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陽 等待我們的果真有幸福嗎

作者 ︰ 文娟

又是一個惱人的下雨天.南方的雨天就是這樣,下起來纏纏綿綿,沒完沒了。

我站在窗戶旁,用手指在布滿霧氣的窗玻璃上劃著一些圖案,透過這些圖案望

著窗外紛紛墜落的雨絲,我一遍又一遍的嘆息著.已經差不多一周沒有李小棠的任

何消息了,我不能主動去找他,他的母親對我的敵意太大了。想一想她處心積

慮想要拆散我們,我就心底發慌,沒有了任何主張。我實在很難想象一個做母親

的心態,怎會左右自己兒子這麼多的事情,甚至于終身大事都要親歷她手,好象

哺育出一個生命就一定要將這個生命在塵世的一生牢牢掌控于自己的手掌中,不

予他絲毫的自由與快樂。這難道就是愛嗎?一個母親對自己兒子的愛?而李小棠

又被何事牽絆不來見我呢?心底掛滿無數的問號,一個圖案重復一個圖案,一個

圖案重疊另一個圖案,我在窗玻璃上勾勒著漫無邊際的心事。遠處的高樓隱在雨

霧中早已分辯不出它的真面目.樓下的花圃濕漉漉一片.早已是花非花,霧非霧的狀

況.我每天像個小傻瓜一樣,回家就守著電話,就連睡覺都要抱著電話,惟恐錯過

李小棠電話。「唉」我又幽幽地吐了一口氣,空靈的嘆息聲在空氣中盤旋,

自己將自己嚇了一跳。我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一個滿月復幽怨的人了?這可不像是我

的性格呢」秦瑞,你看我穿這條裙子好看嗎?」林羽裳,我中學的同桌,無話不談的好朋

友.自從我從家里搬出來就一直和她同住在一間公寓.她家在鄉下,畢業後謀了一

份報社校稿的工作,留在了都市。長的楚楚可人,是那種典型的小鳥依人樣,她的

性格優柔,骨質里清純的猶若一朵白蓮.此刻她穿著一條鵝黃色的吊帶晚禮服,笑容

可掬的站在我的面前轉了一圈用期盼的眼神望著我.」羽裳,你要參加很隆重的宴會嗎?」我笑著望著她,」知不知道,你的出現絕對會

驚艷所有參加宴會的男士.」」是嘉奇買給我的.」林羽裳站在鏡子前左右搖擺,仔仔細細的端詳著.「他約我

一起晚餐。就我和他。」」我的小公主,你真的已經很美了.」我攬著羽裳的肩,用手指在她臉上輕輕的捏

了一下.」你真的打定主意要跟王嘉奇交往?」」秦瑞,我無法克制我的這顆心,不見嘉奇,我會特別特別的想念他.我離不開他

,我想我是真的愛上他了.」羽裳原本開心的樣子突然間暗淡下來,她拉著我的手

,眼睫毛垂下去眨巴了幾下,然後抬起眼用很鎮定的語氣和我說道︰「秦瑞,有

好多事情我不會在乎的,我只要清清楚楚的知道我愛他,而他也深愛著我就好了.」

「小傻瓜,相愛是件很開心的事情啊。你看看你現在這副很不開心的樣子。

難道你真的不開心嗎?」

「我很開心!真的真的很開心的!」

「那麼就收起你幽怨的眼神,知不知道你的眼神中分明含著些許的憂傷。」

「我沒有」

羽裳在說「沒有」的時候,已有一層霧狀的東西浮在了她的眼底。我憐惜地拍了

拍她的肩。

「羽裳,答應我,無論有什麼開心或者不開心的事情,一定要告訴我知道。不要

一個人悶在心里。」

羽裳咬著薄薄的嘴唇,輕輕的點了點頭。

這時,門鈴響了。

羽裳跑去開門了,「下雨天還有人來拜訪,一定是你的李小棠。」

「說不定是你的王嘉奇呢!」我伸出舌頭,沖羽裳扮了個鬼臉。

門打開了。門外站著的不是李小棠,也不是王嘉奇。是我們的同學李健,陳宇

飛和白珍珠。

「嗨,你們在家就好,我們幾個來躲會雨。」李健永遠是一副高嗓門。他既是

我的鄰居,同學,又是從小一起玩大的好朋友。

「少貧了,想見姐姐妹妹了,就多抽空過來孝敬下!今天帶來什麼好吃的,好玩的

了?」我調皮地沖他扮了個鬼臉。

「今天我們喝酒講故事。」陳宇飛晃了晃手中的兩瓶白酒。

白珍珠早已旋風一樣的沖進屋子,將兩只手中拎著的幾個飯盒擺放在茶幾上了,

「下酒菜!哎呀,我的媽呀,實在是累啊!我的手幾乎要斷掉了。」她永遠是這麼夸張

的語言,芝麻大點的事情,在她嘴里總能夸大到西瓜那麼大。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這可

是我們經常批評她的一句話。

招呼他們坐好,碗筷酒杯擺好後,羽裳就一疊聲地說了無數個對不起,拎起包準

備去和王嘉奇約會了。

「典型的重色輕友嘛!我們才來你就要走。久也不見一次面,好不容易有機會見

面好好嘮嘮嗑了,你又要走。」李健站起身,跳在羽裳面前擋住了去路。

「就是嘛,羽裳。你不要走嘛!」白珍珠也上前拉住了羽裳的手。白珍珠個頭不高,

身材卻是一級棒的,一件淺藍碎花的連衣裙,襯托她的腰身盡顯玲瓏,成熟之美。「我

好想和你聊聊天呢,這段時間真是好悶呢。我真的有事情要和你商量呢。♀」

「我真的不能陪你們了。」羽裳因焦急而臉漲的緋紅,生怕耽誤了約會時間讓王嘉

奇有所不安。王嘉奇佔有了她情感的全部,當一個人將自己的心完全交由另一個人的時候,

其它的人與事物都顯得渺小而無關緊要了。

陳宇飛慢條斯理地扶了下眼鏡,處語不驚地說道︰「羽裳,你完全可以將你的朋友

介紹給我們大家認識,讓他加入我們吧,我們這個朋友圈非常歡迎新朋友的加入。」

「這我」羽裳顯得局促不安,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我听完陳宇飛的提議,覺得蠻不錯,很有道理呢,開心的幸福的事情一定要有朋友

的祝福才算圓滿呢,就勸說羽裳,「羽裳,大家都不想你出去,要不就打個電話給王嘉奇,

讓他來家里,和圈子里的朋友們相互認識認識,開心聚聚吧。」

在大家的堅持下,羽裳去給王嘉奇打電話了。

不一會,她興高采烈地跑過來,「嘉奇說可以,他一會就到。」

大家都開心極了,拉著羽裳坐在沙發上,圍攏起來,詢問關于嘉奇的一些事跡,議論

著嘉奇的模樣。一時間,「嘉奇」已經是屋子里大家提及最熱烈,最興奮的名字了。我在

廚房里涼拌了牛肉,炒了三道菜,辣子雞丁,紅燒茄條和紅燜帶魚,邊做著菜,邊听著

他們熱烈的談論。

這時,李健進了廚房。

「哇,秦瑞真是好手藝,誰要是娶了你,真是享不盡的口福喲。」李健邊說邊用手拿起

一塊牛肉塞進了嘴里。閉上眼一副挺享受的樣子。

「少貧了!」我笑著回他。

「要不要幫忙?」

「幫忙把菜端出去放桌上,再從冰箱里拿出一些啤酒和飲料。」

「遵命!」李健哈著腰,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從右眼眉心伸出,有模有樣的向我行了一個

禮,便去忙了。

整理好所有的食物,酒和飲料,羽裳打開錄音機放著一些輕音樂,屋子里的氣氛更加

熱烈了。約模又等了十多分鐘,王嘉奇來了。一套筆挺卡登灰色西裝,里面一件淡藍帶小印花

的襯衣,一條猩紅的領帶,一雙 亮的皮鞋。頭發有條不紊地梳于腦後。光鮮照人。

「嘉奇。」羽裳熱烈的迎上去,拉起嘉奇的手,將他拉至大家面前,「我來向你介紹,

這是秦瑞,我經常向你提起的。」

「哦,我知道,既是你中學時的同桌,好友,又是現在的室友,閨蜜。」王嘉奇笑著和

我握手,「你好,秦瑞。」

「你好,王嘉奇。」

「哇,我失戀了。」白珍珠沒頭沒腦地沖過來,擠著頭仔細的看了王嘉奇一會,就捶

胸頓足,「我夢中的白馬王子,怎麼就讓羽裳搶先了,哎呀呀,我失戀了,我失戀了。」白珍

珠拉著羽裳的手,在屋子里面轉著圈圈。一股瘋勁引得大家捧月復狂笑不已。

王嘉奇一時搞不清楚狀況,就愣在那里了。

「王嘉奇,別理白珍珠,她可是我們圈子里出了名的潑皮。」我笑著向王嘉奇介紹,又

接著把李健和陳宇飛介紹給他認識。

喧鬧一番後,大家就座開始「煮酒論英雄」。酒過三巡,氣氛更加熱烈起來,李建端起

酒杯,「現在從我開始每人講段自己親身經歷的故事。」

「好!」大家掌聲,酒杯踫撞聲,笑聲,叫聲,拍桌子聲連成一片,好生熱鬧非凡。

「我要講的這個故事其實也蠻久了,記得小學三年級的時候,我喜歡上了班上的一個女孩,每天總會遠遠的跟著她上學放學。有一天,她沒來上學,我以為她生病了,放學後就跑到她家,站在院門口,隔著門縫使勁往里張望最後,我的血液往腦門直沖,「嗡」的一下便癱坐在了地上」

大家都屏住了呼吸,不再吵鬧。

「我看到了院落一棵果樹上掛著兩個人。等我清醒過來的時候,站起來大叫一聲撒腿就跑,書包也掉在了地上。我當然再沒有足夠的膽量返回去拿,回到家後驚恐地蒙住被子渾身發抖。第二天去到學校,只見自己的書包,整整齊齊地放在課桌上,一股驚異之感,猛地一回頭,就踫到了女孩的雙眼。‘鬼呀!’我竭斯底里一叫,班上的同學齊刷刷向我看過來。我則倒退幾步,趴在自己課桌上于是,這個女孩是鬼的消息很快在學校不徑而走,人人見她避而遠之。沒過多久,女

孩便輟學了。又過了很久,女孩在一集會上踫到我,告訴我她不是鬼,她做了一位雜技小演員,她

的父母也都是雜技團的。這樣想來,我當時門縫看到的應該是她父母雜技連體衣服了。哎,都怪我

,門縫里瞧人,害苦了自己也害苦了女孩。」

「哦,原來‘門縫瞧人’的典故是這麼來的呀,哈哈哈」白珍珠笑的前仰馬翻,其他

人都受她的感染,從故事中回到現實中來,也跟著白珍珠一起笑。唯有林羽裳沉浸在故事當中,一

個勁地追問李建,「那個女孩後來怎樣了?」

「後來我也一直沒有再見過她,我曾去過她家找她,但是鄰居說她已經搬家了,搬到了哪里

,鄰居也不知道。她就象是一個謎一樣從我的生活中消失了,所以多年以來,我會對她一直念念不

忘,總覺得很歉疚……」

「真是太可惜了。」林羽裳喃喃自語。王嘉奇擁住他的肩無限愛憐的忘著她。

「該我講了,該我講了。」白珍珠喝了一口酒站起來,她的臉頰緋紅,興致高昂「記得我上

初中第一天去報到的時候……」……

听著大家的笑談,我卻心里無限惆悵,為何會這樣呢?端起一杯酒站起身我回到陽台,窗

外依舊細雨蒙蒙。繚繞的一股股霧氣,攀爬在窗玻璃上。五彩繽紛的霓虹閃爍如耀眼的繁星,每盞

亮燈的窗子里都有一個故事,只是不為人知而已,或許他們也象我們一樣在海闊天空的聊天呢。

「秦瑞。」身後飄起了李建的聲音。我轉過頭去望向他,他也端了杯酒,我們相互敬了敬

,各自喝了些酒。「秦瑞,你姐病了。你該回家看下她,其實她嘴上不說,還是非常想你的。」

「李建」

不知為什麼,我再說不下去了,想起過往種種,覺得喉嚨堵得慌。

「秦瑞,我理解你,但是以往你都可以原諒她,為什麼現在就不可以再原諒她一次呢。」

「難道我天生就是要承受她對我的這些暴力行為嗎?我需要給她多少次機會在我身上做實

驗呢?」

「血濃于水啊,何況她現在病得厲害。」

听著李建的話,我沒有回答,沒有表情,沒有任何思緒,輕輕地用指頭敲著杯子,望著窗

外。時間過了很久,李建也不再說話,他就一直陪我站著。直到白珍珠捂著肚子大笑著跑過來,「

笑死我了,笑死我了,陳宇飛竟然叫著要向我請安。」

「向白姑女乃女乃請安!」陳宇飛追過來,恭恭敬敬地向白珍珠一次次作揖。原來陳宇飛講故

事之前,曾向白珍珠打賭,要是猜中他故事的結尾,便稱白珍珠為姑女乃女乃,還要作揖請安。沒想到

果真被白珍珠這鬼精靈妮子猜中了。看著這兩人你追我趕嘻哈狼狽的樣子,我和李建也大笑著隨他

們進了客廳去。林羽裳下巴靠在沙發背上笑著望著屋子里的人跑來跑去。王嘉奇則從客廳角落的牆

上取下一把紅木吉他,是林羽裳的。他坐在角落的白椅子上,開始撥弄起琴弦。

「曾記得初秋

你送我一片紅葉

綴滿著無數的遐想

綴滿著無數的思念

牽手走過的路已變成

金光燦燦

你的笑容

永遠是我心靈

溫暖的港灣

牽手牽手牽手

未來的幸福在等候

牽手牽手牽手

美好的歲月在等候」

大家都不再鬧了,安靜地坐下來听王嘉奇唱歌。白珍珠坐在地毯上,雙手抱住膝蓋,隨著音樂歌聲,晃動著身子。林羽裳坐在沙發上神往的望著王嘉奇。王嘉奇的歌聲一會高亢一會低沉,象是磁石一樣吸引著大家。後來羽裳告訴我,王嘉奇唱的這首歌名叫《牽手》,是他自己作詞作曲。「牽手牽手牽手/未來的幸福在等候/牽手牽手牽手/未來的歲月在等候」未來等待我們的果真有幸福嗎,相伴我們美好的歲月又有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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