她受到與親娘同樣的待遇。辦理完嬸娘的住院手術,就到處去找柏蕾。

柏蕾公休回家,無緣得到好護士的護理,高山好為嬸娘痛惜。看到護士為嬸娘注射,他會幻覺成是柏蕾在給自己的母親注射。

醫院邂逅天仙天使,救了他老母的一條命。他與救命恩人結下了一段兄妹情誼,終身難忘記。鬼使神差觸景又痴迷,初戀的臉譜加恩情,直叫人狂濤復起。那不是三心二意,那不是對瓶愛情的褻瀆,那是男子漢大丈夫重情重義。

救命大恩重泰山,海枯石爛恩難爛。

觸景生情心翻潭,入院就想天使幫。

高山的靈犀通電到了柏蕾的身上,愛戀之情涌上心頭猶如翻浪。

高山人去樓空,松雷就是公休在家,就仿如在醫院中與高山相望。冬天的夜晚,厚厚的被褥難以蓋住她的戀情。多麼希望有電話承載著醇醇的友誼傳佳音,走進她的耳听。高高的枕頭獨償單戀的惆悵,遙望大山那邊的俊男,不變的思念藏在心上。

女人一旦用情,就會牽腸掛肚傷身心。她害怕山里的毒蛇猛獸將高山侵,好怕山里的氣候高山不會適應。害怕多多,憂慮多多都是那個友字的頭頂托著一顆心。沒有情愛也有友愛牽引,高山只寄錢來救陌生人的病,從不談談他在山里的生活情景。不認識的人都能獻錢獻愛心,認識的人卻難動情。是他害怕她知道的太多會擔心,還是他忙的要命,還是他對舊事記已經不清?

她整個頭腦就是不斷變換的電視頻道,一閃是和王明一起搶救危急病人的畫面,一閃是和高山守護在林間的畫面,一閃是高山拉起纏綿悱惻的經典愛情曲的畫面,一閃又回到《送別》的二胡聲下。

愛他難啟齒,一曲曲二胡,默默酬知音。流水清清,高山青青,二胡瓖知音。無限的熱情都顫動在胡弦上,無限的殷勤都拉進了二胡中,永恆的友誼在松香中芬芳。

胡聲悠悠友情堆,綿綿細語如流水。

首首心歌弦中寄,移花接木也春暉。

家中的窗台變成了醫院的窗台,不變的動態。站在窗台看天空翹首遙望,情思不斷。是前生欠下的相思債,這輩子讓她的心隨著山頂兄爬山寨?是這輩子有情債,有待未來?

月亮情濃,高山就站在月亮中,摘采著桂花,要給她編頭蓋。金烏臉紅,高山就是後羿弓箭握手中。日夜交換,思念不斷。幸好醫院里的護士在呼喚,若沒有工作慰問,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跑到山中,去看望所愛的人是不是與狼為伍,是不是工作勞苦。

輕輕的呼喚,月女都會听見她的心動。高山呀,高山,你可听見我的細語寄天空,你可听見我的心為你而亂?你可看見我對你的盼望,你可看見我的二胡為你而斷?

春的思念,在春播,田野上有你的歡歌。首首歡歌結碩果,那是你的情操之果,那是你的奉獻之果。粒粒稻穗飽滿無空殼,棵棵麥子面粉多,五谷都是你的深情做!

夏的思念,在澡堂。堂水如鏡,鏡里一鏡鏡都是高山受苦受累的臉型。她多麼不願意破壞水鏡,她要久久地欣賞著高山,永遠地和他浸泡在一個水塘,一直到天堂。

秋的思念,在花旁。瘦瘦的菊花是高山的身桿,豪放的氣質是高山敢擔重擔的肩膀。霜打菊花花不彎,是高山的傲骨鑄就。片片菊花懂人性,葉葉都是高山的幻影。

冬的思念,在火盤。紅艷艷的火爐是高山干活過度的紅光滿面,塊塊火炭是高山滾燙的紅心,熱熱的氣焰是高山的熱情似火。他對任何人都是一樣的火熱,為什麼現在就對她失火?

一年量量情綿綿,四季思念苦無邊。

心系所愛去山間,腸結向往默默念。

擔心刮肚為愛戀,疑問多多藕線牽。

單項苦戀自熬煎,燈花添油不見亮。

高山你頭枕大山,懷抱大杉,睡得安然否?你身在曹營不思漢,這不是你的忠肝義膽。你不珍惜你初戀的克隆人,也會珍惜友誼,打一個電話就那麼小氣?你的手機命已斃,就不更新換代號碼寄,是否你生病了沒有力氣?是不是你的命運不濟?是不是你的生命遭襲?國亂民淒,我好為你心悸。

星星不斷地從深閨里涌向天屏,滔滔的銀河不斷擴寬,與整個天際連成一片。浩浩的浮雲一身著白,猶如高山穿著白襯衣,騎著白馬,向她奔騰過來,輕輕地踩著她的心房,踩的她心髒狂跳。柔柔地撫模著她的肌肉,安撫著她的神經。

夜成了她和星月的對語︰「星月姐姐請您們當差為我給高山帶去不解的問號,也捎回他給我的句號,讓我虛汗不常冒。」

天際上一顆特亮的星星,不同俗流,跟他走進了閨房,偷偷窺視著她翻來翻去的身姿。她的目光追尋著那顆星星的軌跡,那是她敬慕的一顆星,那是屬于她生命一半的一顆星,她準確地固定巨星的方位,牢牢地將其固定在心扉,它就是她愛慕的高山。

她的心湖蕩漾,多想乘著夜風,飛上天空,去與那顆自己心儀的星星,一起去點綴浩瀚的天空。

她公休回醫院,還不知道自己日夜思念的人兒,就在本院里做看護,白費了半天的時間,在做空想家。夜在人和大自然的通話中越來越深,囂張喧嘩一天的城市終于疲憊不堪地投入夢鄉。

產房里偶爾傳來嬰兒的啼哭聲,太平間里不時發出哭爹喊娘的悲泣,生老病死的戲劇都在這十字號里演繹。人生真是一曲啼哭的歌,離開母月復來到人間自己哭,帝王將相哭得更大聲。辭別人間去陰曹地府別人哭,人類個個都是眼淚糊。

比死人更慘烈的聲音又飄進她的耳膜,如月亮嵌入宇宙,抹也抹不掉。如太陽掛在天空,天天燒紅。如天籟之音天天播放,如泣如訴如血,將凶手的滔天大罪指控。

「陳不仁,造惡孽,殺人子家了結。還的我兒子,還我的血債,還我的家庭,還我的一切!」

淒憐血腥的聲音,是對慘死兒子的呼喚,是對黑社會的怒斥,是對當代政府的血吐。慘傷的聲音沖天屋,老天听見都痛哭。竇家沒有挖凶墓,凶手何冤千金買毒?

悲傷欲絕的聲音,催著柏蕾潺潺淚下。天都為無辜哭,是人能不為受害者流淚?社會垃圾塘,寵奸安狼肝。殺戮成家常,黨國已不長。竇家遭大難,畜生任繁忙。玩人分秒干,缺德金燦燦。時代已腐爛,牛鬼蛇蠍紛出欄。一人受害萬人砍,畜生變態大惡浪。

「陳不仁,還我的兒子,還我的血債,還我的家庭,還我的一切!」令人恐怖的夜空似乎要把受害者的冤情推向天宇,推向全球。讓各個星辰中的領袖,將竇家的冤情評,向凶手的債務討清!

呼救的冤魂,分明在痛罵官場設虛空,場內臭不可聞!分明在痛斥血官,凶手肚上玩,將殺手放,罪孽深重。分明在質問血官,不听天上有雷公,不見正神有包公,不看地獄十八重。還要將凶犯放縱?還要滿身血跡涂宇寰?

柏蕾對受害者的同情,化作了對害人者的仇恨,恰似大海翻浪滾滾不息。她想閉目,眼楮就是圓睜睜,眼前盡是殺人者猙獰的面目,盡是殺人者囂張的氣焰。眼前盡是那個竇婆婆的痛哭流涕,憂郁崩潰的殘像;盡是那個烈母流落街頭,四處暈倒受人譏諷的慘景;盡是那個烈母割脈控訴救子血淋淋的畫面;盡是那個烈母承受百般凌辱慘不忍睹的際遇;盡是那烈母受害病入膏肓的殘像。

心想著受害者心難靜,耳想著悲慘的人耳難關,她的滿耳盡是那個烈母悲戚淒憐的血淚控告的復讀機播放︰

陳不仁,藥里下毒用心苦,血官成一路。

陳不仁,殺人不見血,血官草菅人命當職業。

陳不仁,斬草除根不眨眼,血官大造冤獄牽。

陳不仁,勇擲金色保狼命,血官得賄好高興。

陳不仁,至今逍遙法外,血官枉法助狼威。官場是座臭骨堆,只要收了殺人稅,逆天逆理不怕冤魂追!

無窮無盡的控告聲,聲聲撞擊柏蕾的心房,她的心髒為這個命運不濟的女人砰砰跳,她無法當救世主拯救這位苦大仇深的烈母,只能獻上寶貴的清淚,只能虔誠地為她祈禱減苦。

憐憫生同情,柏蕾總覺的自己哪一輩子曾經與竇婆婆有過血緣之親,這輩子特別牽腸掛肚,痛徹心肺。

烈母的一舉一動一聲自己都特別關注,好想醫好她全身的疾病,好想把自己的健康分割一塊給她,可是找不到這樣的針管對她注射健康,找不到這樣的藥液補救她的平安。她的不幸未來是我傷,該幫的高山都為竇婆婆做到了,助買的房屋不大不小也花了一大筆錢。高山的精心籌劃做慈善,也難救她逃月兌苦海離血塘。老人喪子心病沒有心藥治療,給她金山銀山也渺小。

有職業道德的人,永遠都覺得自己是債主。她覺得自己欠竇婆婆很多,作為醫務人員,不能救病扶傷,就是欠病人的生命債。不能看護在她的身旁,就覺得是欠竇婆婆的天倫之樂。她欠竇婆婆的笑容,欠竇婆婆的健康,欠竇婆婆的未來,欠的好多好多。她要認真寫一個還債的計劃,讓牽掛的不幸女人,在病入膏肓的有限之年過得舒服些,也讓自己睡得安然。

「哇,哇,哇、、、、、、」

啊,又一個新的生命向人間報到。新生代替死亡的喜悅緩解了柏蕾的心緒。她想象著初當媽媽的听見孩子第一聲哭啼聲心情該有多高興?看到孩子的第一眼該有多幸福?這樣美好的時刻什麼時候能降臨在我的身上?那時候我會將肚子里掉下的肉怎樣親個夠?想想也害臊,愛人還在天上飛,就想入非非。

醫院內「哇哇、哇哇」的報到聲壓不過了柏蕾耳畔神經質的復讀聲。耳畔淒淒切切的悲泣聲,撕心裂肺的泣血控訴漸漸消失。初生之犢的示強哭聲組成了一支美妙的催眠曲,她終于打了哈欠關上了眼楮,心夾著嬰兒的哭啼聲漸漸向周公走去。

奇形的怪夢排山而來,有桃花盛開,有鮮血淋淋。一個個跌宕起伏,一幕幕**攝魄,一鏡鏡驚心喪膽。

她真不知道高山給他下了什麼**藥,這樣讓她情感顛倒,魂不守舍。都說再聰明的女子遇到心儀的人,神經都會產生短路,這種短路可真不好受,誰來給我焊接電路?是王明還是高山,還是另有高手?但願不要與我願違。

她心想著高山,陽光就為她高照,鮮花就為她開放,情歌就為她歡唱;她心想和高山合奏,高山就翩翩而來,瀟瀟灑灑拉著二胡,貼心的話兒盡在胡聲中;她心想高山永遠為她專用,高山就對她信誓旦旦︰「白衣天使,我地球轉了一圈,還是回到你的身邊。我查了陰陽簿,上輩子欠你的,這輩子要給你當牛做馬效力終身。我不做薄情郎三妻六妾過慘生,終身只愛你一人。」

一個美夢過後,又一個美夢迎來。心想高山來看望她,高山果然風塵僕僕來到她的家門口,他雙手捧著九朵紅玫瑰,跪在地上︰「我特地趕下山,一路車輛將我擋,我就跳下車來用腳代車,全程不吃喝,心中裝你多,摘來花九朵,聊表我心河,請你嫁給我,別讓歲月再蹉跎。明天花轎請你坐,好的姻緣莫錯過。」

高山跑來吐心曲,滿頭大汗無限情,她的痴心被點明,兩顆星星成對應。竹淋暴雨更清新,山愛朝陽一片心,秋葉不再獨飄零,九朵玫瑰結愛情。兩眸相對笑吟吟,攜手雙飛到天明。

突然,一個熟悉的面孔跳進她的眼簾,王明手持著手術刀闖進來,冰冷的眼楮如白匪打紅軍的兩個黑洞洞的槍口,對準著他倆,一旦走火他們就會雙雙中彈身亡。

王明的手術刀本來就是醫院無雙,他手起刀落,毫不留情地向高山宰去。她要用生命保護自己的所愛,奮不顧身跑過去擋刀。說時遲那時快,王明的手術刀插進了她的胸膛,解剖的速度之快,不留丁點曾經的同事情份。

她還有一口氣,極具小聲地問道︰「王明你是人,還是畜生?你是畜生不如的小人,枉我始終把你當作君子老師敬誠。你是易變易更山溪水,說變就變。昨日還是我的好老師,今天就變成了殺人犯。徒弟出師還要兩年,你三個時辰就換樣,太不可思量。」

殺人狂,以殺人為快,早就把舊情忘,才不懼見血紅。

高山傷心欲絕,寧願自己被千刀萬剮,也不忍心心上人為他受殘,他一手推開了她,任自己的肌肉橫七豎八出血。他遍體鱗傷不樣能動彈了,她爬過來用自己弱小的身體蓋住他龐大的身體,給王明當刀靶,讓王明刺個夠。

深情就看患難時,他們大愛無悔讓拿刀的情敵都敬佩三分。王明因敬生畏,敬畏地扔刀退卻而去。

她殘疾了拐杖也失去能力,殘疾的寒心足以摧毀她生命的意志力。而高山不因她的殘疾而終止愛情,一往深情不離不棄,買了最高檔的輪椅天天推著她上街買菜,逛公園散心,終身充當她的兩只腳,走南闖北看盡了人間的光景。

她愛恨交加,愛高山的始終如一,不棄不離陪伴在她的身邊。恨王明好人變禽獸,不再是心髒患者的手術刀高手,而是十八層地獄中屠宰眾生的屠夫,不分敵友進來就格殺勿論。

一夢驚醒,已經日出三桿,幸好是下午沒有班,她懶懶地躺著。恐怖、刺激的夢魘攪得她酸、甜、苦、辣五味雜陳。望向山那邊,仿佛听見一個玄妙的聲音在召喚著她,這聲音與她有著千絲萬縷的神秘聯系;仿佛看見一雙睿智的眼楮在注視著她,這眼楮與他有著靈犀相踫的火熱。

手機驀然響起,無聊的廣告太多,柏蕾欲接不接,毫不在意,慢吞吞地按電鈕。日思夜想的人,英俊的頭像攝去了她的靈魂。

高山親切的聲音沿著無線電,飛進了她的耳朵。喜從天降,真是夜有所夢,日有所現。她感謝九仙,九仙給她的好夢大都會實現。

「高山,听聲音好像很近很近,是什麼狂風將你吹下山?想不到昨夜夢見你這個負心漢,今天就兌現,九仙還真有先見之明,休假日定要登上再拜仙。」

「你這位白衣天使,只拜九仙,就不想拜真人嗎?」

「醫者不拜九仙九就是不稱職的醫務人員,九仙要拜,你這位干哥哥也要拜。大哥,你現在在哪里?」

「你猜猜我會在哪里?遠在天邊,近在你門前,請你開門。」高山嘴手並用,輕輕地敲著門,友情先入門。

「高山,高寨主,人一走茶就涼,吝嗇的連手機費都節省。冷茶能否再燒熱?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天大駕光臨又有何賜教?」柏蕾打開門驚喜滿滿,諷刺滿滿,好久音訊斷絕,不怪才怪。

「我是乘著地方的歪風邪氣滾下山,因為最近太忙,烈火常伴,燒山燒人令人膽寒。心思就不在你的身上,今天來將我的初戀贗品補看,敘談敘談。我就是忘我姓什麼,也不會忘記救母的大恩人。」

「你的動機不純,還是把我當作初戀玩。」柏蕾不滿。

「這是不爭的事實,你就是長的和我的初戀一樣。一舉兩得之事,我怎麼能不見?一進醫院我就把你翻遍,看我對你有多思念。」

「你嘴上肉麻,克隆人次次傷,就不怕我將你趕?」護士利嘴就是要挑開高山的心事重重,眉宇間的結郁。」你的高尚,是不會將我趕。」高山自信滿滿。

職業讓她學會了觀言察色,「你的災難沒完沒了,把心結都布滿臉上,眉頭都壓大山。大山燒了,人健在就是山神對你的大愛。有人在,青山就有後代,綠林就能再栽。」

「謝謝你好心的護士,九仙的嫡傳門生。我人完好不等于救火的人群完好,燒傷的人數不少。凶手殺人的頻率太高,前天一位山民的店鋪又被惡人放火燃燒。里面一位老太婆年事已高,雖沒有被燒傷,驚嚇的心髒不好是難免的,醫生讓辦理住院老人病一起修理修理。明天就要出院了,一直見不到你的人影,想想這麼多天你也該回院,你果真不讓我失望。可以聊補初戀之苦,可以再兄妹稱呼。藏酒更醇,老友難忘,願我們的友誼不隔時空,永遠長存。」

「你們的山林被燒,有良知的記者已經作了報道。多事之秋,山寨之戰永不休,先是日寇大炮攻,後是國民黨想侵吞,現在又是狼匪要坐莊。災難一重重,你還不山下滾?等到血染紅,別把我驚瘋。」柏蕾擔心加氣憤,「|雖然強弱狼羊有別,豺狼也太造孽。平地開血渠,血渠開血河,血河開血海?年復年代復代,就不怕天問宰?」

高山淚汪︰「江山動亂,殺戮日見猖狂。幕前的凶手越殺越紅,紅得發紫,紅滿八方。殺人稅可觀,人人成富翁。幕後的凶手不動吹灰之力一榮俱榮,也紅照天空,富甲地方。」有詩沉痛︰

風雲變幻人心狂,白軍變態打**。

國無寧日山河痛,骨肉相殘炮雨轟。

上梁不正養血官,賄賂橫吞案不管。

小小民房大火放,巍巍山林燒天紅。

農家玉石瓦片焚,罪犯逍遙開錢莊。

助紂為虐大貪官,步步高升官運通。

「贗品有時候也會弄假成真,不管你把我當作什麼人,我對你的關心是真。你在山上多呆一天,我就多一份擔心,我穿外套,怕你被人下套,尸骨難找。我跳坑,怕你被人挖坑,死于殘忍。快下山重操舊業搞杉木批發,世道不太平,不要再執迷不悟行不行?」膽顫寫在柏蕾的眼里,「錢重要還是命重要?早該將你那些破爛杉木給賣掉,不重操舊業,憑你的學歷素質,找個鐵飯碗吃也不難」

「狼匪要將青山變成一座座死山,我要是不死守大山,就得變成亡山奴。**游擊隊已經介入山間,開始剿匪工作,太陽就要從東邊升起,我要做看日出的男人,不做膽小怕事的女人。

再說什麼職業都有利弊,搞山林自留地,做事較容易。戰火紛飛的年代,子彈不長眼,人生已經不安全,還要去干受人排擠,受人束手束腳的工作,會活得很累。自家的工作想怎麼干就怎麼干,無拘無束的生活心歡暢。現在人才濟濟,強中更有強中手,勾心斗角的日子我疼頭,看別人的嘴臉吃飯不如狗。

時局就像春天的氣候,說變臉就變臉。抗戰時期當漢奸吃辣喝香樂無邊,日本一走他們就挨槍。現在國民黨百萬大軍把守天險,狼匪依靠白軍手翻天。烏雲密布青山間,暴雨傾盆民生險,我要與民共同擔危險,不能只顧自己安逸享。」

「都說女人頭發長見識短,男人頭發短,見識到底有多長?我就不見得你把生命放在第一行。你拿鏡子看看自己的後腦勺,頭發被燒得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今天你的頭發被燒掉一大片,明天會不會燒到臉面?」

「沒大礙只燒掉幾根頭毛,有驚無險。我的命大,每次都能化險為夷,命中沒有劫數是燒不死的,你不要窮擔心。」高山瀟灑一笑,改換屋里的氣氛。

「頭發乃是父母血根,夫妻鎖鏈。燒了它就燒去父母的根,燒去結發之源。你的山林就是引火線,良知泯滅的惡狼能不林山踏遍?」

「請你不要杞人憂天,我有的是錦衣護衛保護我的二十四小時平安,你別以我為念,拿好你的注射針,多救濟幾個人。」

「做山寨王真的還做過癮了,就是不想下山,呼風喚雨的滋味好受?在山寨危難時刻,為了家族的利益,不顧及個人的安危,選擇與山寨共存亡,也算是偉大的人物!」

「柏蕾,你沒有和樹木打交道,不了解它們的生命價值,不知道山間的奧妙,進了山林就讓人返璞歸真。樹木有情有義,雄風四溢的青山會說話。山間自古有成仙度佛之氣,有緣染上一絲半縷的仙味,夠我長命百歲。撇開家族利益不說,我真的愛上那一棵棵有血有肉的樹木,愛上了那一座座含情脈脈的高山,想離開都難。」

「人各有志,不能強求。不論你在山頂在樹梢,在雲天,都是我崇拜的倔驢。有朝一日,曙光普照山寨時,我還真想騎驢上山粘粘仙氣。」她露齒一笑,美麗的酒窩閃閃發光。

高山迷醉在柏蕾的笑聲之中,初戀的誘惑是那樣強烈,他又分不清面前的美妞是柏蕾還是松蕾了。

看著高山那君子、聖人的面孔,一屢陌生的情愫橫掃而來。可是盡管他的情感怎麼冷漠,就是收不回對他的愛。對坐飲茶,發覺到自己已把他當作同餐飲的家人了。愛情呀,真是一個怪胎,想真心去維護的卻被背叛唾棄,想了斷的卻像氧氣困擾在周邊。如此的受熬姜,她真想把自己的心窗開亮。

過渡的初戀讓高山有了免疫力,他收回失常的神態。漠然地望著杯中的茶,不理解自己的心情為什麼那麼反復無常,嬸娘住院幾天,他見不到柏蕾,就一天跑一趟。坐在這里,又擔心嬸娘明天要出院需要辦理手續,怕瓶醫院生疏受累,心里在搖撥浪鼓。

看著高山喝茶如坐針毯,柏蕾心里很不是滋味。一個激情如火的男人,吸了仙氣就變成了一座山水畫。友誼到底姓什麼?人在人情在。但她善良的本性只想搞濃氣氛,不失風趣地說︰「你坐立不安,是有內傷?要不要讓我把脈看一看?」

「是茶淡了。」高山掩飾。

「飲茶人心潮滾動,故而覺得茶索然無味。這茶我剛泡兩泡,正是茶味高峰時期,淡字從何談起?是你心不在焉,品嘗不出茶的濃淡,信口扼殺了一壺好茶。」護士的眼楮能看穿病菌在人體的那個部位中行通,飲茶者的心理能看不懂。

「茶即使淡,情猶在。好茶我就多喝兩杯,否則有負主人雅意。」高山不想讓好心的護士失望,故作鎮定,一杯接著一杯往嘴里倒。那叫什麼品茶,簡直就是火山燒烤後干渴之極的暴飲者。

柏蕾笑而評判︰「暴飲茶失形,飲者有其表,是因心不靜。可見沏茶者不是知音,茶藝不精,讓你鬧心,我很痛心。」

「請護士你別多心,不慕茶水我慕人情。特意上門表誠心,感謝你救了我母親之後又護理精心,加班費不拿,讓我時常念情。」

「不必提謝字,我的護理是有私心的,因為我愛你,就愛你的媽媽。這句話我別在心里好久,不對你親口說會生蛆。不管你對我怎麼論評,至少我有勇氣表達自己的感情。」

深藏在記憶中的那份情感被喚醒,書寫下了纏綿的篇章。如果世道平穩,他豈肯對初戀同樣的一張臉放過?他沒有做小人破壞王明的感情,就有權利將真愛抱進懷里。現在是有多種的因素讓他要負心于初戀的同一張臉盤。看著一片痴情的女郎,他很傷感,不知從何開始談。嘴唇要張,心又不安。

女人放下尊嚴有多難,得不到高山的鼻風,松雷的心好酸。

「你是我心目中了不起的白衣天使,但是我不能愛你,對不起好心的小護士。」高山想坦誠告訴她,當時是因為她名花有主不能愛,現在是因為他在血雨中與瓶產生了轟轟烈烈的愛情,但這對她傷害太大,這個嘴他是不能開。

「告訴我,你高山從來都沒有愛過我?」她追問。

他何幸三個杰出的女子都傾心于他?腐爛的社會迫害的他情難堪,松雷已經成為了過去。面前柏蕾和瓶,他已經娶定了瓶,柏蕾就得成為時代的犧牲品。從那個角度處理,他只能娶瓶。瓶她看似堅強,其實內心十分脆弱,她受的傷痛太多了,容不的再有半點的挫折。她是山里人,已經鍍上了血的盔甲,或多或少有防彈的能力。柏蕾她穿布衣,怎經得起槍林彈雨?為了她的安全起見,他十分內疚地說︰「我對你的愛只是兄妹之愛,忘了我吧,sorry!」

「說聲對不起,就忘了一切,我可忘不了。忘不了你叫我松蕾,忘不了你把我當作你初戀的克隆人,忘不了你對我的信任,忘不了你對我的行賄,忘不了我們一起扶著你媽媽學走路,忘不了你情深意濃的二胡聲,忘不了你在醫院里的點點滴滴,也忘不了你走後我等待你的手機。」柏蕾說著說著喉嚨有些哽咽。

高山心里也翻江倒海,自己何德何能得到三個痴情女子的青睞。想不把與瓶的關系說出來,她同樣也受到傷害。左右為難,只能婉轉地引開她的傷感︰「你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男人,我命里帶刀,親戚朋友凡是接近我,都會走霉運。在醫院里我連累了我媽和徐姨遭毒害,連累了你險些遭劫難,在山里我連累朋友挨槍飲彈招火災。

我不僅命硬克人,自己在山林中隨時都有可能給狼填飽肚,我能讓你未當新娘就守寡嗎?我是在刀刃上行走,你有必要成為刀架?形勢險惡,你大可不必跟著我擔心受怕。」

「你一怕我跟著你會被插刀、火燒。二怕我成為寡婦,余生受苦。你深深的怕,就是深深的愛。有你這份愛,我願意跟你吃苦受災,我願意冤骨深山埋。」

「我愛你就不能害你,你趕快打消你可怕的念頭,與王明重歸于好,看的出他好愛好愛你,男人的自尊心傷不起。」

「過去式的東西不要再提,我已經接不上王明的電路。只要你沒有走上紅地毯,我有耐心等你。野獸也有滅絕的一天,請你拿好獵槍,別讓野獸給吃了,我就有機會看那山林與鴛鴦齊飛,山水與雲霞共舞。」柏蕾的信心滿滿。

高山不忍傷害她,還是傷害了她,他的心好不自在。

都是受害,血河憐血海,索愛無益就放開︰「茶水淡淡難留男子漢,有事請你就明說,惦記病房里的病人就快走。人在心不在喝茶也不香,別耽誤了你山寨王的寶貴時間。有緣咱們會再見在艷陽天,那時狼絕狐狸殲,朗朗乾坤不危險,我就做你的新娘!你若還是將我嫌,姻緣就改寫為友緣,涼蟾不怪月難圓,吳剛會把緣線牽。」

慷慨赴死易,從容斷義難。婚姻無望,柏蕾頭痛。惆悵是輕狂,莫把情感亂。悲歌當泣,斷腸人送斷腸人。濁世一切都是夢,情火欲火,火火不熄滅也要熄滅,一切舍不得也要舍,丟不開也要丟。

濁世更見情內天,白衣天使嫦娥臉。

須眉頂天立地強,紅顏亮節腰桿堅。

崇高美德勝神仙,時空隔絕心不變。

友海茫茫如花妍,天涯海角一線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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