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閨秀再上 《閨秀再上》0001

作者 ︰ 雪苔

正值輕寒薄暖的暮春天,在靈犀殿的窗外,一樹高潔淡雅的梨花漫天綻開,香韻凝枝。♀

有一位花信之年的女子憑窗而倚,眼楮明亮透徹,靜靜的凝視著在微風中搖曳的花蕊。她一襲華貴的裙裾,比梨花還多了幾分高潔淡雅,秀麗絕俗。她就是當朝的皇後娘娘阮知茵。

她的神態中所呈現出的柔順溫嫻一如既往,心中在思忖著今晚亥時將要發動的宮變。

「皇上駕到。」一聲高喊硬生生的打破了寂靜。

聞言,阮知茵雙睫一眨,收回目光,信手捏起落在窗台上的一朵梨花,放在鼻間輕嗅。過了片刻,她才悠然的轉過身,步伐瀟灑輕盈的前去恭迎。剛迎出六步,他就映入了她的視線里。

楚明昊從斜陽下的光影里走來,洋溢著明朗恣意的矯健,像是熱烈的驕陽,英俊的澄澈鮮亮,無以倫比。

阮知茵微笑著駐步于原地,等他邁進殿中後,便儀態萬方的欠身一拜,「臣妾恭請聖安。」

楚明昊的嘴角上揚,心情很好的樣子,眼神里盡是不羈。

就在此時,殿外又是一聲高喊︰「太皇太後有賞。」

阮知茵順聲看去,只見太皇太後的貼身侍女款款行近,手捧著紫檀托盤,托盤中央是一個精致瓷壺。顯然,又是太皇太後極愛喝的秘制金蓮花茶,只要太皇太後泡飲時,總會賞她一壺。

侍女稟道︰「太皇太後賞金蓮花茶一壺。」

阮知茵微一躬身,語聲鄭重︰「謝太皇太後賞。」

楚明昊漫不經心的揮了揮手,遣退了所有的侍從。偌大的殿內只有他們倆人後,他拿起那壺金蓮花茶,打開壺蓋,含笑的看向阮知茵,從衣袖里取出一粒毒藥擲進壺中,閑適的道︰「你的死期到了。♀」

阮知茵愕然的定楮看他,被他突如其來的話語震得怔了怔。她的耳畔回響起九年前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我助你進阮府,拿回屬于你嫡長女應得的一切,助你的胞弟以嫡長子的身份名正言順的繼承侯爵,你助我登上皇位。’那時,他的口吻就是這般的隨意自然,胸有成竹的絲毫不屑于遮掩。

九年前,阮知茵與胞弟帶著娘的遺物進京尋父,父親早已位極人臣,續了弦並納了妾。繼母及其的一雙兒女,連同有野心的美妾們都惶恐不安,狼狽為奸的築就了結實的堡壘,把她冷硬的擋在了阮府大門之外,並將她和胞弟囚禁起來,欲暗殺。

在寸步難行時,阮知茵答應了與楚明昊合作。她進了阮府,一步一步的趟出一條榮貴路,巧妙的瞞過爹的眼楮,使排擠她的繼母被休,以牙還牙的使繼母所生的兒子鋃鐺入獄,以暴制暴的使繼母所生的女兒極為慘烈的死去,狠硬的將美妾們拍得再無翻身的可能。同時,楚明昊得到了阮氏家族的支持,成功的登上皇位。

阮知茵緊蹙起的眉緩緩的展開,笑了笑,道︰「你剛剛登基一個月,現在除去我,為時過早。」她很認真的提醒他,「讓我活著,我很有用。」

楚明昊斜了她一眼,撞上她不怒不惱的眸子,冷聲念道︰「讓你活著?跟那個老女人一起在今晚亥時發動宮變,殺死朕,制造出朕暴斃而亡?」

阮知茵的心中一驚,他是如何知道的?太皇太後的親信里竟然有他的人!她沒有掩飾,也沒有裝糊涂,而是從容的道︰「是太皇太後要殺你,我正在考慮去告訴你,與你一起商量對策。」

「朕不能信你。♀」楚明昊字字森寒。

阮知茵的胸腔悶得生疼,逐垂了下眼簾,忽一挑眉看他,當她的眼神掠過他的眼神時,她身形一顫,他的目光如鷹?似狼?像豹?一旦被他那種目光看過,終生難忘。它是如此的野性、凶悍、狠辣,能將世間萬物無聲無息的在瞬間挫骨揚灰。

「你們殺了朕,再揚言你已懷了身孕,瞞天過海的,直到十月懷胎後,從宮外抱來一名男嬰,謊稱是你產下的皇子,老女人就能一直繼續執掌皇權。」楚明昊輕蔑的笑了,「你沒有告訴過老女人,你至今還是處子?」

阮知茵跟著笑笑,笑得很輕很淡,似乎有難以言說的澀意在眉角眼梢。

他所說的‘老女人’名字叫阮艷,就是當朝的太皇太後,是阮知茵的祖姑。她已經執掌朝政三十一年,牢牢的緊握皇權,叱 風雲,至高無上。

在楚明昊登上皇位前,是阮知茵與楚明昊一起制造假象,蒙蔽了阮艷,讓阮艷相信楚明昊能成為一個優秀的傀儡。殊不知,楚明昊登上皇位後,就以皇上之名力挽狂瀾,果敢強硬的取回屬于楚家的皇權。

當阮艷意識到楚明昊的危險與威脅後,便質問阮知茵。阮知茵只說一直不識楚明昊的真面目,為了月兌清懷疑,以免被阮艷害死,她獻了一條計策,殺了楚明昊,能讓阮艷繼續掌權。

「所以你借機在金蓮茶里下毒,毒死我,嫁禍給太皇太後,立刻就有了充分的理由軟禁審訊她。」阮知茵慢慢的說著,走到案旁,取下一個三足酒樽,自己斟了一樽金蓮花茶。

「對。」楚明昊注視著眼前的女子,她的氣質平靜淡雅,容貌柔美明媚,顯得極為的和順,真是浩氣清英的卓越佳人,真是……真是令人怦然心動。然而,他清楚的知道,在她和順溫吞的表象下,是鋒芒一露間令人魂飛魄散的凌厲。

他冷然道︰「朕知道,你早就決心殺死朕。在殺了朕後,對付那個老女人,成為第二個老女人,成為執掌徽國皇權的皇太後,當太皇太後。」

沒錯,阮知茵不得不承認,她的安全感只能通過高高在上的權利給予。他的眼楮確實一直很明淨,他表面上對任何東西都無所謂,看透世事般的隨意,實則謹小慎微,能看穿人心。

她不動聲色的執起酒樽,瞧了一眼茶水,道︰「我討厭當魚肉的感覺,唯一的心願就是活下去,並得到符合我的身份的一切東西。」她抬首瞧他,目光堅定而真誠,「以前,我努力的站穩阮府嫡長女的身份,現在,我只想得到身為皇後應有的權利。你要得到身為皇上應有的權利。我們的目標一致,不妨再度齊心協力。」

「我不會留個隱患在身邊,你已沒有機會,」楚明昊硬起心腸,絕不容自己被她迷惑,他淡淡地道︰「朕的祖父、朕的父皇、朕的母後,朕的五個手足兄弟、三十二個楚氏皇親、六千四百八十二條人命,」他的目光驟然幽黯,「都墊在阮氏的腳下,作為連本帶利的償債,朕會讓整個阮氏家族從此在徽國消失。」

她是一直都知道他的狠厲,他從不優柔寡斷,既然他要殺她,就絕不回心轉意,是毫無余地的果決。他已經跟她說了太多的廢話。

阮知茵頜首,眸子里盡是理解,她執起酒樽向他走近了兩步,目光灼灼的盯著他,問︰「我可否問你一件事。」

「嗯?」

「你一點也不愛我?」

「不敢愛。」他反問,「你呢?」

「我也是,不敢愛。」

他們深深的相視了一眼,默默的將視線移開,胸腔都有沉重的嘆息在翻滾咆哮。

他們是不敢愛,還是愛得根深蒂固了,就如同他們之間的家仇國恨一樣的根深蒂固?明明是楚家的天下,被阮家執掌了三十余載,將他們阻隔的是難以逾越的宿命。

九年了,他們分明愛著對方,卻都清醒的從不親近對方分毫,只為了在關鍵時刻利落的狠心殺了對方。

阮知茵看著他冷凝的眸光,自知唯有死路一條,她沒有退縮,痛快的舉起酒樽,說道︰「敬一個將要香消玉殞的女子,她得到了令人艷羨的榮貴,卻從未享受過片刻美好的幸福。」話畢,她把滿樽的毒茶一飲而盡,一滴未留。

見她將毒茶灌入了月復中,楚明昊有一瞬間的恍惚,尖利的痛苦在他的血液里狂奔不止。

「是你毒死了我,我不怪你。」阮知茵的聲音酸楚極了,她捂住心口,唇角溢出了中毒的黑血,溫柔的呢喃道︰「只是……只是……」

楚明昊輕輕的閉了一下眼楮,剛要斂去所有因她而起的心緒不寧,卻見她向他的懷里投來,他竟然還是有一絲的動容,就當他下定決心要毫不留情的揮開她時,只覺胸口一疼,熱血噴涌而出。

滾燙的鮮血濺在了她的臉頰上、頭發上、衣裳上,阮知茵笑了,掌中緊握的酒樽的鋒銳三足正精準的扎在他的動脈,血流不止,他必死無疑。

「只是我從不曾虧欠你,也決不容你虧欠我。」阮知茵軟軟的倚在他的懷里,這是第一次,他們離得很近很近,觸踫到了彼此的體溫。

「你真……」楚明昊的眼楮里閃著深邃的悲愴之光,想抬起臂彎,已有氣無力。她習慣破釜沉舟,將自己置于死地後麻痹敵人,想不到,他心中那片柔軟,還是對她疏于防範。

「我們一起去陰間,」阮知茵的眼眸漸漸的闔上了,「我助你成轉輪王,你助我成閻羅王。」

其實,彌留之際,她最想說的是︰若能重活一次,我們都要努力的想方設法的,壽終正寢,子孫滿堂。

很遺憾,阮知茵覺得很遺憾,她一直步步為營的拼,到最後卻雙手空空,強烈的遺憾久久的無法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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