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國嬌鳳 第五十四章 問刑

作者 ︰ 東陵不笑

第五十四章問刑

她看著慕容沖,慕容沖在看著廷尉府的人用刑。無外乎是軟鞭。照規矩,內廷女官犯事,一向是用軟鞭隔衣抽打。不會留下疤痕,也不至于落下什麼殘疾。但是沒完沒了,連著抽好幾天,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大概全身上下已經沒了一塊好肉。每一次昏迷之後,又被刺人的鹽水潑醒。總是血肉之軀,不至于不知道痛的。不時發出微弱的慘叫之聲。慕容沖好整以暇,側耳傾听。看上去竟是十分愉悅。

他輕聲道︰「香蘭姑娘,你又何必這樣為難我呢?你這樣一個案子,事兒也不大,審也審了許久了。你不累,我也快失去耐心。若是再不招供,重刑一上,你這身子骨恐怕也是保不住了。若是幕後指使之人日後後悔。想要挽救也是不能了,何必這樣死撐?」

話說得是有道理的。慕容清干脆不做聲,反正裴文又叫司憲府的隨從搬了把椅子過來,她坐著。先不動聲色,從從容容看著慕容沖審案。

是讓人不耐了。打了這麼幾天了,本來不過就是個女人。這般硬氣。死活審不出個結果來。又不能向別的人一樣,撇著不管算了。照皇後的意思,要麼攀出張夫人來,一網打盡。要麼,便放過算了。她暫時還不打算說,只想看看,慕容沖到底能做到怎樣的地步。

話是那樣撂著了,那位卻是咬緊牙關,大概還是痛的吧。不說話,也不死撐,哀切的哭泣著,反正不招便是不招。慕容沖伸手捧過一盞茶來,揮手示意接著打。

皮鞭落在人身上的聲音,摻雜著哀切的哭聲,以及時不時突然高亢起來的哀嚎。♀其實真沒有什麼好听的,慕容沖自己也算是十分能忍痛的人了。這司憲大獄深處的刑房極為潮濕。他自己腰痛的快要站不起來。听著那一聲聲哀嚎,更覺得痛。忍不住微微皺眉。這光景,說起來是給別人用刑,其實跟折磨他自己似得。看著面上還在不動聲色的喝茶。想到之前被武原縣候追著砍險些喪命的事情便罷了。尤其是那位張夫人,性格原本便十分囂張跋扈,又看不慣他們姐弟兩個,這一兩年間,沒有一次見面不仗勢說幾句話給別人添堵的。便是慕容清,都覺得忍她忍得太辛苦,早晚生癌。何況是天生驕傲的慕容沖。

這香蘭,說起來也是個惡僕,仗著是張夫人跟前得寵的人,行事作風也挺讓人看不上眼的。但凡給點臉面,便要說些不陰不陽的話,囂張起來了,別說是宮里管事的下人,連皇後從椒房殿那邊撥給昭陽殿的侍從女官,她都敢欺負。連踏雪都曾經忍不住提過,說那個香蘭,怎麼抬舉也不上台面,天生一副小人樣子。十分惹人厭。

說是這麼說,到了這個時候,還不肯出賣自己的主子。就算是惡犬,養著也值了。倒是想不到,那位夫人別的地方都不怎樣,倒是挺有識人之明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慕容清在這邊坐著的緣故。慕容沖心中煩躁,總是隱隱約約壓不住的樣子。天天听著這沒什麼意義的慘叫聲,听久了,都能分出高低音調了。也沒什麼意思。他原本不是心狠手辣的人,在秦國被困多年,心性大不比從前。昔日王族貴冑天生的容人之心都被磨得差不多了,剩下一腔怨毒,終究要尋一個出口。

這種行事刻毒的奴才,其實也沒什麼必要留,弄死也不算什麼。♀關鍵是,不除掉那位位高權重的夫人,他同樣寢食難安。

想清楚之後,便干脆站了起來,雖然身上疼的厲害,也勉強撐著,直直走到香蘭面前,伸手,修長有力的五指便將那張面孔捏了起來。一雙墨瞳,定定看到她的眼底。

香蘭氣息微弱道︰「我是不會招的。」

慕容沖不說話,微微皺眉,似是在想什麼事情,想了許久。回頭問裴文,「這里有烙鐵嗎?」

裴文愣了一下,道︰「應該是沒有的吧,烙鐵這種東西,向來不拿來給宮里人用的。不過,少府大人要用的話,也沒有什麼問題,廷尉府詔獄之中肯定有。此刻差人去要,不到一炷香時間便有了。」

慕容沖道︰「詔獄里的烙鐵,是黥面用的吧。太細巧,沒什麼意思,不用麻煩了。端盆炭火進來,再隨便拿個可以代替的東西就算了。」

裴文賠笑道︰「少府大人有所不知了,這司憲府之中也有規矩,非刑具不可輕易加身。府里有的東西,少府都能用,府里沒有的,去廷尉府拿過來用也沒什麼錯處。但並非刑具的東西,就十分麻煩了。」

慕容沖微微皺眉道︰「真是麻煩。那便去拿吧。也讓香蘭姑娘多想一會兒,想想為了那個人,到底值得不值得。先把火盆給我端過來吧。」

他這麼說著,回頭又將香蘭的臉抬了起來。頗為淡漠的說道︰「我之前還听人說你長得很秀美。可惜,我也不曾仔細瞧過。在昭陽殿伺候,也爬上過那個人的床榻嗎?還指望他來救你嗎?不,不會的。如果這張臉毀了,大概他都懶得再看你第二眼了吧。等到你不堪入目的時候,那位夫人還會留你在身邊伺候嗎?想想吧,為了他們,做到這樣的地步值得嗎?」

雖說是自言自語,但慕容清坐在不遠處,還是听的一清二楚。心想他說這些話,隱隱約約。似乎別有意味。但也許是這牢獄之中空氣太差吧,長久不透氣的緣故,腦袋也似缺氧了似得,什麼事情都想不清楚。

頭痛的厲害。

香蘭是個乖覺的。到了這個時候,大概也知道,如果破口大罵或者故作強硬的話,不過就只是吃眼前虧而已。因此也不反駁,在臉上也看不出什麼怨恨的神色。只是極度衰弱的垂著頭,一言不發。不管表面如何恭順。不招,就是不招。誰能奈她如何?

火盆倒是端過來了,慕容沖便不再同她說話,只下令將他的座椅挪在火盆邊上。似是有些冷了,靜靜窩著,看著火紅色的炭火出神。審人也是十分耗體力的事情。看他累的厲害。慕容清也不同他說話,趁著這會兒靜著,便讓他靜靜的歇一會兒。

歇也沒歇多久,裴文方才原本已經出去了。這時候卻領著幾個廷尉府的人進來,踫上大大小小一整套的烙鐵。也算是讓慕容清長了個見識。以前總以為烙鐵是審犯人時候用刑的,電視劇里反正是經常看見,不管再怎樣凶狠難纏的犯人,一旦燒紅的烙鐵貼肉烙上去,定然會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嚎,然後嗚呼哀哉。什麼都差不多該說了,烙鐵簡直是除了夾棍以外的王牌刑具。別的朝代是怎樣倒不清楚,反正在此刻秦國,烙鐵不是那麼用的。審訊的時候其實不用,一般都是定罪之後,依據不同的罪行,在臉上烙出一個印記來,稱之為黥面。這樣的話,日後別人看到罪人面孔上的標記,立刻就知道是犯了什麼罪,十分之方便。

司憲府素來號稱有進無出,內廷里的罪行,牽連皇室,十分隱秘,能進來審的,到最後十之**,要麼終身囚禁于冷宮,要麼便是一死。反正絕對沒有放出去帶著黥面繼續招搖過市的道理,因此才沒有那個東西。

說起來,慕容沖能想到拿這烙鐵問訊犯人,也算是十分有才了。是個當酷吏的料,不過跟他姐姐慕容清比還是差點。清姑娘好歹也是現代生活過的人,中華五千年,源遠流長的刑訊藝術她是知之甚詳。怎樣都是看過滿清十大酷刑的人,什麼剝皮灌頂,騎驢游街,請君入甕之類的後世酷刑她是熟悉的很,操作方法也略知一二,對比之下,烙鐵雖然下手挺重,但在她眼里,也算不得多殘忍。

慕容清原本便沒打算真的對皇後言听計從。此刻還是看戲的心情多一些。便穩穩當當坐著。看慕容沖在那一堆烙鐵之中,撿了最大的一個。沒錯,就是視覺看上去最大的一只。天知道是給什麼罪犯用的。反正看著那位公子也沒什麼興趣想知道。他謝絕了那位殷殷切切想要幫忙的廷尉。自己用火鉗夾著那個碩大的烙鐵,丟進火盆里燒著。

裴文不出身的半跪在他面前,用扇子扇起一簇簇火苗。說起來,司憲府少使,地位僅低于少府。同慕容沖這樣臨時提拔上來審案的寵臣相比。裴文才是真正大權在握的人。但看他卻十分淡然。對慕容沖這個空降來的上司處處畢恭畢敬,禮數極為周全。倒是個心思縝密的機靈人,又是內廷司憲府的人,十分有用。若是有機會,還是得好好拉攏一番。慕容清是這樣想的。便打算改天好好同慕容沖談談。提點他一下。

正這麼想著,那烙鐵似乎也燒的差不多了。以前倒是很少見鐵燒紅了的樣子,看著便很刺目,想到落在皮肉之上,豈不把人都燙熟了,想想那潰爛的情景,便覺得胃里十分不舒服。

連被困鎖在石壁之上的香蘭似乎也有些畏懼,不時偷眼看那燒紅的鐵。手腳似乎都有些微微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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