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弦 第61章 瞬息萬變

作者 ︰ 一半是天使

就在玉簪穿著一身孝服從莫家飛奔而出的同時,南華傾就已經收到了暗衛送過來的消息。

之前南華傾有所部署,在沒有查清楚莫致遠的死因之前,囑咐暗衛封鎖消息,以免讓莫家提前知曉。

南華傾這樣做,為的,也是不讓莫瑾言從莫家那邊得到噩耗。

今日一早,莫府就取下了過年才掛上的紅燈籠,換上白紗素罩,又從綢緞莊拉了一車的白綢和素麻布,再然後,靈堂已經設好,香燭已經點燃,哭聲也隱約從牆內傳出來,負責監視莫府的暗衛察覺到不妥,便立刻前往了暗中設在蒔花館的驛站送信。

不消一刻鐘,消息就遞到了南華傾的手上。

沒有安排暗衛阻止玉簪從莫府出來給莫瑾言傳遞噩耗,因為幾乎也是同一時間,阿怒的傳信黑鷹也來到了西苑的上空。

時間還沒到初四,阿怒竟然就讓黑鷹傳信,南華傾覺得十分蹊蹺,讓浣古取了信紙,一看,上面果然寫著「莫府已知,有人泄密,姨娘有詐」十二個字。

看來,的的確確是有人在借由莫家來試探南家的底線。

表面上,莫致遠是因為礦工鬧事而死,事情的起因也只是為了求財。

但整件事一開始就注定了不會那樣簡單,而莫致遠,只是一個被犧牲掉的棋子罷了。

回到書房,南華傾臉色十分陰沉,將信紙攥在掌心,看向拂雲和浣古︰「你們兩個,立刻去幫阿怒一起追查,若不找出幕後黑手,就不要再來見本候。」

「若是真有人背後搗鬼,屬下覺得,只是在京城尋找線索,恐怕還不夠。」浣古仔細分析了一下,看向南華傾︰「主人。不如讓屬下親自去一趟蜀中。那些殺人鬧事的礦工雖然跑了,但他們總有家人或者親友留在那邊,屬下可以扮作礦工,去打听情況,或許,可以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拂雲也臉色嚴肅地上前來︰「那屬下就留在京城,協助阿怒,然後隨時向主人匯報進展。只是時間上」

南華傾想了想,也知道事情如果不是表面那樣,明天恐怕很難得到答案。只得忍住心頭的慍怒︰「浣古。你快馬加鞭。從蜀中一來一回需要三天半的時間,本候再給你兩天時間調查情況。這樣,最遲初九,你和阿怒必須找出答案。否則」

「屬下若是不能查出誰在背後搗鬼,就提頭來見主人!」

浣古意志堅決,向著南華傾拱手之後,便沒有再停留,轉身出了書房。拂雲也向南華傾行了一禮,然後轉身跟了出去。

屋中只剩南華傾一人,他再次抬眼,目光從半開的窗戶間隙望向了湖對岸的清一齋。

松竹茂密的後山上,陣陣風過。帶起一陣林海波濤,卻很快又恢復了幽靜。

玉簪應該已經把消息遞過去了吧?

略有猶豫,最後還是嘆了口氣,伸手扯了一件墨色繡蘭草紋樣的大髦披在身上,南華傾走出了書房。踏上朝露湖上的棧道,然後徑直往後山而去

頭痛欲裂,渾身乏力,當莫瑾言終于漸漸恢復知覺後,感到一只有些冰涼的手覆在了自己的額頭,然後,便听到了周圍有人在說話。

「她真的沒事兒?」

這聲音略顯慵懶,卻透著一股冷意,猶如自己額上的手,柔軟,卻讓她覺得很冷。

「夫人氣血有些虛虧,也是年輕女子容易惹上的麻煩。但只要調理得當,好生休養,最多半年就能無虞。」

另一個聲音正在解釋,語氣平淡,但又難掩一抹擔憂,輕嘆一聲,仿佛能愁斷長魂,惹人心酸。

「她這麼小的年紀,怎麼可能有這樣的毛病?」

第一個聲音再次響起,不怒自威,且暗含了一絲質疑。

「夫人嫁過來之前,剛剛初潮,女子葵水初至,本該好生將養,可她進入侯府以來,雖不至于操勞,卻整日憂思,令得陽氣不穩,再加上乍聞噩耗,一時堵了心竅,才會暈過去。」

第二個聲音卻極為耐心地解釋著,有種波瀾不驚的平穩。

「怎麼還不醒?」

第一個聲音有些不耐煩了,莫瑾言也終于緩緩地睜開了眼,更看清楚了到底是誰和誰在說話。

「侯爺?」

這算是驚醒了吧

從嗓子里憋出一句略帶驚訝和恐慌的喊還不算,莫瑾言下意識地拂開了還擱在自己額頭的手掌,卻看到南華傾猛地沉下眉,一雙冰冷的眸子射出道道精光,仿佛有絲絲寒氣從他身體里散發出來,讓身邊的人會不知不覺地被凍傷。

「你醒了。」

南華傾收回手,也收回了落在莫瑾言蒼白玉顏上的目光,轉而看向沈畫,語氣仍舊如刀刻般生硬︰「你來看看她怎麼樣了。」

沈畫見莫瑾言醒了,也放心了些,上前一步,正要替她模脈,卻看到南華傾一動不動,只好道︰「侯爺您讓讓在下。」

皺眉撇了一眼沈畫,南華傾才往床位的方向挪了挪,但仍舊一副霸氣無比的樣子,端坐在莫瑾言的床沿上,仿佛守著自己的什麼珍寶財物。

「夫人,您這兩天」

鋪了一張白絹在莫瑾言的手上以隔著把脈,沈畫本想問莫瑾言是不是到了經期,可看到南華傾沒有回避,再看莫瑾言清澈懵懂的眼神,就沒有再多說什麼,只道︰「這樣吧,每月的初三,還請夫人允許在下來為您診脈,然後連服六日的湯藥,以調理您氣血不和之癥。」

「多謝沈太醫。」

瑾言是真的覺得感激,目光中也閃出點點晶瑩的微芒,沖沈畫一笑。

只是這莫瑾言看似無邪的笑容,落在了南華傾的眼里,只覺得十分刺目,別過頭,卻不小心看到了她半露在錦被外的玉足。

足尖如蓮瓣似得,粉女敕的指甲修剪地干淨整潔,而讓南華傾不解的是,她足上的肌膚甚至比臉上和手上還要白皙透亮,那種柔滑的感覺,即便只是目光接觸,也會覺得絲柔如甘泉流淌。

「啊——」

突然感到腳下一陣涼風鑽入,瑾言下意識地驚叫了一聲,卻是看到南華傾一把掀開了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

沈畫也才記起,先前莫瑾言突然暈倒,許婆子正在為她的右腳上藥,後來丫鬟將她扶到床榻睡好,匆匆蓋了被子,卻被南華傾突然闖入,喝退了下人。

南華傾質問莫瑾言怎麼會暈倒,自己解釋了半晌,後來倒忘記了莫瑾言的腳上還沒重新包扎。

「侯爺,您這是干什麼!」

瑾言不知哪兒來的力氣,伸手扯住錦被,腳一縮,想要蓋住露在人前的玉足。但卻不敵南華傾動作快,直接一把捏住了未著布襪的右腳,扯到眼前一看。

南華傾見她雪白的玉足上,一團烏青從腳踝處蔓延開來,擴散到腳背,一青一白,又有淡淡的黃色藥膏覆蓋,眉頭一沉︰「你怎麼傷得這樣嚴重,腳都腫成饅頭了。」

想要把右腳從南華傾的鉗制下收回來,無奈力氣太小,而且一掙月兌就使得扭傷處陣陣刺痛,瑾言幾乎眼淚都要下來了,只得看向一旁的沈畫。

沈畫見南華傾如此粗暴無禮,也皺著眉,不敢看莫瑾言的玉足,只伸手一把拍在南華傾的肩頭︰「侯爺,夫人的腳傷雖不算眼中,但腳踝筋骨撕裂,必須上夾板好生靜養,您放開她吧。」

看到南華傾還不想放手,瑾言心底一股無名之火「嗖」地就竄上來了,想起暈倒前玉簪一身孝服撲在自己面前哭,告訴自己,父親已經死了,那種錐心之痛,讓她暈過去之後再醒來都感到呼吸困難。所以當南華傾突然出現在面前時,瑾言一驚之下,心中的怨氣也隨之升起︰「侯爺有時間,怎麼不去管管南家的暗衛,說好了要幫妾身救父結果呢」

「我」

南華傾看著她豆大的淚珠從眼眶里涌出來,知道她不是因為腳疼才哭,是因為蘇醒過來,終于記憶逐漸清晰,想起了父親的死訊,這才宣泄而出。文字首發。

「對不起。」

片刻之後,南華傾終于放開了莫瑾言的腳,開口,竟道歉起來︰「令尊被害一事,並非表面上鬧事礦工所為。經暗衛調查,應該是有人想要針對南家,卻選擇了向莫家下手,好以此試探南家的反應。所以,當令尊被綁架之後,就注定了會被滅口。另外,莫家運送前往蜀中的十萬現銀,也在中途被劫,由鬧事的礦工運往了西北大漠。」

「南華傾!不要再說了!」

沈畫見莫瑾言呆呆地望著南華傾,毫無表情,眼里卻一陣陣止不住地淚如泉涌,心下不忍,想要阻止南華傾繼續「折磨」她。

「讓他說。」

莫瑾言卻讓沈畫不要阻止,說著,一閉眼,狠狠地吸了口氣,然後緩緩吐出。

再一次睜開眼,瑾言的眼底已毫無神采,只有無限的恨意流露︰「南華傾,你告訴我,是誰,我要知道,是誰在幕後主使,是誰讓莫家家破人亡,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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