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成，你以後別再打夏仲飛的主意，我也不跟你妹妹好，只跟你好，然後瓊洲生態你也別跟我爭，咱們好好過？
成成啊，你以後打打我的主意多好啊！……
篤篤，莎麗曲指扣桌兩聲，成子微微抬眉︰「怎麼了？」
「是我要問你怎麼了？一大早在辦公室魂不守舍的，剛才在想什麼，這麼入神。舒愨鵡」莎麗收了收下巴，高挑眉，一眼好奇。
「沒什麼，只是在想昨天夏仲翼的電話。沒事了，你先去忙。」成子說完便低下頭。
「昨天夏仲翼給你電話？他對你說什麼了？讓你這麼憂愁？嗯？」正準備離去的莎麗，一听到夏仲翼就來了勁，曲腰扒在成子辦公桌上，湊進臉來問。
成子揉揉眼皮，一半好笑一半嚴肅地看著她︰「真想知道？」
莎麗點頭如搗蒜︰「ofcourse.」
「他說，他不會再跟我妹妹好，叫我不要打夏仲飛的主意。」成子頓了頓。
「這買賣听起來不錯！然後呢？」莎麗快語插道。
「條件是，我不能跟他爭瓊洲生態的那片海灣。」成子邊說，邊抬眉對視莎麗。
莎麗匝了匝嘴，感慨︰「天下果然沒有免費的午餐，不過，現在你和伊家那邊不是已經簽定了瓊洲生態協議，目前你贈送給他們永齊的股份，已經足夠讓瓊洲生態起死回生。夏仲翼這麼說，難道他還會用其他手段，從你手里把海灣搶過來？」
「很難說。」成子坦言。
莎麗也有同感︰「表面上，夏仲翼看上去很紳士，很得體，很會說話，好像也很會做人的樣子，不過，我總感覺怪怪的。看起來太過于正太無害，嗯，漂亮的男人總是危險的。」
漂亮？確實用漂亮來形容夏仲翼，一點兒也不為過。那樣一張臉，用刀削斧鑿來說似乎還過粗糙，不夠精細。真的是一張精雕細琢出來的，玉尊兒一樣的臉。再配上一頭奇異的卷發，微微上挑眉眼，總透著那麼一股頑劣的神氣。
「那你是怎麼對他說的？」莎麗眨了眨眼。
「關機。」成子道。
誰想得到，商務談判還能說得這麼軟語呢喃，一如戀人私喁。
當即，她是直接掛斷電話的，不過好景似乎不長，一會兒之後，他又撥了過來，還是那些話，只是語氣更加軟，甚至帶著點孩子氣的撒嬌。
成子力持著禮貌告訴他，要早些休息，然後掛斷電話。結果，他又打過來，她又掛斷，他再打過來，她再一次掛斷。
如此反復五六回，成子失去耐心，便索性將手機關機。
第二日醒來，本開機以為會有不少來電提醒，不出意外，應該都來自他，卻奇異的發現，只有一條手機短信︰成成晚安哦，要在夢里想我！
看後，成子直抽得眼皮，跳了跳。
「好了，那我不跟你聊了，我先回座位，學姐，你也別想太多，船到橋頭自然直。」莎麗煞有介事地拍拍成子肩。
成子笑了笑，心想，船到橋頭，船得什麼時候才會到橋頭？
※※※※※
忙著處理關成菲和夏仲飛的事，倒是忘記biya那天約她出來，是為什麼。閑下來，一想起，就要給biya去電話。
手機撥過去，鈴聲來來回回放了數遍，仍不見人接，于是放棄。
又還打算重撥一遍，觸屏正顯示呼叫中三個字，傾而，電話通了，那邊是輕柔的女音︰「你好，請問是哪位？」
成子听到女聲，愣了愣，馬上聯想到是誰，這聲音大概是biya的女朋友秦桑吧。
「我——」成子正要說點什麼。
不巧，有人敲辦公室門。成子抬眉掃了一眼，極簡練地說了一句︰「不好意思，我現在有些忙，下次給你電話。」
「請問，你是哪位？」那邊秦桑忙追問。
「再見。」成子迅速地掛斷了電話。
進來的人
是她的女助理。
「怎麼了？」成子問。
「有位夫人要見您，說是您的母親，已經安排在小會客室。您看要不要見？」女助理顯得有些謹慎。
成子蹙蹙眉，大概也猜到了是誰，站起來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女助理輕點頭，領會到成子的意思︰「那我先下去，小會客室那邊，有其他地方需要我幫忙嗎？」
「你去忙吧。」成子道。
女助理離開，帶上辦公室門，成子繞著辦公桌走了半圈，旋身拉開門，往小會客方向走。
永齊為高層特別安排的小會室有好幾間，分布在各個樓層辦公室的旁邊，成子推開小會客室的門，不出所料地看到方華和她的男司機。
「你來這里找我，有什麼事？」成子也不坐下，一帶上小會客室的門，便直入主題。
與成子失去耐心的行止相比，方華自看到成子進門，便從沙發上站起來，兩手抓著黑色的古奇包，顯得有些局促。
「我，我，沒有其他的事。路過，就上來看看。」方華緩慢地抬眉看了一眼成子，又迅速低下頭。
「我上次跟你說過，我會很忙，所以，你沒有什麼事情，就不要來找我。」成子平靜的語氣中，透出明顯的冷淡。
方華若有似無地點了點頭︰「我知道，可是，可是，我想見見你，見見成男。成男，成男最近還好嗎？」
「她很好。」成子正了正聲。
「我在報紙上看到，你和莎麗，你們，你們……」
「這件事，你不用費心，如果沒什麼事，我就先去開會。」成子打斷方華斷斷續續的言辭，不給她繼續的機會。
「好，那你先去忙，我先走了，再見，成子。再見啊。」在略顯慌亂的說話中，方華改抓包為抱包，因為焦急，腳步錯亂地往外走，若不是她的司機在門口扶了她一把，應該會如期地跌上一跤。
成子面無表情地掃了一眼，徑自離開。
方華望著成子的背影，眼中一澀，她剛剛是明明有看到啊，卻像不曾看到一樣。
「夫人，你還好嗎？」司機扶著方華的胳膊不敢放手。
方華穩了穩，站直腰身︰「我沒事，回去吧。」
「你不是還沒有見著成男？」司機問。
方華今天出來，正是為了能和成子成男見上一面，日前關于成子同性戀的報道新聞，她都有注意到。人常言，養兒一百，常憂九十九，作為母親，這種與生俱來的操心，似乎無法避免。
只是人與人之間的相處，往往在很多時候，是無法體現這種互為欣賞互為犧牲的人性美。生活中，總要因為有太多錯失，才會認識到一些遺失的美好。
她想，她和成子成男之間就是這樣。難以跨越的親情裂縫，無法修補的母女之情。
「不見了，她們生活得很好就好了。我想，她們結婚的時候，應該會請我吧。那時，我可以大大方方的。」方華朝著成子離去的方向望了望，眼中雜糅了無奈和希望。
※※※※※
又到了一天下班，莎麗來辦公室找成子，敲了敲門問︰「要不要一起？」
「不敢一個人回去？」成子起了揶揄的心思，笑著問。
莎麗咧嘴笑了笑︰「戲得做足了，咱們得表現得更加恩愛一些，不知道是不是那些記者拍夠了，最近沒在附近看到他們，有些寂寞。」
「你現在不擔心自己嫁不出去？」成子突然提起莎麗以往的擔心。
「當然擔心，不過，擔心也沒用啊，擔心就能讓自己嫁出去？」莎麗用一臉，她才不信的表情，來說服她。
成子了然地點點頭︰「走吧。」
兩人一起出辦公室，又一起到永齊的地下停車場，莎麗一路上正拿著記者會的事打趣。
轉個彎，尋到成子世爵的車位時，看到夏仲飛。微曲著腰抵在車身，顯然是已經等待良久。
成子
頓了頓，莎麗努了努嘴，低聲咕嚕︰「又來了。」
「莎麗，你先回去，我跟仲飛聊聊。」成子轉頭對莎麗道。
「我還是跟你一起吧，你和他先聊，我在永齊正門等你，你記得開車來接我。」莎麗道。
她還記得，起先莎麗因為記者招待會的事，被公司同事指點議論，有些難為情，不過才幾天下來，她似乎已經頗為享受這種人群的異樣關注，選在正門等她。
「我等下去接你。」成道。
待莎麗離開，夏仲飛朝成子走了幾步，迎上來，便道︰「我，我，我……」
明明來找她，就是想細細解釋一下，那天意外的經過，真開起口來，卻覺得如此難為情。那天的不歡而散不是本意，他著急于說清一切，但似乎什麼也沒有說清。
內心因為一次稀里糊涂的失足，而愧疚懊惱，行止慌亂。
「我，那天，我真的不是故意，我知道自己有一些很不光彩的過去，但並不代表，我，你，成子，成子，你對我而言，是不一樣的，是特別的。自從你答應嫁入夏家，我就沒有再想過要這樣。你相信我！」
成子垂眉，淡道︰「我相信你。」
她自然相信，他與關成菲是一個意外，如果不是意外，自己怎麼也會喝了催情水？
看來，除了成男，那天在jty酒店的每個人，都演了一場戲。
「太好了！太好了！」他高興地沖上前抱了抱成子。
夏仲飛不是沒听過成子說相信他，但每每听到類似的言語時，他的勇氣又要多幾分。其實不外乎，即使全世界背叛我，傷害我，曲解我都沒關系，只要是我在意的你，相信我，一切就似乎變得比往常要更加有意義。
成子輕輕撥開夏仲飛環腰的胳膊，平靜地問︰「今天來找我，只是因為這個？」
「也不全是，我最怕你不相信我。我來，就是想和你把婚期定了。」
「定婚期？」成子皺了皺眉︰「現在？」
「越快越好。」夏仲飛殷切地望著成子道，他擔心夜長夢多。
于是，想到結婚，結了婚，兩個人睡在一張*上，才實實在在。
「你想定在什麼時候？」成子問。
「這個月，月底，或者下個月月初？」夏仲飛惴惴不安地試探道。
成子想也不想地搖了搖頭︰「今天都十八號，月底，來不及，月初也太快了。」
畢竟剛發生jty酒店劈退的事，現在說結婚，太倉促，也太嬌情。
「你想什麼時候？」夏仲飛問。
「再等等。」成子想也不想地說。
「再等等是什麼時候？」他追問。
成子抬眉，定定地對上夏仲飛的視線，怔忡了一會兒，移開︰「有些事情，我還不太明白，我需要好好弄清楚。」
「什麼事情，你不明白？」夏仲飛停下來，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猛地推開成子︰「你不相信我？」
「不相信你，就不會安排記者招待會。仲飛，我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婚期的事情，暫時就這樣。」成子素來不喜做過多解釋。
方才對夏仲飛和顏悅色的幾句，已近耐性零點。不在多言，她徑自往前走，越過仲飛，拉開車門。旋身準備上車之際，又頓了一下。
「別想太多，回去好好休息。」心里很清楚，那樣不妥，于是回過頭，又語帶安慰地對他說。
果然在回首之際，發現他一臉受傷的表情。
「我知道了。」仲飛暗暗低下頭，由于他所站的位置與世爵約成九十度直角，停車場的照明燈毫不客氣地將他劈成明暗兩半，成子這個角度看過去，只看到他沉在背光處的半邊側臉。
隨即，還想再說點什麼，但最終只是停了一會兒，什麼也沒有說。
世爵揚長而去，當停車場卷起的揚塵，透出一絲汽油混和的燥熱時，他緊了緊拳。
※※※※※
成子在正門接到莎麗，莎麗上車後，成子一言不發，感覺到車內沉悶的氣氛。
莎麗良久後才出聲︰「嗯，那個，今天你準備吃點什麼？」
成子不說話，莎麗看了看成子面沉如水的臉，抿了抿嘴。
「你覺得我和仲飛的婚期定在什麼時候合適？」
原本以為她會一直保持沉默，不料卻突然開腔，莎麗驚了一下，加諸又是說到和夏仲飛的婚期，莎麗徹底愣了。
半晌之後，才道︰「夏仲飛找你，就是為了這事？」
成子輕點頭，目不轉楮地看向前方，方向盤在她細瘦的雙手中時左時右，乍一看上去，顯得有些龐大。一種極不匹配的突兀感由然襲來。
「你不會已經跟他商量好，什麼時候嫁過去了？」莎麗瞠大了眼，等待成子回答。
「沒有。」成子面無表情地說。
「那就好。」莎麗松出一口氣。
接著用語速極緩的勸導語氣，道︰「我，還是覺得，他不合適你。首先，從外觀上看，你們兩個站在一起，就有一種極不和諧的感覺，你太安靜嚴肅，而他太花心滑頭，就像一個辛勤的母親帶著一個頑皮的兒子。」
成子瞥了一眼莎麗，我看起來比他老？
多年來的相處，兩人早已心有靈犀，莎麗立即會意，忙補充︰「雖然，那個你年紀比仲飛大了那麼一歲半歲，看上去當然不老，真站在一起，感覺上就是不對味。如果換成是夏仲翼，那感覺就不一樣了，首先呢，他看上去沉熟穩重，雖然高深莫測了一點兒，但挺商務紳士，而且，我那天還特別拿你和夏仲翼夏仲飛的名字呀算了算，相命的說，你和夏仲翼的生辰八字是天作之合。」
吱————嘎！
世爵驟然剎車，莎麗和成子由著慣性，兩人往前震了震。
由于莎麗剛才是側坐著，與成子聊天，這猛然一停車，腦袋‘咚’地磕在世爵的右側玻璃窗上。
「對不起，剛剛沒踩離合器就直接剎車，有沒有撞傷？」成子忙拉著莎麗胳膊，要看她磕到的腦袋。
莎麗一邊捂著撞到的小半邊右腦，一邊皺眉抱怨︰「怎麼說到夏仲翼，你就那麼大反映？」
成子動作莫名地僵了僵，莎麗光顧著揉痛處，倒是忽略了成子的異常。
「我先送你去醫院。」成子道。
莎麗搖了搖手︰「就這麼點事，還去醫院，你把我看得太脆弱不堪了，送我回去吧。」
發生夏仲飛關成菲jty酒店一事，成子隔天就召開記者會，為了配合成子臨時做出的計劃，莎麗每每下班都與成子一起，滿足那些狗仔記者的頭版頭條，坐實她與成子百合的虛名。
事情過去，還不到三天，顯然關于沸沸揚揚的豪門秘事熱還未過去，外界對永齊關氏的成員投來了更多的關注，她們每走一步，不得不更加小心翼翼。
「你不是說最近你家附近的記者不多？」
「不多？不多是因為，我現在天天跟你回關宅。」莎麗翻了個白眼。
成子輕笑一聲，看來事情還未退熱。
「你算是豪門史上，情感經歷最富傳奇的女副會長了。」莎麗有感而發地說。
「對了，干麼提到夏仲翼，你就突然剎車，你在想什麼？難道是在擔心成男？」
成子不說話，似乎吸取到片刻之前因走神而緊急剎車的教訓，倒是越發專注看向前方，那專心致志的模樣，仿佛沒有听到莎麗發問。
莎麗心里明白，成男是成子的軟肋，也不打算繼續問，似乎方才失控，聯系到成男身上，都可以看作理所當然。
「我沒回來的那天晚上，夏仲翼約成男一起出去。」成子頓了頓。
莎麗問︰「是他們在jty酒店的那一天？」
「嗯，夏仲翼告訴我，成男已經答應他。」
「你是說，成男願意嫁入夏家？」莎麗咬了咬唇，又怕接下來的話，會讓成子不高興，手指搗著自己下巴道︰「那個，
其實也是意料之中的事。那個，夏仲翼對成男倒還是挺上心，成男的情況，嗯……」
成男的情況，到底和普通人不一樣。莎麗沒有將話繼續說完。
成子接過來，道︰「成男的情況，和普通人不一樣。莎麗，你也覺得成男如果嫁給夏仲翼，是個不錯的選擇？」
「很難說，不過從某些客觀條件上來講，很不錯，首先人家怎麼說也是瓊洲半島的船王，雖然有過一次婚姻，也有一個兒子，但是……」
「但是成男畢竟半身不遂。」成子淡淡地接道。
莎麗揉了揉腦袋，有意避開︰「哎呀，怎麼剛剛撞的地方，現在還疼？」
「沒關系的莎麗，你沒必要特別避開這個話題。」成子淡然看向莎麗。
莎麗點了點頭，有些尷尬地咬了咬唇︰「我一直好奇成男今天這樣的原因，學姐也一直不曾說過。上次在學校踫到伯母，成男的事情，跟她有關吧。」
「知道，我的名字怎麼由來的嗎？」成子調轉問題的速度太快，莎麗一時反映不過來。
成子笑了笑，略帶落寞︰「成子，成子，成男，成男，其實字面上的意思，無外乎，生個兒子。」
「哦。」莎麗表面上點頭，心里卻是充滿疑惑︰這跟成男癱瘓有什麼關系？
「成雪菲他們，就是他們的名字，解釋起來，就是變成像雪花一樣，或者說是花兒一樣？」莎麗觸類旁通。
成子看過來︰「是不是意境比成子，成男要好很多。」
莎麗頗為受教似地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不對，我第一次，听到學姐你的名字的時候，感覺有點像日本人，簡潔，而且很獨特。像種子一樣，蘊含著無限的生機和綠意。我當時還在想，到底是誰給你取了這麼有創意又特別的名字。成子，成子，一顆可愛的小種子。」
成子定定地看著莎麗的眼中，有什麼東西在翻動，平靜的湖面，像有東西在游永。
成子微微別過頭︰「你的說話，很有意思。」
「對了，那天晚上，你去找biya的那天，下午去見夏仲翼，晚上呢？」
※※※※※
翌日，成子回永齊上班，奇異發現辦公室滿是紅色玫瑰。齊齊整整挨辦公桌放，幾乎佔了大半個辦公室。
成子的副會長辦公室，不小，少說也有三十四個坪，試想辦公室擺滿了一半的玫瑰，看起來也十分壯觀。
「這是誰送的花？」成子問女助理。
「哦，一大早，遠洋那邊的人送過來的，說是夏二先生給您的道歉禮物。」女助理說這話的時候，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成子。
成子也正朝她看過去，女助理微微低頭。
「先叫人搬下去吧，這些花都在放公室，不合適。」成子道。
女助理顯得有些為難︰「搬出去？夏二先生那邊，听說還在叫車成批送過來。說實話，為了怕過多的玫瑰花影響到您辦公，已經將一部分移至小會客室。」
听女助理的言外之意是，仲飛一早就開始送花，並且現在還在送，看來她辦公室的花應該還只是一小部分，那剩下的……
「你先下去忙吧。」成子吩咐女助理。
女助理有些猶豫︰「那，這些花…」
「先不管它，先去工作吧。」
女助理受意後離開，成子在牛皮椅上坐下來，雙手置于辦公桌上，十指微叉，緊了緊指節，模出手機給夏仲飛打電話。
「仲飛，謝謝你的玫瑰，我很喜歡，不過，不要再送了。」電話接通後，成子也不等夏仲飛說話，直接道。
平時一日一束，或者不多不少的幾百整數，已經夠讓她覺得乏于時間去打理，縱然助理總會替她解決這些問題，但頻頻擺放在辦公室的玫瑰，由一個闊勁瓶增至兩個，又增至數個，著實看起來，並非賞心悅目。
何況，她並不喜歡玫瑰。
或者說，不喜歡花。
電話那邊停了一會兒，才
道︰「你找老二？他去找你，說要給你道歉。」
成子听到一聲清脆爽朗的女音，皺了皺眉，隨即問︰「你是仲依？」
「是的。老二的手機沒帶，一早就出門了，他在給你送花嗎？」仲依問。
昨天夜里，夏仲飛喝得酩酊回來，迷迷糊糊說著自己不是故意，喜歡誰，不喜歡誰的許多醉話，又是喊又是叫，夜近十二點，才睡下，鬧得一家子雞飛狗跳。本以為酒醉的夏仲飛會老老實實睡上一覺，卻半夜三更起來，精神極佳地來敲她房門。
夏仲飛，你又有什麼事？都鬧了大半夜，讓我休息休息不行？仲依記得當時是這麼對他說的。
你給我想想辦法？怎麼讓成子回心轉意？夏仲飛不依不饒地敲著房門。
仲依被迫起*，拉開房門，眯著睡眼月兌口而出就來了幾句︰你明天把瓊洲市所有的玫瑰花買了，都送去她辦公室，然後通知幾家媒體，告訴他們你們合好了，要結婚了什麼的……
至于最後仲依還說了點什麼，出了哪些餿主意，現在自己再想起來，也不甚清楚。
畢竟當時的腦子是處于半清醒狀態。是故，接到成子的電話後，她有些心虛地問起夏仲飛送花一事。
「沒事了，仲飛既然來找我，我會當面跟他說。」成子道。
「哦，那個，那個老二那事兒，你千萬別放心上，他對誰都是三心二意，不是，其實，他只對你是不一樣的。如果不是心里有你，他也不會把別人隨便說的幾句話，當真。」
「我知道了，我還有事，先忙。」成子道。
電話被掛斷，仲依模著夏仲飛的手機出神，她與關成子見過面，印象中她是一個干練處事沉穩的女性，模樣算不得出挑兒，但有一身很特別的氣質，像一株素雅高貴的水仙。
總感覺這樣的人，似乎跟圈子里二萬八五似的千金小姐沾不上邊。但到底也是沾不上邊的，那種氣質和手腕，也不是她這種同樣生活在榮華富門里的姑娘能比。
她似乎開始漸漸明白，為什麼老二喜歡她了。
※※※※※
結束與仲依的通話，莎麗門也不敲地沖了進來。
開門帶起一陣風，風中夾雜著濃濃的紅玫瑰花香，莎麗吸了吸鼻子︰「我的媽呀，真是哪兒都是花呀，學姐，那個夏仲飛估計是瘋了，直接叫了一輛花棚卡車過來，上面都是花，都是紅玫瑰。而且這舉動驚天動地的，咱永齊的正門，已經圍了一圈記者。」
「仲飛在下面嗎？」成子問。
「應該在吧，動靜那麼大，他不在听誰的指揮。」莎麗道。
成子邊往外走邊說︰「我剛給他打了電話，是他妹妹仲依接的，說是電話沒在身上。先下去，我得跟他當面談談。」
「上次求婚的場面就夠轟動了，這回又上演一次送花。有錢，就是好辦事。」莎麗嘆了口氣。
成子與莎麗下到永齊正門的一樓，正在一樓大廳的電梯門口，踫到關成龍。
上回夏仲飛求婚，他在瓊洲市內各地產業巡查，這回送花他沒有出差，趕巧听到消息就下來看看。
看到成子時，他明顯地帶著一種凌人的惱怒。
「關成子，趕緊讓夏仲飛把這些花全弄走，還嫌這幾天，風頭出得不夠？」
莎麗一听關成龍將所有錯誤歸咎于成子，就來氣︰「你怎麼說話的？學姐，是你的親姐姐，有你這樣跟姐姐的說話的？」
「你！」關成龍被噎了回去，每每他最氣別人拿輩份這樣的由頭來說道，恰恰成子偏又是他親姐，這個不爭的事實，讓他多多少少在外人面前理虧。
「你——還不叫姐姐！風頭，你還說得出口，你姐像是那種愛出風頭的人？要不是你那個妹妹唱了一出露水姻緣戲，會惹出這麼多事？」莎麗絲毫不給關成龍回嘴的機會。
「曾莎麗！你們！」關成龍咬牙切齒地伸出食指，指著成子。
莎麗揮手輕輕撥開︰「知不知道，對長輩，這樣用手指著，非常不禮貌？」
「哼！」關成龍綠著一張臉，收回手，垂于腿側，
緊了緊拳，越過成子和莎麗離去。
莎麗翻了翻白眼，滿口不屑︰「少爺脾氣還挺大的！我說，學姐，他平時這樣，你就不管管？任他們蹬鼻子上眼，難怪氣焰那麼囂張！」
成子不置可否，繼續往前走︰「我先去找一下仲飛，你幫我應付一下前面那些記者，盡量不要起沖突。」
「你讓我一個人去？不是吧，我怕我萬一說錯什麼……」莎麗苦著臉道。
成子笑了笑︰「你上次說得挺好的。」
※※※※※
莎麗的出現，迅速攫取了眾媒體的目光，成子得以在那幫送花的搬運工中，打听仲飛的下落。
他們告訴她，夏二先生是坐著卡車一起來的，他們開始搬花的時候，他就已經下車。
成子只得在人群中四處看看，顯然這輛巨大的花棚卡車，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加諸又是記者閃光燈，人類的獵奇心里向來又重，于是聚起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
她意識到必須立即解決這個問題，不然人群越多，越容易出意外。
朝四周的人流，仔細地看了一圈，仍未見著夏仲飛。
她準備回去，先幫莎麗應付那些難纏的娛記。正要轉身離開之際，左手手腕被一只掌心略帶粗糙的大手扣住，透過觸感，成子感覺到是一位異性。
回頭看，正是她要找的夏仲飛，此時一臉笑容燦爛地望向她。
「是在找我嗎？」夏仲飛問。
「是的，先進去吧，我有話要對你說。」成子道。
「我也有話要對你說，我們走。」說完，夏仲飛拉著成子左手，就往永齊正門走，正在觀看熱鬧的人群，似乎感受到他們是熱點人物，十分默契地讓開了一條小道。
正在應對記者問題的莎麗，看到夏仲飛牽著成子風風火火地殺過來，一種戲劇化的*預感襲上心頭。
攝相頭和麥克風紛紛調轉方向，移向夏仲飛和成子。
「夏仲飛先生，你現在送花是因為在jty酒店**的事情暴光，而向關成子小姐道歉嗎？」
「關成子小姐你和夏二先生一起出現，是否表示已經徹底原諒夏二先生婚前*？」
「夏二先生，這件事情的另外一個當事人關五小姐一直沒有出面，請問她是因為受關夏兩大家族企業的壓力，而不發聲？」
「是呀是呀，怎麼一直不見關五小姐，這件事情，是不是另有隱情？如果關五小姐沒迫于你們家族的壓力，怎麼一直不敢出面澄清？」
「大家的問題，我會一個一個回答，你們別急。我今天送花，確實是向我的未婚妻關成子，表示無限的歉意。就在不久前，我在這里向她求婚，相信大家也都知道這件事。除了表示我的歉意之外，我還想告訴大家，同時也告訴成子，我對她的心意一直沒有變過。」夏仲飛緊握著成子的左手，一臉真誠道。
有記者就不明白了︰「既然你一直愛著關成子小姐，那為什麼會發生jty酒店*的事？事後的第二天，關成子小姐坦言自己是同性戀者，請問你知道嗎？」
「在酒店的那一件事，不能說完全是一個誤會，我當時因為朋友在那里遇到了一點兒麻煩，所以才會出現那樣一個意外。」夏仲飛道。
「你指的意外，是關五小姐遭到**？」
「是，也可以說不是。當時，我的未婚妻關成子小姐，正在外地洽談公事，所以，遇到那種情況，我就單獨趕過去了。後來發生的一切，我不想再多說什麼，我想告訴大家的是，我和我的未婚妻非常恩愛。她為了我，事後的第二天，和她的助理商量對策，不惜模黑自己是一個同性戀者，也要為我博取到大家的信任和理解。直到現在，她都相信我不是故意的。我很感激她，也很愛她！」
莎麗伸手揉了揉太陽穴，心中暗道︰完了，以後戲不用演了。
成子蹙了蹙眉。
「夏二先生這麼說，你是暗指jty酒店的事，是一個圈套？是有人設計？」
「我當時喝了點酒，我只能說，我不是故意的。」夏仲飛如實道。
「雖然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這是一個圈套，但是據我們永齊的調查，也不懷疑有心人士想借此機會破壞關夏聯姻。」成子接過夏仲飛的話。
「那關小姐，你們有找到證據嗎？是什麼人所為，能向我們透露一點兒嗎？」
夏仲飛沒想到成子會開腔幫忙，欣喜又激動地望向成子。
「很簡單，事情發生在我離開永齊之後，而且事後的第二天，你們這些媒體朋友就蜂擁而至，為什麼時間會掐得這麼準？而且照片都還拍得這麼清晰，很顯然，是有心人士早就做好了安排。至于幕後的主使人是誰，我相信，以後自會水落石出。」成子道。
「夏仲飛先生，你的未婚妻如此理解你，幫助你，請問你感動嗎？」
「我很感動，在這里我要告訴大家，我和成子的婚期，定在下個月十號，之所以定得這麼早，我主要是不想讓我的未婚妻獨自再承受這一切。我也希望關夏盡快聯姻，別讓一些有心人鑽了空子。」
成子一怔，下意識收了收被夏仲飛扣住的手。
感覺到成子輕微的掙扎，夏仲飛索性將成子拉進懷里。
莎麗吞了吞口水，突然之間就想明白了，原來送花只是個由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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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送花風波，勉強在夏仲飛有問必答，知無不言的情況下結束。他安排送過來的鮮花，雖然沒有夸張到將整個瓊洲市的玫瑰搬過來，但也足以將整個永齊裝飾成一個玫瑰花園。
成子在辦公室看著一小片紅玫瑰發呆，莎麗坐在辦公桌對面，玩著一支自動筆。
至于夏仲飛則坐在沙發上，擔憂又欣喜地望向成子，雜糅的情緒，讓他在沙發上顯得坐立難安。
成子一言不發的模樣，讓他第一次感受到一種壓抑而窒息的氣氛。原來，平時看似沉靜而寡言的成子，也有自己的脾氣。
只不過，她為人處事向來冷靜自持，進退有度，就連生氣，似乎也沿襲了這一脾性，顯得過分理智。
他突然之間發現，面對這樣沉默不語的成子，自己束手無策。錯在就錯在，他太心急，今天的送花安排醉翁之意不在酒，主要是想在公眾面前確定與她的婚期。
而且，他也很清楚，成子即使反對，也不會拒絕，她絕不會破壞關夏聯姻。
「成子，我，我只是想……」夏仲飛試著解釋。
成子微微抬眉，莎麗手中的自動筆，頓了一下，又繼續在食指與拇指之間打轉。
一會兒之後，成子才淡淡地說︰「你下去準備吧，既然婚期定在下個月十號。」
夏仲飛瞪大了眼，似乎因為驚喜來得太快，噌地從沙發上站起來。
「成子，你說的是真的嗎？」
「你回去準備吧，婚禮該準備哪些東西，你做決定，還有婚期訂下來，雙方父母要不要正式見個面，或者我要不要去拜訪一下伯父伯母。你安排吧。」成子道。
莎麗在食指與拇指繞的自動筆徹底停下來，听到成子的決定，她沉了半邊臉。
「好，我爸媽跟你爸媽以前都照過面，關夏聯姻這事，他們也一直贊同。我看大家在一起，隨便吃個飯就好。過幾天你就去一下我家，雖然以前大家踫過面，但畢竟那是很久以前的事，現在讓他們好好認識一下你。那我先走了。」夏仲飛興奮的語氣，透著一股迫不及待。
成子點了點頭，夏仲飛歡喜得就要往要外走，那種歡喜——
就像被上帝寬恕了一般，再次有了重生花花世界逍遙一世的機會。
「等等，夏仲飛！學姐，你真的決定了嗎？以前不管你做什麼，我都不會懷疑，因為我知道，學姐想事情，總是比我周道細致長遠。可是，這次，這次不一樣，結婚……」
夏仲飛頓了頓，看向莎麗。
「你先去忙，仲飛。」成子毅然選擇支開夏仲飛。
夏仲飛最後看了一眼莎麗和成子，旋身離開。
莎麗緩緩從椅子上站起來，目光鄭重地對上成子，雙手撐在桌案上。
「小時候，我曾經
很喜歡一個男孩子，他很帥氣，成績很好。我每天放學，都會在校門口偷偷等他，雖然我們認識，雖然我們是同班同學，但是那時，我對他的心意，始終說不出口。不過即使如此，只要每天放學，在校門口假裝意外的踫上他，和他說幾句話，我就會很開心。有時候，開心得連晚上都睡不著覺。你知道嗎，我和他並不同路，但是每次為了能和他多說上幾句話，我會順著他回去的道路，小小地陪他走上一段。以至于，到後來，他一直以為我住在離他家不遠的地方。」
莎麗停了一會兒，眼眶里有一層晶瑩的星光。
「我每天都等他，每天都繞路回家，不知不覺下來，居然堅持了五六年。最後大家畢業了，各自考到不一樣的大學。我對他的心意，直到畢業後的最後一天，也沒有說出口。我還記得分別的那天晚上，我哭得很傷心，整整哭了*。再到後來，我參加了工作，遇到各種各樣的人，有男人，有女人，有喜歡我的，我喜歡的。可是很奇怪，我再也無法像喜歡他一樣，這樣單純地去喜歡一個男人。學姐，你有遇到過這樣的人嗎？如果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人，怎麼就可以……」
「遇到了又怎麼樣，你和他最後不還是分開。」成子一臉平靜道。
莎麗搖了搖頭，吸了吸鼻水，穩住情緒︰「沒錯，我和他最後是分開了，可是你這樣喜歡過嗎？你愛過嗎？你選擇嫁給夏仲飛，有幾分真情實意？」
「或者，你只是因為成男。因為夏仲翼向成男求婚，所以你選擇犧牲自己嫁入夏家，促成關夏聯姻。」
成子沉默。
「被我說中了？」莎麗苦笑一聲︰「學姐，不要做這樣的決定，你能幸福一點兒嗎？嫁個好人家，幸福一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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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夏仲飛的婚期定在下個月十號，勢必消息一傳出，家中定會引起軒然大波。
如今的傳播媒體實在可怕，傳播形式手段多樣，而傳播的速率之快也令人乍舌，公眾造就了傳播，但到底眾口鑠金，人言可畏。
短短幾天，關夏聯姻的事，在公眾媒體的版面，佔據各大版塊，各種猜想應運而生，有心人士通過這種手段達到自己目的。
上午發生的送花事件，徹底將婚期敲了下來，莎麗為此對她特別失望，自駕世爵一個人回家，突然間覺得不夠熱鬧。
準備打電話給成男，最後還是在撥通之前，掛斷。
想了想，直接打到成男所在學校的負責人辦公室，電話接通，成子簡單地詢問了成男的授課情況，最後問到成男是否已經下班，負責人說已經下班。
成子本還想問得更細，誰接她下的班？她坐得誰的車？但又猜想學校負責人哪會知道得這麼清楚。于是，說了聲謝謝之後，便結束了通話。
如果不回家，又不選擇去莎麗住處，在這個城市她似乎無處可去。而那個所謂的家，真正意義上，總是缺少了一些更深層次的東西。
這種東西，她年少的時候憧憬過。但那種憧憬隨著歲月的流逝而流逝。
當人變了模樣，骨骼開始長開，漸漸知道什麼叫做遙不可及，也就成熟了。
成子將世爵開到一處柏油路停下，沿海城市的馬路兩旁，總喜歡種上香樟和梧桐。
香樟一般長得健壯，梧桐也很少在秋冬季會掉葉子，畢竟是熱帶氣候，再冷的冬天也不過是內陸地區的秋天罷。
從世爵上下車，成子在一棵樹干結實的香樟下站定，伸手撫了撫樹皮粗糙的腰身。
這時，手機發出一陣震動。成子從mulberryalexa棕色手提包里模出手機，一看是成男的電話。
「成男，有事嗎？」成子問。
「是我，成男在回來的路上，摔了一跤，現在在醫院。」說話的人是夏仲翼。
成子一驚，愣了半晌︰「什麼醫院？告訴我地址，我馬上過去。」
「市中心的第一醫院。」夏仲翼道。
在電話中，並未听到夏仲翼異于平常，戲落而調笑的語氣，成子的擔心加重幾分，問︰「情況還好嗎？」
「你來了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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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聞成男出事，成子加速開到醫院。
在前台處迅速找到成男的病房，甫一推門，便看到夏仲翼和成男，成男已經入睡，夏仲翼就近坐在*沿。
見成子進來，夏仲翼起身︰「她剛打完針，已經睡著了，出去說。」
成子和夏仲翼一前一後離開病門，房門被夏仲翼帶上，他雙手插在西裝褲口袋里，邊往前走邊對成子道︰「我送你妹妹來醫院，又是照顧她，又是等你，到現在晚飯都沒吃，今天晚上，你請客！」
成子蹙了蹙眉︰「謝謝你，成男的情況怎麼樣？」
夏仲翼好心情地勾了勾嘴，嬉皮笑臉︰「想知道？先請我吃飯，我再慢慢告訴你。」
成子碎步追上去，夏仲翼咧開的嘴角拉得更大。
醫院附近沒有什麼特別高檔的餐廳，市醫院本身自帶的vip餐樓，在這鐘點開始打烊。
成子隨意在醫院周圍，選了一家面積還算湊合但夏仲翼絕對看不上的粵菜飯館。餐廳和飯館到底還是兩個概念。
夏仲翼瞅著粵菜飯館略顯老舊的招牌，踟躕不前。
「成成啊，要不要這麼省？」夏仲翼站在門口問成子。
成子沒有回頭，冷聲冷氣地塞了一句︰「錢本來就不好賺。」
夏仲翼模了模鼻子，皺著眉，一臉不情不願地跟了進去。
飯館雖然小了點兒，但衛生干淨，服務員給他們挑的位置還不錯，二樓靠窗，從窗外看過去，正好是市第一醫院的大樓門診。
「成男是什麼情況？」由于成子急于知道成男的病況，于是一坐下就問。
夏仲翼努了努嘴，嘟嚷一句︰「沒吃飯，不想說話。」
趕巧服務生遞上菜單，成子叫夏仲翼點菜，那平靜的眼神，與往常相比帶著一點兒急躁。夏仲翼留意到此，心情大好。
「知道，你妹妹是怎麼受傷的？」夏仲翼模了模眉尖，笑著問。
成子面無表情地掃了一眼夏仲翼，那模樣似乎比平時，板硬很多。
夏仲翼打了個響指，叫了一壺普洱茶，呷了口水，才道︰「就是放學之後，我來接她，她和同一一起上車，結果呢，她和同一約好要去游樂園，然後玩游戲的時候，不小心這樣，就摔了下來。」
成子半眯著眼注視夏仲翼。
夏仲翼比了個成男摔倒的姿式，接著說︰「這可不能怪我，是她自己硬要和同一去游樂園。也沒什麼大事，就是膝蓋摔破了皮，出了點血，不過她死活不讓我看她傷口，最後沒辦法，只好送她來醫院。」
「如果成男沒有摔倒，你打算什麼時候送成男回家？」成子了解到成男情況，開始關注另一問題。
「這個就很難說了。」夏仲翼一邊說，一邊又喝了口茶。
「夏仲翼先生，我謝謝你今天為我妹妹做的一切，不過，我希望你能離她遠一點兒，如果你對她不是真心。」
嘖嘖嘖，才半刻兒功夫，就又變成以前公事公辦冷心冷面的女秘書模樣。
「成成怎麼樣才算真心？是像我們那天在jty共度一晚？還是說……沒有任何感情基礎的答應別人求婚……」
一提到jty酒店那晚，成子就上火︰「那天晚上的事，我不想再提。夏仲翼先生如果要跟我從頭算，別忘了，是你在我紅酒里下了催情水！」
「那我有逼著成成喝嗎？成成，那杯酒是你自己喝下的。不能怪我哦！」
「夏仲翼！」成子猛地從椅子上起身。
夏仲翼單手側耳，似笑非笑地看著成子︰「還是成成叫我的名字更好听！」
「夏仲翼先生，讓我最後一次告訴你，瓊洲生態那片海灣，我不會讓給你，成男的歪腦筋，你最好也不要打。」
「那不行哦，成成如果什麼都不讓我做，我會很無聊的。一無聊就會做一些，身不由已的事。成成，你知道，你妹妹現在有多喜歡我，如果讓她知道，成成你和她喜歡的人有了那麼親密的一個晚上，你說她會不會難過呢？應該會吧，
畢竟，成成的妹妹，可以沒有成成那麼堅強可愛呢。」
成子置于膝處的雙手，緊握成拳︰「夏仲翼，除了瓊洲海灣和成男，你可以提出任何條件。」
「成成，瓊洲生態的那片海灣居然能和成男相提並論？讓人心理很不爽，超級不爽。」夏仲翼夸張努了努嘴，撥了撥頭上的卷發。
他的嬰兒卷帶著一點兒金黃色，發質的彈性似乎很好。
「夏仲翼，你的條件？」成子咬牙，耐性瀕臨零邊界。
「嗯……」夏仲翼沉吟了一聲，右手食指隨意地撥了一下頭上卷發，慢條斯理地說︰「上次就跟成成說過，成成親我一下，或者哭一個，要不然，成成跟我結婚，都可以啊。」
「除了這些，其他條件，我也可以答應你。」成子半吸了口氣。
夏仲翼眉毛一挑︰「成成，既不喜歡親我，也不喜歡哭，又不想跟我結婚，那我又這麼喜歡成成，不如成成做我*？反正*之間該做的事，都做過了……」
「夏仲翼——先生，你提出來新要求，和之前的沒有區別。」因為她都不會答應。
夏仲翼撥著卷發，思考了一下︰「有區別啊，成成親我一下，或者哭一個，這樣損失最少，要是跟我結婚呢，成成就是夏太太，要是成成選擇做我的*，成成就是就是……反正這個不一樣……」
「夏仲翼先生，你說你喜歡我，你喜歡我什麼？」
「很多啊，喜歡成成生氣的樣子，不生氣的樣子，喜歡成成吃飯的樣子，不吃飯的樣子，最喜歡成成那天晚上的樣子。」
啪！
成子失控，一巴掌拍在餐桌上。
「不好意思，夏仲翼——先生，我妹妹身體不好，在醫院休息，需要人照顧，今天晚上就不陪你了。」成子說得一字一頓。
夏仲翼點了點頭，咧開一張笑臉︰「成成失控的模樣，我也喜歡。」
成子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她的眼皮劇烈地抽了抽。
自從遇到夏仲翼之後，她的情緒似乎不像以往那麼好控制，以往冷靜的理智及言談行止，每每總要在他的刺激之下破功。
一物降一物？還是她真的遇到了對手，夏仲翼高深莫測，不按常理出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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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子回到醫院，輕推門看了看成男，護士已經給病房閉燈，只留一盞橘黃的小夜燈亮著，就著橘色的暖系光線，成子發現成男睡得很香。
嘴角含笑，真是香甜一夢。
成子見此景，心中涌出一絲欣慰，旋身要將房門帶上，卻听到熟睡的她，喚了聲︰「夏大哥，夏大哥。」
成子身形一頓。
夏仲翼？
夏仲翼都跑進你夢里了？
成子幽幽一嘆︰「成男，喜歡誰不好？為什麼非要是夏仲翼？他對你，不是認真的，只為了海灣，是為了海灣而來。成男，你能醒醒，看得更清楚一些嗎？」
「成男……」
成子望著成男站了一會兒，緩緩退出病房。
悄然帶上病房門，有護士提著兩個簡易的快餐盒迎上來。
「是關成子小姐嗎？剛剛前台有位先生，說這是給你訂的宵夜。」值班的女護士道。
成子蹙了蹙眉︰夏仲翼送的？
「小姐，麻煩你收一下。」值班的女護士喚了走神的成子一聲。
「謝謝。」成子接過來，謝道。
宵夜？說到宵夜她還真有些餓，上午夏仲飛鬧了那麼一出之後，她隨便吃了個午餐，到了下午又忙著工作，傍晚準備回去，又不想進家門，之後成男進了醫院。如果不是夏仲飛說餓，要吃宵夜，她還真忘記了自己晚飯沒吃。
這些年來，好東西沒學會，倒是盡給自己折騰出了一些壞毛病，可以長時間不吃飯，並且還感覺不到餓。
成子打開快餐盒，是一份新鮮的白斬雞。
剝了一次性筷子的外包裝紙，她朝一塊雞腿伸筷。但片刻之間，又想了什麼。
「我為什麼要吃夏仲翼買的夜宵？」
成子扔下筷子。
起身決定將兩個餐盒扔進垃圾筒，不料在其中一個餐盒底部，模到一張便箋。
扯出來看，寫著幾句歪扭的中文。
親愛的成成︰這頓飯我叫他們開了發票，寄到你們公司財務，你走的時候那麼急，還沒有買單哦。我吃得不錯，所以也給你叫了一份，別扔掉，賺錢不容易，愛你的翼翼。
還有，成成不準下個月十號跟夏仲飛結婚！
成子模稜兩可地笑了笑，重新打開餐盒內的白斬雞，暗道︰是用她自己的錢買的，干麼不吃？
這樣一想，成子挑了塊最大的雞腿肉，塞進嘴里。
ps︰還有一更，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