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蠱,妃本無心 甘之如飴

作者 ︰ 陌離輕舞

小楚王盛大的滿月酒宮宴,在軒轅恆的春風滿面與頻頻邀飲中結束。

離開濯龍園,軒轅恆表面鎮定自如,內心卻幾乎是急不可待地,擺駕回到了華碧苑。

他知道慕容映霜並不喜歡滿身酒氣的自己,因此今晚在宴席之上,他雖頻頻向眾人邀飲,自己卻極有節制,飲得極少。

想著自己竟如此用心、如此刻意地替慕容映霜著想,他坐在車輦之內,不禁暗暗搖頭淺笑。

而想著下一刻,自己便可將她擁入懷中,隨心所欲地釋放他努力克制了整整十個月的渴望與熱情,他竟如一個初嘗人事的毛頭小子,心頭激動難抑。

他的所有渴望與熱情,竟都是為她而留,為她而等待月復。

她到底有何獨特之處吸引著自己,讓他對她如此與眾不同,甚至為了等待她而心甘情願,甚至甘之如飴?

是她令人過目難忘的美貌?她妖嬈多姿的身影?抑或她那股遺世獨立般清冷淡然?

還是,每每夜晚相伴而眠之時,她在他面前暴露無遺的淒楚可憐,以及睡夢中緊緊揪住他衣襟的依賴與索求?

想到她夢中下意識地對自己表現出的信任,軒轅恆心底不禁淌過陣陣暖暖的熱流,讓他感覺既舒心又暢意,弄到平添一種想要保她護她的憐愛之意。

皇帝車輦在含章殿門外停了下來,軒轅恆下了車輦,大步踏入殿內華碧苑。

時辰已經不早,華碧苑內正燃著暖暖的燭火。

當軒轅恆揮退眾人的請安,輕步踏進寑室門的時候,慕容映霜正坐在燭火之下,滿臉恬靜祥和地看著小床上熟睡的緯兒。

軒轅恆有一刻的意外,心頭甚至涌起了一絲不悅。

今日她已經出了月子了,為何還會帶著緯兒睡在這里。

慕容映霜已經听到他踏入的腳步聲,靜靜地抬起美眸,眸光柔柔地向他看來。

紅紅燭火之下,她肌膚瑩潔,發絲清爽,嬌顏上帶著笑容甜美,令他禁不住心頭又是一動。

慕容映霜豎起一根縴縴食指,舉到唇邊做了個「噓」的動作,然後輕輕地站起身向他走來。

顯然,緯兒剛剛睡著,她怕他吵醒了他。

「恆,宮宴這麼早便結束了麼?」走到他身前,淺笑輕問。

「他怎麼還在這里?」

軒轅恆看著她冷淡問道,冰涼的聲音充分顯示了他的意外與不悅。

慕容映霜會心一笑︰「緯兒或許知道今夜便要將他送到側殿去睡,因此一直粘我得很,非要我親手抱著才肯入睡呢?」

听慕容映霜說今夜要將緯兒送到側殿去,軒轅恆並沒有覺察到,自己冰冷的俊容,竟瞬間便變得輕松柔和起來。

「……不過,你看他如今熟睡的樣子,該是無論把他扔到哪里去,他都不會輕易醒來了。」

慕容映霜滿意笑著,回身指了指小床,轉眸看他一眼,然後低了螓首略帶嬌羞地說道,「恆,浴室已備好熱水了,你且去讓他們侍候你洗浴,我讓輕歌將緯兒抱到側殿去……」

看著她不勝嬌羞的樣子,軒轅恆恨不得將她一把擁入懷中,狠狠報復發泄報復一番。可是,他只是淡淡說了一聲「好」,便抬步轉身,朝寑室後的浴池走去。

當他洗浴完畢,再次回到寑室之時,軒轅緯已被人送到了側殿,而原本擺放在大床邊上的小木床,也被搬走了。

看見軒轅恆走入,坐在燈下看書靜等的慕容映霜,帶著那抹依然恬淡的笑意,緩緩站起身來。

「恆……」她極力想作出大方的樣子,可是俏臉上的那兩片淡淡紅暈,仍是泄露了她內心的嬌羞。

軒轅恆此刻心情極好,好到極致。

雖然沒有明言,但兩人皆有默契。今日緯兒滿月,她依之前承諾將緯兒送到側殿去,今夜便是他們兩人無須言語承諾,卻雙方皆是明了的約定。

此前,他謹守著這個無言的約定,即使自己再是沖動難抑,也非要等滿她產後的三十個日子。

只因,絮語醫女對他說,耐心等滿三十個日夜,才不會對她的身子造成絲毫損傷。

此刻,他快步走過去,在慕容映霜身前站定,然後伸手,輕輕地將她擁入懷中。

他對她的憐惜,絲絲點點,雖看似不動聲色,卻每每需要他付出極大的努力去克制自己的欲念,平復自己的沖動。

然而這一切,她不知,他也並不願承認,可他卻無法欺騙自己。

「霜兒身上真香!」他俯首在她耳畔和發間輕吻。

想到她早已沐浴準備好,一直坐在這里等待他宮宴結束回來,他心中竟是從未有過的激動與甜蜜。

今夜,他再也不必用自己的理智與冷靜去克制那些***。

此刻,擁抱著他心中最為喜愛的妃子,他可以肆意而為,盡情渲瀉,奉上他用心積蓄了整整十個月的火般熱情。

「霜兒想我了麼

tang?」他炙熱的輕吻到了她的唇畔,帶著別有意味、急促起伏的氣息,「霜兒也想要的,是不是?」

慕容映霜被他炙熱的氣息與曖昧的言語與舉動弄得俏臉緋紅。

軒轅恆知道她羞于回答,不禁「呵呵」一笑,一把橫抱起她,一邊纏綿輕吻著,一邊走到了床榻邊上。

「今夜,我再也不要忍了!」他在她耳邊宣告著他的喜悅與勝利,「我已經忍了足足十個月,可知這有多麼痛苦?因此,你必須好好補償我,直到……我心滿意足為止!」

「恆是皇上,後宮燕瘦環肥,美人無數,你為何偏偏要忍?」慕容映霜初次听到他說他竟然「忍了足足十個月」,不禁有一絲驚詫。

她知道,他沒有必要哄她騙她。可是,她卻不相信,他是為了她而忍。

「我為何要忍?你竟然問我?」軒轅恆有些生氣,「若我說,是為了你呢……」

與她溫柔纏綿的感覺太美好,不必極力克刻的感覺太誘人,軒轅恆輕語呢喃著,心中那一絲惱怒隨著雙方肌膚的溫存漸漸消散,以致話語也變得痴迷眷戀起來,「……燕瘦環肥,我就喜歡霜兒這樣的!」

「我不信……」

熟悉的指尖撫觸、肌膚的溫存相抵,竟是如此真切可感,慕容映霜同樣無法抑止自己的沉淪與迷醉,可她卻還有言語間,毫無反抗余力地抗拒掙扎著。

她知道,之所以說出如此嬌嗔的話語,是因為她馬上便要傾倒在他的溫柔攻勢之下。

「不信麼?那麼此刻……我便要讓你徹底相信,再無懷疑!」

軒轅恆的動作,比他的話語還要曖昧,帶著無比的親昵。

很快,兩人便已是衣衫落盡。慕容映霜瞬間便沉溺在肌膚相親的愉悅之中,再也無力說出質疑反抗的話,更逛論作為出無謂的推拒之舉。

人間最美妙之事,莫過于久旱逢甘雨。

此時此刻,軒轅恆內心的喜悅之感是如此濃烈,快樂之感是如此鮮明!

向來,他長于理智、克制、隱忍……可是這一夜,面對這個他最為心愛的女子,他徹底放棄了所有的著力掩飾與張馳有度,只願將自己最真實最本我的一切,在她面前展/露/無/遺,甚至,不失肆意與放縱!

只因,今夜,面對著她,他再也無須掩飾、克制與忍耐……

一個肆意,一個迷醉!

一個放縱,一個沉淪!

暖燭輕搖的寑室之內,那一幕幕美妙絕倫的纏綿畫面,就連身處其中的兩人,在偶爾的雙眸微啟中瞥見,也不覺更加血氣上涌,心潮起伏難抑。

迷醉痴纏間,他俊魅的眸光捕捉住她的迷離,便緊緊追逐纏繞不放,逼她始終啟眸凝視著他。

這一刻,心中的熱切愛戀讓人如飲美酒,竟如此清醇真切,讓人喜悅,甚至超越了身體的快樂觸感,讓他徹底沉緬在這眸光交匯,身心相融的美妙與感動之中。

這一刻,他感謝上蒼有意無意的安排,讓他擁用了這樣一個女子!

這一刻,他慶幸自己當初的一念而起,順手推舟,讓他得到她作他的妃子!

這一刻,他甚至感激慕容嵩,生下了這樣一位人間絕色,並將她送入他的後宮之中,為他所有!

這一刻,他對自己面前擁有的一切,深深陶醉,心滿意足!

………………………………陌離輕舞作品………………………………

身心的極大滿足之後,緊伴而來的便是疲憊之後的酣睡。只是半夜之時,當軒轅恆听到那一絲響動,便從舒適的酣睡中醒轉過來。

睜開雙眼,他發現慕容映霜並沒有躺在自己的臂彎之中,甚至連身旁的枕頭之上,空空如也。

心頭一空,隨即又是一驚,他抬眸向房門處看去,只見已穿上白色便衣的慕容映霜,正欲抬步走出寑室。

她踮起腳尖走路,像是生怕吵醒了他。

心中一陣惱怒與不悅,他無聲無息地一躍而起,如一道閃電般瞬即到了她的面前,一下子擋住了她的去路。

「啊!」

慕容映霜輕呼一聲,顯然被他的突然的出現與阻擋,嚇了一大跳。

見到她嚇得煞白的小臉,以及瞬間張得老大的雙眸,他不禁有點心疼,卻仍是抑不住心頭的惱怒,冷冷問道︰「霜兒這是要到哪里去?沒有我的允許,你怎能丟下我一人,獨自走開?」

適才的感覺如此溫馨美好,可她卻率先打破了這滿室的幸福甜蜜,轉眼之間便要離開這獨屬于他們兩人的寑室。

這種被她獨自拋下的奇怪感覺,讓他毫無理由地生出憤怒與不滿。

「我……」慕容映霜欲言又止。

望見她美眸中因他的突然閃現而仍久久未平息的驚慌,軒轅恆心中一痛,終是憐惜地將她擁入懷中,輕柔輕問道︰「霜兒為何要獨自外出,是要到哪里去麼?」

他無法解釋,經過這夜之後,自己對她的霸道獨佔之心,為何變得更加強烈,強烈到他只想與她每時每刻都粘在一塊。

甚至強烈到,若然沒有他的允許,他不能允許她擅自離開他半步。

「霜兒只是想去看看緯兒,看他是否安好!」慕容映霜解釋道,「看他是否踢開了被子。」

「有輕歌與乳娘照看著他,你何必瞎操心?與我在一起,你也如此不專心,盡想著你的孩子麼?」

軒轅恆听說她只是想去看緯兒,竟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氣,可語氣中仍有輕責之意。說著,他拉著她便要回床榻上去,「這會兒緯兒睡得正沉,你莫去打擾了他!」

「可是……我還是很擔心,怕他萬一有什麼意外……」見軒轅恆執意拉著不讓她去側殿,慕容映霜只好說出了自己的憂慮。

「你擔心什麼?」軒轅恆道,「你這含章殿內外,守衛森嚴,他只要在這殿中,便不會有事。」

「可是,我怕宮中有心之人,會收買了含章殿的人,或是用什麼其他的法子,潛入殿中使壞!」

「你如此終日如此憂心忡忡,還怎麼得了?」軒轅恆不禁皺眉看著她,「他如今才剛剛滿月,還住在這如守衛如同銅場鐵壁的含章殿中,你還不放心。日後他長大了些,要到整個後宮甚至前朝去,你可怎麼辦?」

「是啊,恆,想到這些,我實在無法安寑!再說,這含章殿中,難道便真的是銅牆鐵壁麼?我實在不敢相信……」望著他,她說出她心底的擔憂與不安。

若然這含章殿是銅牆鐵壁,她當初又怎會誤飲他人暗下的滑胎藥,以致痛失磐兒?

這話,她沒有直接說出來,但軒轅恆卻是听懂了。

暗嘆一口氣,他將她再次擁入懷中︰「霜兒還在恨我,是麼?可是,我答應過霜兒,這次無論如何也要保護好我們的緯兒。我不僅能讓他平安出生,更有把握讓他在後宮中平安成長!」

「你為何說有把握?」他著力安撫的一句話,慕容映霜卻像是听出了弦外之音。

他的語氣如此篤實,難道,他竟已知曉是誰要謀害他們的緯兒,是誰當初在背後指使秋若兮推她落懸崖了嗎?

可是,既然他已知曉,為何不早早揪她出來,徹底鏟除後患?

難道,他又要像當初打擊高婕妤那樣,一定要尋找真憑實據。以致最終釀成大錯,反倒讓她磐兒的遇害,成全了他的所謂「真憑實據」?

若然那樣,她會再次恨他入骨!

軒轅恆看到了她眸中流露的恨意,也听到她再次沉靜相問︰「恆為何說有把握?難道恆知道,是誰想要害我們的霜兒麼?」

「霜兒,你想的太多,擔憂的東西也實在太多了。」

軒轅恆眸色深沉,並沒有正面回答她的疑問,「我知道你定是因為想起磐兒的事,因此又在心中恨我。可是,我實在不願你恨我,我更害怕,你心中對我有怨責……」

說著,他一時心頭觸動,不禁將她緊緊擁入懷中,腮角下巴在她額頂上憐愛不舍地磨蹭著,「霜兒,不要怨恨我,可好?適才的我們,是多麼的溫馨美好,你為何要再恨我,打破這一切?我說過,我可以向你保證,會盡心全力地保護我們的緯兒,再不會發現磐兒那樣的事……」

「恆,我沒有怨責你的意思!」慕容映霜自然地張開雙臂,順勢摟住他的腰身,將身子靠在他寬厚的胸膛上。

她與他是一樣的,亦不想打破今夜的甜蜜與美好。

她同樣明白,她對緯兒安危的焦慮,實是有些過份了。

而他,已經反復多次地在她面前,或明顯或隱晦地表達了對于失去磐兒的悲痛與懊悔,她還要怎麼得理不饒人,永遠怨責于他呢?

此刻,他又是如此溫柔地,甚至是企求著,請她不要恨他,她如何還能讓這莫名的怨恨,繼續下去?

「恆,我知道我不應該過份擔心。但請原諒我作為一個母親的心,我真的想去看他一眼。不親眼見到緯兒安然無恙,我今夜如何能夠安睡?」

「好吧!既然如此,我陪你一同去看他一眼。看到他一切安好,我們再回來,可好?」

「嗯。」

慕容映霜喜出望外地應了一聲,便被軒轅恆一手牽著,隨他步出了寑房。

兩人輕輕揮手,制止了室外守夜宮女的請安,輕輕移步來到了側殿。

清歌與乳娘或許已經歇下,只有幾名宮女在側殿內外值守著。

兩人攜手步入側殿,只見微微的燭光之下,緯兒果然躺在小床之上,睡得香甜。

慕容映霜與軒轅恆相視一眼,含著淺笑立地床邊看了好一陣。直到軒轅恆輕輕拉她一下,慕容映霜才安心地跟著他,轉身回到了她的寑室。

「恆,謝謝你!你對霜兒,真的很好!」心中安定下來,她輕輕地靠在軒轅恆身上,淺笑說道。

「我不對你好,還能對誰好?」

軒轅恆輕笑一聲,在她光潔完美的額頭上輕啃一下,「在這後宮之中,你妃位已是最高了,你難道竟不知麼?」

他此刻很開心。

他與她的關系,又再由適才的莫名記恨與怨責,變成了此刻的溫柔甜蜜,溫馨美好!

與她在一起,他極為享受此種親密自然的感覺。

若說他習慣在人前裝出冰冷,他惟願這冰冷可在她面前盡情融化,以便他可緊緊地擁抱著她,甚至觸模到她清冷表面下的一顆心!

房內輕燃的燭火,「滋滋」作響。

慕容映霜靠在他懷中輕語,他不時憐愛地輕吻著她。他們就如同一對深愛著對方的戀人,在相依相偎,傾訴心聲。

「是啊!皇後之下,昭儀便是眾妃之首了。」慕容映霜慨然輕笑道,「恆對霜兒,實在是與眾不同的。」

此刻,她只願想到他對她的好,他對她的溫柔,以及他對她的萬般寵溺憐愛。

她不願再深想細究,他對她的這種深寵獨愛,賜封高位,是否僅僅因為她的姓氏,是「慕容」。

「霜兒想當皇後麼?」他似是順著她的話意問了出來。

輕輕的「皇後」兩字,卻讓慕容映霜心中一怔,又一愣。

她從來沒有想過,也從來沒有過這樣的野心!

入宮之初,她便想著只做一個最安份自持,最沉默寡言的妃子。既不必爭寵奪愛,最終身居高位成為眾矢之的,也不必身居低位受人欺凌。

她想,若然不是因為她的父親,若然不是因為她姓慕容,她便真的可以實現她那個平平凡凡的願望,成為他後宮三千嬪妃中最最普通的一個,偶爾接受他的恩寵,或許有幸為他生下一男半女,身份地位再高一層。

又或許,終身無福享受皇帝的雨露恩澤,白發老死宮中。

但不管哪一樣,他的眸光與心思,都不會在她身上停留太久。因為這後宮之中,與她一樣才貌藝俱佳的女子,實在多得數不過來……

可是此刻,這尊貴的帝皇將她緊緊地擁在懷中,仿佛擔心下一刻便要失去她。

甚至,他剛剛還明明白白地說出,他害怕,害怕她心中怨恨他。

他適才甚至柔聲問她︰想不想當他的皇後!

她知道,他這話語更多的是試探。但他既然相問,便是說他想過她或會當皇後的這個可能。

可是,在她此前整整十八年的人生中,她從來沒有想到過,「皇後」這兩字會與自己粘邊!

依她以往的本性,她會老老實實地回答他︰「霜兒從來沒有想到過要當皇後!」

可是,她突然便不想那麼回答。

「如果霜兒說想呢?恆會讓霜兒當麼?」

她听到了自己大膽的發問,毫無畏懼。不怕他多心,也不怕若這話傳了出去,會成為他人話柄。

今夜,既然他在試探她,她也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有意試探試探他。

「若是霜兒想,我倒可以考慮考慮!」軒轅恆很快便答了出來,甚至寵溺地用手輕捏著她的鼻尖,以便讓這句話顯得自然隨意,既不像是回絕,卻又像只是玩笑之語。

她明白,他又再不肯正面回答她,又再開始玩起了假意溫柔寵愛的把戲。

這,是他在她面前的常態。

本以為,今夜他突然情動,說出的話會是不同的。可是,一旦涉及前朝與後宮的利益,他又恢復了天生的冷靜與理智,完全不上她的圈套。

區區皇後之位,她怎會稀罕呢?

她想要的東西,向來沒有人能給。

而他,看來也終是無法給她的。

慕容映霜會心而又善解人意地笑了笑︰「霜兒從來不敢想那皇後之位。高處不勝寒之事,霜兒心中害怕!霜兒如今身處昭儀之高位,早已覺得不勝寒冷了。」

「哈哈!」軒轅恆輕輕地笑了出來,「霜兒怕冷麼?那麼,我暖著你!」

說著,他有意將她擁得更緊。

「我暖著你!」他的語聲似是戲謔,卻又低魅得讓人心中為之一動。

「霜兒時常在想,若果不是父親身居‘三公’要職,恆根本便注意不到霜兒吧!其實,安安靜靜地後宮做一個安份的妃子,只要守住心中那份從容,即使白頭寂寞終老,也是極好的。」

或許是他那句要暖著她的話,觸動了她的心,她倚在他懷中輕輕低語,竟不覺吐露出些許心聲。

軒轅恆靜靜地擁著她,久久沒有出聲。

或許,他想不到她竟會說出這樣的話,更想不到她原本竟是如此想法吧?

慕容映霜在他懷中仰起頭,看著他神色深沉的臉。

此刻,他深邃的眸光專注地凝視著她,眸中幽如深潭,她卻能在燭光映照下,看到自己在他眸中清晰的影子。

「這世上,從來沒有‘若果’二字。」軒轅恆薄唇輕啟,輕

輕地吐出這句話。他緩緩低首,眼眸深深地再次吻上她的唇,輾轉纏綿,仿佛帶著千般觸動,萬般憐愛。

「若果霜兒不是‘三公’之女,我會不會,更加地……」迷醉中,慕容映霜听到他又在她耳畔輕語,然後又是眷戀溫存。

若果,她不是「三公」之女,不是慕容嵩的女兒,他會不會更加地憐她,惜她,愛她?

軒轅恆無法回答自己的這個問題。他發現,自己不能陷入慕容映霜帶起的這個設問糾纏之中。

可是,心頭已涌起萬般情思。

那些莫名其妙的觸動與愛戀,因此刻與她緊密相擁、氣息相聞而更加濃烈,以致難以消解。

他再次將她一抱而起,往床榻方向走去。

只有用最直接、最親密的方式向她表達,才能將他久久蘊藏在心中,時常糾結折磨著他的滿月復情思與熱切愛戀,盡數釋放渲瀉出來!

…………………………陌離輕舞作品…………………………

由于出了月子,夜晚也不再辛苦起夜喂哺緯兒,慕容映霜對緯兒安危的擔心與焦慮,竟也慢慢地減少了。

每夜,她必須將滿月復心思都用在服侍討好尊貴的帝皇軒轅恆身上。

或許是休息調養得好,也或許是夜夜承受帝皇的雨露恩澤,她的臉色也漸漸變得紅潤瀅澤起來。

看著緯兒也一天天成大,她臉上的笑意多了起來,心情日益放松舒暢。

盡管軒轅恆為緯兒安排了專職的乳娘,可慕容映霜心中對緯兒極是不舍,仍想堅持親自喂哺一段時間。

在溫言向軒轅恆請求一番之後,軒轅恆終于答應讓她喂哺到緯兒百日之時。那時,她便要喝下絮語醫女開的回女乃湯,將緯兒交給乳母喂養。

對此,慕容映霜心中感激不盡。

雖知,按照宮中的矩規,皇子公主都是要交給乳母哺養。而作為妃子,盡心盡力侍奉皇上才是應有的職責。

然而,軒轅恆面對她情真意切的請求,終是又為她破了那不成文的矩規。

「看在你與緯兒母子情深的份上,我便將你再借給緯兒一段時日,」

那日應承這個請求之時,軒轅恆寵溺地捏著她的鼻尖,似當真又似戲謔般道,「等他滿百日之後,你便徹底獨屬于我,不能再被他霸佔了。」

此刻坐在小床邊上,用搖鈴逗著緯兒,慕容映霜想起軒轅恆那煞有介事的神情,禁不住又輕輕地笑開了。

想來,在他曾有過的幾個皇子皇女之中,他對緯兒也是最為上心的。他不僅為了保護緯兒的安危用盡心思,更在緯兒降生之日,便將自己當初的楚王封號以及封地悉數賜給了緯兒。

可是說到緯兒霸佔她之事,他卻如此斤斤計較。

尊號帝皇,堂堂男子,竟是如此心思,跟自己的親生兒子也如此計較。

想到他說道理雖是如此,而他也只有在她面前,才會故意說出如此寵溺霸道,偈是毫不講理的話語,她便忍不住心頭好笑。

看著緯兒對著搖鈴呀呀歡叫的模樣,她笑得更加燦爛。

如此生活總是如此延續下去,毫無疑問,她應該知足。

擁有如此乖巧可愛的緯兒,擁有他對她的冠寵後宮,她已是幸運至極,幸福至極!

其余的,她又如何顧慮得了那麼多,憂愁得了那麼多?

「輕歌!」似是想起了什麼事,她抬起頭對著門外輕喚。

「娘娘有何吩咐?」輕歌輕快地走近房來,笑著輕問。

「皇上今日為何還沒到來?他可有說過,今日有什麼要事麼?」

除了夜夜留宿華碧苑,與她如鴛侶般甜蜜相伴。平日在晌午過後,他也總會回來看看她與緯兒,然後才到御書房忙他的朝政之事,或是帶著他的宮廷侍衛,到乾元殿後方比武練劍。

可是今日,已快到黃昏時分了,他仍是沒有到來。

若是以往,她知他諸事繁忙,倒也不會驚異。

可自緯兒滿月之後,他這一個月來幾乎日日如此。今日偏偏不來,又不派人前來解釋一聲,實在讓人有些模不著頭腦。

「皇上倒沒說過今日有什麼要事。」

輕歌說著,邁步走到小床邊上蹲跪下來,一邊隔著床欄伸手捉住小王爺胖胖揮動的小手,一邊安慰慕容映霜道,「……但娘娘實在不必擔心,皇上近日國事繁忙,白日抽不出空閑過來,也是極有可能的。」

「我倒不是擔心,我只是有些奇怪而已!」慕容映霜看著緯兒快樂的小臉,淡淡說道。

盡管此刻與緯兒相伴,眼前盡是溫馨美好的情景,可是她的心中,卻忽然覺得不安,好像是有些什麼不好的事,即將發生。

可這不好的事到底是什麼,她不敢深想。

「娘娘,娘娘……」

是漫舞的聲音,透著驚慌失措,伴著急急

而來的上樓腳步聲。

慕容映霜與輕歌皆不禁一愣,疑惑地對視一眼,齊齊轉首看向門外。

漫舞快步走了進來,臉上是無法藏起的驚急之色︰「娘娘,大事不好了!」

望著她的神色,听著她話語,慕容映霜極力沉穩的心禁不住「突突突」地狂跳起來。

她如今最怕的,一是緯兒受到傷害,一是慕容家族會發生什麼事。

此刻,緯兒安然無恙地待在她身邊。

因此她害怕,害怕听到有關慕容家的所有消息。

她是相信自己預感的。她預感,漫舞所言之大事,一定與慕容家族有關,一定與父親或是兄長有關。

「漫舞,有什麼事便快說。你這樣會嚇著娘娘的。你都入宮多久了,遇事還如此慌里慌張的。」輕歌見慕容映霜的臉色已慢慢變得蒼白,不禁對著漫舞催促輕責道。

「我不是慌張,我實在是……太意外了。」漫舞解釋完了,看著慕容映霜緊張詢問的眼神,她又垂下眼眸,帶著憂慮猶豫道,「娘娘,奴婢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出此事!」

她也害怕,怕慕容映霜承受不住對此事的震驚與恐懼。

「你倒是快說呀!」輕歌急了,看了一眼慕容映霜的神色,她也開始擔憂了。

「你說吧!」慕容映霜沉聲說道,「是否與太尉府有關?」

漫舞點了點頭︰「是的。娘娘,你產後還不到兩個月,身子虛弱,因此奴婢不是很敢說,你莫要太著急緊張才好……」

慕容映霜與輕歌都不再說話,只緊緊地盯著她。

「是這樣的。」漫舞極力尋找著措辭,希望自己帶回來的消息不會太過突然,讓慕容映霜無法承受,「听聞,慕容中大夫,就是娘娘的大哥,今日午後出事了。」

大哥慕容華章?他能出什麼事?

慕容映霜心中一緊︰「到底是什麼事?」

「慕容中大夫被人暗算殺害了。」

「你說什麼,你是說,我大哥……他死了?」慕容映霜難以置信。

「是的,娘娘……」

盡管慕容映霜在片刻之前,心中已設想過無數種可能,也甚至想到了最壞最壞的情況,包換父兄可能因權欲燻心、包大膽天而發動兵變……

可她萬萬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是,大哥慕容華章被人殺了。

那個一向對她冷漠的大哥,可他已是兄弟姐妹中對她不錯的一個了。

起碼,他在她兒時,也曾帶著她到攝政王府之中玩耍;起碼,在二哥與兩位姐姐對她不時惡言相向、明譏冷諷之時,他會以兄長的身份,大聲喝止;起碼,在她入宮為妃之後,他與二哥會時時到宮後探望她,盡管他們來的目的只是為了幫父親傳話,讓她繼續用心做慕容家一顆有價值的棋子……

可是,那麼活生生的一個人,那個與她及兄弟姐姐一起在太尉府中長大的長兄,父親與太尉府的驕傲,今日竟然死了。

他,竟然還是被人殺害的!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帝王蠱,妃本無心最新章節 | 帝王蠱,妃本無心全文閱讀 | 帝王蠱,妃本無心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