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趙誠說︰「可不，這要算詩，我也寫兩筆東西到作協混日子去了，說實話，你說就是那些所謂的大作家，什麼冰心、矛盾之類的，咱們知道的他們所謂有名兒的作品，好像都是49年以前的吧，後來他們還寫出來個屁呀，算了，咱們不聊他們，說一千道一萬，咱倆今天啊，真叫不幸中有萬幸，踫巧有這麼個學校，人家還熱心，越想越該感謝人家。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當然話是這麼講啊，你看大家臨走都說再見啊之類的，只怕這輩子不大可能第二次看到這個門了吧。」他回頭指了指。
我不由得回過頭，不知不覺中已經走出來不少，略有些刺眼的陽光下，遠遠的看向那屋子塵蒙垢積的小窗戶，深邃無邊般已經完全看不到里面景象。估計這時候到了下課時間，陸續有學生從更遠處的排排平房中，三三兩兩的結伴而出，沙沙作響的無數枯干的葉子，風中搖曳的疏枝之間，稀稀落落的是听不真切的說笑聲音，忽遠忽近地傳了過來。
「要說農村的學校啊，也挺有風格的，瞧人家這場地、這操場可是夠大的，和咱們那兒比較的話，還不得差出好幾倍去，對了，你看還有沒有李白、杜甫、徐志摩之類的現成的合適句子能形容一下這時候的場景啊，小…不，大詩人？哦對了，還有什麼納蘭德性。」曾趙誠心情大好，把他知道的詩人名字差不多全抖摟出來地調侃語氣說。
「你才德性呢，納蘭性德。」我這回笑得肚子已經要造反了，所以略作停頓，說︰「倒是想起一句屈原的︰「‘此去晨光誰留戀？落葉隨風飛到天’，你看怎麼樣？」
曾趙誠對文學實際毫無興趣，剛才的言談不過是消磨等待的無聊，所以皺眉頭回味了沒兩秒說︰「听著還算好听，就兩句？」我略作遲疑，說︰「屈原不寫對聯，所以還有兩句︰‘彩雲向來少羈絆，未解浮世多掛牽’，也還可以？」
「彩雲向來少羈絆…嗯，這句好，等我寫下來給她瞧瞧－－－」他第二次掏出外觀已經和主人上衣互成難兄難弟的牛皮紙封皮的小本，再掏出個廉價的圓珠筆，和我核對著句子寫罷，笑呵呵地指著此刻路過、我們曾經停留過的廁所，說︰「你看見它不想再留個念想，啊？一會她來，咱們那個－－－」隨著他指向前方的手，我們倆幾乎同時大吃一驚地「呀！」地叫出聲。
眼前的空闊在我們的心中，顯然更超過剛才學校的操場了，因為目之所及幾乎是噩夢般的空白－－－哪里有大發的影子！
「祖宗，你沒鎖車？」曾趙誠邊跑邊大聲問。我到底氣力不足，勉強跟在後面努力地說︰「鎖了以後，鑰匙抓在手里都給你看了啊，可缺的那個門怎麼鎖，你先教教我。」
曾趙誠一口氣跑到路口東張西望了兩下，馬上向左沿著路邊一溜煙跑了出去。而我是再也挖掘不出跑動的潛能，精疲力盡加之心虛憂慮，喘息在這樣時候仿佛業已成為負擔，只能落在後面叉著腰，緩慢艱難地邁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