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冷漠如冰,席卷著令人心悸的殺氣,還有的是,那種上位者一向所有的高高在上的氣勢。♀
阿蘅的目光卻陡然亮了起來——大叔!
那黑衣首領向來都是命令別人的份,但是大叔的話音一落,那人卻陡然感到了心驚。
他的刀尖不由得凝滯了一下。
就這樣的一剎那時間,一桿青影如一劍西來馬踏藍關,帶起撕裂的風聲,直直的穿來!
「茲——」
青影與刀鋒相觸,擦過一個令人心顫的聲音,下一瞬,一道干瘦的身影飛也似的飄來,手一伸,一推,一轉,一拉,已經將阿蘅和三虎子的母親給帶了出去。
三虎子從後面跑進來,急忙去抱住自己嚇呆的娘,安慰她之後轉向阿蘅,問道︰「臭丫頭,你沒事吧。」
阿蘅搖了搖頭,將自己的目光轉開,道︰「大叔!」
大叔回過頭來向她點了點頭。
「你是什麼人?!」那黑衣首領冷冷的喝道。
大叔將自己的腦袋轉過去,冷冷的道︰「你無需知道我是誰。」
他的話音落下,不再看他,而是轉向阿蘅,默默地對了她半晌,最後發出一聲嘆息︰「阿蘅,好好照顧自己。♀」
阿蘅心中一慌,還沒有反應過來,大叔的手一拂,向她揮來。
快要暈過去的時候她看見漫天竹影,卷著殺氣如潮,鋪天蓋地的壓向前方。
血色蔓延在眼角。
——
「阿蘅。阿蘅。」
誰在喊她?為什麼眼皮這麼重,睜都睜不開。
「臭丫頭!你再不醒我就,我就打你!」
還在喊她,還要打她?嗤。小屁孩。
阿蘅的眼珠子動了動,然後拼命的張開自己的眼,一睜開眼就看見一雙黑色的眼和那飛揚的眉。
這是誰?
阿蘅的腦袋暈了一下,然後終于想了起來。
救起的少年,突來的禍世,還有……大叔!
大叔!
阿蘅急急抓住少年的手,問道︰「大叔呢?」
三虎子看著她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我醒來的時候就在這里了。」
阿蘅迅速站了起來,四處打量,這里已經不是在三虎子的家了,那麼就一定是大叔將他們帶到這里的。
那麼大叔呢?
阿蘅飛快的往回跑。♀
片刻之後她推開房門,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尸體,滿地的尸體,鮮血沿著地面流淌,每個人的脖子上都有一個血窟窿,那是竹竿戳穿的痕跡。
血腥味涌入腸胃,讓她有種想要嘔吐的感覺。
她的目光一掃,本來稍微放松的心卻陡然提了起來。
沒有那個黑衣首領的尸體。
雖然她的大叔的武功比那個人的武功高,但是一個人對打那麼多人,若是有了個萬一……
阿蘅不敢想下去,臉色微微的發白。
三虎子在後面安慰道︰「阿,阿蘅,沒事的。」
阿蘅怔怔的搖了搖頭,一顆心七上八下。
大叔最後對她說得話還在耳邊回蕩,照顧好自己,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說從今以後大叔再也不會出現在她的面前了嗎?
三虎子看著阿蘅的模樣,還想說些什麼,但是阿蘅卻突然微微一笑,道︰「現在危險應該已經解除了,我們還是先離開將村里的人找回來吧。」
三虎子點了點頭。
天色已經熹微,泛起了魚肚白,阿蘅和三虎子轉過村口,遠遠地就瞥見宋三郎帶著人走了回來。
阿蘅急忙奔過去,被宋三郎一把摟在了懷里,在她的身上到處打量。
阿蘅安慰道︰「阿爹,阿蘅什麼事都沒有。大叔將那些人全部都解決了,我們已經安全了。」
宋三郎明顯松了一口氣。
然後轉頭對著眾人說了。
大家雖然對那些尸體感到的慌,但是還是將他們給抬出去埋了。
大家都覺得三虎子那家染了血腥氣,不適合住人,于是大家商量著,將三虎子和他的娘安排在了房子最大的村長家里。三虎子看著阿蘅欲言又止,阿蘅笑著拍拍他的肩膀,道︰「反正都是早晚的事,還什麼羞嘛。」
三虎子的臉頓時黑了。
他的膚色本來就偏黑,阿蘅對于這廝的黑臉一向無視。
事情暫且平靜下來,在這之後阿蘅不斷的尋找著大叔的身影,但是直到半個月之後,阿蘅才終于確定,大叔,不見了。
這件事在她的心里吊著,吃飯的時候想,睡覺的時候想,到了最後,她終于還是下了決定,無論如何,都要找到大叔看看他是不是平安。
雖然阿蘅知道,只要她走出這個方圓之地,她平靜的生活就會變得一無所有,她無憂無慮的日子可能就要打上一個句號。而且,就算她走出去,這茫茫人世,說不定也不會找得到人。她現在唯一有的東西就是那塊玉佩,所有的線索,都要循著這塊玉佩來進行。但是根據那些黑衣人來看,這塊玉佩牽扯到的人很危險,自己一不小心就會成為祭品。
可是,又能怎樣呢?如果不是大叔,可能自己一來到這個人世就死了吧。
阿蘅找了個機會將自己的想法說給宋三郎听。
宋三郎皺著眉頭沒有說話。
阿蘅也不逼她阿爹,因為她知道,在宋三郎心中,外面就是一個人吃人的地方,他這個小丫頭出去肯定危險得很。但是另一方面,她的大叔又確實是因為阿蘅才消失的,這麼多年他多次救他們于危難之中,若是什麼都不管,在良心上又過不去。
阿蘅只是默默的做著事情,抽空的時候去山上扒了些草藥,都是些治療腿疾的。
少年接過草藥,眼底都是興奮的光,笑得嘴都張開了,看得一旁瞥見的劉大嬸暗自搖頭。
三胖妞見阿蘅來了,歡天喜地的要她留下吃飯,阿蘅找了理由推月兌了便往家走。
阿蘅剛剛邁出門口,少年已經旋風一般的沖了過來,胸膛不住的起伏,一雙眼楮灼灼的看著她,幾乎要將她燙化。
「怎麼了?」阿蘅奇怪的道。
少年干澀的吞了一下口水,結結巴巴的道︰「我,我……算了,阿蘅,我,改天對你說吧。」
阿蘅白了他一眼,然後轉身離開。
而少年只是看著她的身影在眼前消失,一張嘴裂開,眉眼都是飛揚。而他卻不知道,有些話,一輩子都沒法說出口。
夜晚的時候宋三郎默默地抽著旱煙,最後將煙頭往地下戳滅,干澀的道︰
「蘅丫頭,去吧,咱不能沒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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