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一走完,曲沫和岳偉也尋了一個方向追去,雖遠離了那個地方,葉谷雨鼻尖還是殘留著那股味道,心一悸,她下意識的縮到曲沫的懷中。
感知到她的害怕,曲沫抓著韁繩的手緊了緊,讓她可以舒服的靠在自己的懷中。
他細微的動作,觸動葉谷雨心底某個柔軟的地方,垂目,心緒煩亂。
他們尋了往東的方向,雨水把能尋到的蛛絲馬跡都沖沒了,他們找得有些吃力。
「難道是我們尋錯了方向?」曲沫眉峰蹙起。
「派出去的幾個人均未回應。」岳偉默了一會,拱手道︰「屬下到前邊看看,雨勢凶猛,二少和葉小姐且在這等候吧!」
曲沫睨著懷中的葉谷雨,朝岳偉點了點頭。
「曲陽會不會有事?」葉谷雨憂心忡忡的問道,放在膝上的小手緊握成拳。
「不會,會安全的帶他回去。」曲沫瞥向前方,堅定而執著的回答。
她心中隱隱有些不安,解藥,任敏不可能會那麼輕易就交出來,這其中肯定有什麼交易。曲陽雖處事不像曲沫那麼沉穩,但是個明白是非的人,冷靜過後,她很自責自己沒有冷靜的把事情的前因後果想透徹,曲陽若是有什麼不測,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大雨中,有兩個模糊的身影在葉谷雨側前方移動,光線比較暗,視野不夠清晰,葉谷雨眯起眼打量,一驚,大叫︰「曲陽,那邊是曲陽,快過去。」
經她這麼一說,曲沫側頭看了一眼,揚鞭追了上去。
「你以為你救我,我就會把解藥給你嗎?」身中數刀,任敏的臉白如紙片。
曲陽抿著唇,右臂緊緊的抓住她的肩頭,左手緊扣著她扶在肩上的手。
他的傷不輕,加上體內的毒在身體中油走,他的體力已到了極限。
「為什麼不回話!!」任敏忽然大叫道,牙在瑟瑟的打顫。
「我救你不是為了解藥,只是可憐你罷了。」曲陽頓住腳步,調整自己的呼吸。
「可憐我?」任敏被他這句話刺激到,奮力一推,她和曲陽雙雙跌到在地,水窪里的泥水濺了兩人一身。
「我才不可憐,可憐的是你,為她付出全部又怎麼樣?你豁出性命為她求解藥,她愛的也不是你!她跟著曲沫走了,就那麼把你扔在這里,最可憐的是你!!」任敏嘶啞的咆哮,臉上的水跡不知是雨水亦或是她的淚。
癱軟無力的曲陽索性倒在渾濁的水窪中,只要她安然無事,可憐又如何?
「曲陽!」馬方停下,葉谷雨便奮不顧身的躍下馬,沖力的作用,她狼狽的向前奔了幾步才穩住了身子。
谷雨?她回來了?曲陽怔了下,遂笑開,二哥已經帶她離開了又怎麼會出現在這里。彼時,一個黑影罩擋住他的視線,打在臉上的雨水忽然沒了。模糊地視線漸漸清晰,葉谷雨擔心的小臉在眸底中成形。
「不會的,不可能!」曲陽大驚,慌忙坐起,抬手抓住她的手,心頭一緊。
不是在做夢!?
「曲陽,你傷得很重,我扶你起來。」葉谷雨紅了眼眶,他的俊臉蒼白沒有一絲血色,衣衫已被鮮血染紅。
「為什麼要回來!!!不是叫你走嗎?」曲陽怒吼,額間青筋暴起,雙眸帶著血絲。
「要走我們一起走!」葉谷雨壓抑不住,哭了出來。
他虛弱成這個樣子,卻還在擔心她的安危,他知不知道,他看起來像是隨時都會離開的模樣。
「你走,我不需要你來救!」曲陽咬牙道,心一狠,推離她的身子。
葉谷雨猛的往後倒,險些跌在地上,幸好曲沫趕來接住她。
低頭,眼神詢問她是否無事,葉谷雨點點頭,扭頭,擔心的瞥向曲陽。
曲沫彎身把曲陽扶起,輕聲道︰「我們回去!」
「真是兄弟情深呢!」任敏顫顫巍巍的站起,沁涼的笑聲,听在耳中尤為刺耳,別有深意的睨著曲陽,道︰「曲陽,可惜啊!」
「可惜什麼?」不安的因子在體內發酵,葉谷雨感覺得出來任敏話中的別有用心。
「別听她胡說,不過是想挑撥我們而已!」曲陽急急的辯解,看著任敏,冰冷的目光如刀鋒利。
「你和四王爺是何關系?」曲沫黑眸倏沉,冷聲質問。
「想知道嗎?」任敏呵呵的笑著,「你把曲傲那對狗男女的下落告訴我,我就告訴你!」
「你接近大哥是不是受四王爺的指使?」曲沫沉聲,冷靜的一樁樁與她對質。
任敏扯開一抹冷笑,身子趔趄了一下,道︰「他命在旦夕,是我和爺爺救了他,為了他,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曲傲就是個混蛋,負心人!呵呵,你很想知道幕後黑手是誰?可以,我可以告訴你!」
指著葉谷雨,她輕聲道︰「你,過來!」
「別過去!」兄弟兩異口同聲的喊道。
葉谷雨遲疑了一會,提步,緩緩向她走去。
「谷雨,危險!」曲沫著急的大喊,扶著虛弱曲陽,他不能移動腳步。
回眸,微微一笑,讓他們安心,走至任敏身前還有十公分的距離,「說吧!」
任敏勾唇冷笑,俯首,正欲開口,遠處一支箭向這邊射來,目標是她,但葉谷雨倒霉的成了擋箭牌。本要冷眼旁觀,看著葉谷雨死在他們兄弟兩的面前,腦海中猛的一個激靈,一個想法在她的腦海中成形,她用力推開葉谷雨。
箭,貫穿了她的身體。
「任敏!」葉谷雨大驚,錯愕的跌在地上,看著任敏嬌小的身體倒下。
曲沫和曲陽亦是被這突來的變故,嚇了一跳,他們兩上前兩步,想看看任敏的情況,嗖的一聲,一支箭穩穩的扎在他們的跟前。
曲沫楞下,瞅了眼還愣在地上的葉谷雨,再看看失血過多的曲陽,他猶豫了下先扶著曲陽到大樹後躲好。
從驚愕中回過神,葉谷雨爬到任敏的身邊,小心翼翼的抱起她,疑惑的問道︰「為什麼要救我,你不是想要我的命嗎?」
「咳咳!」任敏嘴角流出鮮血,「我要你這輩子都對我懷著愧疚!咳…我得不到,你也別想,是你…毀了我的幸福。我要讓你後悔,這輩子都活在悔恨中。」
是的,她要葉谷雨後悔,要讓曲家不得安寧。微微抬起頭,瞥向曲陽,佞笑。
沒有我的解藥,你這輩子就必須要飽受中毒之苦,骨血如萬蟻在咬,直至斷氣,這樣的痛苦不會減少半分。
「我值得你用性命去恨嗎?」葉谷雨不懂,她無法理解任敏近似扭曲的想法。
「值得,能讓曲家雞犬不寧的,就只有你!哈哈!」一口鮮血涌出口中,任敏瞳孔猛烈的收縮,死亡離她只有一步之遙。
扭頭看著葉谷雨,任敏的眼中有著不甘心,她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最後見的人、陪在身邊的人竟然會是自己恨的人。
她不甘!!
「你別說話了,省點力氣,我馬上帶你回去,找大夫給你治療。」葉谷雨按著任敏胸口的手,抖得不成樣子,艷麗的紅從她的指縫間源源不斷的冒出來。
為什麼到這個時候要關心我的死活,還裝出一副很關心我的樣子!
任敏雙眼直勾勾的看著葉谷雨,心中是滿滿的不忿。
「……」猛抽一口氣,任敏抬起的手軟塌塌的垂下,雙目圓瞪。
「任敏!!」葉谷雨心下一緊,大聲喚著她。
回應她的是吵雜的雨聲和冰冷的空氣,葉谷雨失神的坐在地上,懷中抱著任敏還帶余溫的身體。
如花一般的少女,就這樣凋零了,生命是多麼的脆弱。
暗處的丁香並不打算收手,開弓,等待曲沫現身。
「你這是干什麼?任敏已死,我們該撤離了,姑娘還在等著我們。」蘭心蹙眉低喊。
「哼,待我殺了曲沫,主子肯定會很高興。」丁香不理會蘭心,心中盡是事成之後,主子責罵伶姑娘的畫面,想到此處,她更堅定了要殺曲沫的決心。
「趕緊走!」蘭心也動了怒,伸手便去拉她。
丁香閃躲到一旁,拉開弓,準心瞄準蘭心,「別逼我出手。」
蘭心握著劍的手緊了緊,沉著臉,冷冷的說道︰「你確定你的箭比我的快?」
挑眉,不屑道︰「你可以試試!」
「我倒是要看看。」
兩人擺好架勢準備一場惡斗,電光火石間,伶姑娘的倩影閃到她們中間,「窩里斗,是主子教你們的規矩嗎?」
蘭心被她這麼一喝,抿了抿唇,老實的把劍放下,丁香卻不以為然,箭頭對著伶姑娘,道︰「憑什麼要我听你的?我自幼跟隨主子,試問哪一樣比你差?」
紅唇溢出銀鈴般悅耳的笑聲,顏面而站的伶姑娘,鳳眸凌厲冰冷,「憑你,修到下輩子都別想爬到我這個位置。」
「你……」丁香惱了,「欺人太甚,我殺了你!」
說罷,走近兩步,對著伶姑娘的額,張開弓。
「你殺啊,就怕殺了我,主子也不會輕饒你。」伶姑娘臨危不亂,好似現在被威脅的不是她。
丁香怔了下,伶姑娘說的不無道理,但,要她就如此作罷,她實在不甘心。
正在她們僵持不下之時,瑪雅帶著余下的人沖了過來,把她們團團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