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空氣很清新,陽光已經將山坡染的金黃,郁郁蔥蔥的樹木一閃而過,雖然已經過了花季,但再過兩天,漫天遍野的紅葉會染紅整座山頭,所以,人就是應該在期待中活著,才有意義。
劉玉棟為了打破稍顯沉悶的氣氛,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唱起了山歌︰
上去個高山,
喲----呀,
望哎--平喲川呀,
哎喲,
望平喲川呀,
平川里,
哎--有一朵個牡丹;
看起那容易著喲----呀,
哎----,
摘取喲難呀,
哎喲--摘取喲難呀,
摘不到,哎--手里是呀枉然。
歌聲在山谷中回蕩,高亢、嘹亮、奔放,不同于流行歌曲,這種歌似乎就為山里人所生,也只有在山里才能發揮它最大的魅力。
「好听,好听!」三個听歌的人不約而同的鼓起掌來。
「這就是傳說中的山歌啊!太好听了!」李志遠真心實意的贊道。
「我們這兒的山歌有一個學名叫做河湟花兒,屬于珍貴的口頭文學遺產!」劉玉棟驕傲的說道。
「我想起來了,記得來之前,我看了一篇關于河湟花兒的報道,報道中對于河湟花兒做了高度的贊揚,說它是西北之魂呢!」俞紫萱激動的說道。
「我們青海省是多民族的大省,藏族、蒙古族、土族、回族、撒拉族等四十八個民族,而河湟花兒在多民族中流傳,這是河湟花兒的偉大之處,同時通過河湟花兒也能反映出各民族之間的大融合!可以說,河湟花兒為促進民族和諧貢獻了一份力!」劉玉棟自豪的說道。
「給我們再唱一首吧!」俞紫萱笑著說道。
劉玉棟紅著臉點了點頭,連他也搞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面紅耳赤,他吸了口氣,從月復部提起一股氣,開始唱了起來。
花椒樹上你甭上,
你上時樹枝杈兒掛哩;
莊子里去了你甭唱,
你唱時老漢們罵哩。
俞紫萱和李志遠逗的哈哈大笑,而艾美麗也忍不住笑出聲來。就連開著蹦蹦車的司機都忍不住獻唱了幾首花兒。歡聲笑語,一路相隨,時間過得真快。
一路上說說笑笑,到了村里已是入夜八點多鐘了,如今村里都通了電,家家戶戶都點著燈,星星點點,但是前面的路還是黑黑一片,你只能借著皎潔的月光模索前方的路。
「咱們先去村長家,吃個晚飯,今晚你們就先住到他那兒,明晚再睡到學生家里!」劉玉棟說。
「好的,沒問題!這個學校就我們三個來支教嗎?」俞紫萱邊走邊說,她的步子需要邁的很大才能跟上劉玉棟。
「嗯,就你們三個,絕對夠了!進吧!村長家到了!」劉玉棟推開了村長家的大門。
這是一個木制結構的四合院,屋頂為西北地區常見的三角形設計,這樣利于排干雨水,避免雨水堆積屋頂,造成屋頂毀壞。屋頂的四角是由瓷片包裹的並且向外翹,很有藝術氣息。北面與院門相對的是正房,東西有廂房,四角有角房,院子中央還有一個用紅磚砌起來的花壇,借著月光,可以看見里面種植著牡丹。
「我喜歡這樣的房屋風格!」俞紫萱說道。
「這是典型的土家人的房子,哦,對了,村長是土族人!在青海大約有近二十萬人都是土族人!」
話音剛落,屋里就出來了兩個上了點年紀的人,笑呵呵的說︰「趕緊到屋里歇歇!累壞了吧?」
「你好,村長,打擾了!」俞紫萱客氣的說。
進了屋,在昏黃的燈光下,俞紫萱這才看清了村長和他妻子的面貌,臉上留下一道道歲月打磨的痕跡,不變的可能就是他們與生俱來的樸實。值得一提的是,他們穿的是土族人傳統的服飾,村長穿著繡花高領斜襟白短褂,胸前有一塊彩色刺繡圖案,外套深色坎肩,腰上同樣也要系上墨綠色的繡花衣帶,村長夫人穿的就更講究了,由紅、黃、藍、白、黑五色彩條縫制而成裙衫,如從天邊裁來的美麗彩虹。
里屋的桌之上擺滿了一桌叫不上名字的菜肴,其中有一道非常有意思的菜,一盤大塊肥肉,上插一把五寸長的刀子,酒壺上還系一撮白羊毛,劉玉棟說這是土家人迎接貴賓的特色菜,是那種吃過一輩子都忘不了的味道。眾人落座後,村長舉起酒杯敬來自遠方的客人,李志遠、俞紫萱和艾美麗三個人也端起酒杯,劉玉棟說︰這是土家人的「吉祥如意三杯酒」,不會飲酒的話,需用無名指蘸酒向空中彈三下就可以了。于是,艾美麗和俞紫萱用無名指蘸酒在空中彈了三下,以示尊敬。
敬酒結束後,村長熱情的招待說︰敞開肚皮吃!為了孩子們,走了那麼遠的路,實在辛苦。席間,村長還不停的用公筷給大家叨菜,非常實在。
晚上,留宿村長家,艾美麗和俞紫萱兩個人睡在東廂房的火炕上。
「美麗,今晚你吃的不多啊!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我們要在這窮鄉僻壤的地方呆很久呢,生病了找個醫生都很難!所以,以後你要多吃點!」俞紫萱不無擔憂的說。
「我吃不下飯!」艾美麗慢悠悠的說。
「傻瓜,你什麼時候才能走出來呢?」俞紫萱嘆了一口氣說。
「不知道,我閉上眼楮就是君言的身影,揮之不去,他就那麼一個在黑暗中孤獨的站著。」艾美麗盡量克制自己的感情,她不想將悲傷傳給俞紫萱。
「這就是你為什麼失眠的原因?」俞紫萱側躺著看著艾美麗說。
「嗯!我怕自己會做出傻事來!」
艾美麗淚已經從眼角流出,俞紫萱心疼的用手指抹去了她眼角的淚。
「美麗,後悔來這兒嗎?」俞紫萱有點擔心艾美麗的狀態,當初讓艾美麗來支教,其實也出于她的私心,她希望美麗能陪她來青海。
「不,我還要謝謝你呢?如果在整日呆在家里,可能想法會更多!」艾美麗輕聲的說道,「你放心,我會當一個稱職的老師的!」
「嗯,晚安!」俞紫萱說。
「晚安,紫萱!」艾美麗轉了一個身,背對著俞紫萱,不眠的夜啊,仍然太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