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京三生錄 第二章 穿越?

作者 ︰ 蓮智辰

千年前的京都是正值日本平安時代的京城——平安京。日本桓武天皇因早良親王叛亂將經營十載的岡長京廢棄,遷都到了平安京。為了防止早良親王的鬼魂作祟,以北方的船崗山、南方的巨瓊池、東邊的河川、西邊的山印山陽仿照中國唐朝的長安城,以玄武、朱雀、青龍、白虎四神獸作為結界保護新都。

在其奈良時代開始,日本不斷派出遣唐使、遣隋使,陰陽五行說就由此傳入隔海而望的日本。外加從百濟傳入的佛教,和其本土的神話相結合,形成一種新的信仰,後來演變為「神道教」。

當時,這種信仰被人們稱為「陰陽道」,日本皇族為鞏固統治,在朝廷設立「陰陽寮」,其首領大臣稱為「陰陽頭」,官職是從五位。陰陽寮長管天文、佔卜、歷法制定、漏刻這四類事,並設有天文博士、天文生、陰陽博士、歷博士、守辰丁等專門負責相關事宜的官職。

平安時代初期,陰陽道以賀茂流作為著名,陰陽寮中的許多職位皆以賀茂家弟子為主。

賀茂忠行便是比較著名的賀茂流陰陽師,並身為陰陽寮頭,為日本天皇處理了許多事物,皇室也對其信任有加。

醍醐天皇在位的後幾年間,賀茂家長女,賀茂忠行的唯一女兒——賀茂沙羅在初秋的某天降生到了人世。其母,賀茂家主母卻因產後感染不幸離世。

紅白二世交替如此之快,賀茂家陷入了一種似哀又似喜的氣氛中。但家主賀茂忠行卻出奇地平靜,仿佛提前知道此事一般。由于此事,忠行的高超佔卜能力又再一次被神化。

據說,賀茂沙羅降生那天,天降奇彩,金光布滿天空,整個賀茂府邸仿佛變成了神仙居住的地方,甚至驚動了正在同妃子賞花的天皇。皇宮內還以為是哪路仙家仙臨,派出使者前奉請。孰不知,僅僅換來了賀茂家長女剛剛降生的消息。

賀茂沙羅剛過一歲便可與人交談,三、四歲便會書寫,無論唐文還是假名都寫的秀氣大方,堪稱才女。其名聲傳遍平安京,有些貴族家的公卿甚至都盼著她早日長大,納入府中。

也許因為受其父兄影響,賀茂沙羅自小就喜歡涉獵古書,對歷史頗為了解。也不知是否帶下了她離世母親生前的習性,沙羅喜歡吃齋念佛,與其他公卿同齡女公子反差非常大。

每當陰陽頭賀茂忠行下朝,總有幾個大臣勸他阻止賀茂沙羅學佛的行為,並且非常擔心這位幼齡才女受佛經影響,長大後不食人間煙火。他們認為這將就是令所有平安京人惋惜的事情。但是,賀茂忠行只要非常寵愛這個長女,只要她不做出瘋狂的事,其他也就听之任之,讓她自由發展。

轉眼間,十年春秋一晃而過,賀茂沙羅也長成水靈靈的少女。再過幾年,便要舉行她的成人禮,到那時,她就是待嫁姑娘了,做什麼事都要收到限制。所以,她決定,這幾年中要充分利用時間做自己喜歡的事。

這不,她坐在自家牛車上,前往郊外的庵里安心誦經。

賀茂沙羅身著素底紅櫻的十二單衣,梳理的整整齊齊的過膝長發繞過腰身,放在穿著緋色長褲的大腿上。淺杏的大眼楮一眨一眨,靈動可愛,她不時用縴細白靜的手撩起牛車的竹簾向外面看,似乎再找什麼人。

「保憲哥哥,怎麼還不見來啊……」賀茂沙羅甩下竹簾,發泄對兄長——賀茂保憲的不滿。

昨日,沙羅正在收拾行囊,賀茂保憲告訴她要親自為她餞行。可是,現在牛車都快出城了,也沒看到賀茂保憲的人影,真不知道他想干什麼。

「也許,保憲少爺被忠行大人安排了什麼事情吧,一時半會兒走不開。」接話的是一位看起來十七、八的女子。她穿的是類似于唐國大戶小姐的衣裳,梳著流雲鬢,斜插著一根櫻花發飾,一看就是一頂一的美女。她此時坐在賀茂沙羅對面,用溫和地語氣想撫平賀茂大小姐毛躁的心情。

賀茂沙羅嘟著小嘴,雙手絞著十二單衣的邊緣,一臉不情願,「我知道啦,紫櫻,不要為保憲哥哥開月兌了。」

紫櫻莞爾一笑,不再說什麼,闔上眼簾,輕靠在牛車的橫稜上假寐去了。

若此情此景被哪位公卿看見,肯定要將紫櫻納入府中。「如果能得到此女的垂憐,其她姿色的女子便再也看不上眼了。」這是一位曾見過紫櫻的大臣如此評價。

可惜,他們永遠都得不到紫櫻美人的垂憐,因為她是賀茂忠行送給沙羅的貼身式神,到主人生命終結那天才會變老死亡。

所謂式神,也可以作「識神」,意思是「神的僕人」。一般是陰陽師為求方便,將一些妖怪、雜鬼、精靈用自身的方術收來,為自己服務。式神一般分為戰斗型和實用型兩種。戰斗型是陰陽師或法師處理與鬼怪相關事物時,所召喚能幫忙的式神。而實用型就像在家中的侍者、僕人一樣,打理家務。

賀茂沙羅听她父親說,紫櫻是戰斗型式神。可在她看來,紫櫻一直像一位女僕,將事物打理的井井有條。每當問起這個問題時,紫櫻總是笑笑從不回答。至今,賀茂沙羅也不清楚紫櫻是哪類式神。

牛車緩慢地前行著,沙羅無語地看著紫櫻沉睡的面容,不禁想起這個問題,心中又是一陣不滿。

沙羅無聊的掀起竹簾,抬起頭看向蔚藍的天空,心中泛起漣漪,眼神漸漸迷茫起來,不禁喃喃自︰「來這里都快十年了,真的是穿越麼?」

賀茂沙羅,賀茂家的長女便是安蓮沙,那個暈倒在神社里的少女。即使過了十年光陰,她仍舊不敢相信自己跨越千年,穿越到了平安京的事實,時常認為這是一場夢。

「吶∼夢醒了,我還是在那個神社里吧……」少女平視著牛車外的緩慢滑過的景物,沒有焦點的掃視,不禁低聲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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