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鋒芒之一品佞妃 007 雍王之語,盛大相親!

作者 ︰ 步月淺妝

沈蘇姀騎著絕影一路疾馳,宮門之處的禁衛軍已能認得她,當下攔也不敢攔的放她馳馬入了宮門,馬速稍減,沈蘇姀沐浴著晨時的秋陽,沿著悠長的宮道一路慢行,眼看到了十月初,整個宮闈都被深秋添上了兩分蕭瑟之感,沈蘇姀的目光從連綿的飛檐斗拱一掃而過,一時連自己的目光都帶上了兩分涼薄,剛入了內儀門,卻听得背後傳來一陣腳步聲!

「洛陽候請留步——」

清潤的男子聲傳來,沈蘇姀回頭一看,竟然是一個身著玄色官服的男子,看著男子官服之上的紋飾,沈蘇姀心中隱隱明白了來人的身份,內儀門之內便是內宮,朝官無召是不得進入的,沈蘇姀看那人跑的滿頭大汗,只好調轉馬頭走了出來!

甫一走出內儀門那清瘦的小眼男子便跑了過來,微仰著頭掃了沈蘇姀一眼,唇角一勾掀袍便拜,「下官戶部侍郎錢盛拜見洛陽候!」

沈蘇姀揮了揮手,看著錢盛瘦弱的身形,再想到他的名字,不由搖了搖頭想著可真是不搭,沈蘇姀是知道眼前此人的,錢氏乃雲南名門望族,同樣是以商道起家,現如今在大秦恐怕僅次于沈家之下,這位錢盛年紀尚未至而立便官拜戶部侍郎,主要是因為錢家人與經商一道十分在行,相比現任的戶部尚書張自成來說,眼前這位在未來十年之中才是戶部大有作為之人,心中一瞬之間百轉千回,這邊廂錢盛已經起身眸光微眯的看向了她。

本身就是小眼楮人,此番半眯著眸子頓時叫人以為他沒睜眼楮似得,大抵是礙于男女之防,錢盛並不敢盯著沈蘇姀看,稍一低眉朝沈蘇姀拱手道,「下官見洛陽候一面實在是難得很,今日與侯爺偶遇于此下官一時激動這才有些失禮,還請侯爺擔待。」

沈蘇姀搖了搖頭,笑意和煦,「這些都是小事,錢侍郎在此等著本候只怕不是說著些的。」

錢盛立刻又抬了頭,「不知洛陽候知不知道西岐氏求銀兩賑災之事?」

沈蘇姀聞言面上不動聲色,心底卻已經提起了小心,點了點頭,「听說過一點,西岐封地淮安既然已經遭了匪亂,他們所求也只有二十萬兩,只要情況屬實聖上應允,也沒什麼大礙,且不知錢侍郎今日提到此事是想說什麼?」

錢盛的面色稍有些凝重,「如侯爺所言,若是情況屬實便罷了,侯爺此前獻出的三百兩白銀也有剩余,並非是無法應付,可奇怪就奇怪在在下根本不覺得此事屬實,早前八殿下與西岐郡主前往淮安剿匪之時乃是在淮安以北,那匪患雖然的確算大,可是卻絕沒有大若天災,西岐的請求乃是為當地百姓建房種田,可那只是在山中安營扎寨的土匪而已,哪里會像前些年的雪災一樣讓老百姓落得如此下場,民間傳言西岐在淮安之外大肆侵佔百姓土地,下官敢說,西岐此番的請銀不過是為了給當地的百姓一點甜頭順帶中飽私囊罷了!」

沈蘇姀面上的笑意一點點的淡了下去,「錢侍郎,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

錢盛又是一個抱拳,「下官竟然敢攔下侯爺,自然之道自己說的是什麼話。」

沈蘇姀狹了狹眸子,「這些話為何不和你的頂頭上司說卻要和本候講?」

錢盛垂了垂眸子,眼底閃過兩分暗色,「不滿侯爺說,尚書大人乃是淮安侯一脈,下官便是說了也無用,那請銀的折子已經遞了上去,這幾日中書都在商討,只怕就快有個定論了。」

沈蘇姀看著錢盛,「既然你覺得和張尚書說都沒用,又怎麼覺得對本候說有用?」

錢盛抬眸掃了沈蘇姀一眼,「常听坊間流傳,說侯爺心善仁德,所以今日下官才敢一試。」

沈蘇姀唇角揚起兩分無奈笑意,「本候倒不知坊間還有此等流傳……」

錢盛語聲愈發懇切,「二十萬兩銀子對于侯爺來說可能不算什麼,可是對于外頭的百姓來說卻能救下一場天災,經了南境戰亂,國庫也日漸傾頹,下官覺得不該如此浪費國庫銀兩,侯爺在太後和皇上面前都能說得上話,請一定要代為進言。」

沈蘇姀垂眸,百無聊奈的擺弄了一番手上的馬鞭,听見錢盛說完才搖了搖頭。

「你可有證據?」

錢盛抬眸,眼底有兩分懊惱,「下官人在君臨,一時夠不到淮安去,尚……尚未有證據!」

沈蘇姀唇角微勾,「所以你以為只憑外面的流言蜚語就可以讓皇上和中書的各位臣工相信本候之語?若本候今日听你之言在皇上和太後面前進言,本候便會如你這般被問的無話可說,錢侍郎,本候很欣賞你為國為民的忠心,可你要記住,西岐氏幾百年屹立不倒的大權閥,他們要做的事情絕不會因為兩句流言蜚語而改變。」

錢盛看著沈蘇姀的眸光微暗,很明顯的失望了,沈蘇姀失笑的看他片刻,「錢侍郎,這一次只有你我兩人只怕是改變不了此事的,既然如此你也不必再做掙扎,不過二十萬兩銀子,下月沈家多送十萬兩入宮便是,你已經不是十七八歲的愣頭青了,該明白自己正在做的是什麼事,今日里幸好你說這話時只有本候一人听到,若是還被別個知曉,只怕你這戶部侍郎的頂戴花翎也戴不了多久了……」

錢盛面上露出兩分凝重的沉思,雖然沒有對沈蘇姀有什麼怨怪之色,面上卻還是有些頹然,沈蘇姀笑意愈深,「這一次沒有機會,不代表下一次沒有,只是你知道了這一次失敗在何處,下一次便會改掉這個毛病,錢侍郎,你不怕沒有機會。」

錢盛被沈蘇姀意味深長的話說得有些怔愣,眸光深重的看她兩眼,沈蘇姀笑意從容的調轉了馬頭,「等你下一次不會被本候問的支支吾吾的時候就是本候幫你的時候。」

轉過了身來沈蘇姀面上的笑意才稍稍淡了兩分,身後的錢盛在原地站了片刻,好似是想通了什麼似得朝她一拜才轉身走了開,沈蘇姀一邊速度極緩的朝內儀門而去一邊在想錢盛的話,她總算明白忠親王為何有意提醒她這件事,原來是因為西岐請銀背後有這樣的內因,只可惜,錢盛到底還是年輕了些,著眼只在眼前這一次的二十萬兩銀子上。

沈蘇姀緩緩地進了內儀門,正沉思的她眼角一掃竟然看到了一抹玉白的錦袍站在一旁,她神思一震,轉頭便看到一張和昭武帝極為相似的臉,還有一雙墨藍色的眸子,沈蘇姀心頭微緊,趕忙翻身下馬,「拜見雍王——」

沈蘇姀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嬴麒會在這里,此處距離適才她和錢盛說話的地方一點兒也不遠,也不知適才那話他听到沒有,心中正有些忐忑,嬴麒已笑著走到了絕影身旁,上下打量絕影一眼,口中滿是贊嘆,「真真是好馬!」

沈蘇姀直起身子來,微松了口氣,笑道,「雍王謬贊了!」

嬴麒搖了搖頭,周身都給人仙逸之感,「這話可不是客氣,本王見過的好馬不少,你這馬兒幾乎能和秦王的赤焰媲美了!」

沈蘇姀唇角的笑意一滯,「是嗎……」

嬴麒眸色明快的打量她兩眼,一轉眼看向了外頭她和錢盛剛才說話的地方,搖了搖頭,「年紀比你大許多,想法卻沒有你成熟,洛陽候真是叫人不敢小覷。」

沈蘇姀心頭一苦,到底是被他听見了,但見他面上沒有半分責難之意沈蘇姀又放下了心來,唇角微抿道,「錢大人一心為民,卻又無計可施,這才找到了沈蘇姀這里,只可惜沈蘇姀也幫不了他,剛才那些話不過是走走過場安慰他一番。」

嬴麒聞言看著她的眸色愈發興味了兩分,看了看內宮的宮道一問,「要去壽康宮?」

沈蘇姀點了點頭,「是。」

嬴麒一笑,抬手一請,「那便勞你陪本王走一道。」

嬴縱周身都浮著兩分出塵之感,雖則如此,或許是走的地方多見識廣博外加本就心思剔透,因此與他相處並不叫人覺得難受,反而覺得十分隨意而自然,沈蘇姀見此便再未上馬,只拉著韁繩走在了嬴麒一邊,嬴麒轉頭打量她一眼,「本王尚未回君臨之時便听過你的名字,你兩番散財之舉可真是叫人贊嘆!」

沈蘇姀聞言一笑,「錢財都是身外之物,散出去了還會回來。」

嬴麒搖了搖頭,「不是每個人都會像你這麼想。」

沈蘇姀只笑不言,嬴麒復又看著她道,「是否覺得門閥太過猖狂了?」

沈蘇姀不知嬴麒為何忽然又將話題扯了回來,眼底微光一閃,只挑眉看著嬴麒,「雍王覺得沈蘇姀猖狂嗎?」

嬴麒聞言頓時笑開,「本王說的自然不是你,只是那三百萬兩的銀子甩出去,又豈是猖狂二字可言?本王說的是前面的竇閥……雖然本王在外多年,可君臨城中的事情大都會知曉,竇閥那般行事實在是太過大逆不道了,除開竇閥,其他幾閥在這幾百年來嬌生慣養下來的凌駕于普通貴族之上的猖狂可是半分不弱。」

沈蘇姀不知嬴麒此話何意,「雍王是說西岐這回真的……」

「倒也不是說西岐……」

嬴麒轉頭看了沈蘇姀一眼,笑意仍是悠然空寂好似世外客,可一雙眸子之中卻有星星點點的莫測微光閃現,「本王是說權閥這個群體,幾百年前嬴氏一族立朝之始得他們助力才有了大秦帝國,他們功不可沒,皇室能給與他們極大的容忍,可皇室念著的好被他們的子孫一代比一代更為猖狂的消磨,至如今還能剩下多少?何為帝王?天下獨尊才是帝王,掌握皇權的人是絕不會喜歡有人來挑戰他的……」

微微一頓,嬴麒毫無征兆的轉過頭來看著沈蘇姀,「若是你自己養的狗不僅不听話,更甚者有朝一日咬了你你會怎麼辦?」

沈蘇姀心頭一動,嬴麒已經搶先回答,「本王會將那狗殺了!」

沈蘇姀听了嬴麒一席話只覺心頭惻惻的緊,他絕不會無緣無故來和她講這樣多,她們不過見過兩面,且還都是在同一天,話只說過一句,且還是因為陸氏,沈蘇姀想來想去也只能是因為今天她和那錢盛說的話了,難不成他覺得她那些話有些出格了?

沈蘇姀斟酌著點了點頭,「所以王爺的意思是……」

嬴麒看著沈蘇姀小心翼翼的模樣忽然笑了開,「本王這幾句話是不是將你嚇著了?」

沈蘇姀唇角帶著苦笑,心說你倒是知道……

嬴麒一雙眸子也微微眯了起來,「本王從去年年末開始便入了天狼軍大營,听說你的名字也大都是在那大營之中,本王是在秦王出生那一年離開君臨去封地的,算起來也是二十二年了,中間偶爾回來也未有長留過,對于沈閥,本王的印象還留在老侯爺那個時期,後來听說現在的沈閥無人,乃是靠一個小姑娘支持,心底未免有些嘆然,如此倒也罷了,更重要的是本王發現了很特別的一點。」

沈蘇姀聞言眉頭一簇,看著嬴麒眼底的眸光一時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嬴麒一邊搖著頭一邊開了口,「本王雖然和秦王相處時間不多,卻也知道他的性子,此番入天狼軍大營,本王發現素來寡言的秦王竟然對你十分贊賞,從那時起本王就覺得你這個小丫頭一定不會簡單,今日這話你听進幾分是幾分。」

微微一頓,嬴麒又問,「听說你連行軍作戰上的事都十分擅長?」

沈蘇姀心頭一陣抽緊,在雍王洞明的目光之下她面上除了苦笑還是苦笑,心底卻早就恨得牙癢癢,「沈蘇姀不過只是對兵法之類的東西粗有涉獵,絕不敢稱擅長——」

嬴麒笑意更甚,搖了搖頭,「秦王從不會輕易夸人,本王還是信他的。」

听嬴麒言語之間對嬴縱頗為贊賞,沈蘇姀不由得心頭一動問道,「王爺對秦王如此欣賞,不知對其他諸位皇子怎麼看呢?現今幾位皇子各有各的好,太後有時候看著他們十分為難。」

沈蘇姀說的含糊不清,嬴麒卻瞬間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太後的為難是什麼意思嬴麒當然明白,心中不由覺得眼前這小姑娘實在有趣,明明就是膽大包天的妄議儲君之位,卻又叫人沒辦法指責她,嬴麒搖了搖頭,「太後不會為難,太後自己的答案。」

這個問題沒有問出來,沈蘇姀本身沒報希望便也不會失望,嬴麒卻轉頭看她,「你為何不問本王秦王為何對你贊賞有加呢?」

沈蘇姀心頭微震,看向嬴麒,「那是為什麼呢?」

嬴麒無奈笑開,「想必你是知道的……」

沈蘇姀被他兩句話說的心中有些忐忑,一時不確定嬴縱到底和他說了什麼,稍稍一默,沈蘇姀只好轉換了話題感嘆,「真想不到王爺分明從不涉朝政,卻能此番幫秦王一把。」

嬴麒一嘆,「家國天下,匹夫有責,在秦王沒走的時候我可是什麼都沒幫上,他素來百戰不殆,本王不過是去過了一把軍營的日子罷了,在最後那一個月才出了點力。」

沈蘇姀听著這話有些奇怪,「什麼叫最後一個月王爺才出了點力?」

嬴縱也不介意這話說在了沈蘇姀面前,只點點頭道,「奧,這件事出了軍中幾位將軍之外外面的人都不知道,秦王眼看著犬戎大敗在即便提前一月離開了天狼軍大營。」

沈蘇姀一怔,心頭滑過兩分異樣,「王爺去了何處?」

嬴麒聞言搖了搖頭,「據說是有很重要的事,秦王不是個會向別人解釋自己去向的人。」

這一點沈蘇姀當然明白,可不知怎地她總覺得有些什麼地方不太對勁,想了半晌才抬起頭看著嬴麒一問,「敢問王爺,此番秦王出征……可有受過什麼重傷……」

嬴麒一听便興味的笑了開,搖了搖頭,「沒有沒有,那都是惑敵之術……」

本以為沈蘇姀听了這話面上應該松口氣,可沒想到她的眉頭忽然緊皺了起來,嬴麒看著這樣的沈蘇姀一時有些不解,有些疑惑地看著她道,「怎麼?難道秦王受了傷?」

沈蘇姀驟然回神,搖了搖頭道,「不是,只是太後曾收到消息說秦王受了傷。」

嬴麒聞言眼底疑色一消,「都是騙人的,他獨探敵營砍犬戎王腦袋的那一次都沒事,別的時候怎麼可能會受傷,秦王……經此一番本王才知,外面所傳的秦王的名號竟然有些名不副實了……他做起事來的手段,可比外頭傳言的要厲害多了……」

沈蘇姀附和的點頭,「是啊,他是秦王……」

兩人說這話便到了壽康宮之前,剛走到宮門之前便發現今日的壽康宮似乎有兩分熱鬧,沈蘇姀和雍王對視一眼,眼底都有幾分不解,沈蘇姀將絕影交到壽康宮侍衛手中,跟在雍王之後進了壽康宮的大殿,一進宮門便發現今日的壽康宮中多了許多陌生面孔,貌美如花盛裝打扮的大家閨秀,錦袍灑然面若冠玉的世家公子,壽康宮的景致本就絕佳,如今有了這麼些人站在其中,三兩成群低聲淺語,景美人美實在叫人看著舒心,可沈蘇姀一眼看去有些犯傻,一時弄不明白今日的壽康宮再弄什麼把戲。

走在前的雍王卻只一眼便明白了今日這壽康宮中是在做什麼,回頭看了看今日的沈蘇姀,雖然只是一身素雅白裙,墨發半挽,粉黛未施,周身上下更無一樣飾物,雍王微嘆,簡單是簡單了點,可她身上的凌然風華卻是別個怎麼都學不來的,與這些濃妝艷抹的妙齡女子相比,竟是堪堪將人甩出好幾條街去,雍王笑意愈發仙逸飄渺,大踏步的朝正殿走去。

沈蘇姀走在後面,步伐也沒有那樣快,兩人進來本就引起了別個的主意,眼下自然更多人將目光落在了沈蘇姀身上,男子們都還好說,可女孩子們看著沈蘇姀的目光就十分怪異了,沈蘇姀挑了挑眉,連回視過去的耐心都沒有,然而在場之人自然是認得她的,眼看著有幾個人躍躍欲試想上前與她打個招呼,卻就被沈蘇姀加快了的步伐完全忽視了!

甫一進殿,陸氏嗔怪的聲音便傳來,「丫頭,哀家差點都要派人去接你了,哀家的帖子上分明說了讓你早些來,卻怎的到了現在才來……」

沈蘇姀有些意外的看了看外頭的天色,她往常不也是這個時候來的?

然而陸氏的嘮叨尚未完,看到她今日這素淨模樣她頗為無奈的搖了搖頭,「丫頭,哀家特意說了讓你不要像平日里這般素淡,可你倒好,全沒將哀家的話看進去!你……」

沈蘇姀一邊朝里走一邊看了看自己的衣裳,沒有什麼不妥呀……

沈蘇姀不明陸氏今日的異常是為何,然而看到今日殿中坐著的人時她心中不由得「咯 」一聲,今日在座的可算是齊全了,左邊一列坐著幾位皇子,最上首的嬴珞一身白袍加身,笑意溫煦並無不妥,在他身邊的嬴縱王袍撩黑一身冷意,此刻正垂眸坐在那處,好似整個大殿的人和物都與他無關,沈蘇姀看了看他略顯慘白的面色眸色微暗,復又看向了一旁的嬴胥,嬴胥眉頭微蹙,似乎有些不適這樣的場面卻只能生生忍著,在他下手位的嬴策則是笑意朗然眸光四轉,好似今日乃是一場十分有趣的鬧劇……

眸光一轉,在諸位皇子的對面,兩位公主和西岐闌珊依次在座,便是連寧微傾都著了官袍坐在此處,沈蘇姀眉頭一挑,實在有些不明白今日這場面是要做什麼,太後送去的帖子她並未細看,只記得是要她在今日進宮便可,她將此番當做是再平常不過的請安,哪知道一來就看到這麼大的陣仗,瞧著陸氏那嗔怪的面色,沈蘇姀趕忙走了過去賠禮,末了輕聲的一問,「太後今日是要設宴還是要如何?怎麼這麼多人……」

陸氏一听此話更是哭笑不得,拍了拍她的手掃了這殿中諸人一眼,「你覺得哀家將君臨之中的小輩們悉數召至此處是為了什麼?」

沈蘇姀即便再不明白此刻听陸氏的話也听出了兩分音兒來,她眸光半眯的看著陸氏,「太後是想……」

陸氏點了點頭,「哀家早就說過等小七回來之後要一個個的看著他們成婚!珞兒和華陽為長,此番是一定要上心的,小六、小七和策兒嘛,最後也都得定下來,還有華景,闌珊,微傾,這些都是哀家看著長大的,當然,最要緊的是把你也給嫁出去!」

這話陸氏是壓低了聲音說的,可這殿中一片安靜,又有誰沒听到呢,陸氏說完也不管沈蘇姀面上僵硬的笑意,只看向了一旁的雍王,「你既來了,便好好地給他們做個參謀!」

雍王面上笑意十足,「兒臣明白,母後放心吧。」

陸氏這才扶著沈蘇姀的手緩緩地起了身,「好啦,都出去走走,今日都得听哀家安排!」

眾人都站起身來,面色都是各異,沈蘇姀扶著陸氏,最先走了出去,甫一出的大殿,站在外面亭台樓閣之間的公子小姐們都看了過來,陸氏掃視周圍一圈,對著諸人點了點頭,而後便對著身後眾人道,「你們都別跟著哀家,隨便找個地方去走動走動。」

陸氏的意思顯而易見,沈蘇姀慶幸自己沒被趕走,這邊廂陸氏卻忽然轉過頭來對沈蘇姀道,「把你留在哀家身邊,他們看得到卻挨不到邊兒,讓他們眼饞去吧!」

沈蘇姀聞言額頭頓時沁上了冷汗,卻見陸氏一副十分鄭重的模樣一點不像開玩笑,沈蘇姀頓覺頭頂一片陰雲,不由苦著臉道,「太後娘娘,您這次是來真的?」

陸氏掃她一眼,「難不成是哀家覺的好玩兒?」

沈蘇姀听著面色更苦,感覺那一道道看過來的目光一時覺得難受不已,「太後,蘇姀不著急嫁人,再說了,蘇姀現在乃是沈家之主,蘇姀若是嫁了人,沈家該怎麼辦?」

陸氏搖了搖頭,「你即便嫁了人照樣還是沈家之主,還是洛陽候!」

沈蘇姀唇角一搐,「娘娘,蘇姀覺得有些不舒服,不知能否……」

「——不能!」

陸氏斬釘截鐵的斷了沈蘇姀的話,眼見得沈蘇姀一副受刑的模樣不由帶上了玩味的笑意,「當然了,丫頭,你若是已經有了喜歡的人,只要你告訴哀家,哀家便不讓你在今日為難,只要那人配得上你,哀家便為你們做主了,你覺得呢?」

沈蘇姀聞言面色更苦了,「蘇姀去哪里找喜歡的人啊?」

陸氏眉頭微揚,「這不就是對了,哀家這不正在幫你找?」

沈蘇姀實在是沒辦法和陸氏說下去了,只得一陣默然,卻不想跟在一旁的雍王听到此處卻有些忍不住朗笑起來,「母後,洛陽候是女兒家,你該問諸位王爺公子們!」

雍王特別加重了那「王爺」二字,陸氏眸光一亮,頓時滿意的笑了起來,沈蘇姀卻是眸色微暗,咬了咬牙想著早知如此便不該這麼早的入宮來,轉眼看去,今日來的除了西岐闌珊和寧微傾兩位郡主之外都是世家貴族的小姐,各個盛裝打扮面若桃花,分明是到了秋天,卻給人一種春意盎然的感覺,果真,兩位王爺兩位皇子的吸引力還真是不小!

不出片刻忠親王便被幾位勇敢的世家小姐搭上了話,嬴策那邊更是一片火熱,六皇子嬴胥似乎並不熱衷,再看嬴縱,卻早就不見了蹤影,沈蘇姀挑了挑眉,一時想著憑他現如今大秦第一親王的頭餃也必定不會少人想做他的王妃。

「怎麼瞧著丫頭的面色有些白呢?」

陸氏忽的道出一句話,沈蘇姀搖了搖頭,「這幾日天涼,大抵是有些受涼,無礙。」

陸氏這才放下心呢,拍了拍她的手繼續和雍王說話,「這些人真是膽大包天,在鎮南軍那邊鬧騰就算了,竟然還敢在君臨鬧出那樣大的動靜,听說大白日的當街使出殺手,還傷了不知多少百姓,這一次皇帝是必定要嚴查的,但凡有牽連的,一個都別想好!」

雍王安撫的道,「皇上素來最為厭惡這奸細之事,母後放心,此番秦王執掌刑部,他就不說了,他手底下能人異士亦是頗多,必定能將此案查個水落石出的!」

一听他們說起了最近的鎮南軍奸細一事,沈蘇姀一時也凝了眸,陸氏听見雍王的話似有一愣,而後便道,「通敵之案牽連甚廣,這一次小七萬萬不能掉以輕心,可別再像七年之前那般讓那麼多人白白一死……」

雍王一听此話便蹙了眉,「母後什麼意思?」

陸氏默了默,也不忌諱沈蘇姀在身邊,只看向嬴麒問道,「你覺得威遠侯是什麼樣的人?」

嬴麒沉默一瞬,「在兒臣走之前,只覺威遠侯忠義,豪爽且不拘小節。」

陸氏點頭,頗為嘆然,「就像你說的,威遠侯這麼些年哀家沒覺得他怎麼變過,當年朝內朝外一片滅族之聲,再加上那證據確鑿,皇帝便下了那命令,哀家當年,當年也有些自己的考量,便眼睜睜的看著蘇閥被滅了族,本以為經過那一次之後至少也該是個血的例子,卻不想時隔七年大秦又再現通敵之案,哀家是相信小七的,當年查蘇閥之案的乃是刑部,如果換成是小七或者是其他人,哀家想這那案子或許就沒那麼慘!」

陸氏說這話,忽然發現身邊的沈蘇姀好似陷入了什麼回憶似得在發怔,扶著她的手亦是加重了力道,讓她覺得有些疼,陸氏拍了拍沈蘇姀的手,「丫頭?在想什麼呢?」

沈蘇姀驟然回神,面色更白兩分,搖頭,「沒事沒事,听著太後說的蘇閥一時想出了神。」

听沈蘇姀如此直接坦然陸氏也不意外,雍王見此便知沈蘇姀在陸氏面前一貫如此,見陸氏全然不避諱沈蘇姀,雍王便也道,「母後,當年的事過去了七年,既然是證據確鑿,那相比步天騎之中的確是出了岔子,步天騎那麼多人確實慘烈,可事到如今已經無力回天,只能讓此番秦王查證此事之時切莫重蹈覆轍!」

雍王多半是在安撫陸氏,沈蘇姀听著此話卻是眉頭狠狠一皺,陸氏復又一嘆,「當年步天騎之人一個都未活下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誰也不知道,哀家便是想幫他們又能如何呢?」

嬴麒聞言也有一陣默然,沈蘇姀垂著眸子愈發安靜。

三人走在一處廊上,廊外便是一處花團錦簇的花圃,剛站了沒多久路嬤嬤便面色怪異的走了過來,陸氏見路嬤嬤過來眉頭微抬,「發生了何事?那些小輩可都還順利?」

路嬤嬤聞言頓時哭笑不得,「依奴婢看,娘娘的心思只怕要白費了……」

陸氏眸色一暗,眉頭一豎,「怎麼回事?!」

路嬤嬤看了看四下無人,這才搖頭道,「先說闌珊郡主,安郡王家的二公子本有意與郡主,結果郡主說她選夫君是一定要比武功的,然後郡主三下五除二便將二公子給打倒了,後來征西將軍家的大公子見此站了出來,那位大公子本是耍的一手好刀法,結果闌珊郡主卻說她找夫君一定要找個家財萬慣的,征西將軍一輩子清廉,哪里有萬貫家財?結果只能臉紅脖子粗的被郡主搶白走了……」

陸氏深吸口氣,「別人呢?微傾呢?」

大秦民風開化,今日陸氏更是存了非要湊對成功的心,自然是比平日有恆心的多,路嬤嬤听陸氏問起寧微傾不由得面色更苦,「微傾郡主那邊也差不多,肅郡王家的世子剛和郡主說了幾句話,郡主就提醒世子說肅郡王家已經有許多折子壓在了御史台,讓世子小心些,那工部尚書家的公子上去搭話也一樣,微傾郡主直接說工部尚書去年一年貪了多少銀子,您說,郡主都這樣說了世家公子們誰還敢上前搭話啊……」

路嬤嬤說的一臉苦相,沈蘇姀卻听得唇角掛上了笑意,想到寧微傾,她眼底的笑意又淡了兩分,這邊廂路嬤嬤又補充道,「只有華陽公主還算乖巧,華景公主一直跟在忠親王身邊,似乎也是不願參與的樣子。」

陸氏總算得了點安慰,「還是華陽听話。」

話音剛落眼前便晃出一道人影,卻是嬴策,只見他笑意滿面的走到陸氏身邊來,老遠都能聞到他身上的脂粉香味,陸氏見嬴策心情頗好立刻生出兩分希望來,「阿策,今日哀家可是將整個君臨的大家閨秀齊齊請來了,可有相處融洽的?」

嬴策面上笑意頓時擴大,「有!」

陸氏頓時上前一步,「是哪家的小姐?」

嬴縱唇角微揚,「每家的小姐孫兒都相處的很好,皇祖母,不若孫兒都一並娶了好讓三哥六哥和七哥一塊兒解月兌……」

「混小子!」陸氏听著這話氣不打一處來,抬手便朝嬴策打了過去,一邊狠聲道,「你們這些小子都給哀家等著,後面還有好戲呢!不給哀家乖乖納妃,哀家一個都不饒!」

嬴策見陸氏說的大喘氣又趕忙上前認錯,沈蘇姀在旁听著陸氏之語略有些無奈,不知怎地,她總覺得今日這場面盛大的相親不會就這麼簡單的結束了,且不知陸氏所說的好戲該是什麼,沈蘇姀這般想著,嬴策已懷抱大張的逗樂陸氏,沈蘇姀識趣的讓開了些,可就在她朝後一退之時忽覺得小月復一陣墜疼,她眉頭一皺,那墜疼卻一晃便消失了。

沈蘇姀正皺眉,卻不想忽然被嬴策一把拉了住,「蘇姀咱們快走,皇祖母發威了!」

嬴策力氣極大,沈蘇姀踉蹌一下被他拖著跑了,身後傳來陸氏的笑罵,沈蘇姀一時也覺得離開陸氏讓她喘口氣尚算不錯,嬴策拉著她沿著那廊道往壽康宮更深處跑,一邊跑一邊還苦叫道,「皇祖母看樣子是非得讓我們納妃了,這可怎麼是好,天啊,想想都可怕……」

沈蘇姀無奈一笑,卻不知怎地小跑在前的嬴策忽然的停下了腳步,沈蘇姀為喘著氣差點沒撞到他的身上,此處正是一處轉角,嬴策給人的感覺好似是看到了什麼,沈蘇姀本想探身而出,卻不想嬴策陡然回神將她朝來路推,「走走,這邊沒啥好景致。」

沈蘇姀眉頭一挑下意識覺得不對,揮開嬴策的手便朝著那轉角處走去,剛走過那處拐角,沈蘇姀的步子便頓了住,看著眼前這幅場景,她心頭狠狠地一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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