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坐起身，似乎講到了興奮處，臉變得紅紅的，伸出了一個指頭後，說︰「其次，就這麼短的時間你們不可能成家的話，那你走以後怎麼處，還光是鴻雁傳書？太幼稚，老不見面肯定黃，何況她長得這麼漂亮，遇上她的男的就可能動心，她接觸到的人一般條件又好。第三－－－」他又伸出一個指頭。
「曾哥，您老打算一共開幾條兒出來？」我有些被人揭了短一般心緒不佳起來，不耐煩地打斷道。曾趙誠笑道︰「喲，還不愛听了，哥哥我這是幫你合計－－－不是合計條目，是幫你總結一下現在－－－以及將來可能遇到的困難，再合計怎麼解決。」我想他當年自己還沒有辦法和朱招娣得以修成什麼正果，何況我一個外人，便將信將疑地說︰「那我先洗耳恭听，倒不妄想什麼對策。」
「怎麼叫妄想，你呀，我發現總是容易悲觀－－－我說到哪兒來著…噢，第三啊…呀，我前倆說的什麼來著。」
我反倒笑了，說︰「第一是共*產主義無神論，銀河上搭鵲橋想都甭想，第二是鴻雁傳書不靠譜，現代科技已經不大允許，下面的第三還是您來。」曾趙誠笑道︰「我自己想起來了，不勞你提醒，第三，是出國前結婚，還是學成回國再說？出國前的話，那你還太小，至少看起來也不像那麼回事，可穆虹麗是女孩子，人家可是到了年齡了，你要說學成回國，怎麼也得五六年兒，您倒是可能成熟點了，人家女孩子等不起不是－－－」
「這總結的！合著曾哥就是說我該識時務放棄不是？」我覺得好氣好笑，插嘴說，「兩頭您都給算好了，左右是沒有出路唄，我看她本人都從來沒像你想得這麼深刻。」曾趙誠擺首說︰「nonono，就算她沉得住氣，你得把得穩脈，環境決定人心，真等彼此見不到的時間久了再逐漸疏遠了，那時候－－－」他悠然地停頓，慢慢地搖頭，忽然說︰「這時候突然出現了一個身份、資本合適的人追她，你呢，學著不知道將來會怎麼樣的日語，晚上又髒又黑的廚房里頭洗著沒完沒了的碗盤子，你說她選誰。」
「曾哥當年就是這麼和朱家大小姐斷了念想的？」我看著像給小孩子將童話故事般聲情並茂、甚至一驚一乍的曾趙誠，沒好氣地剛要如此問話，兩下敲門聲響起。
「進去可以？」陳曉菁的聲音傳進來，門已經開了道縫。曾趙誠動作迅速地下床，一只腳踩著他元旦新買的棉皮鞋夠到門一把拉開說︰「陳經理，您請。」
陳曉菁含笑進來，敞開穿著頭回見她時的那件灰色羊皮大衣，一條鮮紅的圍巾和一綹長發夾雜一起地垂在身前，藍黑色的牛仔緊身褲下一雙高筒皮靴，靚麗的穿戴在那個年代的北京也算得上耳目一新。
「又是你的信。」陳曉菁晃晃手中的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