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莊晟天平復好自己的思緒，將埋在他胸口的莊嘉兒推開，看著她，語重心長地說︰「嘉兒，我們是最好的兄妹不是嗎？只是，因為我們從小就在一起，因為我一直陪伴著你長大，所以你才會產生了錯覺，以為自己愛上了我。舒愨鵡其實，那不過是你對我太過依賴了。等你遇上好的男人，你就會知道你不過是把我當成一個假想的對象。」
「不是，不是這樣的！」莊嘉兒滿臉淚痕地拼命搖頭，她就知道會這樣，莊晟天只把她當成妹妹，根本不讓她走進心里，還要來否認她的愛，難道他把她當成妹妹，她也只能當他是哥哥嗎？不可能！
她睜著盛滿淚水的眼楮，不甘心地問著︰「我們不是親兄妹，為什麼不能相愛！是因為黎緋緋嗎？是因為她的存在，所以你才不肯接受我嗎？……哥哥，你不是說最愛我的嗎，為什麼不能把這種愛當成愛情呢？那不都是愛嗎？」
莊晟天一字一句地說著，唯恐她听不清楚︰「那是不一樣的！嘉兒，我是愛你，但只是哥哥對妹妹的愛。有人欺負你，我會替你出頭。你要什麼，我都會買給你。爸媽訓你，我會幫你擋著。等有一天，你戀愛了，結婚了，我也會牽著你的手，把你帶到新郎身邊，告訴他要好好照顧你，否則我就會揍扁他。這就是我對你的愛。可像對黎緋緋那樣的愛，我無法給你。她對別的男人笑，我會吃醋、會嫉妒。別的男人喜歡她，我會心亂如麻、寢食難安。她不在身邊，我會坐立不安、日思夜想。她在我身邊，我會情不自禁想抱她、吻她。如果她能嫁給我，我定會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如果……如果她愛上別人，我也會選擇祝福她，只是以後我的生活便是地獄，再無天日……這樣，你懂嗎？」
「我不懂，我不懂！我也不要听，不听！」莊嘉兒捂住耳朵，不想听到他訴說對黎緋緋的深情。
「嘉兒，等事情結束了，我會向緋緋求婚。我希望能夠得到你的祝福，希望你們能做一對和睦的姑嫂。」莊晟天溫柔又堅決地說著。他不想失去這個妹妹，多麼希望他們能回到最初的樣子。
「不要，我不會祝福你們的！」莊嘉兒擦掉眼淚，同樣堅決地看著他，「秦姨絕對不會讓你們結婚的！她只會認我這一個兒媳婦！爸媽也會提前回國準備我們的事！」這是她和秦姨的秘密。好幾年前，秦姨看出她的心思以後，就對她說，等這邊的事情結束了，等她再長大一些，會讓他們步入婚禮的殿堂。現在事情快結束了，她也長大了，可他卻心心念念成為別人的新郎，叫她如何受得了！
莊晟天墨黑色的眼眸一緊。她竟然跟嘉兒做過這樣的承諾……原來嘉兒對自己的心思，他們早就知道了，大概只有自己還在傻傻地當著所謂的「哥哥」。
「他們來了也沒用，這次我再也不會對緋緋放手了！」黑眸里的光芒終聚成兩座巍峨的大山，屹立不倒地堅定。他轉過身，背對著莊嘉兒，聲音突然低沉，緩緩說道︰「欠莊家的，我會還，但不是這個。」
「莊晟天，我才不要你還！」莊嘉兒用力推了他一把，哭著跑了出去。他居然說什麼會「還」！難道他以為她是在要債嗎？以為她是在做買賣嗎？……莊晟天，你怎麼可以這麼傷我！愛我就那麼困難嗎！……
看著莊嘉兒跑出去的背影，莊晟天用力地握緊了拳頭。他知道自己的話過分了，那也不是他的真心話。雖然與莊家毫無血緣，但在一起生活了那麼多年，他早已融入了那個溫馨甜蜜的家庭，他就是「莊晟天」，是莊家的兒子，是嘉兒的哥哥，又何來「還債」之說！
但是他知道莊嘉兒的倔強，知道她的任性，如果不那樣傷她的心，她還是會固執地認為他對她的疼愛可以變成愛情。「對不起，嘉兒……」莊晟天呢喃著，拿出了電話。
「喂，老板。」
「……嘉兒剛才跑了出去。我不放心。你去找找她，然後守著，別讓她做什麼傻事。」已經很晚了，嘉兒剛才那樣地跑出去，肯定很沖動，莊晟天真的擔心她會出什麼事。他不能去找她，不能再給她錯覺。他只有交給葉信了，他相信葉信會保護好她的。
「你們吵架了？」葉信忐忑地問著。他見過他們兄妹吵架，但總是吵完就好了，老板從來沒說過這樣的話，想必這次吵得非常厲害。
「嗯，出了些狀況……」莊晟天低聲肯定，停了一兩秒，略帶沙啞地說，「好好安慰她。具體的事情我回頭告訴你，是時候讓你都知道了。」
掛了電話，葉信趕緊撥打莊嘉兒的手機，可是沒人接听。
他想了想，打開電腦，通過gps的特定系統查找莊嘉兒汽車的所在地。
「終于找到了！」葉信高興地喊了一聲，拿起車鑰匙，飛跑著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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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晟天來到樓下，打開酒櫃，拿出了一瓶洋酒。這樣的夜注定無眠，只能喝酒相伴，以解憂愁。
一陣輕柔的腳步聲遲疑著靠近。
是她！莊晟天抬起頭，盯著那個角落，渴望著她的出現。
果然，黎緋緋出現在那束光線下。她看起來有些擔心，欲言又止。
「怎麼了？」他輕問著。
黎緋緋抿了抿唇，說︰「我好像看見你妹妹沖了出去。她沒事吧？……天這麼晚了，你怎麼不出去看看她嗎？」
冬冬晚上睡一會，總要再醒來喝點牛女乃。黎緋緋剛泡好牛女乃準備上樓，就看見莊嘉兒哭著從樓上沖下來，又跑了出去。是和莊晟天吵架了嗎？是因為白天她跟他說那番話的緣故嗎？……黎緋緋不由地擔心又自責。也許她應該委婉一點、旁敲側擊一點，或者干脆先跟莊嘉兒聊一聊。現在是深夜了，莊嘉兒一個女孩子，萬一遇上點什麼意外，那她……想來想去，她就不應該趟這一淌渾水，管他們什麼關系，她不過是個外人，操什麼閑心！
莊晟天微微一笑。她到底沒變，還是那個善良的女人。即使嘉兒不喜歡她、敵視她，可她還是願意關心嘉兒。他心頭一軟，聲音柔情得幾乎不那麼真實，「放心吧，我讓葉信去找她了。你過來。」
他向黎緋緋伸出大掌，示意她再走近些。
他在喝酒。緊蹙的眉頭已經說明了他煩惱至極又無奈的情緒。他在向她尋求安慰嗎？柔光下的他，憂傷似乎像海水一樣泛濫，深深淺淺地涌了上來。她想走過去，甚至都能感覺到右腳抬了起來……可是，不行！她不斷提醒著自己不要再與他糾纏，又總是情不自禁地陷入糾纏。他總是在得逞，而自己總是在懊惱……這次，她偏不！不得不承認，她是生氣的。明明是厲害的人物，卻總是理不清感情，一個自己，一個李思琪，現在連自己的妹妹都被卷了進來。雖然知道莊嘉兒愛上他，不是他的錯，但是世界上那麼多兄妹，為什麼偏偏是他們這對出了問題，他這個當哥哥的難辭其咎！……他的世界太復雜了，恕她無力安慰。想著，黎緋緋轉過身，準備離開。
可是那個身影更快地沖了過來，從後面緊緊地抱住了她，像要把她嵌進胸膛一樣。他在她的耳邊輕聲說著︰「緋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如果我說，我和嘉兒，我們不是親兄妹呢？」
什麼？！黎緋緋瞪大眼楮，慢慢地轉過身來，難以相信地看著他，「什麼叫如果你們不是親兄妹？」誰不知道莊氏夫婦有一兒一女，他現在突然說出這種話是什麼意思！
莊晟天再次把她擁入懷中，讓她的臉頰貼著他滾燙的胸口，緩慢又堅定地說著︰「我和嘉兒確實不是親兄妹，可我不愛她，由始至終，我都只把她當成妹妹……緋緋，這個故事很長，等時機到了我會慢慢告訴你，還有別的……你很快就會知道了。」看著黎緋緋震驚的樣子，莊晟天不知道日後讓她消化掉整件事情會不會太困難，也許是時候讓她一點一點地知道了。
還有別的？這個就足夠她震撼了，連他的身世都是個謎，那還有什麼是她更想不到的、更驚天動地的呢！
黎緋緋抬頭看著莊晟天，他的眼眸濃的像暈不開的墨，卻清晰地倒映著她的臉……她猜測不到這個男人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麼故事，她只看到此刻，他看起來如此壓抑、如此痛苦，又如此渴求著……
感覺到懷里人的疑惑、迷茫，莊晟天更緊地抱著她，呢喃著︰「緋緋，相信我，我現在還不能說，我只求你相信我，再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黎緋緋不知道他想讓她相信什麼，依舊茫然，依舊不知所措，只是他從未有過的哀求，讓她不由自主地點點頭。
莊晟天嘆了口氣，像得到一個大赦的承諾般如釋重負，低下頭埋在她發間，嗅著她清香的氣息，才能平復內心的不安。緋緋，哪怕日後全世界的人都反對，也不能阻止我要和你在一起。緋緋，從今往後，我有你一個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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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里，d?j放的舞曲震天動地，燈光流動交錯著，讓人眼花繚亂。葉信卻透過舞動的人群，一眼看到了那個坐在吧台的一角，趴著的小身影。
葉信剛走過去，就看見莊嘉兒面前堆滿了大大小小的酒瓶。一個外國男人還在不懷好意地往她面前的酒杯里面倒酒。
「sorry！」葉信冷哼著，一把拿開她的酒杯。
「你要干什麼！」外國人生氣地站了起來。
原來會說中國話啊！可他也懶得搭理了。
他俯，溫柔地拂去她面上的秀發。莊嘉兒眯著眼楮，似乎已經醉了，只是嘴里還在呢喃著什麼。
「嘉兒，嘉兒……」葉信輕輕地換著她的名字，像是念著一顆極易破碎的寶石一樣，只可惜被喚的人毫無知覺。
他輕嘆了口氣，將她扶起來，「嘉兒，我送你回家。」
他正準備把她抱起，那個外國男人伸出長臂，擋住了他，腔調別扭地說︰「這個美女是我先發現的，你憑什麼帶走她。」
剛才他意圖不軌，想趁火打劫，自己已經不去與他計較，只想帶著嘉兒趕緊離開這個嘈雜的地方。他卻非要自己主動找上門來，那就別怪葉信腳下無情了！
「懶得搭理你。」五個字剛落音，那個外國男人已經被一腳踹進了人群。人們嚇得趕緊散開，又快速地圍攏過來，好奇到底出了什麼事。等那個外國人掙扎著起來，回到原來的位置時，他們早就不見了蹤影。
「停車！」
葉信正開著車，坐在旁邊的莊嘉兒突然醒了，大喊著。他急急地踩了剎車，停在路邊。
莊嘉兒踉蹌著下了車，蹲在路邊大口大口地吐。吐出來的不只是酒水，還有眼淚。她沒有完全醉。從葉信到她身邊，踢飛那個外國人，到抱著她上車，她都是知道的。她只是不想醒。醒了就會想他，就會痛苦，就會流淚，就像現在這樣……
悲傷襲來，她干脆坐在路邊，抱著膝蓋痛哭起來。
光線一暗，一個身影在她身邊坐下。她側過臉，琥珀色的眼眸里盛滿了憂傷，看得葉信心像被碾過一樣疼痛。
他艱難地調整呼吸，將手里的水瓶擰開，遞過去，故作平靜地說︰「先喝點水吧。喝了酒，又吐了，胃肯定很難受。」
感覺到溫暖，內心涌動的悲傷像洪水找到了堤口，莊嘉兒用力地抱住葉信的臂膀，把頭埋在他的臂彎里，哭喊著︰「為什麼他不喜歡我，不愛我？為什麼他只肯做我的哥哥？……我有什麼比不上黎緋緋的？為什麼他要那樣地傷害我……葉大哥，你告訴我，我現在該怎麼辦？我好難受……」
听著莊嘉兒的話，葉信又心痛又震驚！原來自己的猜想是對的，莊嘉兒真的愛上了老板！在以前，葉信就想過，無論嘉兒愛上誰，只要她能幸福，他一定真心地祝福她！可是現在怎麼辦，這樣的禁忌，他無法祝福，不能祝福……
老板說讓他來找嘉兒，讓他來安慰她，那說明老板已經知道了，而且肯定已經拒絕了，所以他們倆才吵架，所以嘉兒才會沖出來，在酒吧買醉。可是，現在看著莊嘉兒傷心欲絕的樣子，他卻是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嘉兒，我愛你，你知道嗎？你這樣在我面前為別人傷心哭泣，是對我的信賴嗎？又豈知我的心早已碎得一塌糊涂……我又該怎麼辦呢？……
葉信一直讓莊嘉兒靠著，一動也不動。不知道過了多久，哭聲漸漸小了。也許是酒勁上來了，也許是過分悲痛虛月兌了，她靠在葉信結實的胳膊上，睡著了。
葉信用另一只手托著她，稍微運動了一下早已麻痹酸痛的胳膊，然後抱著她上車。
「老板，我找到莊小姐了，她現在睡著了。我正準備送她回去。」上了車，葉信給莊晟天打去電話。
莊晟天猶豫了一下，說︰「她大概還不想見到我。你先帶她去你那吧，我馬上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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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葉信干淨整潔的公寓里，莊晟天正坐在沙發上。
他問著︰「嘉兒睡了？」
「是的。」葉信間斷地
回答了一句，聲音卻是少有的失落、憂傷。
「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莊晟天知道此刻葉信肯定滿月復疑惑，也做好了給他答案的準備。葉信跟著自己也快十年了，其實從沒想過要特意隱瞞他什麼，只是時機未到，沒有直接明說而已。
葉信沉默不語，不知該不該問，怎麼去問。
「你是不是想問嘉兒和我的事？」莊晟天點燃了一支煙，淡淡地問著。
葉信納悶地看著他。怎麼老板知道自己的妹妹有不＊＊的情結，還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他真的無法理解！葉信張了張嘴，愣了半天，只是點了點頭。
「其實，我和嘉兒不是兄妹。」莊晟天依舊平靜，似乎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只是那個听著的人像是被突然炸到了，震驚極了地睜著雙眼，半天說不出話來。
莊晟天微微一笑，卻只是一瞬間，像是有什麼酸澀的事情留過心間，「我不是莊氏夫婦的兒子，只是被收養的，與他們毫無血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