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塵一夢人依舊 第十二章

作者 ︰ 河凌鏡

平心而論的說,我在南弦時拜師學藝時膽大包天,越是危險禁入的地方我就越要去。特麼對于+我只有一句話,更新速度領先其他站n倍,廣告少簡而言之便是越怕我越愛玩,再濃縮之就是犯賤。

但是這個賤我犯的忒有水平,不僅前些年將官波芸拉下了水,近日還將岑桑拉下了水。

上古時期,九黎因擁有女媧血脈而勢力強大,後蚩尤成為九黎大酋長,九黎後人便又繼承了蚩尤的戰神之力。然滅世一戰之際,蚩尤實施暴政企圖統一軒轅族神農族和聖族,遭遇了三方長老的一致聯手對外。此時九黎部族內部也發生了分歧,蚩尤在苗蠻大敗,一部分後代和殘兵流竄到了冰淵重建勢力,軒轅氏和神農族隱居,天下歸服德高望重的聖族。

然此事乃上古時期流傳下來的,現今的九黎雖不乏有光復部落執念的長老和好戰之士,但大部分九黎後代已經安居樂業,除去兩百來年前那一次有預謀的舉兵大進,亦不曾再有過動亂。

故如今既然博鶻沒有趕我走,我也便厚著臉皮住了下來,左右他在我這里討不到什麼便宜,還能被好吃好喝的招待著,既是被他攬了一下肩膀亦還是值得的,便亦不做計較。

我雖交過些九黎族的朋友,卻還不曾像模像樣的住過九黎人的府邸,更不消說魔主的府邸,此番亦是長見識的很。

住了幾天我便漸漸曉得那天和博鶻一道在蓮舫樓的皆算他的兄弟,其中有個叫做彌涯的我有些印象,倒是個彬彬有禮的公子哥兒,和博鶻關系亦極好,兩人一道出門十個有九個半都要誤會他們是斷袖。

然博鶻並不是個斷袖,彌涯亦不是。

我白吃白喝了好些天,出門惹了事亦報的博鶻名號,心情甚好。一日我正從外頭看了九黎舞姬的胡旋舞哼哼唧唧的歸來,推開房門卻看見博鶻面色陰沉的坐在我床上。

我冷不防給門檻絆了一跤,險些撞到門上。

只見博鶻面有難色的抬起頭來,眼神甚哀怨。他本就生的好看,若此時頭上多個簪子手里多把扇子就和深閨怨婦一個形容。

我心里咯 一下,莫不是我胡吃海喝了好幾日,他要來趕人了罷?心下一念,我畢竟是個仙族女子,還是個功夫不錯的仙族女子。博鶻嘴上不說然並不代表他是個傻子,將這樣一個女子留在府里必要遭來些許流言蜚語,何況他還是新晉的魔主,自然不比其他。這樣一想倒也釋然。

不過被趕走有些個丟臉,倒不如我自己開口好些。

便跨進門去,大大方方道︰「我正要去找你,你倒先來了。」

他眼楮亮了一亮,道︰「你找我作甚?」

我愣了愣,不想我察言觀色的水平竟已退化到這個地步,想來早幾日就該去找他告辭了,巴巴的丟臉丟到今日。

正欲開口,卻听他先一步跨過來誠懇道︰「十三,我今天來找你,其實是想你陪我今夜去參加鬼車的宴會。」

我聞言幾乎寒毛倒豎,怕是我萬萬沒有這個本事去招惹鬼車,連連擺手。

不想他更近一步挨到我眼皮子底下,一雙閃亮亮的眼楮里包著淚花泫然欲泣道︰「你曉得麼,鬼車天天嘲笑我當年被個仙族潑婦打成了包子臉,還說我是娘娘腔。上一次宴會,他竟抱著一個新娶的妃妾嘲笑我此生都娶不到這樣美貌的女子,我好苦,你看我這眼皮,都哭腫了```````」

我委實瞧不出他眼皮有哭腫的意思,但還是真誠的點點頭道︰「我看得出,不過我實在不能去鬼``````」

博鶻又一把握住我的手誠懇道︰「十三,你已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了,況你我之間的友誼天地可鑒,你若不肯幫我,我便再無人可求了。」

我生的怎麼樣我自是曉得的,尋常拍馬屁的話亦是愛听的,然如今他這樣一番滔滔不絕的話,唾沫星子濺了我一臉,就不大像樣了。

便咳了一聲擦擦臉不大樂意道︰「拍馬屁歸拍馬屁,口水別噴出來啊,惡心不惡心。」

豈料我猜中了開頭卻沒有猜中那結局。

他先是愣愣的眨巴眨巴眼楮,隨後欣喜歡呼道︰「你答應了?太好了太好了這個是九黎女子的衣服你穿上再出門不然會給人認出來還有記得抹點胭脂你皮膚太白不夠氣色等下晚上我來接你我先去處理點事情這個衣服你先拿著乖啊太好了還有記得斂仙氣啊哈哈哈哈哈哈。」說畢風一般的跑掉了。

我呆住了。

先不說岑桑因我險些血洗九黎我萬萬去不得,便是被里頭任何一個人認出來恐怕都不會有好果子吃,早知道今日應該早早的掐一卦卜一下凶吉。

正憂愁著,扭頭望了一眼鏡子里我的表情,惆悵,再瞄一眼手里的半兩輕紗,愁苦。

就在我想的將將要拍案而起的時候,空中卻憑空出現了一道閃著淡淡銀光的絲線。我愣了愣,立刻心下大喜,連忙念了個訣點中那條光線,果然那條線漸漸扭曲起來,最後在空中形成了兩行蒼勁漂亮的字︰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吾已二十余年不見吾妻,敢問妻在何方。

從前岑桑日日賴在我川虞谷的時候我無甚感覺,如今幾日麻煩惹下來倒很是想念,將將此刻更甚。冰淵並不大,想必他不多久便可以找到我。

于是便欣喜的又念了個訣一扯那道絲線寫道︰我在這里。便興高采烈的一揮手將絲線傳了出去。但我才把絲線傳出去,很快便發現了一個問題,這里算哪里?

想到這里,腦中不由浮現岑桑收到傳絲後的表情,突然腦門掛下一滴冷汗來。

鬼車的府邸與其說是府邸,倒不如說是宮殿,比博鶻的要闊氣些。♀

也難為他做了萬來年的魔主,府邸自然是要闊氣些的。遠遠就望見上好的寒冰鋪造的地面閃耀著溫潤的光澤,里頭裊裊霧氣籠罩著一座黑金的宮殿,門口豎立著一個寒玉的火架,藍色的火焰跳動著,很是有九黎特有的詭異的氛圍,一條筆直的花崗岩路的通向宮殿大門,里頭隱隱傳來奏樂聲。

彌涯倒是跟著博鶻一道來的,看見我一身九黎裝扮,咽了口口水對我道︰「十三,你已經很美了,為何還要和接頭拉客的歌姬比高下?」

我亦吞了口口水,望著博鶻誠懇道︰「我到底是個仙族的,斂了仙氣騙騙普通人還可,騙鬼車未免有點牽強,不如我現在去買只烤雞做賀禮,你先進去,如何?」

他白了我一眼,好似強忍住許久終于沒罵出來,深吸一口氣道︰「你缺心眼啊,鬼車宮里頭什麼沒有,你提只烤雞進去比什麼都不提還可疑,何況有我在你怕甚麼。」

我將將出門之時散了頭發,一好遮住我的臉,二是好給我身上這半兩紗添些分量。

我撥撥頭發,又撥撥頭發,決絕的跨了進去。

忽然脖子上一涼,頭發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用法術在頭頂盤了個髻,還變了根簪子出來,只余下鬢下一邊一縷。我大驚失色,抬手就要扯簪子,卻被人按住手。

博鶻仔細的從上到下打量了我一番,挑起眼楮笑了笑︰「平常不大看得出,你身材還不錯。」

我幾乎要罵娘,正待發作,他又撇撇嘴不屑道︰「我們九黎的女子皆以美為傲,長得好看便是給人看的,身材好亦是給人看的。生的好看卻要穿的那麼嚴實,也就你們仙族干得出來。」

話畢就一把拉住我手腕,抬腳跨進了大殿。

宮里已經聚了不少人,還有好幾位樂師奏九黎特有的樂器,很是熱鬧,鬼車坐在中間黃金打的最高座上,一邊摟著一位侍妾。

就在我和博鶻走進去後的幾秒內,原本喧囂的大廳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轉過來看著門口,一下子里頭靜的可怕。

我幾乎要奪路而逃,心里苦苦念叨著岑桑為何還不來救場。

博鶻卻一把攥在我的手,拉著我坦坦然然走到鬼車面前,頗不屑道︰「我瞧你身邊兩個侍妾生的也不過如此,」又用深情的叫人頭皮發麻的眼神看著我的眼楮道︰「我打賭你這輩子都娶不到比我這更漂亮的。」

我抖了一抖,心中閃光雪亮的過了一遭,立刻明白過來。

這個博鶻,平日里恐怕和鬼車不大對付。

他之所以千方百計要我穿成這樣來拋頭露面,乃是因為他正需要一個我這麼大的炮灰,好小子,夠結棍。

我何其苦命。

其實鬼車五官立體似刀刻一般,細看也還俊美。他穿了一件黃紫相間的絲綢袍子,頭發松松的挽在腦後,不過此時眼中的目光不大友好。

鬼車放開身邊的侍妾挑起嘴角淡淡一笑,從黃金座上優雅的走下來。徑直走到我面前,握起我的手略略彎腰禮貌的行了個禮。

我正疑惑他要做什麼,卻見得他抬起頭來,彎眼楮對我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微笑︰「雷鳴神兵的主人,南弦神尊的十三弟子,失敬。」

我驚得後退了一步,回頭一看博鶻亦是震驚的看著我。

當年南弦贈我雷鳴之時幾乎叫我名震天下,世人皆知南弦神尊偏愛一位來歷不明的小弟子,不惜歷時千年為這位小弟子重鑄上古神兵做生辰賀禮。

然此刻鬼車應該是沒有認出我是岑桑太子妃的身份,因之前和岑桑同眠閑聊,無意中得知當年我嫁他之時相當低調,只是宴請了我族的長輩並南弦摩音兩位神尊。我听了很是感嘆,不想我好容易嫁了一次,嫁的不夠風風光光不說,反倒有點像岑桑娶侍妾,真是丟架。岑桑听了以後認真的問我要不要補一次風風光光的大排場婚禮,我悲涼的回顧了一下我如今的情況,雖然我極愛面子,但覺得還是算了。

故當時人皆知岑桑娶的是神農族老大蘅蕪仙君ど女,而我帶著南弦十三弟子身份嫁給他的事情卻沒幾個人知曉。

現看來鬼車亦是不曉。

我不動聲色的抽回手,鎮定的回了個端莊的笑容。

鬼車拍拍手,後殿立刻上來了幾個妖嬈邪魅的舞姬,幾乎甚都沒穿,臉蛋倒是生的一等一的好,比起仙族里頭的美人亦不讓風姿,上來後便開始在大殿上翩翩起舞。立刻全殿入席的賓客眼楮都跟著那幾位舞姬轉,目光齊刷刷的盯著她們身上僅剩的幾塊布。

我在座位上慢騰騰的剝了個月月果吃了,不慌不忙的就著博鶻的衣袖擦了擦嘴,又擦了擦手,感嘆道︰「你們九黎男子倒是正直的很,人家露在外面的不看,只看衣服遮著的地方。」

他眼楮都快長到那幾個舞姬身上去了,頭也不回的答道︰「嫉妒你也上去跳啊。」

我端莊的正襟危坐,桌下兩指一並往博鶻腰上捅了一記,捅的他直叫娘。終于艱難的轉過頭來齜牙咧嘴的對我道︰「你瞧見對面那個藍白衣裳的人沒?」

我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對面坐了個穿白里衣藍外衫的年輕男子,細看也無甚特點,便半疑惑道︰「怎麼?」

不想他卻興致勃勃的湊到我跟前小聲道︰「他是鬼車的首席大弟子,叫破霄,你看他身邊那個女的。」我不大感興趣,便虛了眼略略一掃,便瞧見一個長發及腰的女子坐在身邊,甚親熱的樣子。

我拍拍他的肩膀做出一個理解的表情道︰「沒想到你才認識我幾天,覺悟都上了一個檔次,曉得挖牆腳了,為師很是欣慰。」

博鶻擺擺手道︰「哪里的事,我給你說啊,這個女的可牛逼哄哄的很。」

于是接下來半個時辰里我便曉得了鬼車一個家丑。

他這個引以為傲的大弟子破霄,頭上扣了一頂碧綠碧綠的大帽子。據博鶻所說,破霄有一個娘子,便是身邊這位看起來甚親熱的長發女,名叫樊依羅。這樊依羅當初乃是個名不見經傳的歌姬,因嗓子甚清亮一日被破霄相中,不顧鬼車反對硬是娶回家做了妾。然這樊依羅很是有搞定男人的本事,不僅叫破霄服服帖帖,還學到了不少鬼車親傳破霄的功夫,在九黎的高手排名中蒸蒸日上。

後事實證明這樊依羅確實不簡單,她在破霄這名利雙收之後不知怎地勾搭上了東海龍宮的三太子悟楓,兩人頓時**如膠似漆,稱作義兄義妹。在冰淵對破霄稱有這事那事,卻日日偷跑到東海和悟楓耳鬢廝磨,終有一日不慎被博鶻撞破,又泫然欲泣的要來獻身博鶻,話語間那酸不溜秋的勁兒,用博鶻的話來說就是︰老子小時長的這樣一副小白臉相,當然現在已經很有男人味了,小時沒少心酸苦悶過,說起酸話來亦算是威震酸文界的一把翹楚,當時也險些被樊依羅一番話酸沒了牙。

這話倒將我驚了一驚,左右我同那悟楓還有一面之緣,不想第二次听見他名字乃是出現在鬼車大弟子的丑聞里頭,果然是豬不可生吃海水不可斗量也,義兄義妹不可放任也。順便仔細打量了那樊依羅一番,頭發倒還柔順,皮膚亦還白淨,五官卻生的不大好,組在一起還能勉強看看,也經不住細看,還有些濃妝艷抹蓋住了自身原本的長勢,甚俗。不曉得那破霄的眼楮是怎麼長的,這頂綠帽子戴的倒是不委屈。

卻不知那樊依羅是何等的會哄男人,若不是被博鶻撞破竟能在冰淵和東海之間應付自如,我實在望塵莫及,佩服得緊。

博鶻灌了幾口酒又湊到我耳邊感嘆道︰「老子現在簡直對女人崇拜的五體投地,以前有個樊依羅,現在多了一個你。」

我嗤了一聲,左右我不過是拜了南弦做師父,算不得甚麼牛逼事。

話間有侍女端上來兩盤油光 亮的燒兔肉,香氣撲鼻色澤光亮,賣相甚好。

我兒時很愛這些毛茸茸的玩意,尤其是兔子,皮毛光滑又溫順,吃的又是川虞滿地都是青草,一只只長的飛快,然後我便發現一個結論。鍋,才是兔子最終的歸宿。

正要夾起一塊兔肉來嘗嘗,眼角卻瞥見一個侍衛模樣的人匆匆從暗門進來,走到鬼車面前說了幾句話,鬼車立刻神情大變,眼神冰冷的看向我。

我心里一涼,我這岑桑太子妃的身份,怕是要藏不住了。

那侍衛退了下去,鬼車冷笑著從高座上一步步往下走,隱隱發出一陣駭人的寒氣,凍得將將熱氣騰騰的兔肉都結起鹵子來。我不動聲色的吞下肉,將雷鳴隱了形握在手中。

席間的賓客不知鬼車葫蘆里賣的什麼藥,皆禁了聲看著他。鬼車一步步朝我走來,定定的站在我面前,我面前燃著的蠟燭瞬間熄了火。

他獰笑著高聲道︰「碎珠公主大駕光臨,寒舍蓬蓽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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