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渣夫之女 第一章 嫡妻殞命變嫡女

作者 ︰ 落筆吹墨

第一章嫡妻殞命變嫡女

成化元年,乙酉下歲,白露之日,大同府。♀

冷風朔烈,猛卷起滿地的虯枝敗葉肆虐著,眼看著秋雨要來了,路上行人緊趕慢趕,拿袖子遮住臉往回小跑,免得被風迷了眼。

頭頂黑雲襲滾,好似滴入清水中的墨點般,在空中綻出形狀詭異、濃淡變幻的圖案,壓得人們愈發慌不擇路。

西大街舒府門口,時緩時急的怪風將碎葉和塵土卷到大石獅子座下的犄角旮旯里,又狠著勁兒地吹出來,漫天地揚。

舒府中堂,正中擺個高台,台上置靈桌、靈位,桌上一個死氣沉沉的黃銅香爐,一對矮墩墩的蠟燭台,在緊閉的屋子里顫著詭異的光。

下面是盞昏黃的靈前燈,兩側並站著一對面目模糊的紙扎仙童玉女,制作粗糙,頭和身子扭成一種怪異的角度。桌下一張踏腳凳,凳上一雙半新不舊的繡花鞋,桌前掛起白桌幃,靈位前懸有魂帛,兩側是舒大老爺舒清江寫給原配正妻,舒大太太孟錦華的挽聯。

負我多情,空抱鴛鴦偕老願;

祝卿再世,重尋鶼鰈未完盟。

不知哪里來了一陣邪風,吹得靈前燈一晃,在火燭的映照下,地上晃動著兩枚人影,偌大的中堂,靈前擺了口還未釘蓋的黑漆棺槨,旁邊站著舒家老太太和舒大老爺舒清江母子。

舒老太太半頭銀發,用根黑漆簪子別住,在腦後梳成個髻,面白如紙。此時的她右手握了串佛珠,左手持獸頭黃花梨拐杖,用力砸了下地面,一臉橫肉,微眯了一只眼,催促道︰「快將棺蓋釘死!下扎!」

舒清江面無表情,彎腰拿起一旁的棺蓋,正要蓋上,猛見棺材里伸出一只蒼白嶙峋的手,死死抓住他的腕子。

孟錦華攥著舒清江的腕子,吃力地從棺材里坐起來,慢慢回頭看了眼堂上的紙扎人兒、繡花鞋、靈前燈和香爐燭台。因已被換上了壽衣,還用白線扎了腿,她動作有些搖晃,只瞪著兩只淤青不散的眼楮,一張口一嘴酒氣,沖著他喊道︰「舒清江!我把壓箱底的嫁妝都給你們舒家使了,你拿著我的嫁妝銀子,考科舉走門路,養老娘供小叔,如今中了舉帶回個大肚子的女人,就要逼死我給那賤人騰地方!」

舒清江掙月兌開孟錦華的手,將棺蓋拄到地上,下意識抬頭看舒老太太。舒老太太則嫌惡地說︰「你這毒婦!忤逆婆婆,善妒無子!」隨即指了指舒清江,繼續道︰「是我兒心善,念在你雖無功有過,但也算有勞,所以才叫你做個有家的鬼,不然我兒休了你,你就是孤魂野鬼!」

舒老太太正想著前幾日大兒子領進門的那官家小姐,此時更恨不得孟錦華趕緊斷氣兒給好人騰地方,又惡狠狠道︰「你這不下蛋的母雞,進門一年多也不見個動靜,整日介病歪歪在床上,早死晚死都是死,你早點滾到閻王跟前,莫耽誤了我家清江的前程!」

孟錦華氣若游絲,心想昨夜這對母子給久病的自己灌酒,原來就為了將酒醉不省人事的她裝殮進棺材,他們是計劃已久了的,此時又听舒老太太的話,孟錦華不禁微微搖頭,顫著聲音說︰「我剛進門就懷了身子,是你整日介叫我站著立規矩,你算算早晚多少個時辰,我頭幾個月胎不穩,你這麼折騰我,我才滑了身子的。♀」

舒老太太有些心虛,她故意叫孟錦華站著立規矩確實存了私心,怕她有了身子就驕縱起來。舒老太太做了幾十年的小媳婦,此時有了下屬,自然要威風威風,但此時還是嘴硬。「看看你張嘴閉嘴,你就是這麼稱呼你婆婆我的!我不過叫你跟著我說說話兒,這就怪到我身上了!人家懷孩子都能下地鋤田,怎地你就金貴上了?人家一品大員的閨女,都沒你這麼嬌貴,你算個什麼東西!」說著又將舒清江帶回來的懷了身子的女人,一個一品大員外室的女兒,嬌棠拿出來說項。

孟錦華已形如枯槁,听了舒老太太的話,氣得渾身哆嗦,但看著腿上綁得緊緊的白線,身後又是慘白的挽聯,心里便是一陣惶恐,不得不沖著舒清江低三下四,淚眼求道︰「舒清江,你休了我吧,我一準兒不鬧,你別逼死我,求你看在我們夫妻一場的份兒上,留我一條命,我想見我娘。」

舒清江听了這話,仿若未聞,抬眼看他娘。舒老太太則目光陰霾,眯緊了眼楮,張合著干巴巴的嘴唇說道︰「不成,我兒是有情有義之人,定叫你做個有家的鬼。」說著,提起拐杖一下將孟錦華推倒下去,舒清江見狀也拿起棺蓋兒蓋上。

棺蓋兒一時蓋不嚴實,原來孟錦華的手又伸了出來,死死扒在棺材邊緣,帶了顫音說道︰「求你了,求你了,別逼死我!留我一條命,舒清江你休了我吧,我想見我娘。」

孟錦華已經虛弱無力,撕心裂肺地哭求,她真的不想死,她想回家。

舒老太太見孟錦華扒著棺蓋兒,舒清江的手也騰不出來,左右瞧瞧,拾起旁邊用來釘棺釘兒的錘子,瞪著眼珠抿著嘴唇一下子狠敲下去,疼得孟錦華便松了手。

棺蓋兒穩穩蓋上了,里頭瞬間漆黑。

孟錦華手上鑽心地痛,淚也一下子涌了出來,恍惚間听到外頭舒老太太說道︰「哼!休了你!打量我兒三歲孩童,你雖犯了七出之條,可到時你們家人鬧騰什麼三不去,你不還得賴在我們舒家!」

婦有三不去︰有所取無所歸不去,與更三年喪不去,前貧賤後富貴不去。孟錦華嫁進舒家時,舒家粥不繼日,如今的舒清江,中了舉人光宗耀祖。

瞬間漆黑一片,無邊的恐懼就好似颶風般襲來,孟錦華睜大了眼楮,入眼卻仍舊是漆黑茫然一片。略帶腐朽氣息的棺木,將孟錦華圈在一個狹小的空間里,一時間,漫天的恐懼和無助向她撲來,猶如妖魔鬼怪般糾纏、撕咬著她。

雙腿被白線緊緊捆住,為的就是防止詐尸,然而此時還好端端活著的孟錦華,卻如具冰冷的尸體般,被舒家母子釘到了棺木里。

「澆蠟!封口!」是舒老太太的聲音,這是要將棺木所有的空隙都堵住,生生憋死孟錦華。

孟錦華失控地喊,用盡全力喊︰「求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雙腿被綁在一起,孟錦華用盡全力,踢向棺蓋,仍舊是徒勞。

沒了視覺,听覺觸覺便愈發靈敏起來,孟錦華驚恐萬狀,好像站在鬼門關,呼吸也愈發困難起來。舒清江揮起錘子用力釘下,孟錦華似乎能听到鐵釘決絕嵌入木頭里的聲音,透著無邊的絕望和恐懼。

好似幻覺般,那對紙扎仙童玉女獰笑著撲向自己,靈前燈幽幽的光,連繡花鞋都透著詭異,孟錦華怕極了,手心、掌心和額頭都見了汗。她拼命去推棺蓋,卻仍是徒勞,她伸出手推棺材四周,也是絲毫無用。她幾近發狂,腦子一片混亂,只想撓爛了棺板,逃出生天。

她伸手死力刮劃著棺材板兒,發出刺耳的、詭異的聲音。淚成串地流下來,指甲斷裂,刺進指頭肉里,她絲毫不覺,唯一能察覺到的,只有心里無邊的恐慌和漫漫的無望。

滿滿的恐懼充斥著孟錦華的心,無數的妖魔鬼怪,張牙舞爪的紙扎人兒,狠塞進她的腦袋里,無邊的黑暗,將她吞噬。她失控地喊,喊得聲嘶力竭,喊得痛不欲生,活生生體驗死亡,比死恐怖得多了。

痛苦地瘋狂翻滾,頭重重裝在棺壁上,覺不出疼痛。孟錦華發狂地抓撓棺壁,即便指甲已經月兌落,仍用血肉模糊的指頭繼續。

活活煎熬著,孟錦華感受到了什麼是生不如死,什麼是萬念俱灰。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頭響起一聲摔盆的清脆巨響,是孝子賢孫摔碎孝盆,可她哪來的子嗣!接著是震天的哭聲,吹鼓手哀樂齊鳴,舒家大太太已經死了,不管她是否還有氣兒。

生生的恐懼和生生的絕望,她已經崩潰,雙手狠狠刮撓著棺材板,發出了最後一聲嘶鳴。「舒清江!我要你斷子絕孫!你個畜生!我生生世世都不會放過你們舒家!」

舒老太太冷眼站在一旁,看著棺木不斷搖晃,曉得里頭的孟錦華還在掙扎,便沖著舒清江急道︰「快,出去叫師傅們開始大聲誦往生經,越大聲兒越好。」

一時間,中堂大開,府中丫頭小廝跪了一院子,另有和尚道士搖晃著腦袋,大聲誦經超度。院子里熱鬧非凡,誰也不會去留意靈前的棺槨,誰也听不到孟錦華撕心裂肺的哭喊,絕望的哭喊。

待孟錦華親娘千里迢迢趕到時,已到了下午晌,誦經的和尚道士們都已經換了幾班下去歇息。

孟老太太一進院子,瞧見這滿院的黑白之色,眼前便是一黑。生生忍住,踉蹌著跑到靈前,便見那口漆黑的棺槨。

孟老太太欲哭無淚,顫著聲音吩咐著帶來的幾個下人,大聲道︰「開棺!」

舒老太太冷眼瞧孟老太太進來,心說人已死,且已大殮,就算天皇老子來了也是晚了。見孟老太太二話不說就要開棺,站起來瞪著眼楮說︰「親家太太,錦華去了,我也曉得你傷心,可這是我們舒家,不是你想如何便如何的,如此叨擾逝者,不妥吧?」

孟老太太無聲流淚,回頭啐道︰「不妥!不妥的事兒多了去了!你們舒家就有天大的一件!咱們今兒就說道說道!哪家的當家老太太能由著兒子帶回個不明不白大肚子的女人!」

孟老太太收到孟錦華的書信,得知了其中因由,便急著從南邊兒趕過來,路上是心急火燎。

自從前幾年跟著大兒子去了南邊過活,她已經許久沒回大同府了,前幾個月大兒子剛去了,留下個小孫子,猛收到女兒的信,便連夜上路,所以,她也是曉得舒清江的缺德事兒的。

孟老太太猩紅著雙眼,字字句句剜進舒老太太心里。「我們孟家哪里對不住你們舒家!錦華的嫁妝算不上十里紅妝,可也是數一數二的,你們舒家窮得都要賣田了,若不是有媳婦兒的嫁妝頂著,你以為你這老虔婆子還能呼奴喚婢!」

「哼!我兒才學好,連教諭都上趕著要將閨女嫁進我家。再說是你們家自願帶了嫁妝來的,我們舒家可逼你們了!早知道你家閨女是病秧子,我們是如何都不會娶進門的!」舒家祖上也曾風光過,到了這一輩卻是度日艱難,為了舒清江的學業,都要靠典賣祖產過活了。

人若變起來,可真是眨眼功夫。當初舒家求娶時是何等的客氣,如今只不過兩年功夫,就將女兒逼成如此模樣,向來好脾氣的孟老太太,見女兒信里訴說了舒家的行徑,自是疑女兒死因。

孟老太太也不多話,只叫下人們開棺驗尸。「開棺!打開了,每人賞十兩銀子!」

孟家下人得了這話,拼了命地去撬。舒家人自是不允,兩伙人便鬧了起來,舒老太太喝道︰「這是我們舒家,由不得你們胡鬧!我兒馬上就要做官赴任,你連官家都敢來鬧,你不怕我兒叫人拿你下了大獄!」

孟老太太想起女兒信里的控訴,見舒老太太模樣就氣急,起身奔向她。「做官!還不曉得是舌忝了哪個 得來的,撿了人家奴才肚子里爬出來的閨女抬進門,這才得了那麼一個缺兒,你兒坐得也不嫌臊得慌!」

兩個老太太吵鬧不休,忽地,棺材邊兒人俱都倒吸一口涼氣,發出驚恐的吸氣聲。

孟老太太推開舒老太太,跑到棺材邊兒上,低頭看去,只覺得一口血堵在胸口,咽不下吐不出,隨即,發出一聲淒厲的哭喊。

棺材邊兒的人愣住,只見里頭的孟錦華死狀恐怖,面目猙獰,臉上是無數道血口子,竟是她自己生生撓出來的。

她的指甲俱都月兌落,片片血紅散落在身邊,棺材板上,是一道道觸目驚心的撓痕,帶著血痕的撓痕。到了最後,想必她已經辨不清哪里是棺壁,哪里是自己的臉,強烈的恐懼感和無措感,叫她瘋癲了。

「你快回去,這兒人多雜亂!」舒清江本在院子里,方才帶著人拗不過孟家人,叫其硬撬開了棺材,看到這番景象也是心驚,此時見嬌棠帶著丫頭過來,急忙說道。

舒清江二十上下模樣,生得是風度翩翩儀表堂堂,那美嬌娘雖大著肚子,模樣卻也嬌嬌滴滴惹人憐。嬌棠見此情景,本就是來看熱鬧的她忙做了小鳥依人狀,溫溫順順地站在舒清江身後,扯了他的袖子做懼怕狀。

此人是舒清江新領進門的女人嬌棠,正是在外頭趕考時遇上的,這女子是個京里大員外室的女兒,舒清江心思活泛,便收了進來。

如此你來我往,待舒清江回家時,嬌棠已經有了七個月的身孕。

孟老太太再也喊不出來了,冷眼回頭看到大肚子的嬌棠,一時火氣就猛沖過去。孟老太太起得急,撞得狠,只听一聲嬌呼,那美嬌娘捂著肚子一下子跌在了身邊丫頭身上,臉上立時現了汗。

舒清江見心上人被打,又想到肚里的骨肉,一時氣急便狠踢了孟老太太。

孟老太太趴倒在地一動不動,舒家大亂。

過了許久,孟錦華身子如浮塵般飄飄忽忽,好似听得到卻又看不到,急得什麼似的,卻也只是覺得周身一片汪洋,可又能正常呼吸。

恍恍惚惚間,好似听到外頭吵聲震天,似乎還听到親娘孟老太太的呼喊聲,接著便什麼都听不到了。也不知混沌了幾日,孟錦華忽覺有些清明,能听得真切了。

耳邊是低低細語,孟錦華听得是那渣夫帶回來的嬌棠的聲音!

還能听到他們說話,自己還未死嗎?是被人救活了嗎?孟錦華心想。

「小姐,這回可好了,那病秧子死了!您再一進門就是正經太太了。」一個小丫頭的聲音,孟錦華識得,這是嬌棠的丫頭茜碧。心下一驚,心道是哪個死了?

帶了一絲疲倦,嬌棠哼道︰「她活著礙事兒,死了也不叫人稱心!若是義絕,我就是舒家正經原配太太,可如今她死了,我再進門頂多是個填房!」

孟錦華驚得不輕,呆了片刻後心說自己如今是鬼魂了?難怪嘴巴不是嘴巴,眼楮不是眼楮,什麼都不習慣似的。想要偷偷睜眼,卻發現連這點子力氣都無了,莫非鬼魂是看不見東西的?

孟錦華恨,心說連做鬼了也不能嚇嚇她,還真是憋悶得很。

「小姐要想開,雖說您是填房,可前頭那位沒兒沒女的,您今兒又有了小小姐,這日後就是舒家嫡長女了,以後再生個小少爺,您不就跟原配一樣嗎!」茜碧嘴上如此寬慰,心里暗想這可是個不知足的。不過就是個外室的女兒,仗著有個京里大員的爹就張狂上了,連填房都瞧不上眼。茜碧心里如此想,可嬌棠好了她就跟著好,因此也是盼著自家小姐做了舒家大太太的。

嬌棠听得此話,臉上更是不耐,說道︰「我受了這麼多苦,就生下這麼個賠錢貨,早知道就叫她滑了也好,還能叫舒家母子對我更愧疚些。這可倒好,你沒瞧見舒清江他娘,一听是個女娃,掉頭就走了,還說乏了要回去補覺,這也是個做女乃女乃的該說的!一家子狼心狗肺的!要不是我爹買通了大夫,他們殺了人,能睜眼說裝殮時,以為孟錦華已死了?」

茜碧還要再說,便听外頭簾子響,忙沖著嬌棠努了努嘴。

嬌棠也听到聲音了,忙小聲吩咐茜碧。「快抱過來!」

一時間只听得屋里進來了人,孟錦華看不到,便豎起耳朵听。忽覺被人抱了起來,急急忙忙就被撂到另一個人的懷抱里。

「嬌棠,嬌棠,可苦了你了。」孟錦華一听這聲音,便知是舒清江來了。腦子立時跟炸了似的,掙扎著就跟拼了命似的要睜眼,要起身撓爛他的臉,卻發現在好像被什麼裹著似的,根本動彈不得。

「清郎,我怕。」嬌棠帶著顫音,全然不似方才嫌惡和不忿的語氣。孟錦華徹底呆了,听著頭頂的話音,原來方才自己正是被抱到了嬌棠懷里。

「不怕,此後再不會有人傷害到你們娘倆兒了。」舒清江說著,小心翼翼地接過嬌棠懷里的嬰兒,綻出一絲寵愛的笑,這是他的嫡女,第一個孩子。

孟錦華雖看不到,但是感覺得到,隨著自己被人接著抱過去後,她心里一沉!

這!難道!

「乖女兒,叫爹。」听得舒清江的聲音,孟錦華卯足了勁兒,狠命睜開黏黏糊糊厚腫的眼皮兒,看到舒清江那張臉後,仇人相見一時間急火攻心,加之氣力全無,瞬間感覺到困倦難耐,便沉沉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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