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浩然的事情在朋友圈里，已經是瞞不住了，天亮後，陸陸續續有戰友和朋友來看他，也知道他為戰亦琳擋了子彈，免不了都要安慰戰亦琳兩句。
只有葉子安沒對戰亦琳說那些沒有大作用的話，只是拍了拍她的肩，告訴她︰「凡逸在想辦法聯系這方面的專家了，我們都會盡力，讓浩然健健康康地活下去。」
戰亦琳點了點頭。
「你和他怎麼樣了？」葉子安問。
「他被強迫和我在一起了。嗯，我主動的。」戰亦琳笑了笑，「之前呢，我一直沒想過要主動和他表白，認為那很沒面子。但其實，如果你真的喜歡一個人，真的渴望和他在
一起，面子什麼的，你都不會要的。」她非常豪氣地一揚手，「我豁出去，就把他拿下了！」
葉子安嘆了口氣︰「可憐的浩然……」
「……」戰亦琳淚了——葉子，你這是幾個意思啊？
「不過那小子也算很幸運了。」葉子安接著說，「這種情況下，你還能決定和他在一起，很難得。」
「我想的沒有別人那麼復雜。」戰亦琳說，「我只知道，我喜歡他，我不介意他變成什麼樣，只要我能和他在一起。如果到了最後他會離開，那麼我更應該珍惜這最後的時間
不是嗎？至于他走後的事情……我只知道我再難過也會好好活下去。所以，之前陳浩然想的那些，都是他想太多了。」
「不過那也正好證明，他有多為你著想不是嗎？他寧願一個人扛，也不願意讓你擔心難過。」葉子安想了想，忽然笑了，「但是你卻願意和他一起面對。感情的事，其實只要
一個願打另一個願挨，就沒有所謂的阻礙了。」
戰亦琳聳聳肩，「總之，接下來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拿出最好的心態面對。」
葉子安了解戰亦琳的性格，也相信她能做到，沒再說什麼，只是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
臨近傍晚的時候，葉子安和紀凡逸夫妻走了，陳浩然也沒有戰友朋友再過來，戰亦琳終于可以和他獨處。
本來，陳浩然還覺得他和戰亦琳的關系變了，那麼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多多少少也會發生一些改變，至少也要比過去多一點繾綣和甜蜜之類的，但事實證明，他想太多了。
戰亦琳較于過去，一丁點變化都沒有，她進了病房就拖了張椅子過來在他的病床邊坐下，姿態一如既往——隨意卻不隨便。她一坐下就打開了筆記本電腦，不知道在看什麼，
只是看得格外認真專注。
「閔世言說準備從美國請幾個專家過來，我在看他們的資料。」戰亦琳知道陳浩然的疑問似的，邊盯著屏幕看資料邊說。
「你不用回部隊？」陳浩然記得，執行完了任務都是要回去寫報告的。
「首長主動給我假期了，無限長，讓我什麼時候想回去了再回去，反正我哥也快要回來了。」戰亦琳移開電腦屏幕，看著陳浩然的眼楮說，「也就是說，這段時間我都會在這
里陪著你。不用謝。」
「……」陳浩然沒打算跟她說謝謝。
戰亦琳沒再說什麼，繼續看資料，手指時不時在電腦鍵盤上動幾下，眉頭微微蹙在一起，神情是陳浩然從未在她臉上見過的認真和專注。
陳浩然也沒再說話了，他明白，戰亦琳是在為了他做努力，她希望找到世界上最好的醫生來治好他的病，讓他健康地活下去。
整個病房似乎就這麼安靜了下去，戰亦琳看資料，陳浩然看著戰亦琳，兩個人都目不轉楮，只是陳浩然的目光要更深邃一些，好像是要通過眼楮把戰亦琳的模樣深深地鐫刻到
腦海里去一樣。
不一會，天就完全黑下去了。
陳浩然知道戰亦琳認真起來是會廢寢忘食的，掀開被子坐起來，拿開了她擱在膝蓋上的電腦︰「先吃飯。」
戰亦琳看了看時間，「好吧。」
吃過了晚飯後，戰亦琳又要繼續看資料，卻被陳浩然阻止了，他按住她的手，說︰「我們下去走走。」他知道這幾天以來戰亦琳為了逮捕‘黑天蠍’，已經很久沒有好好放松
過了，不想讓她再這樣緊繃著。
兩人下樓，走到了醫院那個不大不小的花園里，不緊不慢地散著步，燈光把兩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走得近的關系，他們的影子幾乎要交疊到一起。
走了一段路之後，陳浩然忽然笑了︰「我們從來沒有這麼走過吧？」
戰亦琳蹙著眉頭仔細想了想，他和陳浩然雖然經常在一起，但確實沒這麼走過，從來都是你追我趕、你數落一句我反擊兩句的。
她笑了︰「是沒有。那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很好。」陳浩然終于明白戰熠陽為什麼願意陪著許榮榮做一些無聊的瑣事，過平淡的小日子了，因為和愛的人在一起，做最簡單的事就能帶來最大的滿足。
他又說︰「我們浪費了很多時間。」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愛得太遲。
「都怪你！」戰亦琳果斷推卸責任，「你要是早幾年跟我表白，早就能享受到這種感覺了。」
陳浩然搖搖頭，「我早幾年跟你表白，你不一定會答應。」
早幾年，戰亦琳的心性比現在更加不受約束，滿腦子都是自由和夢想，關于愛情和未來，她其實根本沒有想過，也並未意識到自己喜歡他。所以陳浩然相信，如果早幾年跟戰
亦琳表白的話，他只會把她嚇跑。
戰亦琳很明顯也意識到了陳浩然想的，軟下了肩膀︰「好吧，你早幾年的顧慮是對的。」那時的她還不懂感情，更不會意識到自己會失去陳浩然。所以，她真的有可能會毫不
留情地拒絕陳浩然，然後從此遠離這個人。
她忽然很慶幸，慶幸她喜歡的人那麼了解她，連什麼時候應該跟她表白她才會答應都知道。
她也很感謝，陳浩然能無聲地陪在她身邊這麼多年。
短暫的一生中，生命里能出現這樣一個人，已經足夠了。
「喂。」她戳了戳陳浩然的手臂。
「嗯？」陳浩然不明就里地看著戰亦琳，不知道她又要干什麼。
戰亦琳沒再說話，反而是拉著陳浩然的手讓他擺好手勢，然後……挽住了她的手，最後霸氣地宣布︰「佔你的便宜！」
陳浩然「……」
戰亦琳的唇角漫開滿足的笑容，又靠近了陳浩然一點︰「沒想到佔你便宜的感覺挺好的！」
陳浩然感覺自己的嘴角在抽搐︰「你希望我做出什麼反應？」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戰亦琳挑挑眉梢，認真打量了一下陳浩然，說︰「像古代嬌嬌弱弱的大家閨秀一樣哭著求大爺我放了你啊！哦，你一定要強調自己是黃花大閨女一枚！」
陳浩然沒忍住，嘴角還是揚了起來，下一秒，她倏地攬住了戰亦琳的腰，試圖吻她，然而……
戰亦琳的條件反射實在是太生猛了。
他下意識地就認為陳浩然是要攻擊她，眼疾手快地擒住了他的手，另一只手試圖反擊他。她的動作迅速且凌厲，完完全全是要撂倒陳浩然的架勢。
慶幸的是，中途的時候她反應過來了，「呃」了聲，訕訕地松開了陳浩然，目光飄向別處，模鼻尖，一副「我什麼都沒做」的表情。
陳浩然頭疼地嘆了口氣，「你的近身搏擊術是不是我教你的？」
戰亦琳點頭，「我十五歲的時候你教的。」
「你能選擇性失憶嗎？」
「估計不能。」戰亦琳「咳」了聲，「彪悍的記憶力是我最引以為傲的技能。」
「……」陳浩然要哭了，難道他以後都能牽著戰亦琳，親一下都不行嗎？只是親一下啊！
戰亦琳瞄了陳浩然一眼，扯了扯他的衣擺，說︰「我有辦法可以解決。」
「什麼辦法？」
「……」戰亦琳一時沒說話，只是看著陳浩然，目光里滿是躊躇和掙扎，像是在做什麼選擇似的，然後，她的目光瞬間變得堅定，接著她的手猛地纏上了陳浩然的後勁，壓著
他低下頭來，主動吻上了他的唇……
「……」陳浩然很滿意地想︰這個方法不錯。現在他願意承認戰亦琳很聰明了。
這是戰亦琳第二次接吻，依然是她主動的，技術……也依然沒長進，她只懂得貼著陳浩然的唇。
陳浩然知道，接下去就該是他主動了。
他單手圈住了戰亦琳的腰，另一只手托住他的後腦勺，稍顯生澀地去吻她的唇，很快就發現自己格外喜歡她的味道和觸感，于是，吻得更深了……
畢竟沒有經驗，所以淡定如戰亦琳也會感覺到緊張，她張開嘴去迎合陳浩然，手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早已抓緊了他的衣服，再過去一會兒，她就有窒息的感覺了——她不懂得換
氣。
陳浩然吻得忘情，卻突然感覺到戰亦琳在推他，同時伴隨著口齒不清的「唔唔」聲，只能松開了她，然後就看見她紅著臉喘著粗氣，還故作淡定地不敢看他，瞬間明白過來她
是不會換氣，看著她笑了……
「笑什麼笑！」戰亦琳沒好氣地踹了陳浩然一腳，腦袋里卻在想著——回去要好好研究一下怎麼接吻！
接下來，兩個人又走了近一個小時，戰亦琳看了看時間，對陳浩然說︰「回去吧。」其實時間還早，但是她知道，現在陳浩然的體力大不如健康的時候，走了這麼久，他應該
累了。
陳浩然點點頭，兩個人一起上樓了。
進病房的時候，戰亦琳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今晚，只有他和陳浩然兩個人共處一室！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