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妃之道 隔膜

作者 ︰ 碧雲天

招抒一路上忍不住心里雀躍,他都可以想象顧姨娘听到六爺歇在夫人那里之後的表情,肯定是又難過又委屈,說不定還會當著他的面哭兩聲,然後讓他在六爺面前說幾句她的好話,他自然不會推辭,不過嘿嘿……,他上次就見過六爺把葡萄大小的碧璽手鏈送給顧姨娘,那可是個好東西,據說是叫法源寺的主持大師開過光的,能闢邪保平安,他要的也不多,就那麼一個手鏈就行。

夜里,暖風吹在臉上熱乎乎的,招抒卻歡快的像個小鳥一樣,準備在顧湘面前找回他曾經丟失過的顏面,他想了想就覺得美的不行,快步走了過去,心想,顧姨娘,我讓你知道,受冷落的滋味是多麼難受!

等著進了屋里,招抒低著頭卻聞到了屋內的茉莉花香,他知道這是六爺賞給顧姨娘的香露,沐浴的時候灑上兩滴,等著洗完出來就一準都是這個香味,心想,你還等著洗澡伺候六爺呢?哼,人家六爺今天不會來了,你就哭吧。

結果,招抒信心滿滿,或者說帶著點幸災樂禍的把邢尚天的意思一說,屋里沉默了一會兒,最後卻听顧湘說道,「噢,我知道了,勞煩招抒你來一趟,春芽,你送他一程,別忘記把我們剛做的玉帶糕給他帶點。」

招抒听了一愣,忍不住抬頭瞧了眼顧湘,見她長發墜地,穿著一身松垮垮的棉布常服,一臉的淡定,還帶著幾分不耐煩的表情,特麼……,他是不是看錯眼了?顧姨娘不應該是這個表情啊!

顧姨娘,你听懂我的話沒,六爺今天不來了!歇在夫人屋里啊!

直到招抒走出了荷花院,他都有點發懵,就這樣了?沒有哭,沒有傷心,沒有挽留甚至沒有賄賂?只有那破玩意玉帶糕?這似乎和他的預想不太一樣啊!

春芽把招抒送到了湖邊的門口就把裝著玉帶糕的油紙包往他懷里一丟,說道,「招抒哥,我怕黑,就送你到這里了,你也早點回去吧。」說完就把門給關上了。

把門給關上了!門給關上了!

招抒的表情有那麼一刻的呆滯,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他咬牙說道,「行,顧姨娘你厲害,不在乎咱六爺的恩寵是不是,我這就讓你知道知道,沒有恩寵的日子是多麼難過!」

另一邊,汪氏和邢尚天面對面,半天都沒有說話,今天的陸行帶來的消息,對兩個人沖擊都有點多大,當初淮安王把邢尚天送到這里的時候就說,想讓他專心讀,其他的話也沒有多說,邢尚天作為兒子自然也不能違抗,帶著幾分無奈的心情就跟汪氏來了。

兩個人本以為不過呆個把月,最快淮安王妃過壽宴的時候回去,晚點也是新年的時候能回去,結果……,這意思是讓他呆到明年。

邢尚天都想問問淮安王,我是你親兒子嗎?

腳上的熱度蹭蹭的往上升高,心里也火氣漸漸燃燒了起來,邢尚天不耐煩的把腳從泡腳盆里撈出來,結果很快就受到了汪氏的制止,「六爺,這腳起碼要抱上一刻鐘。「

邢尚天愣了下,在汪氏嚴厲的表情下還是把腳重新伸進去了,要知道現在雖然不是酷暑的夏天,已接近秋日,但是這泡腳也是頂頂熱的。

汪氏見邢尚天不吭聲就知道他又不高興了,無奈說道,「我這也是想讓六爺晚上睡的舒服點。」

「嗯。」邢尚天忍著怒意應了一聲,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和汪氏說點什麼,兩個人之間似乎就是這樣,汪氏見了他之後就嘮嘮叨叨的,衣服穿少了,發帶歪了,听說你昨天沒吃主食?那怎麼行呢?身體要緊……,諸如此類,煩不勝多,有時候他都有種錯覺,汪氏不是他的娘子,更像他的管家。

見邢尚天不吭聲了,汪氏琢磨了一會兒,嘆口氣說道,「你也別給我鬧別扭,前陣子我不該那麼訓你,不過你也是老大不小了,怎麼能這般沒有規矩的,那種繡的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往身上戴?這幸虧是在別院里,要是在王府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暗地里笑你,我既然能給你納妾,你寵著新姨娘,我自然也沒什麼想不開的,可是你要是總這麼亂了規矩那怎麼行?以後除了顧姨娘還是別的姨娘……,規矩要早點立起來的。」汪氏嘮嘮叨叨的說了一堆,似乎在為自己的前幾天的做法解釋一般,隨即話題一轉,又說道,「你今天要收拾陸行,到是把我嚇一跳,真是沒有想到,我記得六爺小時候連小蟲子都害怕的,一轉眼就這麼的大了,到是有魄力了。」

邢尚天眼楮里閃過不耐,卻是把腳狠狠的抵在木盆里。

汪氏見邢尚天沒反應,只當他在听,繼續說道,「至于父王讓我們住到明年,其實也沒什麼不好的,我想父王既然那麼說了,自然也有他的道理在,興許是怕你在王府住著不自在吧?」

「我住自己的家,有什麼不自在的?」邢尚天冷然的說道。

「話是這樣說……,但是六爺你的身份畢竟尷尬,王爺一共七個孩子,六爺上面四個哥哥一個姐姐,都是王妃的嫡出,你又打小在外面,鮮少回來,自然是會覺得不舒服,畢竟是個庶出的身份。」汪氏說道。

「庶出的身份,呵呵,我這身份到是委屈夫人了。」

汪氏卻理所當然的說道,「委屈肯定是有,但是也沒有那許多想法,畢竟你我是夫妻,我現在琢磨,王爺這般苦心,只是希望你好好讀吧……,等明年六爺中了科舉,我在叫我父王幫你尋個一官半職的,那時候分家出來就好過了,雖然這會兒難點,六爺你就忍忍吧。」汪氏;嘮嘮叨叨的又說了一堆。

青竹和青花在門外候著,想著汪氏什麼時候喊她們就立即進去,結果兩個人卻是听到汪氏說什麼庶子的身份,嚇了一跳,心想,就算六爺的出身不算頂好,但是也不至于這麼說吧,太打臉了?

果然屋內沉寂了好一會兒,忽然就听到 當水盆倒地的聲音,門被推開,邢尚天怒氣沖沖的就走了。

青竹往門內這麼一瞧,汪氏正露出幾分無奈的神色來,她小心翼翼的走了進去,溫聲說道,「夫人,這屋里是不是重新收拾下?」水撒了一地,自然是要收拾的。

汪氏瞧了眼青竹,開了口,卻是在說了別的話,「青竹,你覺得我對六爺是不是太苛刻了?」

青竹心想,您也知道啊!可是嘴里卻不敢說的這麼直白,猶豫了下說道,「您也是為了六爺好,只不過興許六爺覺得……,听著有些不順耳?」

「沒見他之前我就想著,說話要軟和點,可是一見面就忍不住了,總是能想起小時候,我去淮安王府玩,他一個人躲在林子里哭,就是因為侍從把他的陀螺弄壞了,你們沒見過小時候六爺,長的漂亮著呢,我心里就覺得這麼小小的一個孩子也是怪可憐,就陪著他玩,後來我每次去找她二姐玩的時候,就能見他一會兒,他總是姐姐長姐姐短的跟在我**後面,誰曾想,一轉眼,他就成了我的夫君,我看著他總覺得像是在看待弟弟一般。」汪氏難得開口說著自己的心里話,她並不是一個多話的人,似乎只有在特定的人面前才會展現自己的嘮叨,比如邢尚天,又比如她的父王母妃。

青竹早就知道汪氏和邢尚天從小就認識,都說兩個人青梅竹馬,但是沒有想到竟然是這樣的青梅竹馬!_|||

「我今天也糊涂了,怎麼跟你說這些,收拾下,安歇吧。」汪氏的脆弱不過是暫時的,今天這般難過也是因為王府帶來的消息有點沖擊,連一向穩如泰山的她都覺得意外。

青竹自然不敢多話,叫來了青花兩個人輕手輕腳的把屋子重新收拾好,又伺候汪氏梳洗。

邢尚天怒氣沖沖的跑出來之後就一直往外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等著停下腳步的時候發現竟然不知不覺的來到了荷花院。

荷花院門口掛著兩盞宮燈,在夜色下散發著溫暖的橘紅色光芒,將一旁竹條編織的柵欄旁海棠花,映襯的美如畫一般。

身後傳來氣喘吁吁的聲音和腳步聲,「六爺,您等等。」招抒一路拼命的跟著,邢尚天有功夫底子還好,可是卻苦了他了,他臉上都是汗水,看起來別提多狼狽了。

招抒看見邢尚天盯著荷花院門口瞧,小心翼翼的說道,「要不要我去喊下顧姨娘?」

邢尚天搖頭,「不用。」結果邢尚天正準備轉頭回去的時候,荷花院房間內的燈卻突然亮了起來,還傳來顧湘的哭聲,邢尚天猶豫了下,還是大步的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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