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蠱,妃本無心 生辰驚喜

作者 ︰ 陌離輕舞

這一夜,軒轅恆果然來到了華碧苑。

只是,他並非如往日般,一入夜便大張旗鼓擺駕而來。由于西北邊關傳來戰報,他一直在御書房中,與朝中重臣商議到夜深。

待他一人于夜色中輕步踏進華碧苑時,慕容映霜已在庭苑中等侍了許久。

因為不知皇上何時才到,陪同候駕的宮人皆已退了開去,慕容映霜一人站在庭苑之中,抬頭望著滿天繁星,想起娘親,不禁思緒萬千。

再過三日便是三月二十七,一個對于她來說,特別的日子。她想,就算連她自己也不記得這個日子了,娘親也一定會記得的。

「霜兒在想什麼?摹」

帝皇帶著天生威嚴的聲音在耳畔溫柔響起,慕容映霜感覺自己隨即落入了一個寬厚的懷抱。

軒轅恆從身後輕輕地攏住了她,俯首在她額發旁輕問︰「讓朕猜猜……霜兒在想念娘親,是麼?」

慕容映霜訝然回頭,仰望著他。

他是怎麼猜到的?

望著她星空下漆黑流光的美眸,軒轅恆輕笑一聲道︰「朕一定猜對了。」

慕容映霜輕輕地點了點頭。軒轅恆兩手再次伸到她腰前,將她摟緊,低首輕輕吻著她的額發。

今日御書房中的自然相處,仿佛已將橫亙在兩人之間的一些猜疑與顧慮,悉數抹走。他們又回復到往日的寵溺與順從之中,軒轅恆對此感到很滿意。

「朕不僅猜到霜兒在想念娘親,朕還猜到,三日之後是個很重要的日子。」軒轅恆柔聲說道。

慕容映霜更加訝異地望向他。

作為宮妃,宮中管事之人知道她的生辰並不奇怪。

可因為此前沒有任何人提起此事,她便以為宮中沒有人會在意,軒轅恆也不可能再安排任何慶祝之舉。

對此,她原本絲毫不在意,可如今這帝皇居然獨獨提起,卻實在是出乎她的意料了。

「再過三日,霜兒便十七歲了。這可是霜兒入宮後的第一個生辰,朕該如何為你慶祝呢?」軒轅恆抬頭思索著,「在濯龍園中大擺宮宴,可是必不可少的……」

「皇上,真的不必了。」慕容映霜連忙勸阻道,「臣妾向來害怕這些熱鬧!」

「害怕?」軒轅恆略顯訝異。

慕容映霜點了點頭︰「生辰之日,自己與親人開心快樂便好。以往十六年,臣妾的生辰向來都是與娘親二人一起度過的。如今皇上要為臣妾在宮中大擺宴席,臣妾卻害怕如此隆重大場面!」

若說是害怕,還不如說她是極為不喜!

與那些毫不相干的人一起慶祝自己的生辰,別人笑得虛假,而自己更要坐在風口浪尖之上,引發他人的嫉妒與惦記。為免禍害,她寧願在軒轅恆面前承認,自己根本便適應不了如此場面。

「霜兒的性子果真清冷!」軒轅恆寵溺笑道,「既然霜兒不喜歡大場面,我們便小小地慶祝一下吧!」

「我們?如何小小地慶祝?」慕容映霜竟略有些感動,為這一句話。

只有他們兩人,小小地慶祝一下。

「霜兒只需靜靜地等著,朕會給你驚喜!」軒轅恆親昵地再次輕吻她的額發,卻不肯言明。

………………………………陌離輕舞作品………………………………

三月二十七日生辰之日,很快便到了。慕容映霜尚未等到軒轅恆所謂的驚喜,便先等到了前朝重臣與後宮眾妃紛紛遣人送來的貴重賀禮。

雖然不想收下,她卻知道自己作為皇上「寵妃」,若是婉拒這些賀禮,必然會惹人記恨,也會為自己和慕容家招惹是非。因此,她也便只有吩咐輕歌與漫舞,將那些賀禮一一記載下來,再一一擇機還禮。

毫無例外地,慕容府也派人送來了重禮和家書。而送賀禮與家書前來的,仍然有慕容府中的萍娘。

當慕容映霜從滿臉笑意的萍娘手中,接過娘親的親筆信函和親手縫制的一套深衣時,她感到了深深的暖意!

在這冷漠無依的深宮之中,雖然帝王的寵愛,以及身邊宮女的侍奉,早與她如影隨行,卻均不能給她完全的安全溫暖之感。

而家人這聯著血肉親情的絲絲溫暖,終是讓她感到了如此的獨特與難得!

「這衣裳的花樣,可都是惜夫人一針一線繡上去的。」萍娘笑著介紹道,「這些珍稀玉器,也皆是太尉大人與兩位公子親自挑選的……」

「二公子還讓奴婢向娘娘帶一句話!」

「什麼話?」慕容映霜疑道。她想不到,二哥慕容華鑒還有什麼特別的話要跟她說。

「二公子說,」萍娘掩嘴神秘說著,左右顧盼了一下,確定沒有閑雜人等之後才道,「听聞皇上即將為無憂長公主挑選長附馬,二公子向來對無憂長公主一往情深,因此懇請容華娘娘若有機會,便替二公子在皇上面前多多美言幾句。」

原來如此,慕容映霜默然。

她知道二哥向來對無憂長公主有意,可是自己的話,又能在軒轅恆面前起到多大的作用呢?

「太尉大人也讓奴婢向娘娘傳話,若能成功促成慕容府與皇家的這樁親事,對慕容府來說也是極大的榮寵。慕容府在朝中地位更為鞏固,娘娘也可在深宮中高枕無憂了!」萍娘察看著慕容映霜的神色,循循善誘道。

「好,本宮明白了。」慕容映霜道,「此事皇上自會有決斷。但若有機會,本宮定會問問此事。」

畢竟是自家哥哥的婚事,她雖不能努力促成,也須關心過問一番才是。

萍娘離去之後,宮妃與朝臣派為送禮的人仍是絡繹不絕。幸好輕歌、漫舞皆是精明能干之人,這些迎來送往、盤點禮物之事,倒是做得極為得心應手、周到細致。

直至晌午過後,軒轅恆才姍姍來遲。

慕容映霜今日因收到娘親親手做的新衣裳,又收到了娘親長長的一封信函,那溫言叮囑,猶在眼前。因而,她這一整日的心情竟是極好!

向軒轅恆請完安後,她側首含笑看著他,想看看他今日會給她帶來什麼驚喜。

「霜兒這一身新衣裳煞是好看,只是看樣子,並非宮中裁縫所制。」軒轅恆一見她便道。

「皇上好眼力!這是臣親的娘親親手做的,今人才遣人送了來!」慕容映霜笑得如山花般燦爛。

軒轅恆見她笑得明媚動人,不禁心中一動,走上前道︰「瞧你,娘親剛送來的衣裳,這便穿上了,樂得像個孩子似的!」

慕容映霜輕笑著不說話。

軒轅恆上下打量她一番,道︰「你娘親果然最寵愛你,知道你穿衣不是白色,便是藍色,竟將兩色做到了一起。」

那身曲裾深衣,白底藍襟,將她縴稠有度的完美身體襯托得更加妖嬈動人。

慕容映霜雙眸一眨。她沒想到,他竟然發現她最愛的兩色便是白與藍。但他是否發現民,自從上林苑冬狩歸來之後,她便有意地不再穿藍,而基本上都發一身素白示人呢?

見軒轅恆仍噙著笑意上下打量著她,慕容映霜漸漸被他看得極不好意思,只好笑道︰「那麼,皇上給臣妾帶來的驚喜呢?」

「驚喜麼?」

軒轅恆似是忽然想起此事,收起笑意,蹙眉沉思。

他竟是忘記自己說過的話了麼?

慕容映霜略有些尷尬,又有些不甘︰「皇上竟要失言了麼?」

「誰說朕要失言?那麼,霜兒想要些什麼?」

慕容映霜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朕今日給霜兒的驚喜,便是霜兒想要什麼,朕便給你什麼。因為今日是霜兒生辰,一切便由霜兒說了算!」軒轅恆笑道。

他好大的口氣!若然她說要天上的月亮,他也能摘下來給她麼?

慕容映霜暗暗思忖。若不然,便是他揣準了她的為人,知道她定然不會說出他做不到的事來丟他君王的臉面。可是,他為何又敢如此篤定?

「霜兒想要什麼?快說!」他臉上仍是雲淡風輕的笑意,仿佛她若要天上的月亮,他還真的會想辦法摘給她。

慕容映霜猶豫了半晌,終于下定了決心,道︰「臣妾想要出宮!」

「好。」軒轅恆爽快地答應著,「來人,備馬車!」

「皇上,馬車已經備好,正在殿門外候著。」一名內侍稟道。

「來,霜兒!」

他站在那里,淺笑著向她伸出了一手。

他竟然,猜到了她的願望便是出宮。並且,早已在殿門外備好了車馬麼?

盡管,她思慮猶豫再三,最終還是被他猜中了心思。

想著馬上便可如願離開這深宮到外面去走走,慕容映霜心中歡喜,再來不及深想便也向他伸出了縴手。

軒轅恆握住了她的縴指,牽著她的手便向馬車方向走去。

眾宮人內侍紛紛行禮退讓,看著這一帝一妃手牽著手,如同一對璧人般向殿門外快步走去。

兩人同樣驚世絕色的臉上,是同樣不作絲毫掩飾的歡喜淺笑!

坐在馬車上,慕容映霜望著他俊美非凡的臉,忽然想起了什麼,不禁憂心道︰「皇上上次不是說了,再次出宮還須多作準備麼?可是皇上如今這個樣子……」

上元節觀燈那夜,他們在觀燈,可街上觀燈人卻在觀看他們。

今日再次出宮,他只是換上了一套尋常的黑色便服,居然沒有在他那惹人注目的臉上作些什麼易容之舉。

萬一,他們又成了街上眾人關注的焦點,又如何能游得盡興呢?

「無礙!」軒轅恆胸有成竹地笑道,「此次,我們不去見人,自然不會被人圍觀!」

「不去見人?那去見什麼?」

「朕不說是驚喜麼?怎能事先告訴霜兒?」軒轅恆又故作玄虛。

望著他那副俊魅淺笑的樣子,哪里像平日清冷威嚴慣了的帝王?要說這個樣子,還真是與那個邪肆的趙王有幾分相似。

難怪是親兄弟呢?慕容映霜暗想。

「霜兒又走神兒,腦瓜子里在想些什麼?」他寵溺地輕敲了一下她的腦袋。

「沒有。」慕容映霜搖頭,掩嘴暗笑,「臣妾什麼也不敢想!」

「對了,出了宮後,霜兒不能再自稱‘臣妾’!」軒轅恆嚴肅地提醒道,「還有,要稱我什麼來著?」

「知道了,要稱‘相公’。」慕容映霜笑道。

「娘子!」軒轅恆溫柔喚道。慕容映霜兩頰一紅,心中一跳,轉過臉不好意思再看他。

馬車跑了很遠,在一處無人山澗前停了下來。

軒轅恆率先跳下馬車,伸出一手接住了慕容映霜。慕容映霜在他的攙扶下步下馬車,低頭望著下面雲霧一片,此外便什麼也看不見的山澗,道︰「這便是皇……這便是相公要給妾身的驚喜?」

「沒錯!」軒轅恆笑得別有意味,兩頰邊淺淺的梨渦魅惑得醉人。

望著他,慕容竟有片刻的怔愣。

突然,軒轅恆一把將她攔腰抱起,毫無預兆地,便向著那深不見底的山澗跳了下去。

「啊……」一聲驚呼尚未結束,她便在那個寬厚溫暖的懷抱中,穿過白色迷霧直墜澗底而下。

粉紅、鮮紅、雪白、淺紫……奼紫嫣紅、花團錦簇,原來是桃花,各色開得極美極盛的桃花!

原來,穿過白色雲霧,澗底竟是層層疊疊,望不到邊的桃花林!

軒轅恆一掌拍到一株粉色桃花的樹干上,又一腳踏上另一株純白桃花,一路往下飛墜,直至澗底。

慕容映霜被抱著徜徉于花海間,竟看得有些痴了。

終于,軒轅恆雙腳踏到了澗底的泥土之上,輕輕地將她放了下來。

「真美!實在是太美了!」慕容映霜轉著身子四處看著,忍不住輕輕發出贊嘆。

軒轅恆沒有說話,牽起她的手又向桃花林深入走去。

慕容映霜只顧欣賞著那些她從未見過的碩大繁密花束,任由軒轅恆牽著向前走。終于,軒轅恆帶著她在一處深碧幽潭前停了下來。

平靜的深潭水面上,落紅點點。微風拂過,片片紅的、粉的花瓣飄落潭中,美得讓人心醉。

「這里是什麼地方?難道竟是人間仙境!」慕容映霜不禁贊嘆。

「這里是桃花澗。」軒轅恆淡淡說道。

「桃花澗?」慕容映霜滿臉驚喜。

听聞東昊最美的桃花便在桃花澗。可是桃花澗地勢險惡、深不可測,沒有幾個人真的能夠下到桃花澗下去看到桃花仙境。

沒想到,自己今日竟有幸來到了此仙境福地!

「怎麼,今日這個驚喜,娘子可還滿意麼?」軒轅恆笑問。

慕容映霜低頭一笑,輕聲道︰「滿意,謝過皇上,不……謝過相公!」

今日她十七歲生辰,難得他竟有此心思,親自帶她來此地看桃花。便是這番心意,無論這桃花林美抑或不美,她都應感到受寵若驚了。

「娘子不必客氣!」軒轅恆又是一笑,「娘子今日還有些什麼心願麼?說出來,為夫替你一一實現。否則過了今日,便全都不算數了。」

「妾身想……」

她還有一個極大的心願,卻不敢說出來。

「娘子想再去見見你娘親?」軒轅恆說出了她的心聲。

慕容映霜緊張抬眸︰「……可以麼?」

三個月前的除夕之夜,他才帶她回太尉見了娘親。如今她又怎好意思再提出這非份之想?

便是上次,父親帶著兩位哥哥出來見他,把他弄得極不高興。而且事過之後,他暗中帶她回太尉府之事被傳得滿城皆知。雖說此事讓慕容府大大地長了臉,可是在後宮之中,眾嬪妃看她的眼色也更加嫉意濃濃了。

「有何不可?」

軒轅恆說著,牽起她的手,開始往來路上奔走。到了澗壁之前,他又一把抱起她,順著澗壁上層層橫生的桃花樹木,一路向著澗頂飛躍而上。

出了桃花澗,天色便慢慢地暗淡下來,已是黃昏時分了。

兩人坐在馬車上,在蒼茫夜色中向著城中太尉府飛奔而去。

慕容映霜一手被軒轅恆輕輕地握于手中,臉上是難抑的喜悅和激動。

她突然覺得,身旁這帝皇對她的好,簡直讓她不敢相信。

即使她是他的「寵妃」,即使他要通過對她的固寵穩定朝堂,他對她如此用盡心思的「寵」,也實在足以讓她誠惶誠恐了。

「皇……相公,」雖說他一再提醒她要喚他作「相公」,他仍是她心目中至高無上的帝皇,「我們這是真的要去麼?」

「怎麼,娘子不願意去了?」

「不,不是!妾身……

有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軒轅恆望著她一臉的驚惶,無聲地笑了。

「妾身的父兄,會知道麼?」她又不安地問道,似乎他們是在做著一件不可告人的秘密之事。

軒轅恆好笑地看著她,緩緩湊近她耳邊,故意壓低了聲音︰「此次除了你娘親,誰也不會知道?」

「真的?」

「真的。」軒轅恆望著她瞪大的美眸,突然便想再逗逗她,「只是娘子必須答應為夫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這回見了你娘親,可不能再哭了。」軒轅恆說得嚴肅。

慕容映霜怔愣了一陣,不好意思地說道︰「妾身知道了。」

上回自己與娘親當著他的面,雙雙淚流成河,該被他當作笑話看了吧?

「娘子可記住了?」

「嗯,記住了。」慕容映霜羞澀地想忍住笑意,終究還是忍不住掩嘴笑了起來。

馬車已進了城,在洛都街道上馬蹄得得,快速奔馳著。

街道兩旁人家燈火的光影,一道道地透進馬車來。兩人輕握著兩手,靜靜相依而坐。

慕容映霜又想起了那個溫馨的除夕之夜。若然不是因為後來磐兒之事,他們原本便應一直如此的吧?

此刻他們又回到了從前,會否一直這麼下去,直至他們又有了緯兒呢?

靜默地坐在車廂內,慕容映霜忽然想起一事︰「妾身可否問相公一件事?」

「娘子請講!」

「听說……相公要為無憂長公主尋覓夫婿,相公可有合適人選麼?」

「娘子為何問起此事?」軒轅恆不禁蹙眉,略感疑惑。

「妾身只是問問!」她覺得,此刻與軒轅恆親密無間,正是跟他提起此事的最好時機。可是,要她目的明確地為自己的哥哥說情,她又有些難以開口!

「為夫覺得,你的兄長華鑒倒是個合適人選。」軒轅恆淡淡說道。

「是麼?」軒轅恆的話顯然出乎慕容映霜意料之外,「相公為何如此覺得?」

「因為,為夫想與你們慕容家再成一樁親事,與霜兒親上加親!」說著,他輕輕地將她攏入了懷中。

馬車在城中昨近太尉府一偏僻處停了下來。

推開車門,慕容映霜奇道︰「咦?此地不是太尉府。」

「馬車若停在太尉府門前,你父親能不出來迎接?」軒轅恆說著,抱起她便于暗夜中飛上了一處屋頂。

慕容映霜原本以為,在屋宇殿頂上飛躍是軒轅諾才會做的事,沒想到他這尊貴冷傲的帝皇,竟也喜好並擅長這偷偷模模的一出!

在幾處或緊密相連或相隔甚遠的偌大屋頂上幾番跳躍攀騰之後,慕容映霜發現自己如騰雲駕霧般來到了熟悉的太尉府後院。軒轅恆又再一躍而過,抱著她飛奔到了西廂房的屋頂之上。

兩人從天井上往下看。只見林惜衣正獨自在西廂寑房內刺繡。

看清庭院中沒有旁人之後,軒轅恆對著慕容映霜輕輕說了一句︰「娘子去見你娘親吧,為夫便不下去了。」

說著,他扶住她腰背用力一送,慕容映霜便從天井上跌落下來。

慕容映霜暗暗一驚,本以為要摔得非死即傷,卻發現自己已腳步輕輕地落在了地面之上,只是忍不住向前踉蹌了幾步,沖到了寑房門口。

正在低頭專心刺繡的林惜衣,猛然抬頭看見一臉驚色扶住門框的慕容映霜,不禁大驚失色︰「霜……霜兒,你怎麼回來了?」

慕容映霜穩了穩心神,快步走到林惜衣面前,小聲道︰「娘親莫要聲張!今日是我的生辰,皇上特意送我回來看看娘親……」

「皇上……又是皇上?」林惜衣難掩一臉的驚訝。

她從未想過,世間會有如此貼心的皇上,總是在她最思念女兒的時刻,將她的女兒從深宮之中送出來給她!

這位皇上,對她的霜兒,竟然如此特別、如此厚愛麼?這該是她上輩子做了多少好事,才修來的福氣呀?

如此想著,林惜衣抹抹兩眼,又想落淚。

「娘,這次可不許哭了。霜兒回來見你一面,你該高高興興的才是!」慕容映霜連忙勸道。她怕看見娘親的淚水,自己也會忍不住哭起來。

「對,對!娘可不能再哭了。來,霜兒,讓娘好好看看!」林惜衣忍著淚意,將慕容映霜拉到身旁,「我的霜兒竟清瘦了這麼多,該得好好補補才是啊!小產也是要坐月子的,難道皇上沒有命人給你補補嗎?」

「有的有的!」慕容映霜擔心坐在屋頂的軒轅恆听到娘親這話不高興,忙道,「皇上派了宮中最好的醫女給霜兒調理身子,霜兒吃了許多的補品,如今已是大好了。」

「如此便好。」林惜衣總算放下心來。

「娘你看,你親手為霜兒做的衣裳,可是合身?」慕容映霜說著,幸福而快樂地在娘親面轉了一個

圈。

「合適,合適,實在是太合適了!我的霜兒,穿什麼都好看!」

一時,母女倆連坐下喝杯水都來不及,站在那里便有著說不完的話。

「皇上呢?他沒有和霜兒一起來麼?」林惜衣突然想起,此次沒有見著那俊美如神的皇帝軒轅恆,也沒有見著皇家馬車和侍衛。

「他來了。可是,他不願再次被父親和兄長打擾,因此便不下來了。」

「不下來了?」林惜衣下意識的抬頭望了望屋頂。

正疑惑著,軒轅恆果然如天神般從天而降,冷著臉,居高臨下地望著她倆︰「有人來了,我們該走了。」

「娘,霜兒要走了。霜兒在宮中很好,你也一定要好好保重。」慕容映霜知道才與娘親見面,又要道別時刻,只好急匆匆地告別。

「娘知道了。」林惜衣不舍說道。

軒轅恆已抱住慕容映霜腰肢,帶著她走出房門,便一躍上了屋頂。

西廂房的兩名婢女捧著茶點踏入房中︰「夫人,請用茶點!」

林惜衣猶自怔怔地站在房中。

適才的一切恍若夢中,可她卻知道,那不是夢。

房屋之中,仍留著女兒身上微不可察的淡淡體香,以及她並不認得的,那只有皇族身上才會沾染的龍涎香味!

…………………………陌離輕舞作品…………………………

夜色漸深,只坐了三人的馬車在朱燕大街上直奔皇宮而去。

坐于前方的馬車夫始終一言不發地忠于職守,而舒適暗黑的車廂之內,略有些疲倦的慕容映霜,不自覺地輕輕倚靠在軒轅恆身上。

「要睡著了麼?」軒轅恆摟著她輕問。

他仍然記得,除夕之夜她靠在他肩頭上沉睡的感覺。

「沒有。」慕容映霜輕輕地搖了搖頭,「睡不著!」

「為何睡不著?」

「肚子餓了。」

「哈哈!」軒轅恆爽朗一笑。今日,他只顧著給她驚喜,實現她的願望,兩人竟是到這個時辰沒還沒用晚膳。

「相公不餓麼?」慕容映霜靠在他肩上,聲音懶懶地問道。

「餓!好餓……」軒轅恆突然心中一動,身子一熱,一把摟緊她,便在她的香腮櫻唇上品嘗起來。

獨屬于他的好聞氣息通過唇齒喉舌傳遍四肢,讓慕容映霜本有些疲乏困倦的身子變得更加慵懶,心神也有些醉了。

突然,勻速奔跑的馬匹一聲嘶鳴,接著,原本平穩的車廂一陣震蕩急停。隨之而來的,便是四周一陣由遠及近的古怪聲響!

慕容映霜仍未從那沉醉中清醒過來,軒轅恆便一邊含著她的唇舌,一手已摟緊她的腰肢,抱著她迅速滾到地上,一陣翻滾躲閃。

待軒轅恆溫柔地放她的唇,慕容映霜終于舒了一口氣清醒過來。睜開雙眼一看,她心中又是一驚!

車廂內竟是數柄從車外直插而入的 亮長劍!而他們兩人,竟巧妙地躲過那數次奪命襲擊,被架入僅容得下兩人的狹小安全空間之中!

車廂外古怪的腳步聲與刀劍出鞘聲不絕,軒轅恆另一手已拔出腰間長劍,揚手用力一揮,便將車廂的整個華蓋劈開,緊摟著她站了起來。

慕容映霜終于看清了,馬車夫坐在前座上,早已身中數劍滿身鮮血地垂下了頭顱。而馬車四周,數十名黑衣蒙面的刺客,正舉著刀劍向他們狠狠揮斬而來!

軒轅恆一手摟著她,一手揮劍擋殺。那些刺客凶狠異常,招招皆是直取兩人命門而來。

軒轅恆站在馬車上,一手持劍從容以對。他出招狠而準,阻擋刀劍之余,劍鋒總是直取對方咽喉,沒幾下便將那些目光凶狠地沖上來的刺客擊殺了數名。

看著鮮血從那幾名黑衣蒙面人的咽喉噴射而出,慕容映霜嚇得緊緊閉上了雙眸。

她不知道,軒轅恆一個人是否可以抵擋得了這數十名刺客的同時襲擊。

她只是有些恐懼,他為了自保或會甩開她全力應對。

可她更多的卻是感到愧疚,自己不懂武功,此時只能成為他的負累。若然他真的放開了她,她絕不會因此怨責他!

她更加不敢看到這些血腥的場面,因此只好閉上了雙眼,听天由命。

讓她感動的是,他健實的一臂始終緊緊地摟著她,沒有一絲要放開的意思。

刀光劍影之中,她覺過了一萬年那麼漫長,可其實也就是那麼一瞬。很快,四周便響起了迅速趕來的陣陣腳步聲。

慕容映霜好奇地睜開雙眼,只見那些身穿便裝的宮廷侍衛,正從四面八方飛躍而來,一陣激戰,很快便將那些蒙面黑衣人斬殺大半。

只是,那些蒙面黑衣人武功也絕非庸常,雙方均各有死傷。

如此血腥慘烈的場面,慕容映霜更不願看,連忙又緊閉上了雙眸。

直到刀劍交擊之聲逐漸平息,軒轅恆冷冷地喊了一聲︰「留活口!」

慕容映霜張開眼來,只見地上尸體橫了一地,兩名僅存的蒙面黑衣人被侍衛用刀劍架著脖子跪在地上。

軒轅恆「留活口」的話音剛落,那兩名蒙面黑衣人便神情古怪地用力一咬口中某物,然後便口吐黑血中毒而亡了。

「皇上,他們竟服毒自盡了。」身著便裝的宮廷侍衛隊長宋巍拱手稟道,「臣等護駕來遲,還請皇上恕罪!」

「立即徹查他們的身份!還有,必須查清,到底是誰有意走漏了朕今日行蹤!」

軒轅恆雖然仍一手摟著慕容映霜,語聲與神情卻是冷酷威嚴。他渾身散發出一股令人畏懼的寒氣,讓慕容映霜也覺得後背冷嗖嗖的。

「立即召趙王到御書房見朕!」

軒轅恆說著,摟著慕容映霜縴腰跳出殘破的馬車車廂,又抱著她坐上了侍衛拉過來的一匹高頭大馬,與她共乘一騎,「回宮!」

馬車在侍衛們的護衛下,在大街上向皇宮行進。

身後的軒轅恆一直不說話,慕容映霜能感覺到他的怒意,因此也不敢出聲。

「霜兒今夜可受驚了麼?」他忽然低下頭,在她耳畔溫柔問道,似是此刻才想起了她。

想起適才慘烈的打殺場面,以及數十名躺在地上,瞬間由活人變成死尸的黑衣人和個別侍衛,慕容映霜的心情確實難以平復︰「臣妾已經沒事了!」

她盡量用平靜的聲音回道。這個十七歲的生辰,她過得實在難忘。

原本是驚喜連連、幸福溫馨,沒想到最後卻變成了驚嚇!

「霜兒餓了吧?你回華碧苑中,先換一身衣裳,自己用了晚膳。待朕見了趙王後,再去看霜兒,可好?」他的話語溫柔而體貼。

娘親親手為她做的衣裳,已濺上了那些刺客的鮮血,實在是令人掃興而感到不安。

「皇上盡管忙吧!不用理會臣妾了。」今夜發生如此大事,他竟還想著來安撫她麼?

「今日可是霜兒的生辰,朕怎能不理會霜兒?」軒轅恆俯在她耳邊說話,輕輕地笑了。

「皇上適才生氣了?」

見軒轅恆已恢復了輕松笑語,慕容映霜終是大著膽子問道。

「嗯。」軒轅恆輕輕應了一聲,「皇宮之內,必有奸細……」

「那些蒙面黑衣的,到底是些什麼人?他們竟膽敢刺殺皇上!」

「或許是西越,或許是北國,或許是東昊……」

「什麼?」慕容映霜不明所以。

「刺客之事,遲早要查明的,霜兒不必操心!」軒轅恆溫言勸慰道,「霜兒只須在華碧苑中等著朕,朕今夜,還有驚喜要給你!」

最後半句話,他說得極其曖昧,幾乎便是用氣息低聲吐出的話語,讓慕容映霜仍是忍不住兩邊臉頰一紅。

今日都發生這樣的事了,他竟然,還有心情說些如此曖昧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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