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先生 第十章 暗潮洶涌(三)

作者 ︰ 朵朵小魚

據說今日會有京城第一名角秦冰冰來宮里表演,秦冰冰是京城第一大戲班舞樂團的頂梁柱,十六七歲的年紀,功夫、樂器、唱歌樣樣精通,不過,秦冰冰有個規矩,就是她每次只表演一種才藝,要是唱歌就不再彈奏,要是跳舞就不再唱歌,因此舞樂團終日場場爆滿,只為了見識秦冰冰的全部才藝。

听說今日秦冰冰破例答應了班主的請求,在十二阿哥婚宴上表演所有才藝,這讓宮里那些喜歡秦冰冰的大臣阿哥們著實驚喜了一把,看來,秦冰冰也不過是個俗人,在皇上面前,照樣得低下她無比高貴的頭顱。

「伊兒,我們去看戲吧,今日父皇高興,允許所有人都去看看熱鬧,說是為了個十二阿哥添添喜氣。」太子一大早就跑來找伊兒。

「太子,你去吧,奴婢就不去了,這里還有很多事要忙。」

「哎呀,什麼事有那麼重要啊,再說也不急于一時嘛,你別忘了,你最重要的職責呢,就是陪我。」

「太子,我…」伊兒不知道該怎麼拒絕。

「來人,把東西拿上來。」

身後一個宮女捧著一件看起來很高級的衣服站在伊兒面前,雙手遞過來。

「這是什麼?」伊兒翻了翻這件淡藍色的旗袍,上面有暗暗的蝴蝶在翩翩飛舞,上好的布料,精致的手工,應該不是普通人能穿得起的。

「這是特意給你挑的衣服,今天是十二阿哥大喜之日,你看看每個人都穿的漂漂亮亮的,就你還是這身衣裳,快進去換了。」太子拿起衣服塞給她。

「我不…」

「你敢說你不穿?你試試?」

伊兒只好拿著衣服不情不願進了房間,自己不是愛慕虛榮之人,也確實沒心情在十二阿哥婚宴上穿的這麼漂亮,只會徒增傷感罷了,可是,又不能違背太子,算了,只是隨便逛逛,又不是去見誰。

人果然還是要靠打扮的,淡藍色的旗袍顯得伊兒肌膚雪白、身段窈窕多姿,若隱若現的蝴蝶讓人有耳目一新的感覺,袖口金色的絲線在陽光下閃著金光,領口白色的一圈狐狸毛,顯得高貴端莊,典雅大方。

「我就說,伊兒才是最漂亮的女孩子嘛,你看。「太子一邊圍著伊兒轉圈,一邊打量說。

「好了,我們走吧,我還有事要做的,不能去太久。「

「唉,你說你什麼時候能改改你這臭脾氣。「太子無奈地拉著伊兒的手,那麼自然而然,那麼理所當然。

伊兒有些臉紅了,太子已經長大了,這樣跟自己如此親密,難免會遭人非議,傳出閑言碎語對太子不好,想到這兒,伊兒急忙抽回被太子牽著的手,獨自快步走到前面。

「小心。」一雙溫暖的大手抱住了被石頭絆了一跤的伊兒。

「對不起,對不起。」伊兒慌忙連連作揖向他道歉。

「沒關系的,姑娘沒事吧?」聲音真的超級無敵有磁性啊。

伊兒抬起頭,撞上一雙清澈無邪的眼楮,他的眼楮里充滿了青春的光芒,帶著些許的驚魂未定看著自己,為什麼這里有那麼多美男,真是不公平。♀

「參見太子。」來人彬彬有禮。

「司徒大哥不必多禮,好久不見,近來可好?」

「多謝太子掛念,司徒空一切都好。」

「伊兒,過來,這位是司徒空司徒大哥,也就是十二嫂的親大哥。」太子拉過伊兒介紹說。

「見過司徒公子。」

「呵呵,不必多禮,這位是?」

「她叫徐伊兒,是徐達徐王爺之女。」

原來是徐王爺的千金,怪不得生的如此朝氣蓬勃、楚楚動人,徐府的千金個個生的花容月貌,不過這個女兒倒是第一次看到,有些與眾不同,說不上哪里,跟別的大家閨秀有那麼一點點不一樣,總之,更吸引人。

「太子,司徒公子,奴婢先告退了。」伊兒慌慌張張就要走。

「那你一會兒來戲院找我,知道嗎?」太子無奈地說。

「是,奴婢知道了。」

看著伊兒踉蹌的背影,讓久經沙場的司徒空有了異樣的感覺,他所見過的大家閨秀、名門千金不計其數,但是所有的都是一副彬彬有禮、落落大方、談吐得體、舉止優雅的姑娘,今日見了伊兒,才發覺,原來也有這樣的千金小姐,偶爾莽撞,會害羞、說話會結結巴巴,表情古靈精怪,看久了美好,偶爾有些小瑕疵反而更容易讓人心動。

「站住,這麼著急趕著去投胎啊?」珍妃娘娘總是那麼討厭伊兒。

「參見娘娘。」伊兒只好乖乖停下來請安。

「喲,今天穿這麼漂亮給誰看啊?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上次的賬我還沒跟你算呢。」

「奴婢不明白娘娘什麼意思。「

「別跟我裝糊涂,上次要不是看在十二阿哥的份上,我定饒不了你,還有,現在十二阿哥已經成婚,你最好給我安分點,別再打什麼歪主意,要不然,後果你是知道的。「

「娘娘恐怕是誤會了,奴婢跟十二阿哥不過是一點點朋友之間的情分,再說伊兒身份卑微,怎麼敢痴心妄想,娘娘多慮了。「

「哼,算你識相,如今十二阿哥已成婚,本宮總算是了了一樁心事,也就懶得再跟你計較,你走吧。」珍妃看起來心情不錯,能這麼快放了伊兒,還真是難得。

伊兒看著珍妃的背影吐了吐舌頭,這後宮里的女人,真是難纏,要是討厭你,連你跟她呼吸同一片空氣她都要嫌棄你。

伊兒憤憤不平一坐在草地上,手里握著一把葉子,一用力,啊的一聲,血順著手掌滴了下來,伊兒都快氣死了,連草都要欺負她,眼淚委委屈屈地掉了下來。

「都多大的人了還哭啊?不怕讓人笑話?」

司徒空?怎麼會在這里?伊兒抬起淚眼婆娑的小腦袋看著眼前微笑的男子,一下子慌了神,猛地一站,「 當」腦袋撞上了司徒空的額頭,伊兒疼的齜牙咧嘴。♀

「我說…」伊兒心里一想,還是算了,不要惹麻煩的好。

「沒見過你這麼冒失的女孩子,把手伸過來,我給你包扎一下。」司徒空拉過伊兒受傷的手,拿出一條白色的手帕細心的包好,還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包個傷口還打這麼好看的蝴蝶結。」伊兒嘟囔著。

「當然,不管什麼時候,女孩子總要漂漂亮亮的才好。」

「算了吧,別諷刺我了,我這麼狼狽的站在你面前,你還要挖苦我。」

司徒空突然把臉湊到伊兒面前,只差一厘米,就一厘米,就會踫到了。

伊兒一慌,雙手用力推了司徒空一下,不想自己真的沒什麼力氣,反而自己仰面倒去,眼看著伊兒要四腳朝天倒下去了,司徒空伸出手攔腰抱住了她。

一瞬間,伊兒的臉像是熟透的柿子紅彤彤的,竟忘了推開他。

「怎麼?還不舍得起來嗎?」司徒空取笑她。

「我還有事,先告退了。」還是先跑比較重要,尷尬死了。

這個女孩子倒是有趣的很,比起那些中規中矩的大小姐們真是可愛不止千萬倍,一個王府的女兒,要來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吧?

更可況現在妹妹成了王妃,想要把伊兒要過來,應該就只是一句話而已吧,不過,看太子對她緊張的樣子,不知道會不會不肯放人?

最重要的還是皇上,若皇上答應此事,那一切便迎刃而解,只是皇後是太子的親身母親,怎麼也會向著太子吧?

算了,此事還要從長計議,要她心甘情願,必然要從徐王爺那里下手。

「听說皇上遇刺了,所有大內高手都緊急趕往戲院,沒想到,那個如花似玉的京城第一名角,居然是個心狠手辣的殺手,要不是司徒將軍反應快,恐怕現在就要改朝換代了。」

「呸呸呸,你胡說什麼?找死是不是?這麼大逆不道的話你也敢說?」旁邊一個丫頭急忙捂住說話的丫頭的嘴。

遇刺?秦冰冰?不會吧?看起來那麼柔弱的秦冰冰會是冷面殺手?這听起來太不可思議了。

不行,要去看看究竟現在是什麼情況,自己還答應了太子要去找他,現在不知道他可否安好?

果然,戲院亂作一團,一大群侍衛圍著個白衣女子在打斗,女子手腳靈活、雙劍在她手里舞的美輪美奐,不知道的人,肯定以為是在表演節目呢。

不過看大家的神情就知道這並非是在表演節目,那是真真切切的拼命,手起劍落,地上的無數尸體表明,此女子卻是身懷絕技,有一身好本領。

「住手,再不住手,我殺了她。」伊兒脖子上突然多了一把冰冷的匕首,手持匕首之人恐怕已經失去了理智,匕首幾乎就要劃破伊兒的皮膚。

「住手,不要打了。」司徒空立刻制止了這場戰爭。

「放我們走,我就放了她,若不然,我們就要她陪葬。」

「不行,放了你們,皇宮的威嚴何在?」皇上依然心有余悸,怎麼肯輕易放過差點要了自己命的人。

「好,反正我們沒打算活著出去,有這麼個漂亮的小丫頭陪葬,也算是值得了,哈哈哈。」

「慢著。」司徒空轉身面向皇上,拱手道︰「皇上,臣斗膽請皇上救救伊兒,她還小,這麼不明不白死了,豈不是太可惜了,臣用項上人頭擔保,一定讓他們人頭落地。」

「司徒將軍,你…」

「請皇上三思。」

伊兒脖子上有細細的血痕,時間再久一點,就算是想救也救不了了,不過眾人皆詫異,司徒空居然在眾人面前讓皇上收回成命,而且是為了一個不起眼的小丫頭,這著實讓人費解,不過看司徒空摟著被嚇傻了的伊兒,眾人心中似乎明白了幾分。

一世孤傲的司徒空,冷酷無情的司徒空,眼高于頂的司徒空,會為了一個小丫頭不顧一切,看來,愛情這種東西,真的是很難解釋的。

珍妃在旁邊氣的咬牙切齒,如果就此結束了這小蹄子的性命倒是省心了,卻突然冒出個司徒空,而且看樣子對這丫頭又不一樣的感情,再想除掉她,就更不容易了。

「皇上,賊人已全部押往大牢,等候刑部審理發落。」司徒空似乎早已成竹在胸。

「好,這次多虧了司徒將軍,說吧,司徒將軍想要什麼獎賞?」皇上笑眯眯地問。

「不敢,保護皇上乃臣的本分,只求皇上饒恕臣剛才的冒失。」

「哈哈哈,司徒將軍從來不會替別人求情,想當年,你自己的親弟弟也沒見你求過朕,今日卻為了伊兒破例,很是讓朕不解啊。」皇上故意這麼說,看看司徒空是否對伊兒有好感。

「臣只是覺得伊兒還小,無辜死在這些賊人手里,實在是太可惜了,所以才…」司徒空臉微紅著解釋說,語氣結結巴巴的讓皇上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難得司徒將軍還是個憐香惜玉之人,朕的一時糊涂差點害死了伊兒,還好司徒將軍及時阻止,想來也是伊兒命不該絕呀。」

從來沒見過如此驚慌的司徒空,往日就算是刀架在脖子上,連眼楮都不眨一下的司徒空,今日卻看見他眼楮里分明充滿了不安和擔心,雖然他假裝鎮定,依然還是可以看得出來他的慌亂。

霄濃給伊兒上了藥,細細纏了一圈紗布,伊兒還是驚魂未定,眼神呆滯地望著一處不說話,看來著實嚇得不輕,也難怪,小小年紀,這種場面哪里經歷的過,更何況一個女孩子。

「參見司徒將軍。」霄濃故意大聲說,眼楮瞟了瞟屋里。

「起來吧,伊兒呢?」

「伊兒姑娘在里面休息,我這就去告訴姑娘。」

「不用了,你去忙吧,我去看看她,她一定是嚇壞了吧?」

「可不,嚇得不輕,從回來一句話都沒說過,不吃也不喝,誰也不理。」霄濃看著房里發呆的伊兒說道。

「好,我知道了,你去吧。」

「是。」

畢竟是個小女孩,哪經得起這般驚嚇,抱著膝蓋呆呆坐在地上看著窗戶的眼楮也是呆滯的,空洞的沒有一絲感情,司徒空心里疼了一下,這樣的女孩子,最需要的就是能夠保護她、呵護她、照顧她的男人,而此刻的自己,卻那麼迫切想要成為這個男人。

「快起來,地上涼,別再著涼了。」司徒空走過去一把抱起伊兒,把她輕輕放在了床上。

「你說,我是不是特沒用啊?刀架在我脖子上的時候,我居然那麼害怕。」伊兒自言自語地說。

「說什麼呢?那怎麼能叫沒用,就算是我一個久經沙場之人,刀架在脖子上也會害怕的,這是本能,和有用沒用有什麼關系呢?」

「我突然好想家,想我娘,想我爹,我今天好怕再也見不到他們了。」伊兒帶著哭腔哽咽著說。

「傻丫頭,怎麼會呢?你看,你現在不是好好地在這兒嗎?俗話說得好,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說不定,你的福氣就要來了呢。」司徒空輕輕把伊兒抱在自己懷里,可能是沒注意吧,伊兒居然沒有反抗,任由司徒空那麼抱著。

「福氣倒不敢想,只要平平安安就好了,這個皇宮太可怕了,我真的一刻都不想待下去,我覺得我背後總有一雙眼楮在盯著我。」伊兒一邊說一邊往司徒空懷里靠了靠。

「那你想不想出宮去?或者去外面散散心也好,等下次去打仗,我帶你去軍營好不好?」

「是嗎?可以嗎?軍營可以讓女孩子進去嗎?」伊兒從小就喜歡那些威武的軍人,覺得他們身上有一股無法拒絕的吸引力。

「別忘了,我是將軍。」

「哼,你怎麼可以濫用職權,違反軍紀呢?」

「這…」司徒空一時語塞,這丫頭腦袋里裝的些什麼,真讓人難以捉模。

「不過,真的謝謝你,今天救了我,以後有什麼用得著我的地方,只要你開口,伊兒定當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不對,你一個大將軍哪有什麼地方能用得著我,還是算了吧。」伊兒想了想又補充說,人家一個大將軍,能用得著自己一個弱女子什麼地方,真是笑話。

「那也不一定,不過,你要記得你說過的話,到時候不能反悔,知道嗎?」

「放心好啦,雖然我是一介女流,說話還是算數的。」伊兒很鄙視的看了看司徒空,這個人怎麼也有這種封建思想啊。

「不早了,你早點休息吧,明天我再來看你。」司徒空站起身來戀戀不舍告別。

「不用看我,我沒事,你一個大將軍肯定是事務繁忙啦,我怎麼能老是麻煩你。」

「如果我說,我是心甘情願的呢?」

「那個…我困了,想睡了,你快走吧。」伊兒趴在被窩里不敢再看他。

司徒空無奈地搖搖頭,也不知道這丫頭心里是怎麼想的,看著他,總是那麼不忍心,不忍心看她有一絲的委屈和難過,這種感覺,二十年來從來沒有過。

伊兒,伊兒…

司徒空在夢中喊著伊兒的名字,從來沒有過一個人,讓他看了一眼便深深埋在了心底,伊兒,我可以喜歡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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