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荼蘼 第一章 篁筱樓

作者 ︰ 染開心

東祁國國都,東都。

「客官您有何吩咐?」

東方煜赫隨意地端起一杯茶,目光停留在蛋炒飯上,「這蛋炒飯是何人做的?」

「是一個叫竹晴的小姑娘,這道菜可受歡迎了。」隨著小二的話音落下,東方煜赫和蔣柏的眼楮便亮起來。

「能否一見?」

「小的這就去請她過來。」說完小二便往廚房地方去了。

「皇兄,那個菜是你點的,無關那個姑娘的事吧?」東方煜霽很是小心地勸說著,他可沒有忘記,曾經有一個御廚做了蛋的菜,卻被一向待人溫和的東方煜赫給拉出去斬了。那人何其無辜啊!

「客官,竹晴姑娘來了。」小二先出現在大家的視線,當小二往身邊一站,才露出一個長得還算清秀身著碧衣的小姑娘,約莫只有十來歲。

東方煜赫抬眼向竹晴望去,正好對上竹晴的眼楮。兩個人的瞳孔里映著彼此的模樣,就這樣看著對方,兩人眼里都是震驚、激動、喜悅、釋然、滿足……太多太多的情緒,就那麼一眼全都包含在了里邊。

「晴兒?」還是僵硬的蔣柏先開口說話。

竹晴微顫的肩已經將她此刻的心情表露無遺,望著蔣柏微微點了點頭,笑了。

她有好多好多的話想說,可是此時此刻,一個點頭,一個笑容將所有的話語都融了進去。

「我們回家吧。」東方煜赫看著竹晴,那一雙眉眼溫柔得幾乎可以擠出水來,看得東方煜霽一愣一愣的。

「這個……」小二剛想著如何拒絕,只見一個身姿婀娜的女子邁著蓮步進來,「無妨,我們篁筱樓向來都遵從個人意願的。」

竹晴上前握住那婀娜的女子的縴縴玉手,「麻煩你照顧,我去收拾東西。」

「不用了。我兄長府上什麼都有。」東方煜霽雖然不明白怎麼回事,但是有一件事是了解的——東方煜赫吃了竹晴做的蛋,而且沒有發火!

而東方煜赫則是看著竹晴輕輕的說,「去吧,我等你。♀」

看著竹晴離開,東方煜霽十分的不明白,看著東方煜赫的臉無比委屈,「皇兄,你今日是故意找我事兒的吧?不然為何我說什麼,你都是另一套想法?」

東方煜赫笑著搖搖頭,抬手為東方煜霽斟了一杯酒,「你說來這兒,我不是跟來了?」

東方煜霽只能悶悶地喝一口酒,然後……扒飯。

「走罷。」看見竹晴出來,東方煜赫也起身整整長袖上的褶皺。

三人進,四人出。

一路上東方煜霽不斷的打量著竹晴,看得竹晴十分的不自在,感覺自己像集市上的蘿卜一般,讓人挑挑看看,十分的不爽。于是,竹晴輕輕地動了一下胳膊和肩。

「怎麼,乏了?」東方煜赫很是細心的並未放過竹晴的小動作,停下詢問。

竹晴揚起小臉兒呆呆地看著東方煜赫,良久,點頭。

蔣柏伸出手,準備接過竹晴的行李,可是那手在空中停了好一會兒,還是空空的手。只見竹晴只是呆呆地看著蔣柏的手,並未有任何表示。

「蔣柏是想替你拿。」東方煜霽無語地翻白眼,這個丫頭是傻的吧?也虧得她那麼好福氣,能讓一品帶刀侍衛幫她拿行李。

竹晴轉而看向東方煜赫。後者看著竹晴輕輕地笑出了聲,然後模了模竹晴的頭,伸手接過竹晴手里的行李,另一只手牽上竹晴的小手,「這樣,可好?」

蔣柏嘴角微微上揚,仿佛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東方煜霽就受不了了,一副被雷劈了的樣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東方煜赫悄悄滴打量著這個小丫頭的神情,見她臉色稍微緩和,眼楮明亮了不少,心中的石頭也稍許放下了。不著聲色地緊了緊握住竹晴的手,好像是在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真的,不過東方煜赫感受著竹晴小手的觸感,皺了皺眉,怎麼這麼多繭?

兩人走在前面,仿佛其余所有都化為虛像,此時就只有了彼此,那一顆破碎的心,重新有了跳動的旋律。

走在後面的蔣柏此時的心情也是十分的好的,只有東方煜霽一臉茫然,今日究竟是怎麼了,連「冷面閻王」都笑了。東方煜霽從小就沒見蔣柏有過什麼表情,所以就暗地里叫他「冷面閻王」。

「王府?」竹晴本來陽光萬里的心情有點晴轉多雲。

「廢話,皇兄可是我東祁國堂堂五皇子,父皇親封的王爺,不回王府難不成住客棧?」被無視了一路的東方煜霽終于爆發了。

「五皇子……」竹晴小聲的喃呢。

「王爺,戶部侍郎已經等候您多時,說是有要事要與您商量。」剛到門口就有下人來報。

東方煜赫輕輕抬手,「知道了,告訴戶部侍郎,本王片刻便到。」說完便牽著竹晴往別的地方去了。

剛才匯報的那個人望著東方煜赫的背影有點在風中凌亂了,‘王爺不是一向以政事為重嗎?’

「你要是累了,就先在這里歇息一下,我還有要事,處理完了便回來。有什麼需要,喚門口的婢女便可。」說完便離開,出門之後,還親自將門輕輕地關上。

「他是東祁國的皇子……是王爺……啊」竹晴淡淡地掃視了一下四周,突然覺得胸口有點堵。

覺得無聊,灌了幾杯桌上的涼茶之後,竹晴便趴在桌子上看燭火跳動的舞姿,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睡著的。

「晴晴,在這兒睡會著涼的。」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旁響起,那是竹晴在夢中听過無數次的聲音,微微睜開眼簾,看著東方煜赫的臉,伸出手捏了捏,輕輕笑了一下,「這不是夢啊!你沒死。」

東方煜赫本來放在竹晴背上的手僵硬了一下,聲音有些哽咽,「對,不是夢。」這句話仿佛是在回答竹晴,又好像是在對自己說。

「還在,不是夢就好……不是夢就好。」竹晴迷糊地笑著,笑得一滴眼淚劃過眼角,「好像很晚了呢,該睡覺了!」

東方煜赫輕輕地拭去竹晴眼角帶著心酸的淚,將竹晴抱起,放在軟榻的里側。誰知剛起身,卻發現自己的衣角被竹晴死死地抓著,好像是保護著心愛之物一般。東方煜赫眼里泛濫著溫柔,就這樣和衣躺在了竹晴身側。

竹晴仿佛感覺到身邊多了一個人,那熟悉的氣息,讓她無比的心安,小小的身子挪到東方煜赫的懷里,緊緊地抱住他的胳膊。

這夜,竹晴睡得很熟,很踏實。可是東方煜赫卻徹夜未眠,這一夜,東方煜赫給竹晴理了一晚的發絲,好像要將那滿頭的青絲給數個清楚。

翌日。

竹晴突然睜開眼楮,發現自己在一個空蕩的房間。偏過頭,發現這個房間里只有自己一個人。

「于何?于何……」幾聲呼喚,得來空氣輕落落的靜默。

驚慌不斷從她心中蔓延。鞋沒穿,發沒梳理,只著白色里衣便推開房門就往外跑。她不識得這王府的路,只是不斷的奔走,想要找尋那一個人,想要證實昨日並非南柯一夢。

「晴晴!」竹晴听到這一聲呼喊便立即停了下來,轉過身,看見東方煜赫站在遠處手里端著些東西。

竹晴哪里管什麼東西,直接跑過去撲到東方煜赫的懷里,弄得東方煜赫手里的碗勺之類的乒乒乓乓掉了一地。

東方煜赫溫柔的抱住竹晴,「怎麼了,晴晴?」

竹晴什麼也不說,只是不斷搖頭,良久緩緩開口,「我找到你了。」

東方煜赫輕輕拍著竹晴的背,安撫著她。目光突然觸及她的腳和身子。才發現她竟然是這般模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將外袍一月兌,直接就將竹晴裹在里面,沒辦法,竹晴太小了。抱起竹晴便往剛才的房間走去。「再去弄份早膳來。」

竹晴就這樣老實地呆在東方煜赫的懷里,細細想來,才明白,東方煜赫應該是給她弄早膳去了,只是自己太敏感了,所以發現他不見了便不淡定了。不過……8年,竹晴想,她有多少個8年來尋他?

一縷魂魄最初的依賴,當初一句「就算是你死了,也有我給你收尸送終!」的戲言,讓她幾乎走遍了大陸,就為沒有看見他的尸體,前去收尸、送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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