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塵一夢人依舊 第十六章

作者 ︰ 河凌鏡

我兩百來歲的時候雖已有很多可圈可點的混賬事,然和文雅比起來尚有一大截差距,果是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

我感慨的望著她,難為她爹多年養尊處優依然豐神俊朗,瘦瘦長長一條,與折騰二字是月兌不了干系的。

又模了幾把她的小腦袋瓜子,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又說不上哪里不對。

這里的地氣隱隱有股仙氣,我將文雅丟給博鶻,試探著凝起真氣往上提。本以為這股仙氣不大好提,卻不想我使了吃女乃的勁,那股氣卻甚松垮的一下就給我提了起來,叫我大吃一驚。

博鶻亦大吃一驚,他眨著眼自言自語道︰「這股仙氣自兩百多年前匯集于此,從未有人能將它提出來。」又恍然大悟︰「看來我法術到底還不夠精深,那日同我交手時你沒使出全力罷?慚愧慚愧。」

我沒心思搭理他,又兩手往中間一攏,便見原本散亂的仙氣從四面八方往中凝聚,不消多久便形成了一個碧綠通透的光球。

我托著這個光球,腦中卻猛然浮現了一個畫面。

畫面里我也這般托著個碧綠的光球,面色蒼白,衣裳沾血,被風吹得獵獵作響,聲音清晰而苦澀︰「我愛你一生,我也累了,你的心既然不在我這里,我也放過你。欠你的我已還你,如今你我兩不相欠,從此以後死生不復相見罷。」說畢便從雲端決然跳了下去,呼嘯的冷風劃過耳畔,刺的我臉頰生疼。

我一個激靈,趕緊穩住心智從畫面里回過神,不由扶著胸口喘息,略略掃了一眼那光球,大約是這破玩意將我魔障了。

文雅一腳踢開博鶻撲過來抱住我關切道︰「娘,你怎麼了?」我搖搖頭,吃力的陡起手掌,將那個光球重新封印回地下,順帶下了個咒在上頭,免得給好事之徒解了封印鬧出什麼ど蛾子來。

博鶻看我做完了一串法術,咽了口口水結結巴巴道︰「我忽然覺得十三你高山仰止,我應該跟你關系打打好,你叫屹斐是不?那什麼,老斐,你什麼時候傳授我點法術,不過你要注意點別捏死了老子``````」

我見他無語倫次開始說胡話了,便擺擺手打斷他︰「再說,回去罷。」

這片花地大的無邊無際,我勉強從博鶻語無倫次的話里听出了幾個重點。首先從前冰淵是沒有這片花地的,這里自兩百多年前忽然一夜間鋪天蓋地開滿了依蘭花;再是曾有數位冰淵高手來此想提出隱于地下的仙氣看個究竟,皆失敗而歸,唯有今日我隨手一提便提出一個碧色的光球。

我也不是蠢的,神農一族生于大地,破碎的精魄一旦融入地下確實很難再被用法術招出來,但若有精魄本身來喚那片破碎的,就是件很容易的事了。

那個碧色的球,搞的不好便是我丟掉的一百多年記憶。

「哎,你說你們仙族是不是都很喜歡毛在半夜里辦事情?」博鶻一面飛一面叨叨道︰「你半夜拉我出來這里,你夫君半夜在冰淵暗查,都不睡覺麼?我還道仙族作息都規矩很。」

我正飛著,猛然停住,覺得事情有些嚴重,臉色不大好看的對他道︰「你怎知道他半夜在暗查?」

他一臉理所當然︰「你當鬼車吃素的?那日你和岑桑叫他丟了大臉,若非你倆法力還算高強暫時討不到便宜,你當真以為他會容你們在冰淵肆無忌憚的進進出出?」

我差點一個不穩從雲頭跌下來,這麼重要的事你不早點說!現在岑桑一個人在外頭,兵器都沒帶!

「你是不是知道他在哪里?快點帶我過去!」

他表情無辜的嚷起來︰「我本來是要說的,你他娘自己事情那麼多,弄得我都忘了!」

此刻我一顆心都提了起來懸在喉嚨口,倘若岑桑遇上早有準備的鬼車的話``````

從冰淵東邊飛到西邊大約要一個半時辰,我卯足了勁一飛,竟然不到一個時辰便感受到了岑桑的靈氣。我抱著文雅略安了心,看樣子仙的潛力亦是無限的。

我飛的高了些挨個地往下尋,沒多久便看見了岑桑的身影,就著那邊落了下去。

鄉村邊岑桑正若有所思的看著些什麼,乍一眼發現我抱著文雅甚欠端莊的從上頭七暈八素的落下來,不由驚了一驚。

博鶻騰雲術並不很好,遠遠的給我甩在後頭,我三步並作兩步過去拽起他就走︰「快回去,這里可能有鬼車的埋伏。」

誰知他卻一把反拉住我的手,眼楮彎彎。

「我知道。」

我一個趔趄,騰的一下火燒臉頰。他這樣一說,弄得我大有獻殷勤的嫌疑,面上實在尷尬。于是干干的咳了兩聲轉過去慈愛道︰「噢,原來你曉得,曉得便好,你雖修為不錯,然總是要謹慎些不能托大的好,凡是總講個萬一的。」

說完抱起文雅就預備溜之大吉,可這小屁孩卻死命攀住岑桑的衣袖喊道︰「娘你方才明明很擔心爹的!此刻沒說兩句話又馬上就走!你害羞!」

我將將降火的臉又燒起來,笑的愈發干。

岑桑走進一步,含著笑意道︰「你擔心我?」

我退了一步慌道︰「這,這自然是擔心的。」

他笑的益發曖昧,正要伸手往我臉上模,卻突然臉色一變,發力將我往後一扯身體擋在了我前頭。幾乎同一時間我便听見一聲微不可查的血肉撕裂的聲音,還有一股血腥味。

我駭然轉頭,岑桑一手將我和文雅護在身後,倉促接了鬼車一斧,力道波及甚遠,將他手心並胸口凌空劃出一道血痕。他一聲不吭,依舊護著我,身姿站的筆挺同鬼車對峙。

區區一個鬼車不算甚麼,岑桑沒帶兵器也不算甚麼,只是若多了一個文雅和正在趕來的九黎高手,就有什麼了。

鬼車不知從哪里冒出來,黑金斧帶著寒光,刀刃直至岑桑眉心,他也不慌張,身影迅疾的閃過,鬼車一斧劈到田埂上,迫人的殺氣驚得林中鳥雀驚慌飛逃。他又迅速抬起斧子劈來,岑桑單手一指,竟凌空出現一把劍氣凝成的長劍,硬生生接了鬼車一斧,後腳穩穩站住。

半空中劍斧縱橫激蕩,璀璨的鋒芒劍氣宛若雷電交織,一時間光芒閃耀,巨大的爆破聲不絕于耳。

我護著文雅干著急,只見殷紅的血跡已經滲出了岑桑的衣襟,大有暈染開的趨勢。空中鬼車吃了岑桑劍氣的虧,猛然閃電般的逼上前,手中的黑金斧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回旋過去,力劈華山之勢當頭劈下。

 的一聲巨響,半空中火星四濺,震波地動山搖。一瞬間沙石飛揚,我急的不能自已。待砂石散去,我疾步沖上前,卻見岑桑皺眉立在一旁,博鶻雙手合一接了鬼車一斧,兩只腳皆深深踏入泥土中。

我不曾想到他法術不精,膂力卻如此之大,還未來得及開口夸一句,便見他回頭恨鐵不成鋼的大嚷︰「你他娘的是豬啊?還不趕緊滾!」我向前沖了幾步,又見他大聲嚷嚷︰「走啊,等九黎高手來了看見你們,老子叛族的罪名就坐實了!」

這話還有些道理的,莫說我帶著文雅壓根不用打,便是可以打,也不好叫人家好心卻落個叛族的罪名,當即便拽起岑桑騰空飛了,余下目眥欲裂的鬼車。

此時我很是著急岑桑的傷勢,也顧不得其他,急急趕回紫鳴殿,一落下便要檢查他的傷,正扒他衣裳扒的起勁,手腕卻被他一把抓住了。

方才紫鳴殿的仙姬見岑桑血跡斑斑的回來,登時驚得臉色蒼白,岑桑將文雅丟給了昕語,差人送來了藥便和我回了寢殿。

上吊尚得喘口氣,今夜幾樁事情發生的太快,我閑逸了許多年,一下子反應不過來。終于回過神來才想到我身為岑桑太子妃,卻有個非親非故的九黎魔主替我解了圍,我雖同他沒甚麼關系,但還須得解釋解釋。

于是組織了組織語言道︰「其實我和博鶻只是朋友,因我初初到冰淵那幾天承了他的招待之情``````」

「不是這個,」他溫柔的打斷我,身上裂了道口子卻笑得很是歡快︰「你擔心我。」

我啊了一聲,愣了半晌故作鎮定的去往他身上倒血還散,一面叨叨道︰「你還有心思想這些個,我是你的太子妃,自然是要擔心你的,你卻這般不小心,這道傷雖不深,也算給你個教訓,叫你下次好小心些。」縱然我曉得若不是因為我和文雅,他必不會受到傷。

他聞言笑的更歡了,順帶按著我的手在他心口︰「你听,我這里在說愛你。」

我給他酸的一個激靈,手中的血還散倒了大半在床榻上。岑桑閉眼略運氣真氣,便見胸口那道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愈合,只余淡淡一道紅痕。

我手指撫過他新生的肌理,嘆了一聲︰「也罷,我竟忘了尋常傷是可以用仙力愈合的,你修為高強,自然不在話下。」

他一個翻身將我壓在身下,細細從我額頭吻到嘴唇,含糊不清道︰「斐兒,我當真愛你。」

我抬頭望著頂上的水晶燈,只覺得此刻岑桑沒事叫我緊張的心頓時松懈了大半,益很是感慨的捧住他的臉︰「你說的不錯,我方才確實擔心你。」

他滿眼柔情,胳臂摟住我,皓齒咬在我耳垂上低低道︰「今夜陪我睡。」我愣了愣,因我陪他睡的夜晚也不算少了,為何今日特特強調一番?我瞪著他光潔的臉頰片刻,面色火紅的明白過來,訥訥道︰「你才受了傷,理因好生休養,這事不急的。」

他卻俯來吻我脖頸,一面含糊不清道︰「不礙事。」

我活了兩萬來歲,心態早已不是我命由我不由天,曉得我大約這輩子不出意外算是和岑桑綁在一起了,這檔子事早晚得做,拒不得他的。

第二日我昏昏沉沉醒來,身子妥妥的躺在錦被中。天已大亮,岑桑已經出門辦事去了,甚體貼的沒差昕語來叫我起床。我球一般的縮在被中,從耳根子紅到尾椎骨。

昨夜岑桑熄了燈,我看不清他的臉,雖他語氣溫柔動作亦很溫柔,然我依舊初初疼的倒抽氣,隨後被他翻來覆去折騰了半宿,紗帳中細風輕顫,一如過隙雲煙。身下的床榻淒苦的晃了半夜竟奇跡般的沒散架。

最後我很是疲憊,卻鬼使神差的抱著他腰趴在他胸口睡了過去。

這種抱著他的感覺很熟悉,仿佛多年以前就很習慣這樣的睡姿,叫我很是迷茫。

我呆呆望著窗外亮堂的日光,半晌,一道曙光劈進迷茫的靈台,頓悟了。

因我一向是個極要面子的人,我歡喜岑桑這件事給我一直潛意識里埋在心底不肯承認。昨日曉得他可能有危險之際,我簡直突破了騰雲術極限去找到他。只怕當時若在外頭是三哥,我卻會只道他萬一打不過也還跑得過,必不會火急火燎的趕去。

大約可能也許我其實已經歡喜了岑桑。

我望了一會兒照進來的光線,感嘆命運當真是個很玄的東西。我曾經是岑桑兩情相悅的太子妃,在凡間又瞧上了他,甚至不惜為他抹了脖子。如今只要我還是我,岑桑還是岑桑,必然逃月兌不了再次瞧上他的命運。不想我從小到大騷托托的一主兒,卻三番兩次栽在同一個人身上,真他娘的豈有此理。

又發著呆賴了一陣,頭昏腦漲的爬起來穿了里衣,卻听見房門吱呀一聲開了,岑桑端著一盞踏雪燕窩走進來。

他見我爬起來了,便將踏雪燕窩放到桌案上,坐到床頭摟住我,體貼問道︰「怎麼起來了,還撐得住嗎?」

我腦袋一沉,險些沒扛住,到底我還是個練過家子的神,沒那麼嬌弱。便是當初被六道天雷劈個正著,依舊支撐著站了起來,霸氣沖天。

岑桑一面吹涼燕窩一面小心翼翼的喂我。我現在已明白過來自己的心意,豪邁之余還是將這事想了起來,又不好意思明說,便艱難的咽下一口燕窩醞釀醞釀與他道︰「那個,我覺得是不是日後我住這里比較好?」他停下吹燕窩的動作,略睜大眼楮看著我,我趕緊低下頭解釋︰「這個,文雅不是還小麼,我覺得我住這里照顧她也比較方便些``````」

岑桑黑曜石般的眼眸一閃一閃,笑得眉眼彎彎,將勺子擱到我嘴邊道︰「便是你不願意住這,我也要將你拉來的。」

我恍然大悟狀︰「噢噢是了,反正川虞有草薛在,用不著我怎麼打理,你這倒甚欠打理,趕明兒我給你收拾收拾。」

他笑的愈發開心,在我唇邊吻了一記道︰「你一向懶得要命,不給我添亂就很好了,還想幫我打理?」我尷尬僵住,又听得他輕松道︰「不過只要你喜歡,拆了我的紫鳴殿都沒事。」

我一口燕窩噎在喉嚨口,頓時熱淚盈眶。

此後我便厚著臉皮在岑桑這住了下來,每日四處串門子回來順道帶帶文雅,小日子過的忒溜。岑桑也樂的哼哼唧唧,批著公文都笑出聲來。

他生的好看,一笑起來嘴唇紅潤晶瑩,柔情萬種,仿佛盛開的雪蓮花瓣。之前還好一些,現在他對我那麼笑一下,我一般就要中電而死。

我在九重天上大約過了三四個月的功夫,這連續的三四個月里我和岑桑都處于極端放縱的狀態。因他性格其實很沉著穩重,除了面對我,鮮少有孩子氣的時候,也鮮少放縱的這般沒譜。我尚記得有一天他趴在床上折騰我的頭發,一本正經的問我頭發太細太滑,會不會日後老了就變得很少。我一腳踢過去告訴他其實我記得小時候發質不是這般細的,大約是因為生了文雅才這樣,說來說去都是他干的好事。然後他又將我抱到他腿上,很認真的說我們可以再生好幾個小文雅,就算我頭發細的看不見了他也一樣喜歡我。我嗤了一聲,他一只手不聲不響從背後繞過我的腰,開始往我胸口模,眼楮都彎起來,長長的睫毛在陽光下微微撲閃。我愣了半晌,面紅耳赤的乖乖縮進被子里。

文雅時常疑惑的問我︰「娘親你寢殿夜夜那麼吵,是不是你犯了什麼錯天天夜里被爹爹打?」

我噎的半死,覺得這小孩學壞的潛力不可限量,便誠懇的告訴她其實爹和娘在練功,練好了好回冰淵去把鬼車打個半死不活。文雅噢了一聲,模著下巴若有所思的看著我。

我自從和文雅住到一起,心尖上日顫三顫,如今一日不顫便悶的慌。今日果然見的又顫了顫,順帶顫出樁事來。

幾月前我承了博鶻大恩又救我于水火之中,我和岑桑亦未被逮個正著,想來如今風波已經過去,須得尋個日子悄悄去一趟冰淵道個謝。

想畢便到岑桑的書閣翻了翻異族萬里傳書的法術,捏訣傳了句話個給博鶻約他過幾日見面道個謝。

岑桑自小便是聖族儲君,每日練法術批公文訪長老,其實鮮少有閑著的時候,看著風光實則淒苦的很。如今我在他身邊,他最大的樂趣便是抱著我睡到日上三竿,然後起來加緊練法術批公文訪長老。我也時常感嘆難為人間要說但願來世不生帝王將相家,若是我和岑桑還有來世,必要托一托關系,兩人生在普通人家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

那日我約了博鶻,預備先回川虞一趟尋點寶貝再順道帶到冰淵去,便早早的起了床梳洗。岑桑睡眠總很淺,我略略一折騰他便醒了,慵懶的臥在榻上眸似點漆的看著我。我挪過去往他額頭模了模,卻被他一把反拉過去扣住手腕壓倒,一個勁地親我。我給他親的沒了轍,又青天白日的荒唐了一番。

直到我從川虞拿了幾顆珍貴的也白頭風塵僕僕的趕到冰淵,遠遠的看見一個瘦高的人影站在蓮花海邊立著。

我奮力揮手朝他喊︰「喂——我來了——」

博鶻面色漆黑的轉過頭破口大罵︰「喂你個頭,老子在這里站了多久你知道不?你他娘的有沒有時間觀念?」

我連連道歉,殷勤的將也白頭遞到他眼皮子底下,果然博鶻一見寶貝立刻不氣了,順帶語氣也緩和了不少︰「算你有點良心。」

我這人雖算不上甚麼好人,但知恩圖報,良心還是大大的有,便大方道︰「那是自然,若你日後想要什麼奇珍異草,盡管來問我拿。」

他接下也白頭正要開口,卻忽然睜大眼楮看著遠處西邊。我疑惑的扭頭,便瞧見遠處暮色暗淡,殘陽如血,卻有一方正圓的光弧慢慢膨脹,光芒四射,刺的人眯起眼楮亦覺得如夢似幻。我略略一估模,娘,這不是我川虞的地盤麼?

我也顧不得博鶻了,爬上雲便往川虞趕。博鶻在後頭罵了一聲,亦架起雲跟上來。

整個川虞以我的洞府為中心,漲起了半個仙氣光弧,光芒炫目,還有越漲越大的趨勢,我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不敢貿然沖進去,身後的博鶻訥訥了幾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先我一步跨了進去。

誰知他才跨進去沒多久,整個光弧便發出巨大的轟鳴聲,地動山搖的爆炸了。

我大驚,連忙變出個保護罩子也沖進去,沒幾步便看見一個血肉模糊的人影倒在地上,一雙眼楮絕望的看著我。我驚得心頭肉跳了跳,但馬上發現這人不是博鶻。博鶻再不濟也是個魔主,必不會被一個仙氣爆炸搞成這副衰樣,再者地上的人眼神只流露出絕望,若換成博鶻,那小眼神莫說絕望,唱戲本子都沒問題。

我在一旁立在,就果然見這人影迅速飄散,化作了一只紫毛狐狸,一命嗚呼了。

我蹲下來仔細端詳了這狐狸一番,只見這狐狸毛發不蓬松,姿態不倨傲,既不是雪櫻亦不是印梨,便大大放了心,捏起罩子繼續往里走。

里頭仙氣繚繞,隱隱有三個身影。我走近一看,便見博鶻和草薛立在一旁,中間是個彩帶飄飄的仙女。我愣了一愣,月兌口而出︰「翠煙?」

翠煙飄在半空,眉目緊閉,半晌猛然睜開雙眼射出兩道金光,洶涌的仙氣慢慢平息下來,最終落下來看見了我,撲通一聲跪到地上,眼淚在眼眶了轉了三轉又硬憋回去,顫聲道︰「公主``````」

我趕緊扶起她︰「莫哭莫哭,這不又修成仙了麼,沒事啊。」

她連連點頭,道︰「翠煙也不曾想到大慈大悲長生訣如此厲害,竟能短短半年功夫便叫我重新修得仙身,改日還需公主替我向太子殿下道個謝的。」我拍拍她應了一聲,又用神識探查了她一番,果然仙身無甚大礙,便放了心,囑咐了她幾句好好歇息,一瞅時辰不早了,便預備動身回去。

我和博鶻道了別,跨出門將將踏上祥雲之際,卻听得翠煙在後頭關照了一聲︰「公主,如今小殿下還好麼?」

我朝她點點頭,別的不說,文雅這個小屁孩大約是這兩百來年里過的最滋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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