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名妃 004章 如影隨形

作者 ︰ 櫻花下的Fuji

程言是個大小姐,除了家中有錢外還生了一副俠義心腸——這鬧劇雖不是由她而起,最終卻還是由她收拾殘局,客棧的損失也好,茶客的傷錢也罷,統統被她一人承擔了去。眾人領錢各自回家之余還不忘贊她菩薩心腸。

她是個被稱贊慣了的人,平日里面對這些總是游刃有余,為此,她哥老嘲笑她臉皮厚。可今日卻不同,站在那人身旁,她听著這贊嘆的話竟無端的羞澀起來,生怕身旁的人生了誤會,認為她這是在花錢買贊嘆。

「月,月公子,公子不是要陪鏡姑娘去挑首飾嗎,那還等什麼,現在就去吧!」滿客棧的贊嘆聲讓她渾身不自在,她只想找個借口快點離開。恰巧她們今日還有事情未做,這正好成了她離開的理由。

「這樣也好!」勾欄收回幽深的目光,壯漢已經被後來的衙役押走,客棧也已經恢復寧靜。店中的小二扶著七倒八歪的桌椅,店主和客人一個勁的道著謝。

因為是正午,太陽猛辣了些,鏡如便回去取了傘。離開時,勾欄透過傘沿又望了那茶館一眼,樓上的雅座已經空了,那悠然的遺世的琴聲也消散無蹤。是他吧,範宸晞。這麼悠然獨立的琴聲,她只在他那里听過。

「對了,程小姐,適才听到一陣琴音,突然想起一個故人,不知小姐可否听過花葬琴館這個名字?」耐不住好奇,路上,她還是這樣問了。

「花葬琴館自然是听過,也曾有幸听聞範先生的天籟之曲,只是一直未曾有機會得見範先生的天人之姿。實不相瞞,小女子雖不懂音律,卻也厚著臉皮上門求過曲,只是先生先知,知我不是有心之人,從不肯相見,更別說曲子了!」這一番話說的懇切真誠,若勾欄不是真真切切的見過那人,還真要被程言的一番言語給蒙了過去,將他當成個造詣深厚,高深莫測的天外高人,而事實上,在勾欄的眼中,那人卻是個不正經。

「那這琴館,可是一直都在的?」程言的一番肺腑之言幫勾欄確認了雅座之上的人,那人便是範宸晞。只是,他不是在秦歌城,為何又到了蒹葭的白露城中?

「六年前吧,在那次動亂之後才來的!」誰也不想回憶起那年的戰爭,對于這個話題,程言論述的並不多,只是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就帶過了。勾欄知道,不管過去多少年,不管蒹葭的臣民是否還願意站出來復國,在他們心中,那年的戰爭是永遠都撫不平的傷痛。

那人來的可真不是時候!勾欄無意挑起程言心中的傷痛,因為這痛,她比任何人都體會深切。她想道歉,可對方卻已經自行調節。她淺笑,即將出口的歉意又生生吞回月復中。

「啊,對了!」程言想到一些事情,快走幾步與兩人並肩,「範先生是個喜歡雲游的人,他六年前來的蒹葭,卻不曾久留,匆匆不過數月便去了瀚海,後又听同道之人傳言說他在滄瀾、雲壽等國出現過,最後一次听聞他的消息,他們說他在瀚海,但是就在半年前,他又回了蒹葭,一直住到現在!」

「半年前回來的啊?」勾欄若有所思的看著前方。她也是半年前來的蒹葭的呢,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聯系呢,還是說,他也是為了那半塊玉而來?

身份神秘,行蹤詭異,武功高強,敵友難辨,範宸晞的存在,讓勾欄感覺到了威脅。離了青王府的庇佑,棄了青王妃的頭餃,現在的她,不過是無權無勢無錢財的江湖無名人一個而已。

跟著程言,三人很快在一家古珍店前停下腳步。

「就是這了,我們家所有的珠寶古董,都是由這家店經手的!」程言說著,輕車熟路的領著兩人進了里屋。她是熟客,又是本地富庶之家,店家見了她自然喜出望外,除卻殷勤的斟茶送水外,還不忘使眼色讓店里的伙計把上等的首飾珠寶通通搬將上來。珠寶良莠不齊,少有勾欄看的上眼的,為此,她只端了茶水靜坐在一旁。

此門不開,店主只能另闢蹊徑,咧著嘴將目標轉向鏡如。鏡如不愛這些花里胡哨的東西,卻逃不月兌店主和伙計的連番轟炸,只得頻頻向勾欄遞眼色求救。勾欄見鏡如面有嗔怪之色,像是在怨她見死不救,她便真如了她的願,高坐在一旁,竟還扇起風,點起火來,氣的鏡如差點跳腳。

不掌金銀不知柴米之貴,那日揮霍之後,兩人很快便被接進了程府,美其名曰座上之賓。這樣一來,鏡如憋在心中幾天的氣總算是有了出處,臉色也漸漸緩和下來。歪打正著,總算不負這些天來的努力,只是,計劃中,她們並不會如此落魄。

程府是個大院,家丁奴僕,一百多眾,勾欄與鏡如在里面也不自由。好在勾欄沒生疏了那夜盜千家的本事,一入夜,便朝著程府的後院奔去。白日的程府有眾多的僕人在眼前晃蕩,走到哪都覺得擁擠,一入夜,竟顯得有些空曠了。程府的大院建在一片林子前,林中有一條小路,直通八卦門側門,听坊間傳言,凡是由這條小路而來的人,八卦門門人從不阻攔,而這,也是勾欄算計程言的原因。

又黑又濕又窄,因著昨晚的大雨,這小路已經惡劣到勾欄的忍受範圍之外了。一邊走,一邊絮叨的埋怨,勾欄將步子走的啪啪直響。黑褐色的泥點應著她的節奏,慢慢爬滿衣裙,等她察覺,青色的衣衫早已慘不忍睹。唉,又要麻煩鏡如了。她恬不知恥的感嘆一聲,繼續趕路。

八卦門守衛松散,這傳言她早已听厭,只是如今親眼目睹,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偌大的門派,連個守夜的都沒有。

一步一驚心,對于疏于守衛的八卦門勾欄是一刻都不敢松懈。她雖不愛行兵打仗,對卜卦布陣卻還是有些了解的。也正是這點了解,她才沒像其他那些奪寶的人一樣稀里糊涂的就在陣中喪了命。

夜很黑,風很冷,站在陣外,勾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是因為春夜刺骨的寒風還是陣中隱約傳來的哀嚎聲,她已經分辨不能。她只知道她在抖,對著一片空地發抖,這場景……很詭異。

生死八卦,這是一道非常嚴肅的選擇題,非生即死。相同的幾率,卻從沒有人選對過。對這千古絕陣,勾欄做過功課,卻始終不能破解。她在想,是不是她忽略了什麼,又或是這陣本就沒有破解之法。

置之死地而後生,這是她一直想試確又不敢嘗試的唯一破陣之法。畢竟,生命就一次,有了差錯就無法補救,她正值青蔥,風華正茂,哪里舍得這「烏煙瘴氣」的混沌紅塵。只是,沒有嘗試便永遠也破不了陣,破不了陣便拿不到玉,拿不到玉就復不了國,復不了國……不再糾結空想的事情,她從腰間抽出一條長鞭,輕甩一下,鞭子便如長蛇一般纏在身後的燈柱上。

抓緊皮鞭,深呼一口氣,勾欄大義凜然低喊一句,「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便朝那虛無的空間探出右手。

這漂亮的話人人會說,這不,勾欄才探進去半根胳膊,她就後悔了。那里面也不知有什麼,粘糊糊的,滑不溜鰍的東西抓著她的手,直把她往陣里拖。她纏著皮鞭的左手已經由紅發青,血液在手臂的某處被阻隔,完全失去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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