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陰人 第107章 三戒和尚

作者 ︰ 武易

三岡全氣,穴之安止,橫土排迎,足判生死;地有佳氣,隨土而遇,富貴之地,玉圭高升,貧賤之地,亂入錢撒;幽陰之宮,神靈畏忌,一墳榮盛,十墳孤貧;葬不斬草,此名曰︰盜葬。——摘自《無字天書》通陰八卷。

……

光頭和尚像是沒有听到馬魁元的問話,從腰間掏出一把磨得鋒利的剔骨尖刀,走上前去,‘撲哧’一聲,一刀捅在將亢的胸口上!

在旁人被這一舉動驚得目瞪口呆,只有馬魁元輕嘆了一聲!

「喂,住手!」

馬五爺在旁喝道︰「他雖然死有余辜,可是人都已經死了,為何還要剖尸剜心?這麼殘忍……」

光頭和尚沒有答話,手腕一扭,刀身一旋,挑斷了筋,割斷了血管,把將亢的心髒剜了出來,插在刀尖上,鮮血淋灕!這手法猶如庖丁解牛,轉眼的工夫,一顆饅頭大小的心髒就被他取了出來,可見沒有幾年的‘實踐功夫’,練不出來這樣的手法!

馬五爺驚道︰「你……」

屠夫!

他哪里像是吃齋念佛的和尚,分明是殺人剜心的冷血屠夫!

光頭和尚把將亢的心髒揣到懷里,收了尖刀,向馬五爺開口說道︰「他師兄邊魁可是巫術高人,有一法門叫做‘移心換尸’!他若是知道師弟被我們殺了,肯定會挖走這將亢的心髒來煉尸,倒時‘行尸有心,心中有恨’就算我們逃到天涯海角,也會追上來找我們報仇,‘化解心頭之恨’……」

馬五爺听後不知該說什麼,總是覺得心里不是滋味!

撲通!

這時,白世寶收了法訣,感覺渾身麻酥酥的,腳上一軟,癱倒在地上。燕子飛急忙跑過去將他扶起來,問道︰「幾日未見,兄弟道法竟然增進不少,那將亢被你一招就擺平了!」

白世寶搖了搖頭苦笑著。

馬魁元身子一抖,然後揭掉被將亢貼在身上的紅色符紙,站起身走過來,向白世寶施了個道禮,問道︰「這位道兄的道法奇異,我倒是頭回見到,真是開了眼界,敢問道兄是何家道派的?」

白世寶拱手回道︰「小家道派,不值得一提!遠不及驅魔龍族的名號。」

「哪里!……天下道派均參拜日月諸神,號稱替天行道,可謂是道派同宗,哪里還分的大家小家這麼外道?」

白世寶想了想,回道︰「小弟以通陰為生,是個走陰人!」

「走陰?」

馬魁元听後愣了下,心里好像在猜忌著什麼。

燕子飛看得出白世寶不願實說,便上前插話道︰「忘了給眾位引薦一下……」說罷向眾位相互介紹一番,眾人相互拱手施禮!當介紹到那位光頭和尚時,燕子飛卻卡了殼,扭頭看了看馬魁元……

馬魁元回過神來,向眾人說道︰「我這位兄弟,練過幾年拳腳,曾經看破紅塵,墮入佛塵,出家受戒,削發為僧,佛家法號︰三戒!卻因性子執拗,氣如烈火,受不了佛門清規,自破三戒,私自下山還俗,取了法號中的‘戒’字,叫做︰三和尚!」

燕子飛笑道︰「瞧我這記性!這位便是︰三和尚法師……」

白世寶和眾人向三和尚拱手施禮,三和尚單手還禮。

輪到馬五爺時,馬五爺不情願的側身抱了抱拳,算是打了招呼……

馬魁元見狀,陪笑道︰「馬五爺莫怪!我這位兄弟並非禮數不周,而是少了一條手臂,所以不能還個全禮!」

「少了條胳膊?」

白世寶向三和尚仔細一瞧,左手袖子垂在胸前,干癟中空,果然是斷了一條手臂!因為他的僧袍寬肥加厚,正好補了這個缺兒,若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他少了條胳膊!

俗話說︰真人不露相,能耐暗中藏。

別看這三和尚斷了一條胳膊,但是剛才剜心的那股狠勁,想想都叫人的慌!

這麼個狠角兒,胳膊又是怎麼斷的呢?

原來,這三和尚剛入山門時,寺廟招了火災,燒的一無所有,主持沒有辦法,只好令所有僧眾去四處化緣,籌集善款為寺廟修繕。而這三和尚也真是佛門中的一朵奇葩,他想著化緣這事,說白了就是要錢!

誰有錢?

有錢的主當然都在京城!

于是他從湖南遠赴千里來到京城,手中托著一個鐵盤,盤子里放著他自己剁下來用滾油炸焦了的左手,專向王公大臣們募化,發願修繕圓通寺!

一時間傳遍了京城,人人稱是奇聞。

這事傳到了‘慶郡王’奕劻的耳朵里,這位十七王爺可是愛惹漏子看熱鬧的主兒,自然召見他。三和尚進了王府,簡單答了問訊,便掏出化緣薄向十七王爺募化。

十七王爺說道︰「錢是有的,不過要見見真章!我連你的那只手都沒見到,怎麼能給你錢呢?你把紅布打開讓我瞧瞧真假!」

三和尚說道︰「爛手一條,怕污了王爺的貴眼。」

十七王爺說道︰「少廢話,快點打開讓我瞧瞧!」

三和尚只好跪在地上,將紅布掀開,把那只炸的焦糊的手舉過頭頂。十七王爺正低頭往下瞧,他這突然一舉,黑乎乎的跟羊腿似的一條斷手,差點踫到十七王爺的鼻子!十七王爺嚇了一跳,頓時動了怒。啪!一拍桌子罵道︰「混賬,你竟敢弄個炸糊的羊腿,上我這兒來蒙事?」

三和尚急忙磕頭道︰「這的確是小僧的胳膊,不敢欺瞞王爺!」

十七王爺怒道︰「我看著不像!來人哪?把他右手墊在桌子上,當面給我剁下來瞧!」

緊接著沖進來幾個衛兵,揪著三和尚,壓在桌子上,露起右手的袖子,‘ 啷’一聲拔出鋼刀,就要剁下去!

三和尚一驚,嚇得昏死過去。

十七王爺擺了擺手,示意官兵收起鋼刀,然後說道︰「去!弄盆涼水,把他給我潑醒了!」官兵端來兩盆涼水,兜頭一潑!三和尚打了個冷戰,一瞧右手還在,又模了模身上哪里都沒事,急忙跪在地上給十七王爺連磕了八個響頭。

十七王爺笑道︰「剛才這個帶著勁兒不?」

三和尚哭喪著臉回道︰「嚇了小僧一跳!」

十七王爺說道︰「你把個焦糊的手猛一舉,差點踫到我的鼻子!你嚇我一跳,我也嚇一你跳!算是扯平了……來人!領著他去找管家,就說我捐五百兩銀子!」

就這樣,三和尚拿著一條炸焦的左手,稀里糊涂的換回來五百兩銀子為寺廟修繕,後來寺廟修好後,主持還特意將三和尚的這條左手葬在後廟院子里,以示慈恩有報……

這時,祝老二向眾人說道︰「剛才有幾個腿快的官兵跑了,肯定是報信去了,我看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快走吧!」

白世寶點頭稱是,補充道︰「現在將亢死了,袁大頭和邊魁必然發怒,肯定會派兵在城內搜捕,一定要是關了城門,到時我們想逃都逃不掉了!」

眾人點頭稱是!

馬魁元向燕子飛說道︰「兄弟,今日能將我三和尚救出來,我不知何以未報,一會我們逃出城外,恐怕就要分道揚鑣,我也沒有什麼東西送給你……」馬魁元邊說邊從懷中掏出一塊木牌,上面寫著‘白柳堂’三字,說道︰「這是我白刺,柳蛇兩位弟子‘保家堂口’的號令牌,你拿在身上揣好,若是日後有難處時,可招我入室弟子助你!」

這東西在燕子飛手里分文不值,不過燕子飛還是謝了謝,將木牌揣進懷里。

這時白世寶從一獄卒腰間解下一串鑰匙,往牢房中一扔,大聲叫道︰「還活著的,開了鎖,都逃去吧!」

牢中犯人們看著那串鑰匙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一涌,撲了過去!

隨後白世寶等人飛身向監牢大門跑去,此時監牢中官兵獄卒,能動的早都跑光了,不能動的,死的死,傷的傷,誰還能攔住他們?跑出監獄時,白世寶叫道︰「糟了,李察等眾兄弟,還在四合院里等信兒呢!」

石平海說道︰「說去叫他們!去哪集合?」

馬五爺說道︰「先逃出城,我們在廢屋踫頭,然後想辦法回天津躲一躲!」

「好!那我們城郊廢屋見!」

石平海說罷,‘   ’的跑回去報信了!

這邊,馬魁元向白世寶、燕子飛等人拱手拜別道︰「我們三人就此別過!眾位義士,若是有緣,日後我們還會相見!」

燕子飛瞧了瞧馬魁元身後的三和尚和小桃紅,笑道︰「若不是馬道長的測字如神,和小桃紅的幫助,恐怕我的這些兄弟還困在皇陵里呢!」

馬魁元笑道︰「兄弟不用道謝!若非有你的幫忙,纏在我三和尚兄弟身上的鐵鎖如何打得開?又如何救得了他出來?我還要謝你呢!」

白世寶在旁暗道︰燕子飛到底幫馬魁元做什麼了?怎麼讓他這麼客氣?另外這馬魁元為什麼千方百計地救這個光頭和尚?

等等!

听全真派七子說過︰「各家道派的掌門都被人陷害……」

為什麼馬魁元安然無恙?

難道……

想到這里,白世寶拱手向馬魁元說道︰「听聞馬道長能測字卜算,不知臨走時可否為我測上一字?」

馬魁元笑道︰「這位道兄過譽了,你說說看,要測哪一字!」

白世寶回道︰「山!」

白世寶說的,正是齊連山的‘山’字!

馬魁元笑道︰「此‘山’字之意,乃是‘有了出頭’!兄弟日後必然前途無量,不怕沒人知曉……」

白世寶搖頭說道︰「我並不是要測自己的前途!」

馬魁元一愣,問道︰「那測什麼?」

「測一為朋友的死因!」

馬魁元低頭想了想,突然臉色一變,像是算到什麼,猛一抬頭看著白世寶問道︰「你要測這人叫什麼名字?」

白世寶直言道︰「齊連山!」

果不其然,馬魁元表情僵了,然後冷冷的回道︰「‘齊連山’這三字合起來是個‘崎’字!乃為山路不平,也稱︰道不平!……如今天下道派大亂,‘此道已不平矣’!我奉勸道兄不要參與進來,免得惹火燒身!」

白世寶听後,心中暗忖道︰這馬魁元似有忌諱的不肯吐露實情,還奉勸我不要趟這窪渾水,恐怕這事……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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