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節「賄賂」
高山的胡聲能叫天哭，讓人哭不足為奇。但是他看到天使哭得那樣的生動，心里還是無限的感動。可愛的干妹妹，為他們母子付出了太多，太多，親妹妹也不過如此。關愛是互相的，他深情地為她擦去了腮邊的淚水︰「你的二胡真高級，看你哭成了小花貓。」
「真胡要遇真人，才有真音。世上的絕音我愛听，再拉一曲開我心。」柏蕾閃亮著期待的眼楮，想一飽心情。
是非之地，他不敢多逗留，掛上二胡，心有余悸地說︰「承蒙你的賞識，一把二胡會不會給你造成危機？你的醋壇子會不會在監視多時，搶胡泄忿，給我扣上騷亂聖地的帽子，讓我頭大難鑽地。」
「無聊，哪壺不開提哪壺。」她遞給他一個排斥的目光。
美麗的愛心天使，是男人都會愛。此刻他非常的理智，不能愛就得高姿態，就得成人之美之意︰「吃醋是愛的表白，你的帥哥要是見了我們倆在一起而波瀾不驚，那就說明他對你不是傾心。他的顛狂型，殘忍型，肆無忌憚型，就是愛你的最好證明。找一個真心愛自己的人不容易，錯過了後悔藥買不起。」
柏蕾明亮的目光頓時黯然，他的骨子里為的就他人，以為成全別人的愛就很偉大，把自己的感情往地獄里打。不該明知故犯對我老說這樣的話題，讓人家心里發急。她感到自己的胸膛被放了無數的冷箭，冷冰冰的直冷到肌體。放箭的人正是自己所羨慕所愛的人，讓她無法接受無法容忍。那真是︰
一點靈犀難入侵，枉費自己用胡心。
人家吐故不納新，自己鬼迷離王明。
該愛的又不愛，不該愛的情結又解不開。她努力擺正心態，要讓友好的氣氛大開。她努力綻開了笑花，拐彎話題︰「你登門不單是為了教導我接受不喜歡的愛情，表示對干妹妹的超乎關心，還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事情？病人家屬是上帝貴賓，滿足家屬的要求是我們醫務人員的神聖職責我會盡心。」
「干妹妹永遠是高人，未卜先知。我就是我母親的大使，但願差事不負。我的母親腿恢復的差不多了，我要上山代她打林木戰，讓她繼續留在醫院里治療，拜托你真正當一回我媽的女兒，讓她平安度過醫療期，你就是我終生的親妹妹。這話我早想對你說，就是不忍心破壞你仁愛的心情。」
柏蕾乍听確實有點震驚，高嶺對她無話不談，連她的血淚史都讓她知道，不是生母勝生母，母女之間無話不談，高山要進山，她卻一直隱瞞。還以為他們請了保姆，高山要回杉行。進山是與狼打交道，高嶺在醫院里都有危險，那深山密林能保命嗎？多少的擔心在侵心，一個人連續被害的機率就像一個人連續被雷電擊，那是微乎其微，這億億份的機率偏要在不幸的老人身上連續發生，再硬的骨頭也會被雷擊垮。
一個人連續害人，連續雙手沾血的那已經不是人，那是畜生。小日本在中國的土地上，燒殺搶掠了八年，也累了滾回日本島。七匹狼從清朝到國民殘害高家，歷經兩個朝代，百多年就是不覺累，就是不停手，雷神在天上看了都會哭破了頭。
高山還要往狼窩里投，真怕再也見不到他的骨頭。她的嘴巴都在顫抖︰「你老母肯讓你進山龍潭趟？」
「龍潭虎穴我都得上，兒子是母親的命，山寨也是母親的心肝，老人家不批準，我如何上崗？」
人家的家業的有人管，她不能管的太寬。家事，既然阻攔不了就不能說喪氣話，她平靜一下心跳說︰「你媽也是我的干媽，如此光榮而艱巨的任務能交給我，是你對我的絕對信任，我會盡力而為，你就去當你的山寨王。深山狼凶，千萬要注意安全。
你的母親就是我們醫院的上帝，她老人家一定會體會到病房的溫暖，體會到醫護人員的關心，享受到復康的快樂。她喜歡我的胡聲，我就當一回伯牙結知音，天天去與干媽親。當個合格的女兒讓你放心，讓大孝子心無掛礙一身輕，栽好你的樹林，賺大把大把的錢，支援前線，救苦難的人民早月兌險。」
「干妹妹憂國憂民讓人欽敬，世上多幾個這樣的穆桂英，匪巢何懼鏟不平？多謝干妹妹對我的關心，對我工作的支持，我媽有你的看護才能確保萬無一失。這世道多黑霧，不知還會出多少假柏蕾狗特務，不知還要玩人到什麼程度？受害看到的都是死路，對人已經沒有了信任度，只有你是神的師傅。」
萬愛信任為先，托心的委托柏蕾的心里很甜。他的生命在她的心里更有分量，喃喃自語︰「你的母親命大，逃過了林海的雷區，逃過了路上的襲擊，你有幾條命，能踩幾次雷？」
高山仿佛听見了她的心聲︰「縱使步步埋雷，我也得去踩，總不能永遠讓老母把雷排。亡命之徒猖獗，凶敵當前，我該挺起胸脯擋老娘，萬死九泉也有臉。」
「你向上級立軍令狀誓死無怨，想當烈士英雄，如何對得起病床上的母親。保命是第一項，有命才能為國為家做大貢獻。」
「干妹妹的教誨我永遠感念，保命保山我都要掂量。」
柏蕾被高山的男兒氣勢傾倒了︰「你不愧是高家的種，男兒保家護山天經地義，馳騁林場是你不可推卸的責任，全力以赴去效忠你的杉木吧，不要有後顧之憂，我心甘情願當你解憂的一顆棋子。」
「有你的支持，何愁青山不保？何愁盜賊不倒？何愁斬草除根隊不操？有你的看護，我的母親不會再出事故。好心的護士做的一件件好事老天爺都看到，將來定會有好報！」
「將來的事誰都難猜，我只求當前不受害。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就借你的吉言，讓我找到像你這樣好的老公就足以。」
「以我為鏡，你太低眼光。應該面向高官二代，富二代。現在的女子誰不稱稱男方的家世和口袋？」
柏蕾听的不耐煩︰「少說教，說重要。」
「你對我母親的大恩大德，我們是用什麼也報答不了。知恩不報，我們母子都睡不著，請你給我一次小小的機會可以嗎？」
高山扭扭捏捏的，柏蕾心里一陣翻海，還以為他要豎起男人的氣概，敢與王明奪愛。她臉上的一朵羞花開，妄想等待。
高山掏出一大疊錢塞進她手里︰「小小心意，不成敬意，你拿去買兩件高檔的衣料，母親看到你穿好衣服心里也會舒暢。」
「你行的是哪門禮？我自己有的是錢買衣服。」
「性質不一樣，老娘認干親，本來就要禮物做紀念。你就成全老人的心意。」高山懇求道。
「賄賂是當官人的金光大道，你也想學著小打小鬧？」
「退一萬步，認親不收禮物，你加班加點病房跑進跑入，頓頓點心煮，錢財不斷輸出，兩片工資生活什麼堵？」
「錢能買得我和你們一起共餐，容易消化，就是花有所值。有錢能買得幾個家？在工作崗位上，你們給我一個家的感覺，是用金錢買不到的，受益者是我，我應該感謝你們。」
任務沒有完成，他回去不好交差，用盡相聲的口才，竭力說服妹妹︰「說一千道一萬，認親是重中之重，你必須遵守規範。」
年輕人一定學會了拐彎賄賂，柏蕾臉色突變，瞬間驀然明白了，世人都是給錢做奴才。不好的年季，行賄已經成風氣。她的唾沫飛滿地︰「連病人家屬都喜歡這一套，難怪官場會亂了套。」
談官論道，高山也有一套︰「官場上有三種官，一種是清官廉吏。他們是恪守官道，不玷污自己頭頂的官帽，官位是為民而坐好，官椅是為民而放，官印是為民而蓋。效包公善惡分，對敵不寬容，嚴律法辦害人蟲，往刑場上送，為民除害立真功。俯首甘為孺子牛好牛不記自己功，謝恩酬勞不收分。賄賂統統都退還，官帽之上刻著無私大公。不過這種好官，一雙手指就能數完。
第二種官是貪官，多少的賄賂不夠吞，民脂民膏炸不完，苛捐雜稅收不斷，不管民生三頓飯。賑災糧草放官館，知情者一起分。不管餓殍住露空，不管災民喝西北風，不管冤骨披路中。只要自己吃飽穿暖，管他地覆天翻。
第三種官就是奸官，他們是賣國求榮，與外寇勾結挖國防。國法當寵物玩，草菅人命血染紅，兩大天地捏手中︰
坐堂的時候，筆桿血滴地，是非顛倒耍把戲，有色的犯罪沒問題，無貌的清白關牢里。凶手殺人辦酒席，老百姓喊冤抓槍斃。殺人者有獎勵，受害者推崖給斷氣。人間搞得烏煙瘴氣，天怒雷炸地。
離堂的時候，金天銀地不客氣，誰交的金幣重，案情就再翻，量錢取命最秉公，管他枉法罪多重。」
說起當官的花天血地，誰不生氣？柏蕾被高山生動的演講麻痹，將自己的際遇忘記︰「種田不熟不如荒，養官枉法不如無。**的政府，窮途末路。**奮臂呼，待看太陽出。」
「我們民生送禮與官不同，那是一種感恩的心意，請你別客氣。你的救命大恩是用錢報答不了的，這一點點錢買不了你一天的血汗。你若不肯收下，不肯認真親，今後就不敢把你當牛當馬使。」
為友愛付出，柏蕾心里樂意。明知高山是正人君子，是真誠的表感恩，她的心里還是小氣量，就是覺得一張張鈔票化成了魔手，飛舞著汗水和鈔票的等價交換，在向她進攻。她想不通，錢的價值觀為什麼要和汗水平衡而論？把精神的世界全部攪渾。為什麼正人君子也那麼的庸俗，定要走前人的老路？真是讓人欲哭無淚。
由此可見，她還沒有走進他的心間。他是用天枰在稱稱汗水和金錢的重量，不讓她吃虧，不讓她的友愛發揮，把彼此之間永遠擺在生分的地位。
她不乏譏笑道︰「錢的誘惑還真大，你這位錢老大出手還真大方，這麼多錢要雇我多少工，得先算算。」
「我知道你的熱心，我走後會對我媽盡心。一小錢不是雇金，我再聲明，那是我們母子愛你的一片心。母親本來想自己親自上街買一雙玉鐲給你做紀念，我怕她的腿太勞累，剛復康又傷骨髓。你就勉強成全孝子的一番心意，自己去買點東西。有來有往，母親也會高興。」高山誠懇禮彬彬，非要把錢當認親。
「哈哈，想不到我會在病人身上發洋財，不知是該哭還是該高興。」她像要吃人肉似的杏眼圓睜，把錢重重摔在桌子上，「你這種愛心是會傷透我的心。友誼是無價的，用錢買友誼永遠買不到。」
「啪啦」一震，遙控器控制了電視頻道，電視得到了休閑，屋內靜得只有彼此的呼吸聲，她為自己的僵硬心里在鼓掌。
一塊冰玉胸中掛，兩座金山不眼花。
愛心天使病人夸，人格閃閃放光華。
高山被她的凜然正氣怔住了，此生他還沒有怕過什麼，此刻卻害怕柏蕾這雙清高、嚴厲的眸子。那是友誼伸出的觸角被斬斷的氣憤，人家是在用血汗寫友愛，這份真愛無處買。我是在用錢續寫愛，彼此的心態沒有在同一戰線上，所以才有分歧。他伸長了舌頭扮了鬼臉，那張開的血盆大口活像個吸血鬼。
「你跟錢有仇？」他洪鐘幫的聲音壓倒了鬧鐘敲擊的聲音。
「見錢人人眼開，但君子求才應取之有道，看護病人是我的份內事，用錢褻瀆醫務人員的人格這就是你們有錢人的作派，卻不是每個人都那麼容易收買。我不認錢做女乃，喜歡將力氣賤賣。你有事盡管交代，別讓錢成了鴻溝，阻礙我們彼此的友愛。」柏蕾得理不饒人，那不滿的神態更富有神韻。
高山不甘心失敗，一臉的誠意求哀哀︰「你想賣血汗不收錢，叫我的心里也有欠。汗水和鈔票是等價交換，你多勞多得是應得。你就網開一面，接受病人兒子的誠心誠意，只要你收下小禮，我心里才有底氣，我的腳才好抬起。」
「你虛偽的就像五彩飄飛的氣球，讓我抓不著，收起你的臭錢，才有話可講，否則一切全免。」她冷冷發笑，笑得很嚇人。臉色發紅，不化妝就是關羽。
人家話說到這個份上，自己再多磨嘴皮，也失去意義。他的無奈和喪氣都寫在臉上。欠人家的心里總是不好受，親兄弟都要明算賬，她一個外姓人，偏要不惜解囊，不讓人補賬。
一時兩個人都靜音，只剩下電風扇在鼓動它全情服務的聲音，將雙方好聞的氣息送進對方的鼻翼，接通原本的友誼。
吮吸著他的粗獷的氣息，英雄氣噴香，她有些不能喘氣。看著他消停，她卻沒有好心情，人家確實是為了母親，在行駛孝心，自己卻不肯領情，讓人家的一片真心流東京。
高山被她高尚的品格傾倒了，眼里燃燒感激的火焰。他捏捏她漲紅的臉，重復在校園里對松蕾捉弄的手法，解解自己的郁悶。那女敕女敕的女圭女圭臉恰似蓮花帶露開，嬌艷欲滴散清白。指尖下的蓮花又和松雷融為一體，被電風扇吹得更加清晰。仿如電視的回放鏡頭，將初戀的**、嬉戲一鏡鏡回頭。
兩張同樣的臉，兩朵潔白的蓮花同樣出污泥而不染。憑花無語枉自嘆，他調回了神說︰「柏蕾，你的古道熱腸讓我們母子終身受益。你破財屢屢救危急，我們母子此生難忘你恩義。有恩不報非君子，不知哪條道路通君子？」
她知道他的一舉一動都是在對初戀復萌，她還是樂意讓他桃花代李。幾個月的相處都在他有力的手指間綻放著艷麗的花朵，她心血翻滾，如潮汛迎風。
他溫暖的大手還真有鎮定劑的療效，她臉上的神經細胞得到了溫存，漸漸從失態中解月兌出來。
他的孝心可嘉，應該體諒他的作為︰「你的一片心意我接受，我能理解一個孝子的心情，用錢做交易就顯得見外。」
感恩走賄賂，難關步步堵。
人間好醫護，甘把汗水輸。
高山一般辦事都是成功，今天是例外的一樁。把錢帶回還，母親定會說我不能算，錢應該就地解決。
「母命不敢違，錢不能往回退。我辦事不力，她老人家會生氣。我們不是商量好了，開辦一個兩人的慈善機構，你就把這筆錢當作我們救病救殘的第一筆活動經費。哪怕有百分之一可救性的病人，你就盡力而為。這戰亂的年代，還有多少個竇婆婆無人管，還有多少傷員被扔在亂墳崗，有多少冤骨沿路躺？路上遇到的白骨，我們不能給予厚葬，就買一個黃金斗乘骨頭，讓他們入土為安。」
「我們兩個人成立慈善機構，懸壺濟世，這是百姓之福。戰亂平民實在可憐，子彈無眼，炮彈年年，傷殘人在了醫院都無人問津，醫藥費生活費都是問題。你的錢配上用場，這樁買賣好談。」她美麗的酒窩跳動永恆的愛心，改變了這筆禮金的命運。
高山的兩個眼球被柏蕾吸引住了，又把兩張相同的臉疊合在一起。松蕾是財政王的女兒，她最不缺的就是錢，柏蕾是平常人家對錢也無所謂。這樣外美內秀的姑娘不正是自己追求的那一半嗎？可惜相見恨晚。高山臉上變換著復雜的神色，香花有意，他也不敢摘。那個想摘花的人太獨裁，不給人競爭的余地，他就沒有戲。節外生枝會造孽，再多的愛戀都得收起。
「喝點酒為你壯行，」這是松蕾的過去聲音，今天卻被柏蕾拿來播放。不同的國度兩個女人說了同一句話真是不可思議。展眼是松蕾深情的明眸，呼吸處盡是松蕾的香氣，空氣中都包裹著松蕾豪放的細胞粒。是舊戀涌上心頭，還是新戀奔投，他已經分不清了。
他真的迷醉了，仿佛喝下一樽雙胞胎的胎盤酒。松蕾呀，此刻你是否接收到我的內心信息？他把對松蕾的久別思念化作一個久久的注目禮傾瀉在柏蕾的臉上。
柏蕾的杏眼瑩瑩，那目光分明寫著深情，將高山吸引。她的心知肚明，面前的男人心中裝的滿滿的是松蕾的情，自己就是不死心。即使他換上垃圾裝，在她的眼里永遠是大王。只要看到他臉上的寫真，就感到一種渴望的東西得到滿足。她產生了幻覺，注目禮成了注嘴禮，注嘴禮成了擁抱禮。但是不真實的幻想，就是一個易爆的氣球，一陣微風就能將其炸的粉碎。
高山何嘗不想親她一口，但他沒有忘記王明對柏蕾的無禮。自己受害無所謂，柏蕾受牽連他會覺得犯罪。他心底那座懼怕的峻嶺與時險峻，排山倒海地壓住了他對柏蕾的情火。別引火燒身，他禮儀周全，長話短說想月兌身。
高山不見異思遷，向初戀的同一張臉留情，更說明他的愛情專一，這樣的好男人更會收買人心。柏蕾杏眼泛情還禮，模模胸前的玉觀音，保佑好人馬到成功，生命不受損，青山永遠風光！
「賄賂」的錢變成了救苦救難的錢，靜靜的地橫躺桌面，等待愛心天使對它的支配，等待自己去做大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