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車難
血海殷殷，黑夜慢慢天不明。霜冷雪臨，有多少的親情離散去遠行。悲嘆無計為蒼生，只能求天求地拜眾神。高山一路禱告，心負著掛念母親沉重的負荷，心系著人間萬民的疾苦終于趕到了車站。
四周都是壯漢，他總是用善良的心去度人，將這些人都想為是上山干大事的，是上山打游擊的，是上山應征開山植樹的工人。因為舅舅招聘的時間只局限在今明兩天，這也是掩護他進山的一出絕好妙計。他現在就是高崗寨的月亮，眾星們是容不的有半絲的雲彩遮住月亮。他現在就是動物園里的熊貓，是高崗寨里最珍貴的動物，容不的半點的損失出入。上至寨主，下至保鏢都愛護。
班車迎著汽油味露頭，車難的慘狀映入眼簾。這麼多的人要乘一輛車，車內還有原裝的產品，不把車擠壞才叫怪。
「小伙子們，快上車。」車一停下，售票員只爭朝夕跳下車，熱情地拉客，彬彬有禮地高喊道，「旅途奔忙的乘客們，有請你們快快上車，先上為快，坐滿為止，落下這一班還要等半天。」
時間對年輕人說是寶貴的，對打工的人說時間就是金錢。再拖延半天的時間，那是用銀元做計算單位的。于是人們顧不得車難擺眼前，爭先恐後把車門擠得嘎嘎響，唯恐誤了這班車損失半天時間。
不與人爭高短是高山自幼養成的習慣，退一步是美德。他對擁擁擠擠的人流退避三舍，靜靜地站在一旁觀看，像欣賞一組爬山競標賽似的，關注著大家爭奪喜馬拉雅山頂的紅旗，為他們鼓掌歡喜。
奪冠的勇士們經過努力，勝利地奪取了旅途寶座，坐在寶座上沾沾自喜，看著落後分子可憐巴巴地站立，感謝爹娘生給大力。
群擠和兩個保鏢都上了車，人體已經堆到了車門口。保鏢見主子未上車，要打退堂鼓。售票員只管自己的車填滿，才不管你人情關系有多長。她一邊阻止車上的人流退場，一邊把高山推搡，嘴里半是責怪半是贊︰「你這小伙子，看似精明，行動不行。當今社會，只有死沒有人搶先的，你什麼修道士似的一讓再讓太女人心？」
形勢所逼，保鏢不能下車，高山只能隨車流。保鏢上拉，售票員在下推，他不費吹灰之力上了車。一股濃濃的悶氣逼進鼻，熱烘烘的氣息立即將他抱住，車難不用說，一路上要吃煎餅。
這哪里叫做乘車，簡直就是進蒸籠，蒸籠里的包包還有空間，車上是一點空隙都沒有。就像個火柴盒，一根根火柴擠得嚴嚴實實，整整齊齊直線並立。現在又多插了他這根火柴，更縮小了空隙。
他站穩腳跟都有難度，一根根火柴梗三面圍他的同時，還會左傾右擺。出征的第一小難都吃不了，今後如何去大干。他全身運氣，給自己的立足之地。車門關閉的同時，就形成了兩扇夾板將他的身體雙夾固定住。人板車板都高檔，他想動彈都困難。
主子受夾板，兩個保鏢心不安，他們把自己的骨頭縮一縮，為高山騰出了一點點的空間。高山不負保鏢的愛心，憑一己之勇最終拔高了腦袋往車廂里面一瞧，瞳孔里拍下的人頭就是火柴盒里黑鱗頭的一頭，服服貼貼的鱗頭黑黝黝齊刷刷的，等待著主人抽擦點火。
車難裝進了每個乘客的心里，掛在每位乘客的汗珠上。乘這樣的車一個字累，人人腳下像架起了火把，嗶嗶叭叭地燃燒，肚子就是一口鍋，水煮沸了水蒸氣不斷的往上冒，汗水就是一顆顆的珍珠，踩著眼鼻，踩著肩膀滾滾而下。一件件干干的衣服，頃刻都浸在水中，下面捏捏水分，上面水再灌，涌泉的水捏不干。
乘客們被熱鍋煮開煮熟了，有的後悔剛才趕路急，力求要下車，車費已收，退錢不易，就得委屈自己端地獄。濃濃汽油灌鼻尖，滾滾車輪地獄間。難熬的練獄，乘客們蔫蔫的萎靡不振。
有的罵罵咧咧︰「你們不肯退票，就不怕超載憋死人嗎？不怕超重車壓炸嗎？要錢就不要命，滾下山坡才高興？」
有的大喊大叫︰「超載超載，危險危險。前面有深澗，小心車輛別跳澗。你們車輛有保險，我們人生沒保險，車禍乘客最可憐。」
人命有重量，枯榮咫尺間。有為生計苦惱的，對人生看得那麼輕，灑月兌地說︰「一車相伴同時死，也是莫大的緣分，到那個世界，我們還能夠相聚一起，同坐一車，一路欣賞美山美河。」
有對人生有盼頭的，他們還想多奮斗多拼搏，才不想早早歸陰，听到不吉利的話就埋怨道︰「烏鴉嘴，乘車不說一兩句吉利的話保平安，要死你去死吧，我還要回去老婆兒子熱炕頭。」
有八股生，熱愛人生，八股文肚子生，詩篇慰眾生︰
青年是英豪，生命不可拋。
相聚講情操，小心別嚷鬧。
車禍身不倒，劫後賺大鈔。
短命長壽老，老天早做好。
「很精闢，生死由命不由人，同時車禍機禍，也有長命根。這麼多的人當中，定有貴人在，保大家長生。」有人贊美八股生。
有人被壓透不過氣，慘叫連連︰「壓死我了快停車，不停車我要跳窗逃生。」鬧哄哄的一車聲音壓倒了汽車喇叭聲。
售票員也有被擠扁的感受，但她是不會有意見的。只見她春風滿面親切地喊道︰「大家往里挪一挪，人人往里走一步，就有寬敞處。來的都是客，多一位不多，少一位不少，請將就心別急，短短的路程，很快就到站，別下車拖延時間，讓家人擔心。」
這輛車是承包車，司機和售票員經常就這樣賭一把，為了多收幾個銅板，自己也不輕松，常常弄得焦頭爛額，疲憊不堪，汗油當水不叫慘，小心翼翼地爬山，保車安，保乘客平安，賺的銅板才入賬。慶幸沿路的阿彌陀佛石碑有靈，還從沒有車禍事故傷殘。
老天爺特意報復車主愚蠢的行徑，釋放出龐大的熱量炙烤他們。售票員雖然穿的很肉感也滿頭大汗，全身濕漉漉的，胸前掛著一款手機緊緊粘在汗水里，這就是多收顧客所付出的代價。
「叭叭，叭叭。」客車揚起輕揚的灰塵，很快地沖出車站，一路歌唱著今天又是一個滿載而歸的豐收天，又能多賺兩片。行行工作都累，行行賺錢都難。他們何曾不知超載的危險性大，何嘗不知賭命的代價？戰爭不斷，前方要養兵，後方抓壯丁，苛捐雜稅多如牛毛，就是這樣的開車，拼死拼活，一年到終也所剩無幾。
真是車主心憂生活願命喪，賣炭的心憂炭賤願天寒，捕魚的心憂肚空迎風上，當兵的明知送命肚子嚷。戰亂的民生慘，為了生活人人都在冒險干，為了家人的生存自己死無憾。
車難很普遍，各行為賺錢。
家小要養年，送命放一邊。
「請開門，我的衣襟還在車外。」車輪一個趔趄，讓高山的身體向前微傾，才發現後衣襟被車門夾住了，拽著衣服大叫。
四個車輪可不听乘客的使喚，繼續不斷履行自己的職責滾滾向前。顧客堵到車門口，售票員怕沒有停車開車門不安全。獻給最後進門的保門神一個笑臉，雙手幫著把衣服從門縫里拽進來。弱不禁風的女人干了重體力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不斷地點頭向高山表歉意。
營養不良的年代身強體壯的不多，加上擠車熱氣喝。車尾有人大吐，雖然嘔吐的乘客有幸被推薦坐在窗口，吐出的廢物還會乘風送回車廂。經過胃酸加工的食物酸酸的向乘客們慰問，會暈車的人一聞，胃酸也倒。車尾吐得稀里嘩啦，車頭吐得稀里嘩啦。頓時吐聲成了車廂里的主宰，將滿車的空氣搞得更糟。
售票員懂得生意經，待乘客都是笑臉相迎。一見乘客嘔吐，就驚心。立即拿出了暈車片，傳遞給嘔吐者。救幾個嘔吐者，就救全車乘客的精神。那樣擁擠的車內誰會有精神？沒有被吐酸燻死，也被人氣捂死。內向者心里叫苦，外向者嘴上叫苦。
客車出了市郊緩緩進入山路，道路崎嶇不平，站立的人們大幅度顛簸不停。高山就像一條封條，背部緊緊地封住了車門縫。煎餅也有翻面煎的時候，他比煎餅都不如，說有多苦就有多苦。他擺了擺頭嘆息，眼楮剛好與一個襁褓中的小嬰兒對視，他換了一顆童心欣賞著活潑可愛的小寶寶。心又往外國跑，要是松雷能留在中國與他結婚，他的兒子也這麼大了，他福薄命輕，妻子兒子成泡影。
嬰兒站在母親的腿上，頑皮的笑意擺月兌不了車難的壓迫感，鬼斧神工的眉頭時而緊湊，時而舒展，在抒寫著車難的苦難，一張半憂半愁的容貌很有大人的忍耐。在饑荒的年代，有如此出色的小孩，簡直是春聯中掉下來。可抱的的福女圭女圭，高山真想伸手一抱，地理地勢絕對的不許可。這麼可愛的小女圭女圭不逗白不逗，他又展開了變臉的技倆，一會兒變小貓，一會兒變小猴。一會兒學貓聲，一會兒學猴聲，聲聲叫喚可愛的小寶寶。
「哇、、、、、、哇、、、、、、」嬰兒見陌生的大漢忽人，忽動物，聲音貓聲猴氣，他才不知道在車難之中有這麼樂觀的家伙在解悶氣和熱氣，改換人們不快的心理，哇哇大叫，如臨動物區，害怕之及。用哭聲控告生人侵犯他不會說話的小屁蟲。
年輕的媽媽不清楚兒子哭鬧的真正含義，心疼不已。時運不佳，趕上一趟最擠的班車，苦了自己害了兒子。
她輕輕地哼起兒歌，分散兒子難受的心緒︰「小老鼠上燈台，偷油吃下不來，乖寶寶乖乖呆，看媽媽抓鼠宰，老鼠肉勝媽女乃，吃了它早成才！小老鼠，下燈台，陪我玩，我不宰。你死絕，世界滅，你逍遙人間在。除四害再等待，地球拆再開宰。」
母愛用女乃真是普遍的真理，她手上的動作和嘴上的歌聲同時進行，麻利地掀開前襟，進行哺乳。袋子般的左乳白溜溜的，鼓漲漲的一覽無余暴露在眾人面前，同時將偉大的母愛亮相。
這是鄉下女人育子的普遍現象，不注重形象無可非議。上班族大都家里有女人，也沒有什麼大驚小怪。
隨著母親的乳汁源源不斷地流入孩子的嘴里，母親右**同時分泌出了女乃水，女乃水濕透了右胸的衣服，女乃香四溢，香飄整個車廂，稀釋了車廂里的悶氣，稀釋了大漢們臭燻燻的汗氣味。
天風抵不了人氣，幾個窗戶的風力供不應求。做媽媽的抱著嬰兒，就如抱著一個火爐，在這熔爐的車廂里更顯得突出。那種苦只有女人知道，男人永遠體會不了。母愛就是熱死，也不會將火爐松懈。年輕的媽媽兩只**流著乳汁，**旁掛著一粒粒的汗珠，汗珠和乳汁交流在一起，告訴男兒們育兒的材料就是乳汁和汗水。
年輕媽媽的汗水和女乃水不斷地輸出，身體里已經嚴重地缺少水分，她沒有高檔的營養料，只有一瓶自帶的白開水。清水灌進肚子里，要化作女乃水，那是母親的血液在加工。
嬰兒本來就不是饑餓，三心二意地吸了一回女乃就開始戲女乃，一會兒把女乃當泡泡吹，一會兒用剛剛長出的兩顆乳牙咬住**。鼻子一聳一聳，長長的睫毛一扇一扇，兩條小腿一踢一踢，一副自得其樂的神氣。逗樂了母親，逗樂了周圍的乘客。
小家伙目光打風車團團轉，望著一張張笑臉得意非凡，拼命地做著人們喜歡的動作，兩顆乳牙下死鉗地咬著女乃頭，拉上拉下拉長，一陣繁忙，滿頭大汗，只為得到更美的笑顏。
年輕媽媽的**被咬痛了，眉頭微微一皺，立即又舒展開，既不責怪兒子的摧殘，又不采取阻止措施，任意慫恿兒子戲女乃，滿足兒子的樂趣。她完全處于如痴如醉的境界里，模模兒子胖敦敦的小**，把母愛注入兒子的肌膚里。一腔女乃水兒子灌，且待入土兒扶棺。兒子的一咬一踢都是她莫大的滿足，滿心期待自己的女乃水能像鼓風機，快快將兒子吹成七尺男子漢，吹成頂天立地的蒼天大樹。
年輕媽媽對兒子的無限神往，讓高山感動的眼圈一紅。原來母性都是那麼寬容，容得兒子的對自己的傷害和放縱。兒子是母親的心肝，母親是兒子的天，哪家的孩子能離開女乃香？他敬哺乳者如娘，崇敬地獻給她一個欽佩的笑靨。
嬰兒戲女乃的畫面，深深地印刻在高山的眼間，再現了自己兒時的哺乳景象。看到了母親擠女乃出的是女乃，流出的是汗水，吃的是清水，滴滴汗水拌女乃水將兒子喂。看到了母親養育年年歲歲的艱辛，他的心飛回到母親的病床前。看到了病床前的高山侍奉老媽的細心，听到了病床前的高山輕聲細語︰「老媽，您的生育之恩我沒有忘，遺憾不能在床前孝順。不知您現在的狀況，有沒有走走活動？您的藥片有沒有吞？全身是不是在發痛？保姆有沒有給您做捏工？血壓穩不穩？有沒有夜夜和九仙一起去游春，父親的幽靈有沒有再給你施藥粉，有沒有佳肴鋪桌中？」
母親，人類最偉大的名詞您當之無愧。您一手拎起母親的慈愛，一手拎起父親的尊嚴。您默默承受寡居的煎熬，默默忍受著親人被害的痛苦。您含辛茹苦吞沒歲月；您吃的是剩菜剩飯，擠得是血和女乃；您付多要少，體能大大超支；您衣帶漸寬將不惜，鬢發染霜永不悔，百病纏身從不怨。您是巾幗的楷模，母親的典範！我高山前世燒高香，這輩子能遇到為了兒子立貞節牌坊的好母親。
母愛，至高無上的母愛，以寡居為代價撫養兒子成長。
母親，博大的胸襟寫下偉大的永恆︰愛子堪稱您當先，肩負雙任不顧身。終身月缺不補型，孤燈伴獨影，印出了女貞的文憑。
母親呀，如果有套讓您永遠不受害、健康、無病、安全的套房，我情願傾盡錢囊，甚至生命為您換得一把鑰匙，讓您開門住進去。但願您老人家早日復康長命百歲，抱了孫子再抱重孫。
高山一路車難，心還是在母親的身上。默默地思念，默默地祈禱隨著車難行。車內年輕媽媽的**變成了母親冰潔的**，年輕媽媽的愛子變成母親的織錦，一張張織著歷史的畫面，一張張織著母愛的酸甜苦辣咸，一張張織著母子情深難斷女乃。
車內的車難是人為制造的，車外的大難小難也是時常。山路顛簸，山頂上滾滾而下的山石成了車輛的拌腳石，司機避石不及，超載的班車逃不過山石的劫難，笨重的車輛就朝深澗傾斜。司機的頭顱垂下，今天他超載害死了全車的人，多少輩也還不清人命債。
全車的顧客都驚呆，一切的夢想都要去填深澗。剛才的烏鴉嘴自打嘴巴，是他們的嘴毒，送一車的人去地府。
車毀人亡當即，全車的生命危在旦夕。非命數的死亡誰顫栗，有人呼天喊地。不知全車的性命有沒有全部丟棄？且看下節抒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