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真正壞 78.你有沒有想過,娶我為妻?

作者 ︰ 秋如意

人中下一陣生疼,丁瑩幽幽轉醒,便見著戴了禮帽的陌生男子支在頭鼎上方,嚇得她一下抽了口冷氣,想要支起身來,卻被對方輕輕一伸手,就無力地躺了回去。

那是會所的服務生,因她突然中暑昏倒,好心照顧她醒來。

「我說你怎麼也不叫你里面的朋友出來接一接你,還傻兮兮地站在太陽底下。這年頭,哪個老板敢這麼黃士仁,你說出來我幫你教訓他。」

年輕的服務生小伙兒很是仗義,把丁瑩的話就立即理解成了一起虐待員工的事件,拍著匈脯要出頭。

丁瑩一笑,咱社會主義還是有好人好事兒的,她該知足了。

「丁瑩,你傻子嘛!你存心想讓我背黑鍋,給三哥罵!」

鄧雲菲聞訊趕來, 哩啪啦地就是一頓抱怨責怪,喋喋不體。本來已經被丁瑩安撫下的憤情小伙兒,立即毛了,就跟鄧雲菲叫罵起來,整個一團亂。虧得領班過來,才把火熄下了。

鄧雲菲不得不帶著丁瑩轉換陣地,去找閻立煌,一路走,還一路抱怨,「真是沒文化的野蠻人。」手臂被抓了,青了一片。「我說你腦子是不是真給太陽曬花了,要上演一出韓國苦情劇?想這方法陰我?」

丁瑩不睬鄧雲菲,進了大廳後,一眼就在吧台邊搜到了那個男人高大的身影。掠過一群擁上鄧雲菲詢問嬉笑,對著她指指點點的男男女女,她直接走向吧台。

那個男人,月兌掉了西服外套,內里一件真絲制的印花襯衫,揉軟的布料勾勒出男子柔韌有形的身體曲線,舉手投足,盡是成功男士的性感魅力。

而他旁邊,坐著的是一個氣質更甚鄧雲菲的氣質大美人兒,成熟嫵媚,一身波西米婭的藝術家風格,高腰的花朵長裙,包裹出一雙呼之欲出,可謂波濤滾滾,長長的裙擺隱隱開了岔兒,滑下一角時,勾勒出一雙長長的美腿,十足鉤引。

燈光明昧不定,他們叩杯,低眉,淺笑,眼波盈轉之間,俱是一幅風景,再無第三者適合介入。

丁瑩的腳步一頓,停在了階上,抱著文件夾的手不自覺地收緊,收緊,再收緊。

卻原來,這一次教她看清他所在的世界,是何模樣。

這不是蜃樓,海市,天街,銀河,這是實實在在的,屬于那個男人,他,閻立煌的,花花世界。

周圍的笑聲,冷嘲,好奇眼神,低聲竊語,漸漸離她遠去。

呵,她還真像一出卓別林式的,可笑的,無聲默劇!

被美麗妖嬈、偏就喜歡挑這種地方談事情的客戶捅了捅手臂,閻立煌才方回頭,順著客戶所指方向,被突如其來的女子怔了怔。

她怎麼來了?

他眉頭微蹙,她的臉色好像有些不太好。

他沒有立即起身,手上的杯子卻悄悄扣緊了。匈口的一個劇烈起伏,被狠狠摁下。

丁瑩走上前,輕咳一聲,「閻總,有一份文件必須現在簽。」

那聲音沙啞,有些虛弱,但都被酒吧的樂聲、人聲,盡相掩去了真實模樣,余下的……

丁瑩拿出文件,打開,手突然失了力,文件從指縫間滑落,一沓落文件都散在椅腳下。她低訝一聲,不顧腳下椅凳就去撈,小腿重重地撞在金屬欄上,發出「嗡」地一聲悶響,疼得牙關一緊,卻只撈回那麼一兩張。

他伸手要幫忙。

「不用,我自己來。」微啞的聲音,透著冷硬。大掌,便僵了一僵,立即收回。

他眉間深痕,離開了吧椅,站在距離不過一步之距,看女子倔將地咬唇,明明不對勁兒,還要硬撐著。

「抱歉,之前您簽好的文件,被我不小心污了水。」

她遞上文件,送上簽字筆。

筆,是他離開時忘了帶上的那只極喜歡的金筆。

他目光微縮,一把抽過筆,翻開文件,迅速簽下自己的大名,筆峰極銳,力透紙背。

丁瑩只覺得這低矮又陰暗的環境,氣味混亂,呼吸困難,喉嚨都似被什麼東西緊緊捏掐著,難受至極,之前中暑的癥狀似乎還沒消散,冷汗蹭蹭地往外冒。她甩了甩頭,男人身邊的女子似乎說了什麼,她也沒听清,只回以禮貌的笑。

簽完,男人將金筆夾在文件夾里,遞還來,聲音極沉,「以後注意點兒。問題雖小,但這項目卻是千里之堤,容不得一只小螞蟻。」

「是,我知道了。保證沒有以後!」

丁瑩把文件收好,抑著氣,卻一直沒抬頭看男人一眼,只說,「閻總,沒事的話我回公司了。」

閻立煌默了一下,鼻翼緩緩地擴張,擰著眉掃過女子微濕的鬢角,還有裙角上一抹明顯的污泥。

「嗯。」

淡淡的一聲,不輕不重。

丁瑩又禮貌性地朝男人身後的女子,點頭示意,便轉身離開了。

等到女子的身影消失,閻立煌才收回眼,旁邊傳來女客戶一聲輕哧的笑聲。

他擰了下眉,做了結束語。

鄧雲菲過來時,眼神微微閃爍。

閻立煌問,「她是你叫來的?」

鄧雲菲欲蓋彌彰,「我只是听她很著急,所以就說了個地址。沒想到她真的能找到,還……」

「還什麼?」

鄧雲菲咬唇,「還真是有急事兒。我以為,她是故意想要……找你。」

閻立煌的臉色卻更沉,「雲菲,你這謊話也不多想想,編圓點兒。之前你拿了我的手機,她打來電話你不理,未接來電你也不知道刪除掉,把證據擦得干淨些!」

「三哥,我……」

「不要叫我那個稱呼!以後,你和其他人一樣,在公司都叫我閻總。別讓我再提醒第三遍!現在還是工作時間,把你的那些無聊的小心思都給我收一收,你面對的這些人都是客戶,不是你的閨中蜜友。嘲弄自己兢兢業業的同事,你以為外人會怎麼看待我們的企業形象?!」

鄧雲菲被訓得僵在原地,一臉郁卒。

閻立煌緊握著自己的手機,大步離開。當他追出大廳時,遠遠地只透過玻璃牆幕,看到丁瑩已經坐上了一輛出租車。

恰時,那個憤青服務員因送丁瑩出來,還在憤憤地跟同事抱怨客人的低素質,以及丁瑩被鄧雲菲一流折磨到中暑的事兒。

閻立煌目光一閃,便走了上去。

「這位先生,我想請問一下,剛才你是不是看到這姑娘來這里?她現在還在嗎?」

「喲,照得可真漂亮。她是你什麼人呀?」憤青服務員看到閻立煌手機里調出的照片,變了幾變。

閻立煌識得那眼光,「我剛才在跟女客戶談事情,這客戶就喜歡在這種地方談事兒。我怕她誤會了。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見閻立煌的語氣肯切,態度又很誠摯,憤青服務員在確認之後,便一股腦兒地把前後听說到他自己經歷的所有事,都說了一遍。

「我說老兄,你要真心疼自個兒女朋友,好歹剛才腳程也快點兒啊。我看她月兌水有點兒嚴重呢?那小身板兒,嘖嘖,在那麼大的太陽底下,就是我一男人也撐不過兩小時。她竟然還站了……」

話未完,閻立煌已經沉著臉,跑出了大樓。

……

靠著車窗,丁瑩雙眼緊閉,唇角抿出一絲澀澀的弧。

不過是易時,易地,換了一個人罷。

一切都沒變。

同一片天空下,哪怕你身處水深伙熱,另一方,也依然肆意,歡暢。

他說,完了。

不是麼?

一旦轉身,便什麼都不是。

早就料到這一刻。

還好,她沒有丟臉到,再用眼淚去乞討。

包里的手機持續震動了幾下,就因為沒電而自動關閉了,畢竟,這之前連續幾個小時不停撥打,機械也會累得想要休息一下的,不是麼!

……

「先生,到底要去哪兒啊?」

出租車司機有些苦惱地問著身旁不停撥手機的男人,本以為在那有名的大人物會所前拉到金主兒了,穿得也不賴,沒想到從上車到現在,一直沉著臉色折騰手機,瞧他連撥數通都不通的模樣,是個正常人都心急哪!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經關機!」

「**!」

司機師傅一听客人竟然罵出了英文,雙眼都瞪大了,迅速從後視鏡里掃了眼男人。

嘖嘖嘖,長得這麼稱抖,個子又高,八成是個香蕉人吧!

「路易斯,抱歉拿這種事打擾你休息。可是,是我勘察不周,她中暑了,月兌水可能很嚴重!那個笨蛋的手機關機了,真是……」

在一片地道的京罵聲里,司機師傅悄悄開車,不敢再問,暗暗心驚這爺們看起來多斯文俊秀的,這一發起火來就變樣兒了。他一小老百姓可惹不起啊!

閻立煌抱怨完後,氣得立馬掛了電話,讓司機開去公司。

由于之前一直沒報目的地,車兜了個大圈子才到達公司。

「閻總,丁瑩剛走,她說身體有些不舒服,好像是中暑了。」

又遲了一步。

「看她臉色,確不太好。本來我們想送她回去的,不過,她說自己能走,看樣子應該不是很嚴重吧!」

都當場昏倒了,怎麼會不嚴重!

李倩恰時過來,听到便說,「那座諾丁山,向來就喜歡逞強,把自己當男人使。」

閻立煌轉身走掉,同時又掏出電話,「查到了沒有?」

路易斯道,「立煌,不好意思,以目前的技術真的查不出來。她已經關機了,完全沒有信號傳出,也沒法進行衛星gps定位。若是還能開機,我們也可以想辦法通過給她打電話,讓她……」

無奈,只能掛掉電話。那方另一個人听了半截始終,就忍不住開始八卦了。路易斯听得,只是淡笑,卻並不輕易發表意見。

這一方

閻立煌直接下到停車場,才突然想起自己並沒有把車從那會所里開回來。

冷風陣陣,帶著地下室特有的霉味兒,拂過臉頰。

一直覺得這修得小家子氣完全沒法跟京城相比的停車場,突然間,大得空曠,一片死寂。

總以為很能耐的人,會在什麼時候才覺得,自己如此渺小?

竟然連一個病中的小女子,也追不上。

可笑!

……

隔日

丁瑩出門後,直接往簽約公司去。

頭天她提前下班買了治中暑的藥後,回屋吃了藥,倒頭就睡,睡得實在餓得不行了,才爬起了船。

那時,手機充著電,卻沒有開機。

好在簽約時間定在十點半,她自己做了早餐吃完出門,時間還很充沛。

清晨的空氣很好,深吸一口氣,大自然的力量,總是那麼干淨。

她想,等項目忙完,一定要好好犒勞自己,看望父母,旅游血拼,徹底放松,拋開一切煩惱。

叭叭——

突然,身後傳來一陣喇叭聲,帶著幾分明顯的針對性。

開始,丁瑩不以為然。

可走著走著,旁人都朝她投來注目禮了,她側首一看,仍是那輛黑色卡宴。

車窗全部搖下,男人的左手搭在車窗上,神色淡淡,眼眸卻極亮地看著她。

「上車,我送你去簽約公司。」

丁瑩愣了一下,站住腳,「閻總,今早你和鄧雲菲還有客戶要見,對方是王總的朋友。」口氣極淡地提醒,他的事情並不輕巧,不可替代。

閻立煌看著那雙黯淡無神的眼,「這事我已經處理好了,上車。」

他故意朝車後方瞄了一眼,已經有車因為卡宴霸道的車型行速減緩,按喇叭叫囂的人不在少數。

丁瑩緊了下唇角,扣在身前的包包緊了緊,還是走下了人行行道。

閻立煌眼底光色一亮,立即下了車,繞到一旁,為她打開了車門。

丁瑩坐進車里,閻立煌關門時,俯首深深看了她一眼,她下意識地後縮了一下,擰著眉轉過頭,錯過了他唇角的輕輕一勾。

他上了車,唇角一直勾著,關上車門後,把前後車窗都搖上,隔絕了窗外那些叫囂不停的車輛司機。

公子爺一點兒不急,只因,獵物已經入籠。

沒有立即發動引擎,他伸手打開車載音響,放出輕緩柔和纏棉悱惻的流行歌曲。

抬頭看了眼後視鏡,輕哧一聲。

然後,他側轉身,傾向朝她靠近。

她倏地轉過頭,迸出兩個**的字,「還不開車?」後面的喇叭簡直是震天價響,各種地罵、國罵,紛紛出爐,簡直不堪入耳。

可眼前這男人,竟然還笑得出來,端著心思挑戲她?!

「不急。出行前,總要先做好……」

氣息驟近,那麼熟悉,黑眸中的閃光,星子般璀璨迷人,也如星子一般,遙遠,其實,冰冷亦無溫。

她別開眼,感覺有什麼東西終于慢慢下沉,沉入深處,再無波瀾。

咯嗒!

安全扣終于被扣好,好像有什麼東西,也終于歸了位。

「安全措施。」

可窗外溫暖的陽光,似乎穿不透那層薄霜凝覆的微白小臉,打不開那緊緊相扣如貝的唇瓣。

氣息猛然遽緊,撫在椅上的五指一縮,他的唇重重地壓在她側臉上,烙下一個又響又重的吻。

「……」

她張嘴,卻只發出一聲促緊的抽氣聲。雙手緊緊抵上他的心口,用力一推,那力氣之大,讓他都有些不防備的吃緊。

他的影全罩在她身上,沉沉的,像是要死命地壓進她心里,眼亮得逼人。

車外,似乎有人終于忍不住跑上來猛拍車門,隨意瞥一眼,未想卡宴車後竟然排著長長一條龍似的車隊,粗粗一掃竟然已經堵了七八輛轎車。

真是造孽!

「有病啊你們!要談情說愛就去窩里談去,在這篤著折騰表演給誰看?!他媽的,這大路又不是你一家買了的,以為開個破洋車就了不起啊!快開走,這麼多人都等著,你們再堵著我們打110了!」

男人根本不理睬外面拍車門的人,雙眼一直凝著懷里的女人,聲音沉到了淵底。

「瑩瑩,我就演給你一個人看,你看得懂麼?」

「對不起,我買不起,這張戲票!」

「你……」

淵底,驀然噴火,掌覆上了她的肩頭。

她蹙著眉,目光再次偏移。

「開車吧!要遲了。」

他下頜緊了又緊,終于放開了手,不忍見她臉色再白下去,油門一踩到底,留下一團讓人跳腳的青煙,便沒了蹤影兒。

……

——丁瑩,有你的!

男人離開時,口氣極狠,車門,辦公室大門,都很受傷。

丁瑩覺得,自己的耳朵,和神經,也很受傷。

他的好,他的縱容,他的嬌chong,他的不顧原則,她都知道。

——對不起,我買不起,這張戲票!

有人說,人和人之間的關系,不過是一場交易。

你來,我往,必須有可交換的東西,才能將這關系持續下去。

很多人不願意承認,在這個攻利的世界,當媒體開始大肆宣傳「愛是奢侈品」的時候,情愛,怎麼會變成了一種交易品?

可是

若你不喜歡我了,我能繼續喜歡你嗎?

若你不要我了,我還能待在你身邊嗎?

若你不愛我了,我還能繼續愛下去嗎?

可以嗎?

能嗎?

其實好可憐的,對不對?

明明心里已經知道答案了,就是死不承認,騙著自己不是那樣,因為大家都不想那樣,所以那不是事實,那只是……

只是什麼呢?

我也不想這樣的啊,你知道我有多麼不想這樣嗎?

連主席總理都說,人們對于幸福生活的向往是天經地義的,我也不想這樣的啊,誰會想要把「愛」推出去?

除非,已經沒有了足夠的、等值的,交換品!

她想,就算她買不起,也一定會有其他人買得起。這出戲,若是由他來演,必然精彩,必然——

不缺觀眾。

彼此,又何苦為難!

……

到了合作公司,被告之在會客室稍做等待。

秘書小姐殷情相慰,問男人要喝點什麼,並列出五六種飲料,目光微痴。

丁瑩抽過報欄上的雜志翻著,心下暗笑。

之前這家公司一直是她在跟進,每次來時,可只有白開水一種。到了皇太子這里,一下就變出這麼多,細心體貼。

「有果汁嗎?我這這個牌子的……」

閻立煌把品牌名字寫在了旁邊的小白板上,那秘書小姐立即變了臉色,吱唔著說立即著人去買。

丁瑩翻書的手,微微頓了一下。

「算了。就果珍,不要太濃,也不要太淡。」

秘書小姐暗暗松了口氣,轉頭就要問丁瑩。丁瑩還未開口,話卻被閻立煌搶去。

「我跟她一樣,都要果珍。」

秘書小姐愣了愣,臉色微窘地離開了。

丁瑩放下雜志,把文件包打開,翻出資料又細細看起來。

她站在長桌的一頭,他站在另一頭。

涇渭分明!

氣氛陷入一片沉寂,視線的焦著處,卻悄悄收緊,繃實。

他看著女子坐在那里,一動不動,瞳仁收縮,又慢慢擴張,眉心深刻,薄唇抿成一條長長的線。

仿佛,之前那一吻的觸感還在,揉軟,馨香,似乎還有股淡淡的藥味兒。

此時,那女子坐在那里,卻宛如一尊入定的像。

冰鑿石刻,難以親近。

很快,簽約人前來,那個女子就變了模樣,握手言好,字字珠璣,笑語晏晏,令人如沐春風,一語暢懷。仿佛之前那一刻,全是他的幻想。

「閻總,小丁這孩子很不錯。」簽約人已經年過半百,喜以長輩自居,頗是語重心長。

「是,她很好。很,能干!」

「呵呵呵,女孩子太能干了,就是苦頭吃得多,讓人心疼。你是不知,小丁光是能干我還不定要簽這個約。她人好,心細,又懂事兒。最重要的是,她忠誠!之前我就看中她的才干想要挖她過來,才願意跟她拖了那麼久。其實,這單買賣利潤也不是特別大。她明知道,還經常跑來跟我磨。我說這姑娘獨自在大城市里生活,都快十年了,也不容易。是不是?我就拿更豐厚的薪資說服她過來幫我,還準備了一大堆青年才俊這樣的潛力資源,要是換了尋常人,哪個不重利?你猜她怎麼說的……」

洗手間里

丁瑩拿出化妝包補妝,粉刷掠過左臉頰時,不禁頓了一頓。

那個吻,那麼重,只是一下,還故意吮得她臉頰都麻麻刺刺的。

果然,北方男人氣性兒大,手腳都沒個輕重。

忽亮的眼眸,卻只持續了幾秒,又迅速黯淡下去。

她甩甩頭,攏了攏發尾,撫了撫正裝小套裙,方才開門出去。

回來時,男人們已經聊完,看到丁瑩,都露出一抹會心的微笑。

丁瑩奇怪,卻也不會問。

再次握手道別時,簽約老總突然笑問,「小丁,若是閻總說要挖你去京城發展,你答不答應?那可是個肥缺啊?剛才我還听說,閻總還是未婚單身,他的朋友不少也是王老五。資源可比我這個老頭子豐富多了。」

丁瑩淺淺一笑,溫婉大方,「您說笑了,我一介小小草根**絲,哪里高攀得起。」

閻立煌眸色一沉,下頜抽了一下,接道,「要不本少爺托你上來,或者,你就折了枝移栽回家,咱自願低就。這買賣,如何?」

丁瑩回眸,又是一笑,「爬上爬下的不嫌累的慌嗎?我肚子都餓了!」

一句民生,自然輕松越過了話題,避開了猜度。

而,誰又牙關緊合,黯了眉色;誰又冷了呼吸,眼眸緊瞌。

……

停車場

車已經停當,閻立煌卻遲遲沒有打開車鎖。

丁瑩微擰著眉,「開門。」聲音冷沉,蓄著慍意。

閻立煌听而不聞,打開儲物盒,拿出了煙,抽出一只,把煙盒用力扔在台面上,又在儲物盒子里嘩啦啦地翻出手機,「啪」地打開老式的火機蓋子,大拇指擦過磨石輪時,力道重,狠。

丁瑩下頜動了動,一手抱肘,一手捂上口中鼻,轉過了頭。

沒辦法,男人發的什麼怪脾氣,連同車窗都一並鎖了,打不開。

很快,本來陰黯的車廂里,煙霧繚繞,迷朦不清,排氣扇雖然努力工作著,對于那強大煙囪的污染能力卻是杯水車薪的效果,有跟沒有差別不大。

氣氛,愈發低糜。

他越抽越狠,金屬的煙灰缸被用力戮弄,發出沉悶的響聲。

她別開了眼,看著窗外,遠遠的,一盞弱弱的孤燈,像籠在極深的夜里,偏偏此時,外面正是艷陽高照,一片炙烈。

突然,儲物盒的蓋子發出一聲扣響,被男人一巴掌關上了。

每個動作,都似在發泄無法噴薄的火。

車鑰匙被一扭,引擎轟鳴。

她回眸,驚瞠。

男人右手扶上了排檔桿,直接往一檔推進。

「閻立煌——」

一聲喝叫高高揚起。

女子傾身去拉男人排檔的手,可那力氣多大,她竟阻攔不住,宛如當初,只得前撲上去,用力抱住那長而有力的手臂往後揣。

男人卻狠了意,一腳踩上油門。

從外間看到,黑色卡宴的車頭一下沖出,卻又突然被剎住,比別的車都要大上一圈兒的巨齒輪胎,與地面摩擦發出尖銳的刺鳴,車尾重重一頓,竟然微微離了地面。

國際鼎級的跑車發動機的優良性能,和極品剎車的配合,可謂精彩,至極。

「不要……」

叭——

長長的喇叭聲,在空曠的地下響起,蓄著極致的怒火,徹底爆出。

誰的眉間深刻,眸底積涌的黯色,似蓄了一掖的黑,卻分明烈如焰火,能將人焚盡的怒。

誰的眼眸萋萋,光影剎那模糊,要用多少力量,可以克制這一波狂涌的委屈,不讓脆弱再次跌落。

又是誰,死咬著唇,磨著牙關,不肯認輸?

喇叭聲驚得保安都跑了下來,卻嘎然而止,尋不著確實的肇事者,成了無頭蒼蠅。

黑色的龐然大物,又緩緩的,無聲無息地,退回了原來的車位。

車內排氣扇突然大開,迅速抽淨一片污濁迷霧。

愁眉相對,似乎再無阻隔。

「你到底要我怎麼樣?」

他低吼一聲,倏地轉身反手抓住她抽回的手,目色激涌。

濁重的氣息,帶著那股淡淡熟悉的煙草味兒,重重地噴灑在她臉上。

她眨了眨眼,瞳孔慢慢縮小,「閻立煌,開門。」

一听此話,他的表情一下猙獰,而不得不轉開臉掩飾,呼吸壓抑地起伏,牙關錯響,可轉來轉去,似乎也轉不出那團迷霧,最後他重重一咬,回頭怒瞪著女子淡漠至極的表情。

「丁瑩,今兒個不把話說清楚了,你休想踏出這輛車,一步!」

啪 一聲,他的安全帶被解開。

她的手被大力壓在座椅上,他傾身而來,動作敏捷,力道極大,眼神死死地瞅著,閃爍著凶戾暴虐的光芒。

終于,蓄積了這麼久的壓力全施落在她身上!

丁瑩扯了扯唇角,「閻總,那話應該由我來問。」

他哧笑一聲,「現在,主動權到底掌握在誰手里?瑩瑩,你說說看!」

那尾音,卻是近來少見的溫柔,如那唇角輕抿的弧兒,一點點的,抽絲剖繭,銳利無比地劃開面具。

她輕輕吸了一口氣,眉睫微垂,表情似乎都模糊了去,「何必浪費唇舌,一直以來,不都是你想要便理所當然,容不得人辯駁。」

他的手又收緊,她抬起了頭,目光深擲,「閻立煌,你憑什麼來質問我?閻立煌,我更想問問,要怎麼樣你才肯放過我,放過你自己?你明明知道……」

「丁瑩!」他大吼一聲,斷了她的話,口氣更狠,「你以為我憑什麼?憑什麼時時刻刻都像塊牛皮糖似地要粘著你,厚著臉皮親近你,討好你?憑什麼,說我該放過?如果要我放過的話,那你為什麼不問問你自己的心,看看你的表情——」

大掌一扣,抓著她的後腦發托起,五指琛入穿插扯疼了,他卻無憐惜之情,她位前的後視鏡扳起,正正對準她的面龐,與她相望于鏡中,眼神抵死相纏。

「為什麼每一次讓我看到,它都是這副模樣?!你自己好好看看!」

心,似乎一下被鏤空,無力地跌落深淵。

鏡中的雙眸徒然睜大,惶恐,不安,窘瑟,卻又深深地期待,渴盼,甚至乞求著什麼。

魔魅般鉤引的聲音,帖著後頸,如蛇攀爬而來,「瑩瑩,你瞧瞧,就是這副表情,它時刻都在召喚我。它高興的時候,它發脾氣的時候,它鬧別扭的時候,它洋洋得意的時候。還有,它受了委屈的時候!」

溫熱的大掌撫上臉頰,她目光一顫,對上里面的另一雙眸,極黑,極亮宛如兩道穿越宇宙洪荒的射線,似要透入那片黑暗的淵。滾燙的熱量,開始游移,淌過她的頰,鬢角,眉梢,眼角,鼻梁,最後停在顫抖翕合的唇瓣邊。

「不,不是!」

用力推開,大叫,可卻被更用力地擁緊,壓制,逼迫。

「丁瑩,你看看,看看到底誰更委屈?」

「閻立煌,你憑什麼這麼自以為是,你要我看什麼?明明就是你自己,是你自己異想天開,自我感覺太過良好。」

「丁瑩,我不信你對我沒感覺。你就沒有自以為是?你的自以為是,不過就是自欺欺人。」

戰爭,爆發。

「好,就說自欺欺人。我欺了你什麼?我自欺那是我自己的事,關你什麼事?關你閻立煌什麼事?難道你就沒有自欺嗎?」

「那你說,我到底自欺了什麼?」

「我已經明白告訴過你,我倆不合適,我不想跟你發展任何愛昧關系,你听清楚了,任何愛昧關系。如果你不肯承認,那好,現在我們就把我們的話都錄下來。」

「你敢!」

他被激得,優雅盡失,風度喪盡,竟然就跟她玩起了拳腳功夫,她要翻包包拿手機,他就奪過手機,她伸手去搶他放在車載坐手機駕上的他的手機,他舉手就劈。她痛叫一聲,他心下一跳收回手,後悔得低吼。偏偏她倔將得讓他眼里都飛起刀子,硬是伸手奪過了他的手機。

三星的,又大,又重,運氣的是屏幕竟然沒鎖,一指便劃開了。

好樣的,居然是純英文操作界面,欺負她英文成績爛麼?好歹她記得最清楚的就是錄音機的單詞。

「丁瑩——」

他又傾身過來搶,滑動屏幕的手指一歪,點錯了程序,好巧不巧,跳進了一片秘密的海洋,真相撲而而來。

圖庫,照片不多,不過十數來張,劃開了,竟都是她的像。

那是——

陽光斑駁的樹下,她漫步前行,五指掌間光影穿梭,獨卻,腰間一截雪白妖嬈,是最美。

身後的夜色,已經那麼沉,被屏幕照亮的側顏,發絲微微凌亂,難掩卻,瞳仁深處,慧光簡約。

還是這輛車,燈光暈黃,烤出幽幽微燻的香,瞌目淺寐的女子,發絲蹂軟,雪膚紅唇,微皺的鼻頭凝著兩顆汗珠,晶瑩入了誰的眼,竟然可以這麼美。

好像又听到那樂聲渺渺,唱著……

……如果你的愛情,沒有我的像,不知下個轉角,誰為我痴狂?

如果,我已經在你心中成像,築了影,那麼我們是不是就可以,攜手這一世的時光?

她張了張嘴,卻問不出一句話,淚水打落在屏幕上,滾落他的掌心。

長長的吁出一口氣,他張臂把她抱進懷里,下頜輕輕鼎著她的發旋,聲如蠱惑。

「這是你自己要看的,能怪我騙你嗎?」

她掙了掙,又被他抱緊。

「瑩瑩,你的刺有多深,你刺痛我了,你知道嗎?」

「閻立煌,那都是你自找的。」

她說得狠,可話里的泣音卻劃破了她的偽裝。

他低低笑出,微啞的聲音就像他的懷抱,那麼重,能沉進人心去。

「如果我說,那天在會議室里,你故意跌進我懷里,想要引起我注意,你……」

「你放屁!」

「噓,淑女不要說髒話。」

一指,點在她唇上,她氣哼哼地抓住,甩開。

「我要有一絲鉤引你的心思,我丁瑩從今以後就不得好死!」

她再次大力推開他,去按開鎖鍵,卻又教他抓住手不放,掙扎之間,他大吼,她尖叫。愈發激裂,尖刺劃破了肌膚,血珠飛濺,瞬間紅了誰了眼眸,又驚疼了誰的心。

「丁瑩,你有膽的就再說一句,說!」

——不得好死!

黑眸裂變,噴出無盡的駭意,漫天的都是焰,是怒,是氣,更是傷。

都說晴人吵架,最是無理取鬧,毫無營養。可他們明明,還不是晴人,已經如此糟糕——

她竟然為了拒絕自己,說出如此惡毒的誓言。

情何以堪?

森亮的眸底,無可避免,蓄上了恨。

這恨意,結上她紅通通的淚眼,偏偏難得發作,絞擰在眉間,爆得額穴都突突地跳疼。

「閻立煌,你開門,我叫你開開門,讓我出去,我要出去——」

她拼命地搖晃車門,甚至用腳去踢,動作又狂又爆戾,涕淚縱橫,發絲凌亂,面頰緋紅,表情卻那麼可憐,更可恨!

「閻立煌,你听到沒有,開門!我們沒什麼好談的,你以為你在演狗血言情劇嗎?虐暖情深,還是強取豪奪?!我沒興趣陪你演,你听清楚沒有。我拒絕,我不……」

一個「要」字,沒能吐出,余下的洶洶焰火,被男人狠狠卷入月復底。

憤怒的,尖銳的,洶涌至極,甚至無法自控的焰,誓要焚盡一切的沖撞而來,狠到前所未有,亦是被逼到了盡頭的極致,他想,誰也不能阻止,誰也不能!

橫沖直撞,粗魯至極,只為宣泄,毫無溫柔。任那反抗力有多大,多倔,便用更大更倔,更狠的力量,狠狠地壓制下去。要比力量,誰能強過?要比傲氣,誰又敢強過?

算什麼?

那到底算什麼呢?

如果只是沒有得到便最好,那就徹底得到,看看那幻想的蜃樓海市,到底身處其中有多美?難有多蠱惑人心?那滋味兒,是不是跟別的女人就是不一樣?還是真如她自己所說,其實是他在自欺。

不知他按了什麼鈕,車內唯一可外視的前窗,竟然降下一層厚重的黑幕,在眼前,緩緩揩去本已極微弱的光,最後虛無了整個視界,昏暗混濁,誰的心跳如雷鳴,擂鼓似地在耳邊轟響。

她瞠大了眼,卻動彈不得,宛如水底被扼了喉的淹者,任他把空氣抽盡,身體開始無限地往下墜洛,墜洛……

呼吸不了,發不出聲,哭不出來,世界仿佛都是一種氣息,那個氣息的名字叫閻立煌,將她牢牢裹住,漸漸失了力。

原來,再剛強的力量也會融化在蹂軟的執著里,緊緊嵌實,那些尖銳到爆戾的突刺都被溫柔包裹,泯卻怒息,一點一點,在顫抖的脆弱中,悄悄消融。

以為自己可以狠到底,卻原來,還是會被她眼底的乞求打敗得一塌糊涂。

他抽了口氣,顫抖著,不敢置信,揚手一個巴掌甩在自己臉上。

「對不……」

做都做了,還說這種話不嫌可笑麼?

他顫著手,摩索著,為她一顆一顆扣上鈕扣,踫到的肌膚,仿佛滿是疹子,冰涼,汗濕,凝香不斷,煎熬著他引以為傲的自制力。

呵,還有什麼引以為傲?在這只欺世霸主的小刺蝟面前,他還怎麼傲得起來?!

不敢開燈,怕她再受刺激。

可黑暗里的苦笑,誰知不是因為掌間慍軟,已經戒不掉的毒。

突然,她沙啞開口,「閻立煌,你到底,想要我怎樣?」

一切,仿佛又回到原點。

氣息,雙雙凝窒。

還是這個疑惑,死死扣住了,誰的命脈?

她別過頭,眸色萋冷,心口的博動,不知是痛,還是失落。

他無失力地靠進椅中,摩索著,好不容易,點燃一只煙,重重一吸,指間微顫,唇抿得死緊。

那幽微的腥火,在指間緲緲,忽明忽暗,如他的眼。

……躲在人群里面凝望,你給的奢望;躲在雲端之上的永遠,還有多遠?

他無聲地自嘲,不過一場男歡女愛,何以做作如此?!

若非你情我願,他又何苦犯賤?

機械的聲音低低嗚咽在車廂里,光明重現,鎖扣已解。

他抬手,撫住了眉眼,「你走吧!」

放手,又是誰放了誰出走?

她低頭,看身上被男人整理好的衣衫,目底滑一抹極致的碎光,零落,頰面。

像是嘆息,若不認真听便听不清,微啞的聲音,又問,「你有沒有想過,娶我為妻?」

娶。

為、妻!

車窗自動降下,溫熱的氣息撫上了臉頰,卻是那麼冷。

指間煙頭,竟狼狽跌落,灰敗散了一地,很快被灌入的熱風吹得無影無蹤。

她轉回眼,埋了埋頭,一笑。

那樣錯愕的顏色,就像一把刀子,狠狠戮在心上,鑿出一個血窟窿。

那樣驚訝的表情,似乎也是第一次出現在她面前。

呵!

她用自己的手,打開車門,走下車,雙足穩穩地站在地上。

然後,她吸了口氣,地下室的氣息尚不算干淨清新,也好過那車上混濁的滯悶惱厭。

邁開步子,離開。

……

丁瑩,如果你還有一絲遐想,那麼,已經可以,到此為止了。

這場戰爭,到底誰勝,誰敗?

又如何!

------題外話------

私以為,親們應該看看男主是否「真心」。

他的確沒想過要要娶她,而咱們家小銀子的目標是做男人的老婆,不是小二曉三小情兒!

所以,虐大黃,不解釋!吼吼!

男主角雖然有光環,可是他也不是聖人,完人,所以這個過程是必需的。

秋以為,我們每個人,都有這種賤賤的過程。所以希望,大家會懂得自省,以後爭取少犯賤,不犯賤。

其實吧,這種男人我以前見到過,也听別人講過。因為遇到一個合適的女人,最後終于修煉成好丈夫好爸爸了。主席不都說了嘛,人民都有向往好生活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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