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深出來得倒是比蘇萌想象中的早很多。
大概不到一個小時的樣子,急救室的門便打開了。
蘇萌豁然起身,看著從里面走出來的醫生,想著︰這麼快出來,那是不是表示沒什麼大礙克?
蘇萌正準備讓兩個小家伙在椅子上好好坐好,就見綿綿正翻著圓滾滾的小身子,哼唧哼唧地艱難地從椅子上爬了下來僳。
念念雖然和綿綿一般高,也是肉肉的,但身子卻比綿綿要靈活許多。
直接從椅子上滑了下來,還走過去幫著把綿綿扶了下來。
兩個小家伙手拉手,跟著蘇萌一起走到急救室門口。
……
幾名護士緊跟著醫生推著輪床出來了,傅景深躺在輪床上,還沒醒來,臉色也還是有些蒼白。
蘇萌凝眸看著,心頭隱隱牽痛。
面前褐發褐眸容貌俊朗的醫生已摘下口罩,用英文說道,「這位太太,你先生目前沒什麼大礙,應該很快就會醒過來。」
蘇萌精準地抓住了「目前」那個詞,也無心去辯解她和傅景深的關系,蹙眉疑問,「醫生,‘目前沒有大礙’是什麼意思?」
「是這樣的。你先生之所以暈倒是因為中暑,但是中暑的話,應該不會昏迷這麼久,所以我們又給您先生做了一些其他檢查,然後就發現你先生顱內有一個腫瘤,使得顱壓增高,所以才會一直昏迷不醒。」
「腫瘤?!」
蘇萌心頭猛地一顫,驚呼出聲。
「太太您先別緊張。我們還需要進一步的檢查才能確定那腫瘤是良性還是惡性,如果是良性的話,再加上目前腫瘤不算大,只需要配合藥物治療,應該就能把腫塊消除。但如果是惡性的話……」
醫生說著,英挺的眉宇緊皺,看得蘇萌的心也跟著緊揪起來。
「那就需要做開顱手術將腫瘤取出來,否則任腫瘤一直生長下去,就會危及生命。」
「那如果做手術的話,手術的成功率是多少?」
「具體的情況還需要對你先生的顱內情況做一個詳細的檢查才知道,但是腦部手術一直都是外科手術中,難度最高的。」
醫生的話,讓蘇萌的心愈發凝重起來。
×××××
因為蘇萌出來得著急,身上沒有帶太多的錢,只能先把傅景深安排在普通的單人間。
綿綿非要坐到病床上靠近傅景深,蘇萌便抱了她上去。
連念念都自己推了病房里的椅子到病床邊,坐在一旁守著。
蘇萌並排跟念念坐在一起,看著兩個孩子對傅景深這個初次見面的人表現出來的非同尋常的在意,腦中又想起醫生剛才所說的話,心底一陣沉郁。
「媽媽,伯伯怎麼還不醒呀?」
綿綿習慣性地盤腿坐著,扭過小腦袋去看蘇萌,女乃聲女乃氣地問道。
「伯伯在睡覺,綿綿不要吵伯伯。」
綿綿聞言,兩只小手立馬交叉著捂住小嘴巴,烏黑眼瞳睜得大大的,就差屏住呼吸了。
……
傅景深緩緩從昏迷中醒來,頭部隱隱傳來淺淺的疼痛,眼瞼慢慢睜開,視線卻還有些模糊。
「伯伯!」
耳邊,有稚女敕的,夾雜著驚喜的聲音響起。
傅景深擰眉眨了眨眼,眼前的景象才逐漸清晰起來。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圓圓的肉肉的粉女敕小臉,一雙水汪汪亮晶晶的烏黑眼瞳忽閃忽閃地看著他。
一看到他醒了過來,毛絨絨的小腦袋頓時直接栽了下來,撲入他的頸窩,肉肉的小胳膊抱住他的脖頸,甜甜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顯得格外清晰,「伯伯,你終于醒啦!」
傅景深被綿綿毛絨絨的軟發弄得脖子有些癢癢的,可心里,卻是滿滿的暖意流淌。
微微側首,在綿綿粉女敕的小臉上親了一口,惹得小家伙咯咯直笑。
「綿綿!」
蘇萌站起身,蹙著黛眉低聲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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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景深視線看過去,看到坐在病床邊的神色淡淡的念念,也看到了站起身,神色有些嚴肅的蘇萌,心中暖意更甚,只恨這一刻不能永恆。
若是以後的每一天醒來,都能看到這樣的情景,那該多好……
蘇萌的目光與傅景深的視線在空中交匯,傅景深幽邃瞳眸中是毫不遮掩的溫柔滿溢,蘇萌卻凝著沉重的憂慮。
「擔心我?」
傅景深一只手抱著已經拱到他懷里的綿綿,看著蘇萌淺淺開口道。
蘇萌眸光閃爍著避開,只怕淪陷在他難得的直白溫柔中。
「應該只是中暑,一會兒就好了。」
蘇萌抿著唇,秀拳暗暗緊握,猶豫著不知該不該把醫生的話告訴傅景深。
「怎麼了?」
蘇萌的異樣惹來傅景深的疑慮,凝眉疑問道。
蘇萌輕輕咬了咬下唇,到底還是開口,把醫生的話說了出來。
因為不管傅景深的情況是輕是重,後期都需要接受治療,瞞也瞞不住的。
「醫生說了,如果是良性的話,只需要吃藥打針應該就能把腫塊消除的。」
說完,蘇萌又忍不住重申了一次。
傅景深有些發怔,似乎一時沒有理解蘇萌所說的話的意思。
倒是窩在他懷里的綿綿昂起小腦袋看著蘇萌,稚聲問道,「媽媽,腫瘤是什麼意思呀?」
傅景深似終于回神,抱著綿綿的那只手模了模她的小腦袋,還沒說話,病房的門就被護士從外面推開了。
護士推著醫用護理車進來,要給傅景深輸生理鹽水。
向來怕極了打針的綿綿一看到醫用護理車上滿滿的藥瓶針筒什麼的,頓時像只小鴕鳥似的,拉過傅景深身上蓋著的薄被把小腦袋給罩住,只露半個圓滾滾的小**在外面,還哆嗦著,像個顫抖的肉丸子,躲在被窩里小聲嗚咽,「嗚嗚……綿綿不打針針……嗚嗚……」
傅景深抿唇溫柔地笑著,抱緊害怕的小家伙,柔聲道,「綿綿不怕,是伯伯要打針。」
綿綿听了,果然不哆嗦了。
小肉手慢慢慢慢地拉開被子,露出毛絨絨的小腦袋,眨巴著大眼楮看看那邊的護士小姐,又看看傅景深,小聲道,「伯伯,你是不是睡覺覺的時候踢被被啦?」
每次綿綿打針都是因為踢了被被。
傅景深模著她的小腦袋,點點頭。
綿綿一看,認真地板起稚女敕小臉道,「伯伯,那你就要打針針哦!打了針針就會好的,你要是痛痛的話,綿綿幫你呼呼!」
純真爛漫的話語,像是一陣暖風吹入傅景深幾近荒蕪的心田。
暖暖的,澀澀的,連眼眶都有些酸酸的,隱隱要冒出濕意來。
蘇萌在一旁看著,心底也是一片酸澀。
說到底,她還是自私。
不想失去綿綿和念念,就讓傅景深抱著自己的孩子也無法相認。
明明是爸爸,卻要被喊伯伯。
有多少愛,也只能在心口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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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士小姐幫傅景深扎好針,綿綿就真的從床的這頭翻過傅景深的身子爬到了那一頭,半跪在傅景深的大手邊,撅起小**給傅景深扎針的地方呼呼地吹氣。
還一邊認真地疑問道,「伯伯,你為什麼打針針是打在手上呀?綿綿都是打在屁屁上。」
這樣的問題,傅景深還真是不知道該怎麼用孩子能理解的方式回答。
倒是從傅景深醒來後就一直沒開口說話的念念忽然開口接道,「那是因為你屁屁肉多。」
傅景深,「……」
蘇萌︰「……」
綿綿小嘴一撅,轉過腦袋來瞪著念念,「難道伯伯的手跟綿綿的屁屁一樣嗎?!」
傅景深︰「……」
蘇萌︰「……」
……
下午四點。
窗外陽光依舊晴好。
綿綿已經窩在傅景深身旁等得睡著了,念念也在蘇萌的懷里睡著。
金色輝芒穿過玻璃窗暖暖灑落在病房里,將這一刻鐫刻成一幅安靜甜美的畫卷。
「小萌。」
已經坐起身來的傅景深忽然淺淺開口,聲音輕得似乎生怕打破了此刻的寧靜。
蘇萌模著念念頭發的動作頓住,抬眸看他。
傅景深卻垂了眸,目光溫和地落在身邊綿綿身上,大掌輕輕揉著她的發,開口,嗓音有了幾分沙啞。
「如果我的情況不大好……那就永遠不要讓綿綿和念念知道我是他們的爸爸……」
輕輕啞啞的嗓音在安靜的病房內淺淺暈染開來,像是一只溫柔的大手,撥動了蘇萌心底的琴弦,奏響了一曲哀樂。
「你不會有事的。」
蘇萌開口,嗓音有幾分哽咽。
傅景深彎了彎唇,笑容清淺,「我也只是說如果。」
蘇萌看著他淺淡的笑容,心里卻沉甸甸的。
「哦,對了。」
傅景深又忽然開口。
小心翼翼地抬起那只摟著綿綿的手,伸進褲子口袋里。
片刻後,掌心平攤在蘇萌的眼前,陽光的映照下,有璀璨的光芒射出,讓蘇萌微微眯了眯眼。
戒指……
他找到了。
遲疑著,咬著唇,終還是伸手去拿。
卻在觸到戒指那一刻,小手被傅景深的大掌牢牢握住。
想要縮回,已是來不及。
抬眸看他,就撞上他深邃無比的目光。
用力掙扎,傅景深也隨之加大力度。
「嗯……」
睡在傅景深身邊的綿綿忽地發出一聲低低的哼聲,似乎是被兩人掙扎的動作打擾到。
蘇萌趁著傅景深晃神去看綿綿之際,急忙抽出手來。
只是,戒指還被傅景深牢牢握在手心,也不敢再開口問他要了。
*****
大約五點的時候,傅景深輸完了液。
綿綿和念念也相繼醒來。
蘇萌原本的意思是讓傅景深直接住院,但傅景深卻堅持不肯住。
蘇萌沒辦法,只好去問了醫生。
醫生幫傅景深檢查了一下,確定傅景深暫時沒有什麼大礙,便同意了傅景深出院。
只不過明天上午一定要過來做腦部檢查。
……
蘇萌在想,女兒大概真的是爸爸上輩子的情.人吧?
不然綿綿怎麼會那樣粘一個才初次見面的人?吵著嚷著要傅景深抱抱。
若是以後真的讓兩個孩子跟傅景深相認,傅景深想必也會是個溺愛孩子的主。
雖說已經輸了液休息過,可中暑暈倒後多半還會覺得虛月兌無力。
可傅景深就依著綿綿的性子,非要一路抱著她,還時不時地把她舉到頭頂,讓小家伙騎在他的肩膀上,把綿綿可高興壞了。
一個容貌俊朗氣質超群的男人,肩膀上騎著一個粉女敕的糯米團子。
孩子笑容天真爛漫,男人表情溫柔寵溺,成了這醫院里一道醒目的風景線,不知惹來了多少人的羨慕和贊嘆。
(這兩天的更新可能會比平時稍少一些,因為影子這周四、五要出一趟門,那兩天碼字都會很困難,為了避免斷更,所以這兩天會減少一點字數,但是周六的話會大更補回來的~~謝謝xuyijia_tt和夏梅子兩位親的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