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翠馬上就點火煎藥,我拿過藥包,配著藥,我的心里其實很淡定,這個方子我是有把握的,不過效果沒出來之前,我也沒啥好說的。♀
嚴大夫的聲音從客廳里穿過來,翠翠爸爸一直沒聲音,不知道是不是這個男人被折騰的糊涂了,我其實感覺這個家是靠翠翠在撐著的。我看著翠翠的背影,想到初次在夜巴黎見到她的情形,就有一些感悟了。
藥煎好了,我們端著一碗湯藥從廚房里出來。
嚴大夫和翠翠的爸爸不在客廳了,從翠翠媽的房間里傳出說話的聲音。
「我媽醒了。」翠翠端著藥碗就走過去,我和老四跟著。
房間本來就不大,一下子進了這麼多人,擠的滿滿的,連站立的位置都沒有了。
翠翠的媽果然醒了,半倚在床頭,嚴大夫正在給翠翠媽把脈。翠翠爸爸皺著眉頭坐在一邊,
看見我們進來,翠翠媽就叫了聲︰「翠翠。」聲音小的不行,一點力氣都沒有。
翠翠媽臉上就剩兩塊顴骨了,瘦的厲害,眼窩深陷,臉色發青。
嚴大夫也看見我們進來,不過他啥話都沒說,只哼了一聲,道︰「翠翠,你看看你媽,她這個身子還能折騰嗎?」
看樣子嚴大夫跟翠翠媽也說了。
「嚴大夫,你別怪孩子了,她也是著急我。」翠翠媽慢慢的說了一句。
翠翠爸忽然抬起頭來︰「翠翠,爸不同意,我听嚴大夫的。」
我頓時覺得不好,看樣子我一片苦心就要白費了。
嚴大夫嘆了口氣說︰「大妹子,你這個病啊,我是沒法子了,只能勉強保住你一口元氣,得慢慢調養。」
「媽……」翠翠喊了一聲,忽然就哭起來,端著湯藥的碗微微顫動不停,我看見一滴淚水就落在了湯藥里。♀
「孩子,過來……」翠翠媽沖翠翠軟綿綿的招手。
翠翠端著藥碗坐到了她媽的床頭。
「孩子,這半年真是辛苦你了,你瘦了,是媽連累你了,媽對不起你。」翠翠媽喘息著說道。
「媽,你別說了,你不能出事啊,媽!」翠翠哭得更厲害了。
翠翠媽努力的抬起一只手,溫柔的撫模著翠翠的胳膊︰「孩子,把碗給我。」
我猛地抬頭看著翠翠媽,見到翠翠媽臉色異常的平靜,雖然因為大病,翠翠媽臉色很難看,但是此刻翠翠媽的臉上露出的全是滿滿的憐惜之色。
「大妹子,不能啊,這藥會要你的命的!」嚴大夫著急的說。
「孩子她媽,你要干啥。」翠翠爸爸嘴唇猛地哆嗦起來。
「你們是翠翠的朋友吧,謝謝你們能來看我,以後還要麻煩你們多照顧點我家翠翠。」翠翠媽沖我和老四笑笑。她的話讓我苦笑不得,這一家人怎麼搞得像生離死別,這里面只有我一個人有信心嗎!不過我也挺感動的,這就是母愛麼!
翠翠抬起淚眼看我,我點了點頭︰「沒事,阿姨不會有事的。」
「她爸,你可不能怪人家孩子,人家是來幫咱的。」翠翠媽又說了一句。
然後翠翠媽就捧起藥碗一口氣灌了下去,其實湯藥還有點燙嘴,但是翠翠媽一口就喝掉了,臉上的表情很堅決。
「三兒,真沒事?」老四悄悄拍我一下。
「媽……」這是翠翠的聲音。
「孩子她媽……」這是翠翠爸在喊。
「大妹子,不能啊!」這是嚴大夫的聲音。
幾個聲音幾乎同時傳到我耳朵里。我搖著頭嘆了口氣︰「至于嗎。」
看著翠翠媽喝了藥,我就安心了。當然除了我所有人都眼楮緊巴巴的看著翠翠媽。
「藥效要兩個小時呢,沒這麼快。」我輕輕說了句。
「胡話!你……你……你闖大禍了你知道嗎!」嚴大夫出離的憤怒了︰「大妹子,孩子不懂事,你怎麼也……」或許是想到了什麼,嚴大夫又嘆了口氣︰「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媽!」翠翠緊緊握住她媽的手,滿臉緊張的看著她媽。
「我去外面歇會,里面太擠了。」我說完就朝客廳走。
「你不能走。」嚴大夫馬上跟上我︰「你這孩子,怎麼這麼沒心沒肺的。」
我順手就挽住嚴大夫的胳膊︰「您老人家也跟著我去歇歇吧。」說著我就湊到嚴大夫的耳朵邊上,輕輕的說︰「如果一會兒有啥意外,還要您老出手救人呢。」
嚴大夫被氣的腳下一個踉蹌,我趕緊攙住老人家,說︰「當心啊。」
「你才要當心!」嚴大夫沒好氣的沖我瞪起眼楮,我忽然覺得這個嚴大夫像個老小孩,這麼喜歡斗氣。
我和老四陪著嚴大夫在客廳等,翠翠一家三口在里間。
我有點無聊,老四沒話找話和嚴大夫居然相談甚歡,時間就這麼慢慢過去了,忽然里間傳出翠翠的叫聲︰「媽……媽你怎麼了?」
嚴大夫一下子就站起來,可能站起來的太急,一時間有點眩暈,身子就晃了晃,老四一把攙住了他。
嚴大夫一把推開老四,手指指著我說︰「你的麻煩來了。」
我笑了笑說︰「您老還不去救人。」
嚴大夫跺了跺腳,急匆匆就朝著里屋去了。老四一拍巴掌朝我小聲說︰「要不你先撤?」
「扯淡,走,進去。」我很淡定的說了聲。
我們進到里間,翠翠正扶著她媽坐在床上,翠翠爸爸也滿臉緊張的看著自己的老婆。
翠翠媽的表情有點難受,用手捧著肚子。
見到我,翠翠急忙就問︰「我媽怎麼了?」
嚴大夫一把就抓過翠翠媽的手,手指按在脈門上,急急問道︰「大妹子,你哪里疼?快告訴我。」
翠翠媽忽然露出一絲不好意思來,跟著我們大家都听到很大的一聲放屁聲音,沉悶的很。
「嚴大夫,不好意思啊,實在沒忍住。」翠翠媽不好意思的說,跟著又說︰「你們都出去,翠翠陪著我就好了,快點……」緊跟著翠翠媽又放了一個屁,聲音更大了。
大家都有點愣住了,翠翠媽不住口的催促︰「都出去啊,你們都出去。」
「咱們先出去。」我急忙沖出了房間。就這麼一小會功夫,我就聞到一股酸臭的味道了,跟我預計的一樣,上次我女乃女乃給那個婦女治病的時候,那個婦女放屁的臭味,我至今難忘。
老四緊跟我出來了,然後是嚴大夫,翠翠她爸也跟著嚴大夫就出來了。
我們坐在客廳里,听著里間翠翠媽叫道︰「快把窗戶開開。」
雖然隔著一道門,我們還是能听見一連串的放屁聲音,嚴大夫看著我,臉上露出思索表情。
約莫過了一支煙的功夫,翠翠也掩著鼻子走了出來。
「我媽咋回事啊,咋這麼多屁,沒事吧。」翠翠看著我就問。
「腐氣外放,清氣回流!腸道排空,神清氣爽!」嚴大夫忽然喃喃說道。
「嚴大夫,你說啥呢?」翠翠問道。
「快,快進去看看,你媽的屁放完了沒有。」嚴大夫朝著翠翠急急的揮手。
「哎。」翠翠听了嚴大夫的話,轉身就進了里間。
「小伙子,你……」嚴大夫看我一眼,欲言又止。
「嚴大夫,我媽說她屁放干淨了。」翠翠的聲音從里間傳出來。
「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翠翠媽埋怨的聲音跟著響起。
嚴大夫站起來就朝里間走,老四也急忙想跟上,我伸手一拉老四,笑道︰「過會再進去。」
「為啥?」老四扭頭問我。
「不怕臭你就進去。」我沒好氣的說。
我和老四在客廳又等了一會,就听見嚴大夫在里屋叫起來︰「大妹子,你的脈,你的脈……」
老四好奇的很,跳起來就沖了進去,我搖了搖頭,也只能進去了。
還好里面的味道散掉了不少,只剩一點淡淡的臭味了。
嚴大夫抓著翠翠媽的手腕,白胡子一抖一抖的。翠翠和她爸滿臉緊張的問︰「嚴大夫,怎麼樣啊到底?」
「翠翠,你媽的脈象有變化呀,有變化。」嚴大夫模了一把頜下的白胡子,轉頭朝著翠翠道。
「有啥變化,是好還是壞。」翠翠又問。
「好,當然是好。你媽之前的脈象淤積不堪,時強時弱,表里更是虛弱難耐,老朽原本想著打一打,但是你媽本就疲弱,老朽覺著得先補氣,才能通,沒想到這氣怎麼也補不上來,還越發的於塞了,沒想到啊,沒想到……」嚴大夫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因為他的話翠翠根本听不懂。
「陳皮,你快說說,我媽怎麼樣了。」翠翠轉頭還是問我。
我先不急著回答翠翠,只看著翠翠的媽媽問道︰「阿姨,您餓不餓?」
「好孩子,阿姨真的有點餓呢,唉……好久沒餓過了,餓的感覺真好啊。」翠翠媽笑著說。
「媽,你餓了!」翠翠一臉的驚喜。
「嗯,有吃的嗎?」翠翠媽輕輕點了點頭。
「有,有,媽你等著。」翠翠急忙就準備去弄吃的。
「翠翠,最好是弄一碗粥,粥里多放糖。」嚴大夫忽然囑咐道。
翠翠唉了一聲,腳下卻沒有動,把目光轉到我身上。
我笑著說︰「听嚴大夫的。」
翠翠這才喜滋滋的去了,大家都能看出來,翠翠媽的病有了好轉。
「三兒,行啊你,藥到病除啊。」老四猛地一巴掌拍在我後背上。
「你想拍死我啊。」我咧著嘴罵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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