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的紈褲寵妃 第三十六章︰少年青澀

作者 ︰ 天下君臨

小女乃包的身子有些發抖,分明是很害怕的樣子,卻依然牢牢的舉著那幾塊被吹干淨的點心,胖乎乎的指尖還有點發紅,仿佛鼓足了全部的勇氣,軟軟的童音小心翼翼的道︰「娘親說……吃甜甜的糕點……就會開心了……」手臂吃力的往前舉了舉,聲音大了點,「給你!」

納蘭修微愣,不確定的指著那幾塊點心,「這是給我的?」

小女乃包點點頭,又似乎有些擔心,聲音軟軟甜甜的仿佛能掐出蜜來,「不過就是摔壞了,對不起……」

納蘭修愣愣的看著她手中錦帕包著的幾塊芙蓉糕,還有些嬰兒肥的臉突然微微漲紅,憋了半晌才憋出一句話來,「嗯……的確是摔壞了。」

何止是摔壞,簡直摔得不成樣子了。

小女乃包心里委屈地想,這還不是他弄的嗎?

納蘭修面無表情地盯著那幾塊糕點,實在很懷疑自己如果吃下去了,會不會立馬就要宣太醫了?可是如今他……實在是餓壞了。

他抿了抿唇,肚子鬧起空城,又是應和情景的響了幾聲。這幾日來,他都不曾吃過什麼東西,能夠安安心心吃上一頓,是莫大的奢侈。然而他心中清楚,他吃的飯菜里,都被下了毒。那一日毒性又發作,他忍著幾日不吃,如今當真是餓得不行了。

肚子又是哼唧了幾聲。

納蘭修面色一白,眸子無奈地禁閉,深吸了一口涼氣,直覺一陣難堪。意識到如今還有外人在旁,他又是向小女乃包看去了幾眼,而小女乃包顯然也听見了,正襟危坐地在他身旁,一雙水靈靈的眼楮直勾勾地望向前方,絲毫不敢看他。

她顯然是听見了!

納蘭修擰了眉。他向來性子孤傲,又怎能吃嗟來之食?他一把推開,臉色很酷。「哼,本王不吃!」

「啊?你……你不吃嗎?」

納蘭修面色冷得像極了老氣橫秋的小老頭,他平日里是極沉穩的,然而在這小女乃包面前,竟不覺間流露出了孩子氣的心性來。小女乃包卻不懂他在想什麼,只認為他這是嫌棄了。

「好吧,對……對不起……」小女乃包一張臉漲的通紅,手足無措的樣子,「那……那我拿去扔掉好了……」

說著,她便小心地將點心又包了起來。

納蘭修眉心皺得更深。她還真扔?

「不許扔!」納蘭修心下一驚,條件反射的搶過錦帕,藏在身後,瞪起眼楮看著她,孩子氣道,「這不是給我的嗎?」

小女乃包眨眨眼,點了點頭。

「既然是給我的,那就是我的東西。」納蘭修快速說道,末了又補上一句,「就算要扔,也是我去扔,輪不到你!」

小女乃包听不懂,不過沒關系,她只需乖乖點頭就行了。不過……他好霸道啊。

「喏,給你。」

見她沒有反對的意思,納蘭修悄悄松了口氣,攥著錦帕的手指卻縮得更緊了。

小女乃包托著下巴蹲了下來,納蘭修皺了皺眉,嘀咕了一句。「你別盯著我看!」

「為什麼……?」她歪了歪腦袋。

「本王不喜歡別人盯著我瞧!」納蘭修道。

「唔!那好吧!」

小女乃包見他對她沒什麼敵意,口吻也輕快了許多,眼淚也干了,她便在他背後坐了下來,與他背靠著背,也不敢去看他,只顧低著頭撥弄著手指頭。

納蘭修這才安心,他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捏起糕點,放進了口中。這些糕點都是宮里御膳房的拿手手藝,他又想到,母妃生前也是極愛吃這些糕點的,然而每回卻特意為他省下許多。再一想到母妃生前所受得那些非人屈辱,母妃去世後,他在宮里所遭的那些罪,一時觸景生情,眼眶竟不由得發澀。納蘭修猛地捂住了眼楮,深吸了一口涼氣,他到底是一個孩子,不夠成熟不夠堅強,心中亦有最軟弱的地方,有好些時候,他甚至厭倦了這個塵世。

他並不畏懼死去,因為在這後宮才是堪比地獄的日子。他也就這麼想隨母後一道去了,在九泉之下也好跟母妃作伴,然而他不能!他要報仇!為母妃報仇雪恨!讓那些人,嘗一嘗母妃所受得那些痛楚!

所以,他要活下去,不擇手段地活下去。

納蘭修將糕點全部塞入口中,塞得滿滿的,嘴巴鼓鼓囊囊的,也不管是什麼滋味,一並吞了下去。

背後傳來一聲怯弱的聲音。「他們為什麼要打你啊?」

納蘭修擰眉。「你都看見了?」

「我……我不是故意偷看的!只是溜到這兒來玩的時候,無意間……」

小女乃包話音頓了頓,好奇地問道︰「我看見他們都在欺負你?為什麼啊?」

「沒有為什麼。」納蘭修聲音悶悶的,不願多提起他們。說到底,還不是太子暗中授意?

蕭皇後亡他之心不死。

「他們不喜歡你嗎?」

「嗯!」

「我的姐姐也不喜歡我,老是欺負我,哎!」小女乃包一臉苦悶,捧著小臉,嘟嘟囔囔。雙髻上的粉紅色絲帶迎風吹拂上小臉,趁得小臉愈發雪白如瓷。

納蘭修便是這麼靜靜地傾听著,也不言不語。

她苦惱著道︰「你知道嗎?待在府里也好無聊的!又要學琴,又要學畫畫,我喜歡玩兒,可沒人願意陪我!跟著父親來宮里,也是我一個人跟自己玩。」

見他不說話,小女乃包有些不安地回望了一眼,卻見他靜靜地與她背對背靠坐著,卻直直地盯著不遠處的楊柳樹,默不作聲。她又道︰「有時候,我真的好羨慕大哥,他那麼聰明,又受爹跟娘親的寵愛,府里的姐姐都愛黏著他!就我孤零零的……」

小女乃包就這麼自顧自地碎碎叨叨的,從去年她的寵物狗被人毒死,竟委屈地抽抽噎噎,眼淚直掉,緊接著她又說起煙火節,眉飛色舞,手舞足蹈,納蘭修就這麼听著,竟也情不自禁地融入了她話語中的情景中去,唇角微微牽起。

在皇宮之中,許久都不曾有這般安寧過。

再後來,小女乃包口中的話題全然圍繞著哪里的東西好吃全面展開。

「你知道嗎?西街的包子鋪很好吃哦!那包子皮兒,女敕女敕的,肉餡香香的,一口下去,啊……」

納蘭修認真地听著,吞咽了一聲,似乎又是餓了。

「啊,對了!」小女乃包突然驚叫一聲,低下頭在小小的袖子里掏啊掏,仿佛要掏出什麼寶貝似的,連納蘭修都心生好奇,忍不住探頭一看,結果見她模出一個手掌大小的紙片,小心翼翼的擺弄著。

即便他少年早慧,自詡聰明才智,也愣是沒看出那是什麼,忍不住問道︰「你在干什麼?」

「等一等啊。」小女乃包興致勃勃地道,一臉神秘兮兮地沖他眨了眨眼,肉爪子不停的擺弄來擺弄去,足足過了小半個時辰,納蘭修都不耐煩了,依然沒看出她擺弄出什麼新奇玩意來。

「你到底在干什麼?」他面色有些不悅的問道。

小女乃包也急了,才剛剛消退下去的紅眼楮重現江湖,很委屈的道︰「女乃女乃明明也是這樣做的,為什麼我就疊不出來?」

「疊出什麼?」他幾乎從未有過這般耐心,溫聲問。

「小白兔啊!」她興奮的舉起手中破破爛爛、布滿折痕的紙片,「女乃女乃教過我的,用這個可以疊出小女乃包。」

納蘭修疑惑了。「為什麼要疊白兔?」眼前不就有一個現成的嗎?

「因為你不開心,」女孩子義正言辭的道,「女乃女乃說,如果不開心,就疊小女乃包,很快就會開心起來了。」

那是納蘭修當天無數次呆愣的其中之一,他看著女孩子天真爛漫的面容,自從母妃過世便一直luo在冰天雪地里的心,突然間被燙了一下。

然後呢,然後怎麼樣了……

臂彎里的雲歌突然間悶哼了一下,輕輕地動了動身子,顯然是有些不適。納蘭修從回憶中清醒,迅速從旁邊拉過棉毯,將她整個人包裹起來,抱著她躺在了床上,牢牢護在臂彎里。

睡夢之中,雲歌似乎覺得有些冷了,雙臂抱在胸口,微微蜷縮成了一團,有意無意的往他懷里鑽,尋求更溫暖的地方。

納蘭修低低的輕笑,伸手抱緊了她。

然後……

他就真的和那只小女乃包在橋洞里待了一個下午,絞盡腦汁的思考那只該死的白兔到底要怎麼疊,期間過程異常的活躍紛彩,愛哭的小女孩無數次被他呵斥為「笨蛋」,雖然滿臉委屈,卻一直沒有離開。

「笨蛋!別疊了,你那麼笨,又疊不出來。」

「可是……」小女乃包的執著令人心驚,她抬起頭來,不滿地嘟著嘴。「我想哄你笑啊。」

納蘭修一怔。

「你笑起來,一定很好看!可你總是苦悶著臉,我想讓你笑一笑。」小女乃包說著,滿懷期許地盯著他。在她熱切的目光中,他勉為其難地勾了勾唇角,笑出來的卻是比哭還難看。

直到日落西斜,他們依然沒有疊出白兔,紅了無數次眼眶的小女乃包卻遲疑著說要出宮回家,他這才恍然發現,兩人湊在一起整整一個下午,他竟還不知道對方叫什麼,也不好意思拉下臉來問。

「我該回去了!不然,娘親又要責問我了!」

納蘭修心中有些失落。小女乃包笑眯眯地道︰「今天的糕點好吃嗎?以後我再給你來送吃的,好不好?」

納蘭修沉默著,並不說話,小女乃包權當他是默認了,便急匆匆地離去了。

之後的那幾日,接連下了幾場雨,他原本想去,可後宮里眼線太多,他不敢輕易出寢殿。大雨就連下了好幾日,直至陽光明媚時,他匆忙尋了個借口趕過去時,橋洞下卻並無人影。

「小騙子……」他又犯了少爺脾性,嘟囔了幾句,想來她當日所說的也不過是幾句敷衍,又有誰會願意親近他這樣落魄的王爺呢?

大多數富貴人家的女子,都想著如何攀高枝,飛上枝頭成鳳凰。這麼想著,納蘭修正欲離去,余光卻望見橋洞隱蔽的地方,小心地堆疊著什麼東西,他走過去看了一眼,卻望見一張畫。

畫上,一只靈巧可愛的小白兔躍然紙上,筆觸稚女敕,卻也精致,一看便知是出自五六歲小孩的手筆。而畫的一邊,地上放著用手絹疊好的五只小白兔,一個比一個可愛逼真,一看便知疊的時候何其用心。

五只,恰好大雨下了五日。難道,她那幾日真的冒著雨在這兒等著他麼?納蘭修心中生出一絲悔意,他不知道的是,這一日小雲歌之所以沒有來,是因為前些日子淋了雨,發了高燒,躺在府里歇息了幾日。病愈之後,老太君三申五令不許她再出府,久而久之,這念想也就斷了。

最後的最後,納蘭修嚴肅思考了一個晚上,終于還是沒忍住去向宮女打听,終于如願以償的得知了對方的身份。

那個像白兔一樣愛哭又開朗的小女孩,是出身于當今朝野上最為得勢也是權利最高的慕容相府,而她,便是慕容府尊榮無雙、被無數人捧在掌心里寵愛的七小姐,慕容雲歌,父親則是一國之相,慕容誠。

她就是慕容雲歌?平日也沒少在宮中宴會上相見……可那時,竟誰也沒認出誰來。

他曾在心底發誓,要娶她立妃,寵她一生一世。只是造化弄人,元夕宴上的那一旨訂婚,令他心灰意冷。

納蘭修看著窩在自己懷里,雙眉緊鎖的慕容雲歌,心中平靜,靈魂里卻有細細如流沙樣的東西緩緩流動,焚香撩窗,窗外一片皎潔月光,寢臥里一片馥郁的靜香。

納蘭修低下頭,望著枕在他臂彎睡得舒心的人兒,她蹙著眉心,微微側著頭,細致的五官,眉眼如畫,肌膚如瓷,月輝之下猶似渡上一層琉璃之色。

視線往下,曲線玲瓏,身段秀麗,她微微地蜷縮著,青絲凌亂地披散在肩側,周身光華流動,飄渺如出塵雲煙,一眼望去,竟生出幾分燥熱感,卻該死的令他心動異常。

他向來不近,身畔從未有過女子近身,也沒有過什麼女子。年少時,皇宮里都會請來侍寢丫鬟,教皇子的寢事。然而他卻惟獨沒有,只因他從小親眼目睹過太多污穢事,認為男女之間的事無非就是那回事,骯髒的,下流的,他為之不齒,亦或是心中受母妃影響,陰影濃重,揮散不去。

京城之中,早先關于他的傳聞,說他不近,定是斷袖之癖,喜好男色,甚至是被玩弄的那一個。直到鳳美人入了王府,輿論的風向又大逆轉,坊間關于他與鳳傾之間議論紛紛,說有鳳傾這樣一個絕色在身畔,他定是有心無力的,早就听聞他雙腿落殘,那兒也不能人道,無非是廢物一等,美人在側,卻只能看著,不能踫,也就過過干癮。

世人嘲笑他,諷刺他,卻又嫉妒著他。

然而世人卻並不知,事實上,他也是血性方剛的男子,也有男人的七情六欲,只是在宮中這幾年,他一路走來步履狼狽,皇子在尋歡作樂之時,他卻要想著如何保命,如此明槍暗箭地躲著,提心吊膽,能活著已是不易,再加上仇恨蒙蔽心扉,他哪有玩弄風花雪月的閑情雅致。

然而此刻,卻有這樣一個女子,令他心動。

男子骨子里,天生有一股征服欲。遇到心動的女子,定是要霸佔著她,捆綁著她,方才身邊護著,放在心頭寵著,永永遠遠,生生世世都是他的人。

起初在他印象之中,慕容雲歌是個溫軟靈秀的女子,嬌俏可人,然而直到銀鉤賭坊那一日再見,卻不曾想到,曾經那樣甜美如小白兔的女孩兒,竟出落得如此。

她的眉眼間,不見從前的怯弱,而是意氣風發,孤傲冷漠,甚至有著帝王都未必會有的英氣與氣度。

同時,她的身上,亦令他產生了蠢蠢欲動的征服欲。然而此時此刻,躺在他身側的女人,卻又令他心生憐惜。指尖輕撫她臉頰,又撫弄上了她的唇瓣,惡質地想要弄醒她,然而見她睡顏朦朧,卻又不忍驚醒她。

他微微俯首,輕柔地吻上她的眉心,這一吻,卻無論如何也止不住。他從學不會適可而止,這一吻,便愈發渴求更多。

薄唇重重壓下,將她粉女敕的唇瓣悉數囊如唇縫,舌尖輕輕地撬開了她的唇間,掃過貝齒,便勾挑深入。濃密的睫毛不時劃過她的眼瞼,親密的動作猶如情人間親昵的廝磨。

朦朧睡意中,雲歌神智清淺地睜開眼,卻望進一雙深邃如洪淵的鳳眸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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