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掉下個魚妹... 第三十二章 凡情難舍回人間

作者 ︰ 戀夢痴人

不多時,魚妃與其他公主聞訊匆匆趕來。

「緣兒……緣兒怎樣了?」剛跨入門坎的魚妃迫不及待地問道。

「蘭翠方為十公主施法安神,少時應該醒了。」化為人形的蘭翠施禮言道。

「發生了何事?怎好好兒的就暈了呢?」

魚妃來至床前望著面容憔悴的女兒,一臉擔憂地問。

「回魚妃的話,十公主……十公主已數日不曾進食,而且終日夜不能寐,身子自然虛弱了……是蘭翠不好,沒能照顧好十公主,請魚妃責罰……」蘭翠言罷跪倒在地俯首請罪。

魚妃听罷無奈地搖搖頭,微笑道︰

「這怪不得你,你一向忠心護主,這是我們都知道的,你起來吧……」

「是啊蘭翠,你對我們的忠心,大家有目共睹,你也不必太過自責。」大公主彎身扶起蘭翠安撫道。

「哎——這丫頭,她果然要與我較真兒呢!」魚妃不禁深嘆一口氣。

「母後,雖說十妹是精體,無妄念時可七日不進食。現今不同,十妹凡心已起,情絲已動,怎可與往日相比?您還是莫再與她賭氣了吧?」大公主勸母後道。

「我何曾與她賭氣?是她自己不放過自己,最終苦的是她自己啊!」

二公主想了想,終于忍不住對母後言道︰

「母後,孩兒擔心……孩兒擔心長此下去不是法子……十妹的心已不在這里了,母後即便鎖得住十妹的身,卻鎖不住十妹的心吶……」

「如你之言是我該放她去找那個凡人?這豈不害了你十妹?」

「二姐,天咒無情,我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十妹走錯路吶!」五公主擔憂地言道。

「母後,十妹的名字可是神龍所起?」六公主忽問道。

「是啊,那還是神龍升天前為緣兒起得呢。你問這個為何?」

「夙緣……夙緣……‘夙’可同‘宿’,意為宿命中的緣分……神龍為十妹起這樣的名字,怕是對今日之事早有預知了吧?」

「是這樣的意思嗎?」魚妃半信半疑地問。

「一定是這樣!」六公主含笑謙恭地回答道。

「六公主言及神龍一事,倒讓我想起一件事!」此刻一個不知何時進來的黃魚精湊上前撫掌言道,「當初天庭下咒時,神龍給咱們魚精留了一個破解的方兒!魚兒姐姐可忘了?」

眾人聞言好奇地齊回頭看向這個黃魚精。

「黃姨,你快說來听听!」七公主好奇地拽著黃魚精的衣袖追問道。

「神龍說,自古情關難過,仙妖亦然!只要魚精在鱗甲褪盡後七日內與心愛之人成親,那喜炮與喜服就可破除此咒,令魚精月兌胎換骨化為凡人,三年後可養育子女,只是這月兌胎換骨之痛等同于過鬼門關,需看毅力……若得幸挺過這關,他們便可相攜一生,共享人間天倫之樂。」

「若挺不過呢?」八公主問道。

「死……死後還要落入地獄,受六道輪回之苦……」

「可那個凡人所愛之人並非十公主啊,十公主豈不毫無希望?」蘭翠擔憂地說。

「不盡然,那個凡人的愛人已嫁他人為妾,此刻他正需要有人慰藉。有道是日久生情,緣兒還是希望的。」黃魚精含笑言道。

「漪兒,萬一……萬一緣兒得不到那凡人的愛,我豈不害了她?不行……不行……我不能拿緣兒的性命做賭……」魚妃依舊不放心。

「魚兒姐姐……」

黃漪兒正欲再說什麼,就听床上的金夙緣發出一聲低吟。

「緣兒……」魚妃見女兒終于醒來,高興地俯身上前連聲喚道。

「母後……黃姨……諸位姐姐……你們……你們何時來的?」金夙緣無力地問道。

「我們來了已有一會子了,現在感覺如何?」魚妃一面詢問著女兒,一面叫人將準備好的飯菜端過來,並勸女兒道,「吃些吧,總不吃,對身子不好……瞧瞧,都瘦成什麼樣兒了?母後心疼……」

金夙緣虛弱地搖搖頭,用祈求的目光望著母後再次懇請道︰

「緣兒請母後恩準,恩準孩兒回彎月村吧?」

「你先吃了東西再說好嗎?」魚妃哄她道,將盛湯的勺子往女兒唇邊靠了靠。

金夙緣倔強地別過頭,含淚言道︰

「母後不恩準,女兒便絕不進食……」

「緣兒——你當真要與母後為難嗎?」

魚妃收回拿湯匙的手,並將湯碗交予身邊的女兒,眼里不覺閃爍著淚。

金夙緣瞧母後哭了,心隨之疼了一下。她忙強撐起身子,探手用帕子為母後拭淚道︰

「母後,您是孩兒的好母後,緣兒知道您疼女兒,想保護女兒。可是母後……孩兒也有想保護的人,孩兒希望得到母後的諒解……母後,您就讓女兒去吧,女兒不想後悔……母後——」

「你不怕天咒懲罰嗎?」魚妃心情沉重地問道。

金夙緣听母親如此一問,沉默片刻,低首言道︰

「自孩兒為他拔鱗的那一刻起,孩兒便不怕了……孩兒以為只救他一次便罷!哪知知府貪婪,一再刁難司公子……司公子深愛尤小妺,女兒不敢有任何妄想——只期望有情人終成眷屬,孩兒好安心返回神龍島修煉,從此了無牽掛,一心修煉成仙……」

「只怕你此去便再難回來啊——」魚妃雙眼含淚地說。

「母後此言何意?」金夙緣不禁一愣。

魚妃含淚默默地搖搖頭,言道︰

「姻緣天注定,即便你去了,也改變不了什麼……反而會累及自己……你九百年的修行不易,母後……母後怎忍心看你道行散盡?」

「母後……」金夙緣見母後傷痛的樣子,自己也心疼不已。

「緣兒,」黃魚精漪兒開口言道,「你是眾姐妹中最小的,也是最受父母寵愛的,對于你母後的擔憂,你該明白才是啊——凡間恩恩怨怨不斷,你一旦涉足其中,注定會糾纏不清。到時候三片金鱗為他拔盡了,卻得不到他的愛,你注定沒有回頭之路了……你母後已痛失丈夫和三個愛女,她不能再失去你……緣兒,你該仔細考慮考慮啊!」

「黃姨之言緣兒明白,緣兒更能體會母後的心意……」

金夙緣望望滿眼憂愁的母後,輕輕一笑,繼續說道︰

「母後也有過愛,父親為救江嶺凡眾被窮奇所害。兩百年過去了,您還是不能忘了對父親的愛……義無返顧得代父親做未完成的心願。孩兒也有這樣的一顆心,拯救蒼生的心!」

金夙緣言到此頓了頓,眼閃淚光含笑言道︰

「母後,孩兒不單為了司公子,更是為了彎月村無辜百姓!而今彎月村遇到了難,那官府好比邪惡的魔獸,隨時可能吞沒彎月村那些手無寸鐵的鄉親!孩兒不能熟視無睹,真的不能……」

「至于司公子……他的寬容,他的善良,他不屈不撓、臨危不懼的性情無不牽引著孩兒的心……就像母後愛爹爹一樣。雖知他愛的人不是我……但緣兒就是想幫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只要他高興,緣兒也高興……哪怕最終魂飛魄散,緣兒絕不後悔……」

魚妃見女兒如此固執,深知再勸無意,只得含淚應允道︰

「你既如此堅決,母後又能說些什麼呢?許是正是命中注定吧?哎——去吧……不過,萬事皆小心,母後盼著你平安回來……」

金夙緣一听母後答應了,立刻高興地撲到娘的懷里,激動地哭道︰

「母後,孩兒答應你,一定平安回來!只要恩人幸福,狗官罷免,孩兒就回來!永遠不再離開神龍島,不再離開您!」

「哎——如今你身在家里,心卻早飛了……母後深知留不住你,不如再順你一次……只是……好孩子——有道是情關難過,你要三思而後行吶!」魚妃依舊不放心地叮囑道。

金夙緣微笑著點頭︰

「母後,孩兒明白。」

魚妃從手中變出兩片金色鱗甲交給金夙緣說︰

「這是母後成仙時月兌下的鱗甲,你且收好,回去自會用到!當初你為救他性命,強忍劇痛為他拔鱗。而今為娘不得不囑咐你,你已消耗了一百年的功力,往後切莫輕易再為他拔鱗了!若你為他拔鱗三次卻得不到他的愛,你將面臨大難啊——」

「孩兒明白,孩兒一定不會重蹈隨心姑姑覆轍,請母後放心!」

「如此你吃些東西就去吧,把蘭翠也帶上,好讓母後放心。」

「好,多謝母後!」

金夙緣立刻來了精神,沖蘭翠調皮地眨了眨眼,接過母後遞來的膳食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眾人不禁被她的樣子逗笑了,為她高興之余,更為她的前景而擔憂。

匆匆用過膳,金夙緣向母後及眾姐姐道別,與蘭翠再度踏上了去往彎月村的漫漫長途中。

魚妃站在海邊望著女兒消失的背影,心內依然充滿無限的擔憂——有道是兒行千里母擔憂,這樣的感受,只怕是未做母親的人是無法感受得到吧?

兒女猶如風箏,即便飛得再高,那根細細的線,永遠牽在父母手中,更深深牽在父母心中……

然此刻正滿心歡喜趕往彎月村的金夙緣,也有一絲感傷在心。雖然她想迫不及待地看到他,但又怕看到他憂愁的表情,又怕體會到那份不屬于自己情感,而令自己獨自心酸、傷心、失望……

如今又要回到彎月村的她,又將面臨怎樣的境況?她所心儀的人,果真會對她日久生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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