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神仙坐在自己的房間擦槍，房門開著一道縫隙，他可以听到馬神通和尚兩個人正在客廳里聊天兒。
最近一段時間，扁神仙除了一日三餐的吃飯時間，很少在客廳現身，舊日三人其樂融融的歡快景象一去不復返了。
而馬神通與尚除了晚上睡覺的時間，總是聚在一起，形影不離。
扁神仙側耳細听，客廳里的兩個人在推讓著什麼東西，他躡手躡腳走出自己的房間，暗中窺探。
坐在沙發上的尚與馬神通靠得很近，正在把一個黃金質地瓖嵌著紅寶石的煙盒送給馬神通。
扁神仙知道，那是尚的干爹城南區警察局局長戴青天送給干女兒尚的見面禮。尚曾經向他們炫耀過自己獵取的戰果，順帶讓他們鑒定一下金煙盒所值幾何？
現在這個14K金，純手工滿工雕刻著繁瑣而精致的洛可可式卷文花，瓖嵌著天然紅寶石的金煙盒正被尚硬塞在馬神通的手里。
馬神通推辭著，因為他平素並不是很喜歡抽煙而且這個金煙盒也過于貴重。
尚嗔怒地瞪了一眼馬神通，自從上次她按照馬神通的指示成功拿下戴太太魏金枝和局長戴青天後，在她心目中已把馬神通驚為天人了，對他激情澎湃。
看著尚美目若燦星，眼波盈盈流動，秀眉微蹙，馬神通心旌搖曳，只好收下金煙盒，他翻看著金煙盒，看到煙盒底部鐫刻的法語銘文︰ieu－et－on－droit。不由得啞然失笑。「天有上帝，我有權力。」他嘲弄地說︰「不知道戴青天明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不過他的所作所為倒是對這句話的踐行。」
尚挽起馬神通的胳膊，含情脈脈地看著他，「我覺得你更佩這句話，」
馬神通無言以對，覺得這句褒獎言過其實，又不好拒絕尚的柔情蜜意，只好岔開話題，「知道嗎？西街的珠寶店正在大減價。」
「又騙我，西街根本沒有珠寶店。」尚一往情深地望著馬神通。
「我記錯了，」馬神通故作茅塞頓開狀，「是在南街。」
「哼，」尚哧兒地一笑，「南街也沒有。」
「北街？」馬神通抓抓頭發，「東街？」
「都沒有。」尚嬌柔地而俏皮地撇撇嘴，期待著馬神通的下文。
「那麼，」馬神通努力秀出自己眼底的清澈與純真，「不如你投資開一家珠寶店。」
「然後等著你來騙？」尚很喜歡這樣左撲右擋，你來我往地耍花槍。
「我不會騙你。」馬神通說得緩慢，真摯，頗有些鄭重其事。
「相信你，」尚扭臉看向客廳上方，夕陽的光線裊裊婷婷地斜射出弱弱的光影，「不如相信豬會飛。」
「我去勸勸它，」馬神通嚴肅地說，「在我的勸說下，相信豬一定會創造奇跡。」
看著馬神通一本正經地擺出躍躍欲試的架式，尚笑得更歡快了。
馬神通的神色卻忽然有些憂郁了，「我有點兒厭倦這種殫精竭慮的漂泊生涯了，」他靠向沙發靠背，臉上浮起比他的年紀蒼老許多的疲憊。
「我正在考慮，等這次集資的事兒辦完，」馬神通靜靜看著尚，「我要找個地方安靜悠然地生活，」他深深地看進尚的眼楮里去，想看透尚心底對自己說的話的真實反應，「娶妻生子……」
「我也有點兒厭……」尚覺得自己感動得想哭。
扁神仙從僻靜處走了出來，打斷了客廳里的兩個人用綿延不絕的情意交織出的千千結，雙絲網。他是到客廳里倒水喝的。
馬神通和尚心思復雜地回了各自的房間。
夜，深沉而漫長。偶爾傳來鴿子咕咕咕的鳴叫，幾片雲圍著一弓明月嬉鬧，往來穿梭，遮住了斜月的視線，忽明忽暗。
睡在各自房間的馬神通，扁神仙和尚都躺在床上，睜大了眼楮，望著窗外，徹夜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