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鋒芒之一品佞妃 033 吃醋之吻,無意偷听!

作者 ︰ 步月淺妝

淡香氤氳的書房之中,沈蘇姀緊抿的唇角遲遲未曾松開,她與嬴華庭在臨窗的矮榻之上相對而坐,在她們的對面,身著銀甲的申屠孤正面色沉靜的坐在靠牆的寶椅之上,滿室的靜默之中只有嬴華庭不覺有他的語聲,「其實刑部的人也不是不能用,只不過我還是不能完全相信七哥,何況刑部耳目眾多,因此往後輔國將軍便會輔助本宮查案。za」

沈蘇姀面上看不到任何異色,點了點頭,「如此甚好。」

嬴華庭頷首,又看向沈蘇姀問道,「侯爺是怎麼說動七哥的?七哥要什麼?」

話題又撤回了嬴縱身上,一旁有申屠孤坐著,沈蘇姀唇角微動一時有些難以開口,微微沉吟一瞬,她才語氣輕輕的道,「秦王暫且還未提要求,蘇姀一時也不知他要什麼。」

嬴華庭蹙了蹙眉,「別的不說,沈家財力擺在這里的,天狼軍無憂了。」

沈蘇姀並未接話,只是垂眸品茗,嬴華庭看了看沈蘇姀,頗有兩分可惜,「七哥將北宮骸骨案交予我們是第一步,接下來只要他莫要阻礙我們便可,可若他實在獅子大開口,你大可不必答應他,不必為了查這個案子賠上整個沈家。」

沈蘇姀握著茶盞的手指微緊,青瓷如黛,襯得她指節渾似削蔥,她抿了抿唇,「雖然秦王未提要求,可蘇姀看著,秦王似乎對沈家財力並無染指之意,天狼軍南境苦戰兩年,現如今正是休養生息的時候,他若是連沈家財力都不要,多半是要助公主一臂之力,畢竟連蘇姀都能因為公主動容,又何況是秦王呢?」

說到南境之戰,嬴華庭對嬴縱便生不出負面情緒,抿了抿唇角,微微一嘆,「你有所不知,從前天狼軍和步天騎爭斗的厲害,七哥那般霸道的性子,大抵不願讓人與他平齊,本宮想著他心底必定有結,何況當年的事情天狼軍也有嫌疑,因此才不敢輕信與他。」

沈蘇姀抿了抿唇,腦海之中驟然浮現出他昨夜在自己耳邊落下的話語,如嬴華庭所言,世人皆知她二人相爭相斗水火不容,甚至連她自己也那樣以為,漭漭大世,本就只有她和他知道他們原本是何種情感,可偏生她卻將前事盡數忘卻,原本應當被兩人留存的記憶獨獨留他一人刻在心中,他的心境該是哪般?

隱而不發,孤立無援,若不自救,便是絕望。

顯然,他一點兒也沒有自救的打算……

沈蘇姀的心驟然狠狠疼了一下,她握著茶盞的指節略有些泛白,看著嬴華庭道,「當年的事無人知曉,只可惜步天騎之人並無一人活下來的,若有,當年的事情也能被證實一二,到底誰是主謀誰是幫凶,公主自也能尋個方向了。」

說到此嬴華庭的面色便有些沉暗,外面冷風呼嘯,不多時又落下了雪,蘇閥的卷宗嬴華庭花了兩日時間已經看了個七七八八,此番也無需再看了,想到全軍覆滅的步天騎,嬴華庭也沒了多留的興致,沒坐多久便欲告辭,卻又想起來什麼似得道,「皇祖母病了,口中念著洛陽候的名字,今日雖然不必提審竇準,洛陽候卻還是進宮看看的好!」

沈蘇姀眉頭一簇,當即頷首,「好,公主先走一步,蘇姀馬上進宮。」

嬴華庭點了點頭當先起身走了出去,申屠孤看了沈蘇姀一眼,亦跟在了嬴華庭身後,看著兩人相繼離去,沈蘇姀想到申屠孤那眸色只微微的呼出口氣,稍稍定了定神,換了衣裳便出府準備進宮,可當她走出洛陽侯府的大門,卻在府門之前看到銀甲著身坐在高頭大馬之上的申屠孤,眉心微蹙,沈蘇姀的眸光稍稍一沉。

紅棕色的寶駒骨骼高俊健壯,此刻撒著蹄子鼻尖噴著粗氣,申屠孤一身銀甲英姿勃發,在紛紛絮雪之中眸色定定的看著沈蘇姀,沈蘇姀腳下步子稍稍一頓,而後便又面色從容的走至門前石階,語氣和緩道,「輔國將軍沒有和公主先走一步?」

申屠孤看著她,帶著兩分審視和打量,稍稍一默才道,「公主讓在下送侯爺入宮。」

眉頭稍稍一挑,沈蘇姀不置可否的上了府門之前的雲頂馬車,趙勤駕車徐徐而動,車輪滾動聲響起,沈蘇姀的馬車在前,申屠孤催馬在後,一車一馬前後綴著朝宮門而去,馬車的速度並不快,待至天聖門遙遙在望時申屠孤肩頭鎧甲之上已經落了一層薄雪。

「停車——」

某一刻,沈蘇姀忽然叫停了馬車,趙勤一個駐馬,馬車便定了住,沈蘇姀掀起車窗簾絡朝外看了一眼,申屠孤以為發生了什麼事不由催馬上前幾步,沈蘇姀掃了一眼他肩頭的雪色,眉心微蹙道,「輔國將軍不必再送了,有話但說無妨。」

沈蘇姀掀開車簾一角,看著申屠孤的眸光帶著深沉機鋒,申屠孤坐在馬背之上,居高臨下的看著那馬車中的面容抿了抿唇,卻是不曾開口,沈蘇姀略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眸光定定的看著申屠孤道,「將軍既然無話好說,那麼本候便先入宮去了。」

眼見得沈蘇姀要放下簾絡,申屠孤終于開了口,卻道,「侯爺為何哄騙公主?」

沈蘇姀的手仍是停在原處,眸光不閃不避看著申屠孤,「自是為了秦王。」

申屠孤眼瞳微縮,全然不曾想到沈蘇姀能夠如此直接而坦蕩道出此話,他握著韁繩的手忽然緊緊的攥了住,深吸口氣,眸光一時深重無比,「侯爺要為了秦王阻止公主查案?」

沈蘇姀眉頭微蹙,搖頭,「不是阻止,而是相助。」

見申屠孤面露疑竇之色,沈蘇姀索性眸光一轉看向遠處巍峨的天聖門城樓語聲沉肅道,「今日多謝將軍未曾在公主面前多言,公主不信任秦王,沈蘇姀便只好用這法子讓公主放下戒心,秦王與當年之事並無關聯,公主無需浪費心思在此處。」

申屠孤看著沈蘇姀,呼吸都屏了住,「侯爺……因何相信秦王?」

沈蘇姀復又轉過頭看申屠孤一眼,眸色篤定且堅韌,「將軍只需知道本候信秦王就是了,將軍今日之疑竇本候話止于此,往後,將軍願如何做皆可,只是公主既然相信將軍,還請將軍莫要為公主多添阻礙,多謝將軍相送,本候告辭了。」

細指微松,申屠孤深重的眸色堪堪被那簾絡遮擋在了馬車之外,馬車繼續前行,申屠孤在那朔風漫雪之中堪堪佇立著,知道沈蘇姀的馬車消失在了天聖門之後他才緩緩地握住了腰間掛著的長劍,眼底幾分暗光簇閃,末了又回歸于一片沉寂。

又靜立良久,直到肩頭的薄雪透過鎧甲滲進了戰袍之中他才陡然回過神來,深吸口氣,終是揮鞭策馬朝千步廊上的衛尉營衙門疾馳而去,雪幕紛飛,君臨城街市上的行人越來越少,就在他們說話之地的不遠處,一道墨色的暗影一閃而逝。

沈蘇姀已有多日不曾進宮,今日里剛走入壽康宮宮門便听見遠處傳來的一陣兵戈相擊之聲,听見這聲響沈蘇姀心頭微跳,當下快步朝主殿之前而去,剛轉了拐角便看到了兩道翩若驚鴻的身影,劍光流轉,衣袂翩飛,伴著這簌簌大雪比劍,非意氣飛揚之人不可為!

月白錦衣豐神俊朗,嬴策手執三尺長劍身法利落而空靈,俊朗的面容,傲然的神采,半眯的眸子之中透出的點點鋒芒,此刻正在雪地之中移挪騰躍的他無意于是這皇宮之中最為豪氣不羈的存在,雖然這般的嬴策已經足夠惹人眼球,可與他那對手一比,到底還是稍稍遜色兩分,雍親王嬴麒身上只著了一件青灰色的道袍,雖無華飾,卻分毫不減那仙逸飄渺之風,那般空山飛鶴碧海生波的清奇浩然,全然不是這巍峨宮闕所蘊,因是如此,沈蘇姀只看了嬴策一眼便將目光落在了雍親王嬴麒的身上!

叔佷二人執劍破雪,只見劍光伴著雪色升華,一個風流俊朗一個恍若仙人,那場面雖也有幾分比斗的殺氣,更多的卻是相輔相成默契天成的表演,嬴麒功力並不弱,一招一式更有提攜指點嬴策之意,嬴策全力相對,兩人專心致志,自是便宜了圍觀諸人的眼楮!

空曠雪地的對面,主殿之前的飛檐之下,包括6氏在內的數人皆身披鶴氅佇立在外,眾人的目光皆落在比斗的兩人身上,全然不曾發現沈蘇姀的到來,只除了一人。

沈蘇姀看了嬴麒一瞬,忽覺得有些不對,隔著茫茫雪暮望過去,嬴縱身披著墨色的狐裘正站在一群人最邊側,場中兩人的劍法于嬴縱而言乃是中看不中用,因此他面上多是百無聊奈,沈蘇姀甫一出現他便看了見,順帶便也看到了她眼底那一閃而逝的華彩!

沈蘇姀看著嬴縱,隔著這樣老遠心頭也是一跳,四目剛一相對,那邊廂6氏也發現了她的到來,不由朝她招手,「丫頭,快過來哀家身邊——」

沈蘇姀趕忙回神,順著那回廊朝6氏身邊走去,與6氏站在一起的還有淑妃、三位公主和嬴湛,嬴華庭看到沈蘇姀出現也稍稍勾了勾唇,沈蘇姀乖覺的走至幾人身前,一一行禮問安,6氏笑著拉著沈蘇姀的手至身邊,「下這麼大的雪跑進宮來做什麼?」

沈蘇姀唇角微勾,語聲和潤,「听二公主說太後娘娘身子有些不適,公主特意叮囑蘇姀進宮來探望娘娘,蘇姀一听自然不敢耽誤,便是下再大的雪也要進宮來給太後娘娘請安的。」

沈蘇姀話語落定,6氏眉梢眼角都生了笑意,她倒是不曾想到沈蘇姀和嬴華庭能這般投契,沈蘇姀話語雖說的自然,卻無形之中透出嬴華庭對太後的上心,6氏一時左手拉一個右手拉一個,略顯蒼白的面容也煥發了生機。

眾人幾句笑語之後便也看向了場中,卻見嬴麒與嬴策的比斗也已到了最後,嬴麒長劍一挑,只听「叮」一聲輕響,頓時便將嬴策的長劍擊落在地,失了武器自然就是個輸,嬴策連退幾步,朗笑著舉起了手,「嬴策認輸,九皇叔贏了!」

雖是比斗了一場,可是嬴麒面上卻無分毫氣喘之象,笑著撿起地上的劍遞給嬴策,一邊拍了拍他的肩頭語氣溫透道,「已是絕好了,當年我像你這般大的時候尚不到你這般!」

嬴策顯然是極其喜歡眼前這位瀟灑閑逸的皇叔的,十分親厚的接過長劍一邊攔住嬴麒肩膀道,「九皇叔莫要謙虛,听聞當年皇叔一身好武功震鑠君臨呢,反正皇叔要在君臨待到過年之後再走,這幾日里嬴策便要時時向皇叔討教了!」

兩人相攜而歸,雖然雪下的大,然兩人內力都深厚,一時倒也不曾濕了衣裳,見二人言笑晏晏的同歸,嬴華庭贊賞的點了點頭,「八哥和皇叔的性子倒是合得來,皇叔的劍術也適合八哥,看來八哥以後終于有事可做了!」

本是一句笑語,卻不知一旁站著的淑妃不知怎地蹙了眉頭,嬴策臉上略有薄汗,她見此趕忙上前掏出袖中帕子準備替嬴策拭汗,一邊又憂心忡忡的道,「這麼大冷的天練出一身汗來,也不知會不會著涼,你受傷才剛好呢!」

和樂的氣氛便是如此一滯,淑妃那話更像是怨怪一般,眾人眼底暗色一閃,嬴麒面上卻並無異樣,見淑妃走上來,他當即從嬴策身邊退開了些,而後朝6氏走來,6氏見此無奈搖了搖頭,「淑妃最是疼惜策兒的,還拿他當小孩子呢,外頭冷,咱們且進去!」

眾人聞言便齊齊朝殿內走去,外面嬴策看著淑妃這模樣搖了搖頭,「母妃,兒臣知道輕重,好不容易求得九皇叔願意和兒臣比劍,兒臣哪能錯過呢,母妃莫氣,當心著涼的是你可不是兒臣,咱們快快進去……」

嬴策雖然又拿出了哄人高興的本事,可是這一次西岐影卻並沒有露出笑顏來,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卻被嬴策推著朝殿內而去,一時之間只好將正要出口的話生生咽了下去,唇角微勾扯出兩分淺笑,與嬴策齊齊進了殿門。

「欽天監前兩日才測算了一次,說是今年的雪亦有些不尋常,不知道外頭又得有多少地方受難了,可千萬別像兩年前那般弄得大秦雞犬不寧的,犬戎是壓下去了,可是北魏那邊卻還是虎視眈眈的,一紙文書落在兵家手中可比不過那北魏的馬刀來的利索!」

6氏一邊說一邊有些憂心,提起北魏嬴華陽眉頭一簇,「听說北魏請婚的冊子又送過來了?這兩年北魏皇帝的冊子一直未曾斷過,看樣子是鐵了心要和咱們聯姻的,若是聯姻不成,且不知會不會又在邊境挑起戰事,而今二妹妹回來了,只怕就更……」

听見嬴華陽憂心忡忡的語氣,嬴華庭當真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大姐此言差矣,若是北魏真的打算與大秦挑起戰事,那聯姻也不是最好的法子,且不說我定然不會嫁去北魏,便是嫁了過去,將來開戰我也只是作為人質綁住大秦的手腳罷了!鬼才相信北魏皇帝是看中了我,如此鍥而不舍,依我看只怕是打著和大秦交好的幌子另有謀算!」

嬴華庭此言一出,便是沈蘇姀心頭都是輕微的一震,若是北魏真如她所言,那這個聯姻就實在是北魏意義深遠的動作了,這邊廂嬴華陽被嬴華庭一堵不由得生出兩分淺笑,她這個妹妹自小受寵,那心思更是從來與別個閨中女子不同,見多識廣高瞻遠矚博聞強識不夠形容,總而言之遠遠在她之上就是了……

嬴策聞言當先點了點頭,「華庭說的不錯,北魏居心不良,咱們萬萬不能準了他們的聯姻之請,就算他們真的想要挑起戰事又如何,大秦多得是強兵良將!」

嬴華景一雙大眼一轉,「漠北有蒼聖軍!」

嬴策最是反感漠北,听到這話便是皺了皺眉,搖了搖頭,「哼,漠北不安分,哪里信得,前幾日來的那個特使就不說了,這兩年大秦南邊征戰,漠北那意知道大秦朝廷無暇他顧,一連兩年都以各種緣由不曾上交歲貢,連本該上交的賦稅都被他克扣了!如此大肆積累錢財是為了什麼?依我看他那藏著的爪子是遲早要露出來的!」

不知怎地又說到了意,沈蘇姀眉頭剛皺了皺便對上了嬴縱的眸子,那雙墨藍色的鳳眸微狹,看著她帶著兩分脅迫之意,沈蘇姀哪能不明白他所想,唇角揚起兩分好笑的意味,定了定神,索性轉過頭听嬴華庭講話——

「漠北的態度的確值得推敲,不過他那個位置實在是難對付,且不說漠北本身有蒼聖軍,除了七哥的天狼軍能對付以外別的只怕還吃不下,再者,若有朝一日朝廷欲出兵漠北,那意只怕要一個倒戈直接去北魏或者西楚,意不就是明白蒼穹城的優勢才敢囂張一日勝一日,當年的老蒼狼王選在那個看似危險的邊境之地建城……實在是高瞻遠矚!」

坐地擁兵,南可守,北可退,東西亦無阻隔!

權力場上,但凡是真刀真槍建功立業的,又有幾個人是簡單的呢!

嬴華庭話語落定,嬴華景和嬴華陽立刻投去了贊賞的目光,6氏也頻頻點頭,「華庭自小對兵戈感興趣,幾番言語果是不同的。」

嬴華庭一笑,「都是當年少將軍教的——」

此話一出,殿中稍稍一默,嬴策看著嬴華庭的目光欲言又止,末了到底什麼都沒說,6氏微微一嘆,拍了拍嬴華庭的手,「華庭,此事盡力而為便可,哀家信你。」

嬴華庭當然明白整個君臨城對于她領頭為蘇閥平反之事的態度,若要放在明面上說,只怕是沒人能同意,便是哥哥和母妃不也幾番勸阻嗎,正因如此,若有誰能站在她這邊,哪怕未能實際出力都是萬分寶貴的,嬴華庭想到此便又看了沈蘇姀一眼,眸色微深。

6氏的身子尚有不適,便讓眾人在外殿自便,自己則準備去休息,沈蘇姀對6氏的身子再熟悉不過,自當上前陪著,嬴華庭見此也跟了進去,外殿頓時便安靜下來,嬴策見此便笑著與嬴麒聊天,「九皇叔,今日您那劍法……」

內室之中,嬴華庭和沈蘇姀侍候著6氏歇下,看了看嬴華庭對6氏關懷的眸子,沈蘇姀便笑道,「公主必定要去賢妃娘娘那里的,且自去吧,這里有蘇姀守著便是。」

嬴華庭看著沈蘇姀片刻,指了指外面,沈蘇姀會意,隨她走出寢殿兩步,剛站在回廊之下,嬴華庭便看著沈蘇姀道,「今日為何要為本宮說話?」

沈蘇姀眉頭一挑,「蘇姀何處為公主說話了?」

嬴華庭蹙眉,「侯爺可不是會裝傻之人,進宮請安便是進宮請安,何故帶上本宮?」

沈蘇姀恍然,苦笑著搖了搖頭,「蘇姀所言皆是事實,若非公主告知,我怎知太後有恙?」

她答得順暢至極,嬴華庭一時無話好說,稍稍一默,她又看著沈蘇姀問道,「侯爺與輔國將軍是何關系?」

沈蘇姀此番才是真的疑惑,「公主何以有此一問?」

嬴華庭唇角微彎,「輔國將軍不善言辭,更極少夸人,今日卻告訴本宮要相信侯爺。」

回廊之上冷風陣陣,沈蘇姀看了看那還在落雪的天幕一時有些不解,申屠孤分明滿是疑竇,怎的還說出這樣的話,心中一定,沈蘇姀搖了搖頭道,「與輔國將軍的交情不甚深,大抵……大抵是因為蘇姀曾向他諫言去東海從軍……」

嬴華庭眼底露出兩分恍然,笑意一時明朗,「如此本宮倒是明白了,二公子自小便不受家族重視,听聞這些年來世子病重之後老侯爺對他更是變本加厲,卻沒想到這麼幾年不見,本宮再回來之時他已經是輔國將軍之身,正也是他這獨自從軍的勇氣讓本宮十分感佩,卻想不到二公子這從軍之行竟然是侯爺促成,也難怪二公子待侯爺不同。」

沈蘇姀笑意微滯,「公主言重,蘇姀當日只是順口一言,輔國將軍有今日皆因他的努力。」

嬴華庭點了點頭,「你隨意一句話就能給人指明方向,怎地還不算對輔國將軍影響甚大嗎?若是當日無你一句話,今日的申屠孤也不再是衛尉營的申屠孤了,你不必自謙,本宮雖然與你相識時日不多,卻已了解你幾分,有輔國將軍此話,本宮自是信你的!」

沈蘇姀額角溢出兩分薄汗,一時弄不明白那申屠孤到底是什麼打算,見她這表情嬴華庭微微一笑,看了看內殿道,「本宮還要去母妃那里,這里便交給你了!」

沈蘇姀趕忙點頭,嬴華庭也不再多說利落的轉身而去,沈蘇姀站在原地怔怔看著嬴華庭的背影走遠,不管怎麼說,嬴華庭今日的態度已有很大的轉變,這對她而言當然是極好的!深吸口氣,沈蘇姀定了定神轉身朝內室而去,可身子剛剛一動,一只大手已經十分熟練的攬上了她的腰間,沒容她反應過來,來人已攬著她順著那廊道朝一旁僻靜之地行去!

空蕩的屋舍門被嬴縱一把推了開,沈蘇姀被他半拖半抱的送進門內,反手將那門扉「砰」的一聲合上,沈蘇姀尚未反應過來他已經將她抵在了紋飾凹凸的門板上,沈蘇姀低呼一聲,呼吸略促的看著身前眸色深沉的人,「怎……怎麼了?」

嬴縱大手環住她的腰身,眉頭微蹙,「還敢問我怎麼了?」

沈蘇姀被他胸膛壓著,一時呼吸都有些滯緩,更怕這門外經過什麼人,眉頭微凝不由將語聲都壓低了兩分,「是因為那意?」

嬴縱眉頭微皺,顯然意尚且不夠他如此,「不如你告訴告訴我,那位輔國將軍為何在華庭面前替你說了好話?原來他去東海從軍是受你指點,再加上那本來路不明的冊子,你且告訴告訴我,你還有什麼是我不知的?」

沈蘇姀心頭稍緊,這才明白是適才華庭的話叫他給听見了,不由將唇角微抿,眸光澄澈道,「從軍此事乃是我無意之中隨意一說罷了,至于那冊子,相比也是要謝我當日里的那番話,除了這冊子和從軍之事,我還無意之中救過他兩次,別的便沒了!」

——別的便沒了?!

嬴縱呼吸陡然一重,看著眼前這張小臉恨不能將她一把揉碎了事,眸光微微一寒,又低聲看著她道,「今日還讓別個送至宮門之前,如此又是為何?」

沈蘇姀眉頭微蹙,有些無奈道,「你在監視我?」

嬴縱眯著眸子欺近與她,「沒錯,就當叫人看著你!否則我怎知這些?」

沈蘇姀一想便也明白過來他多半是擔心她,唇角不由一彎,「今早華庭帶著輔國將軍去了沈府,後來是華庭讓輔國將軍留下送我,而後半路說了幾句話而已,隨後我便進宮來了。」

沈蘇姀答得平常,那語氣好似只是在說天氣一般的松快,也並未因為他這樣疑問便生出不虞來,反是眸子里星星點點的微光閃現,好似他如今這模樣十分有趣,嬴縱卻不被她迷惑,眯了眯眸子,「說了幾句話而已?你與申屠孤有何話好說?!」

沈蘇姀聞言哭笑不得,看著他幽深的眸子實在不知怎麼辦才好,他這模樣她從前不曾見過,便也未在她琢磨的範圍之內,如今她心境更為不同,一時之間便實在有些尋不到章法,他說她不懂男女情致,且不知如此又算怎麼個男女情致?

見她眸光幾閃卻不答話,嬴縱眸色更深,大手一滑落在她軟臀上,稍稍使力一抬便將她堪堪往自己身上掛,頭一低便欲落在她鎖骨之上,沈蘇姀低呼一聲,雙手攥著他的肩頭心中緊跳不已,電光火石間不知怎地就想到了今早沈君心應付她的法子,眸光一轉偏過頭去,唇角微撇一副有些委屈的模樣,「意思莫不是往後全天下的男人都不可與我說話了?」

嬴縱眸光微暗,狹眸看她此刻的表情,一張脂粉未施的小臉之上略浮著兩分委屈意味,黑漆漆的墨瞳之中本就水光盈盈,此刻與她那撇著唇角呼應,倒像是他欺負了她一般,嬴縱心頭一軟,看了她兩眼驟然低頭將她唇瓣允了住,沈蘇姀一驚,雙眸堪堪眯成一條縫,他著急的探進來,而後便一點點的纏著她研磨著她,沈蘇姀早前被他點化,此番稍稍回應便能撩撥的他有些克制不住,嬴縱落在她臀上的手微一使力,堪堪將她提抱了起來!

沈蘇姀可未曾發現自己眼下這姿勢多麼撩人,因他抵著她,腳下一虛她便下意識的分開了雙腳,他趁勢貼近,她立時被分的更開,因是尋不到著力之點,無意識的將他長腿勾了住,他將她越抱越緊,不多時她便快攀上了他的腰,他那吻越來越深,待沈蘇姀發現他有些異樣之時連她自己都有些克制不住的難受,急急分開,俱是眸光深諳的相對微喘!

即便是想要的更多,可他定是不願隨便就傷了她的,嬴縱暗紅著眸子看她一瞬,待喘息平復些才將她緩緩放下,沈蘇姀心頭狂跳不已,待雙腳落地才稍稍松口氣,嬴縱二話不說只將她攬入懷中,啞著聲音在她耳邊低語,「如此下去可不是每次都能忍住。」

耳邊一陣轟鳴,沈蘇姀輕顫著狹了狹眸子,落在他腰側的手猛地狠掐一把,咬牙切齒道,「往後在宮中不得靠近三尺之內,否則,咱們便再打一場!」

他腰側肌理硬實如鐵,沈蘇姀掐也未能掐動,那恨意森森的卻惹得他低聲一笑,輕聲道,「唔,不可靠近三尺之內,那你如今還偎在我懷中做什麼……」

沈蘇姀怒目而視,立時想要將他一把推開,可那手尚未使出力氣耳邊卻傳來一陣腳步聲,沈蘇姀呼吸一窒,立刻緊張的看向他,嬴縱見她如此卻笑意愈深,對著她搖了搖頭將她愈發攬得緊了些,沈蘇姀這才看著一處殿閣,一看之下方才明白他那搖頭的表情。

眼下這處竟然是壽康宮的一處書庫。

看著那遠處書架上觸目可及的灰層,當下便明白這里已經許久無用了!

那腳步聲並非是一人,沈蘇姀心中微微放松,便平復了呼吸等著那腳步聲經過,嬴縱撫著她略有晶瑩的唇角,看著她的面容移不開目光去,那目光火辣辣的迫人,沈蘇姀當即轉過頭去,嬴縱見她這模樣卻起了興致,听著那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緩緩低了頭。

「母妃你怎地如此不喜九皇叔!」

朗然帶疑的一句話落定,嬴縱往下低的頭瞬時頓在了沈蘇姀唇邊,沈蘇姀微閉的眸子亦是陡然睜了開來,兩人四目相對,眼底都有兩分意外,因這聲音二人都熟識,乃是嬴策!

在那書庫房門之外的拐角僻靜之地,嬴策此刻正蹙著眉頭將西岐影的手臂一把拉了住,西岐影一雙眸子蓄著一層薄薄水汽,轉頭看著自家兒子略有幾分委屈,見四下無人,索性便道,「我怎生是討厭雍王,我做這一切都還不是為了你好!」

嬴策苦笑,有些不解的蹙了蹙眉頭,「怎麼叫為了我好?我不過是和九皇叔比了比劍啊,他知道的東西很多,我與他相談甚歡也算是開開眼界,何況九皇叔對我也很好。」

西岐影眼底閃過兩分暗色,隨即看著他語重心長道,「雍王知道的再多,也都是些無用的東西,他不過是一個閑散王爺而已,策兒,你將來可不是去縉雲山修道的,母妃和外公還有你父皇都對你抱有重望,要母妃說多少次你才明白呢?」

嬴策眉頭微蹙,垂眸不語。

西岐影深吸口氣,將語氣放的更為平和些,「策兒,你明白母妃的苦心嗎?」

嬴策抬頭看了西岐影一眼,抿了抿唇道,「兒臣只想做個閑散王爺。」

听聞此話西岐影頓時眸光一深,仔細的看了看嬴策的面色搖搖頭一嘆,「閑散王爺也要有幾分建樹才可,你難道真的沒有半分建功立業的心嗎?看看你七哥,都是西岐家的孩子,你們之間的差距未免太大,你以為你九皇叔真的像你看到的這般閑散不知事嗎?他能有今日,是因為他萬事看透,進退有度,那般練達並非是你能做到的,因此你要為自己謀求些倚仗來,哪怕不是為了你,便是為了母妃你也應當認真些不是嗎?」

西岐影循循之語讓嬴策听進了兩分,看了看西岐影擔心的眸子嬴策自己也有些愧疚,不由點了點頭,「母妃,兒臣知道了。」

西岐影松口氣的點了點頭,誰料嬴策又道,「可是母妃你也說九皇叔人情練達萬事洞明,既然如此我與他多學學不好嗎?九皇叔待人親厚,我若有問他必定會答的!」

西岐影握著嬴策的手陡然收緊,瓖金嵌寶的指甲刺得嬴策吃疼,她眸色幽深的搖頭,「便是再親厚他也只是你的皇叔,策兒,你不明白,母妃讓你不要與雍王走的太近是因為你父皇並非真的喜歡雍王,因為雍王當年……」

西岐影話語一滯,嬴策挑眉,「當年什麼?」

西岐影深吸口氣,左右看了看略壓低了聲音,「只因雍王當年屬意與貴妃娘娘,此事知道的人不多,你父皇卻是明白的,你父皇對貴妃娘娘寵愛甚多,心中自當介懷,你是嬴氏的天之驕子,怎可做違逆你父皇的事?」

嬴策倒抽一口冷氣,本想說這些都是陳年舊事,卻忽然想到雍親王至今不願娶親,他當然理解這份「屬意」的不妥,他更明白自己的父皇貴為九五之尊,雖然看著溫和,實則他心間的韜略與鋒芒一點都不弱,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忍受自己的女人被覬覦,更何況那個人還是自己的兄弟,看著西岐影的目光,嬴策眼底露出兩分掙扎,緊緊攥了攥拳頭,終是敵不過西岐影切切的目光,抿著唇角微點了點頭,「兒臣明白,兒臣注意便是了。」

西岐影點了點頭,隨即勾出兩分淺笑,「策兒,莫要怪母妃,只因在母妃眼中你比誰都不差,母妃見你總是不願爭不願搶總覺得是自己沒有好的位份委屈了你,你性子良善是好,卻要明白任何事都要為自己留個退路,人這一輩子太長,任何事都有可能。」

在天家皇族,這最後幾句話自當是沒錯的,嬴策最受不得西岐影這般,當即安撫的扶著西岐影朝壽康宮的宮門走去,雪勢漸大,母子二人相扶的身影在雪幕之中變得越老越模糊,在他們適才所站之處,只留下低低嗚咽的風聲,而在十多步之外緊閉著的房門背後,嬴縱墨藍色的眼底早已生出鋪天蓋地的冰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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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快樂啊姑娘們!祝大家貌美如花遍地有桃花~!

話說縱子真真是吃醋小能手哦~至于嬴策嘛~大家自行猜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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