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歡之異世亂步 第四十六章 探監

作者 ︰ 貓行者的自白

紀嫣然被關押在洛州府衙的女牢里。衙門里有人的好處就是即便紀嫣然是死囚,仍舊享受單獨牢房的待遇,而且這間牢房位于女牢最內的位置,不但安靜,還有一個小窗戶,整個牢房還算得上干淨、通透、明亮。紀嫣然明顯的沒受什麼苦,白墨也很安靜的伏在紀嫣然身邊,听到許言的腳步聲,才跳起身,走到許言身邊,嗅嗅她的手。

因為紀嫣然和白墨被關押在同一間牢房,獄卒不敢走近,只是遠遠的看著,易慎行雖然不怕白墨,但想著許言或許有什麼話要對紀嫣然說,也退出了牢房。

紀嫣然姿態安靜、優雅地坐在床榻上,朝許言微微一笑,「言言,你來了。」

許言坐到紀嫣然身邊,關切之語月兌口而出,「沒人為難你吧?」再怎麼有人打招呼,牢房總不是什麼好地方。

紀嫣然微笑搖頭。

「嫣然,你懂得什麼叫有罪推定嗎?」

「言言。」紀嫣然握住許言的手,許言的手微涼,有些微的汗濕,「你說的許多事我都不懂,也無需懂得。你我雖然萍水相逢,但你肯信我,肯為我的事奔走,我已經很高興了。」

許言听出紀嫣然話中有話,略有些愣,她問了問心情,問︰「那些事,確實與你無關?」

「和白墨無關。」

「嫣然!」許言聲音高了幾度,有些顫抖,「我問的是你,這件事與你有關嗎?」

紀嫣然拍拍許言的手,笑道︰「這件事確實不是我做的,但我不敢說這件事與我毫無關系。」

本來,許言是覺得自己在對整個案情沒有完整了解的情況下就對紀嫣然發了無罪的判決是主觀了,她今天走這一趟說是安慰自己的「走一下程序」,但更多的是為了看看嫣然好嗎?可紀嫣然的回答,讓她的臉色瞬間蒼白。如此想來,當年,她不去踫祁菲的案子是對的,她自詡理智,卻抵不過情感的本能。

「言言,我本不姓紀的,而是隨了母姓。我娘,是我爹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來的妻子,但爹爹這一生都不曾喜歡過我娘,對我也是冷漠至極。幼年時,我總是想既然他是我爹,為何對我、對我娘不聞不問?有一日我到爹爹書房里找書,發現了一副畫,畫上是一名女子,很安靜、優雅的坐在河邊的石凳上,手里握著一本書,但眼楮卻迎著陽光看向一旁大樹,而樹的那邊隱約是一個男人的影子。那時我才十歲,但我能清清楚楚的看到那名女子眼里滿滿的情意,她不是絕子,笑起來嫻靜溫婉。我雖不懂畫,卻也看得出那幅畫是男人所畫,每一筆每一劃都寫滿深情,一定是深愛這名女子的男子用滿腔柔情畫出來的。」

許言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終于能夠只是紀嫣然。她從未說這麼多話,眼里慣有的冷淡也消失不見,仿佛是陷在回憶里,語調越來越柔和。

「我眼楮一瞬不瞬地看著那幅畫,沒注意到爹爹進來,他大怒,一掌掃到我身上,我被甩到了院子里。我娘不被爹爹承認,在院子里也沒有地位,雖然我傷得很重,卻找不來醫術高明的大夫治病,若不是蘭灝拼了命將我抱到醫館,十年前我就該死了。爹爹這一掌雖沒打死我,卻打傷我娘的心,我娘本就整日郁郁,她一來擔心我的身體,一來對爹爹傷透了心,過了兩年便郁郁而終。她雖不是大戶人家的女兒,但品性純良、溫柔嫻淑,原不該嫁給爹爹遭遇這樣的命運的,就是因為畫中的那名女子早她一步搶走了爹爹的心,我娘再溫柔懂事,也奪不回丈夫的心。」紀嫣然仍舊是語調柔和,好像一切都事不關己。

許言心跳有些加快,她甚至伸出右手模著左手的脈搏,心髒搏動的速度確實快了許多。

「我在我娘去世後便離開家,蘭灝一直陪著我,四處尋找名醫,可我的身體一日日地變壞,他听人說天山雪蓮可治百病,就去天山采藥,我在山下等了足足十天,卻等到了丁逸的尸首,他失足滑下山崖,當時就去了。也是在那一天,我在天山腳下遇到了白墨,他還是頭幼崽,但通曉人性,我覺得他就是丁逸,就是那個不管我是小姐還是奴僕,不管體弱多病還是身體康健,都陪在我身邊的丁逸。」

許言多少猜到紀嫣然要說什麼,卻逃避般的移開眼神。世界果然是那麼小嗎?

「言言,你比你娘美麗。」

許言的心如墜冰窟。她知道,以自己慢熱、冷漠的個性,確實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里與紀嫣然交心,之所以成為朋友多少是有些補償心理。那麼,紀嫣然呢?紀嫣然的回應是會順應她的補償心理還是將她傷得更深?

「你五官像你娘,我見你第一面的時候還以為你就是那畫中的女子,只是你氣質較你母親要沉靜穩重得多,甚至是過分理智,我沒想到你會將我帶回家中居住。」

因為已經適時地做了心理建設,所以需要恢復得很快,那種面對當事人那般的冷靜隱隱浮現,「你直說吧。」

「言言,我不恨你母親,也不恨你,我是個不屑恨人的人,若真是要恨人,也該恨我爹是不是?」紀嫣然看到許言冷硬的表情微微有些皸裂,她連偽裝的強硬都不堪一擊,笑得很開心,許言果然是真的將她當做朋友的,如同丁逸一樣,不管她的身份、來歷,只是對她好,「這幾年來我四處游歷,到京城不過是因為我從未來過而已,並不是因為仇恨。你我性格雖不同,但我真心將你當做是朋友,我想你也如此待我,才會為我和白墨四處奔波。」

許言偷偷吐出一口氣,紀嫣然將她拉坐在身邊,握著她的手,嘴靠近她耳邊,「我爹爹姓衛,叫衛陽,是萬獸山莊的莊主。」

許言睜大了眼楮,今天她受的驚嚇真是太多了,不知道小拾兒的心髒能不能承受得了,她覺得胸口因為跳動過快的心髒震得有些疼。紀嫣然能和一頭狼相處融洽,看來是身為萬獸山莊女兒的本能。

「那些人被猛獸咬斷了脖子,這個時候又是萬壽山莊到京都拜壽的日子,太過于巧合了,若真是莊子里的誰惹了禍,我是萬獸山莊的人,抵命也不為過,所以……」紀嫣然握緊許言的手,「這件事你別管了,不要將自己牽扯了進去。」

許言回握嫣然,雖然她說的話完全超過自己預料,理性判斷和情感判斷都無法對這件事做出一個準確的、合乎邏輯、常理的判斷,但對紀嫣然,許言更願意選擇相信自己的直覺。「不為你,也要為白墨,若對你定罪,白墨也難逃一命。」

紀嫣然很輕地嘆了口氣,「那只好委屈白墨繼續跟著我了。」

許言還想說什麼,紀嫣然攔住她,「言言,我命本就不長久。」

許言心里涌起一陣酸澀,她不是不知道紀嫣然身體弱,她也曾找過京都名醫為她治病,但少年時的病痛已經深入骨髓,可謂是病入膏肓,號稱「天下第一指」的京都第一名醫羅文川說她活不過一年。「那也不行,你信我,一定還你清白,還白墨清白,即便是去了,也不該背著黑鍋。」

紀嫣然一直微笑著,「這些年來,我幾乎走遍了南國,值得了。」紀嫣然起身擁抱許言,用低不可聞的聲音說︰「易慎行不是佳偶,你不要把心落在他那里。」

「為……」連紀嫣然都願意做任曦的說客?許言骨子里的不馴涌了上來,開口就要反駁。

「噓……言言,你我均是消極冷漠的人,易慎行的性子也過于清冷孤傲,你跟著他,會有很苦很累的路要走,你值得擁有更好的伴侶。」紀嫣然說完這句話,松開許言,轉而面對白墨,「白墨,與言言道別。」

許言抱了抱撲上來的白墨,臉上雖然不動聲色,心里酸澀難忍,紀嫣然沒有求生的**,這就好像一名醫生面對沒有求生**的病人,再好的醫術都是枉然,她無計可施,只是輕輕地說︰「嫣然,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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