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完了？」直到看我放下筆，她才問道。我答應一聲，舉起報紙自我欣賞，一邊說︰「唉，還是有些凌亂了，她就常說我明明沒事兒也寫得心急，越到後面字就越差些，排列的也不如開始整齊，噯，可陳經理覺得這回的怎麼樣。」
「嗯，沒等到後頭就潦草了，可見還是想糊弄我。」陳曉菁拿過報紙看著說，又輕聲念道︰「柳梢**幾時妍，分攜路正前。碧海青天各自閑，從未解，離合悲歡。幾多天海望斷，依稀往事闌珊。」
我正想問她覺得哪個字還好，忽然發現她表情多少轉為黯淡了些，人也有些發呆。
「怎麼了？」我繞過臉來看著報紙問道，心想這個內容應該沒有觸發她這樣年齡的人動情的可能。
「我雖然沒有‘幾多天海望斷’，這個‘依稀往事闌珊’讓人難受，還有這個‘歸去咫尺如山’。」她說著看向了窗外。我才想原來到了中年的女人也會有這樣那樣的感慨？但是馬上便聯想到穆虹麗會不會更是這樣理解，而且她應該更能體會這個‘幾多天海望斷’，一時也顧自出神。
陳曉菁放下報紙說︰「怪我扯這些不咸不淡的，你不會心里笑話我這個年紀已經沒有這樣的資格了吧。」
我驚訝中幾乎是不敢多停留半秒地看了她一眼，配合謊話逼真些的初衷，快速地擺手道︰「一點沒有，我根本就沒想陳經理…呃，我看結尾寫得潦草，根本就沒想到您還能對它發感慨。」
「啊，腦子里根本就沒有我。」陳曉菁笑起來說，又笑著指指報紙頂上黑大的印刷體字說︰「哈哈，剛注意到這里的標題是‘鋼產增幅世界第一、產能喜人，趕英實現，超美也指日可待’，下面就是你的‘好夢易散太突然’，你不是成心給人家這激昂的報道潑冷水吧？」
我笑道︰「那倒沒有，您不是剛說的能視而不見，這類報道我倒確實從來不大看，反正就算一直旱災，年底的匯報也是大豐收，中國特色，能公布出來的永遠是好成績，跟我高中同班的那個女金剛似的，哪一科都是好成績，每次考試要有一科下了85分都是失常表現，從老師那兒開始就恨不能保密，當然她的成績好是真的。」
陳曉菁問道︰「可為什麼叫女金剛？」
「女子網壇有個叫娜弗拉蒂諾瓦的捷克球手，號稱女金剛，她好像永遠是第一，我們就私下也叫她金剛了，其實人家瘦弱得很，體育一般般，學習好的都這樣，反過來也是。」
陳曉菁說︰「一定是你淘氣，給人家女生瞎起外號，不過你後面那個話可太片面了啊，專業搞體育的學習不成是體制問題，一般學生就不同了吧，像我以前的同學或者同事…啊，他們你不認識也就不舉例子說了，袁琪上學的時候學習和體育都還行，還有前些天也來參加虹麗生日聚會的那個叫陸韶謙的，就是那天行動有些神經的人，人家可是優秀人才，清華的畢業生，工作能力強，听說體育也拔尖著呢，而且系統的運動會年年拿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