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薇函听到這消息全身一震,向蔣貝貝問清病房後,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從教學樓跑到校園主干道路旁,坐上環游車去校門……
在出租車上,她的手一直痙攣似的顫抖,怎麼也控制不住。♀紹景身體那麼好,怎麼會突發急病?怪不得她會做噩夢,難道他們已經瞞了自己很多天了嗎?
來到市區的一附院,她一路狂奔到腸胃外科樓層。
蔣貝貝冷著臉站在病房門前,見喬薇函飛跑過來,一挺身堵在了她身前。
「紹景在里面嗎?」喬薇函說著伸長脖子從門玻璃上朝里看去,但病房里正好有醫護人員在檢查,視線被擋住。
「他得了什麼病?為什麼在外科?他做手術了嗎?」
喬薇函連問幾句都沒有听到蔣貝貝的回答,情急之下伸手就想把阻擋在自己面前的身軀撥開。
蔣貝貝卻突然順勢扯住她的手,「別吵!他胃穿孔了,昨晚剛做了手術,現在要休息!」
在喬薇函發愣的當口,蔣貝貝一把將她拖離了門口幾步,「你過來,我有話要問你!」
喬薇函從不知道這位瘦小的學姐竟然有這麼大的力氣,扭著身子仍在掙扎,「胃穿孔!為什麼會胃穿孔,到底怎麼回事?」
「因為暴飲暴食,昨晚一下吃了三餐的飯量!他一個人住研究生宿舍,要不是隔壁同學有事找他發現了,情況還不知道要糟糕到什麼地步!」
蔣貝貝在吼話時,鐘紹景的另兩個兄弟魏笑何與章飛從病房里出來,站在一旁看著她們。
喬薇函愣了兩秒,突然拔高嗓音叫道︰「不可能啊!他昨晚十點還給我發了短信祝我考試順利呢!」
「那是他做手術之前拜托我們幫忙發的!」蔣貝貝以更大的聲音吼回去,「喬薇函,鐘大哥為了讓你安心考試,一直叫我們瞞著你,連昨晚做手術了都要瞞到現在考試結束!你如果還有一點良心的話,就乖乖听我說完!」
這時一個路過的護士叫她們不要在病區內吵架。♀章飛也走過來勸她們冷靜,蔣貝貝扭頭直挺挺地坐在走廊旁的椅子上,也不管喬薇函是什麼反應,徑自開始了一連串的陳述︰
「你知不知道他從這學期開始就生病了?哦,你根本就不怎麼和他相處,料你也發現不了。你不清楚,我們做兄弟的可是很清楚,鐘大哥這人看起來開朗外向,心思卻非常敏感細膩,一點點刺激都會引發很大的情緒波動!
「你們兩個自從確定關系以來,因為你總不肯公開關系,他心里一直很壓抑。他總說要尊重你,可以忍,可這學期太多事情堆在他身上,忍也是有限度的!無法再忍的時候,他精神就不能正常了!」
喬薇函听到最後幾個字倏然一驚,轉頭盯住了椅子上的人,一字一頓地反問︰「你、說、什、麼?」
章飛有些不忍,但終究沒有插話。魏笑何在後方始終默默觀察著,一動不動。
蔣貝貝沒有看她,手肘撐在膝蓋上,還在繼續痛述︰
「碩士畢業論文!為了排你們的音樂劇,他這個學期才動工,可想壓力有多大!
「周露留校的事情那麼多流言蜚語,他根本不想懷疑是你,可是所有跡象都表明就是從你那里傳的,他那麼正直坦率的一個人怎麼受得了!
「還有進文學社的那幾個新人,你介紹來的那兩個好家伙,怎麼這麼愛嚼舌根!這學期我跟二哥三哥都很少有空去社里活動,結果大家聚會都聊啥了?
「社里其他人都不知道你是他女朋友,所以你們外語學院那兩人就開始亂比較了,說大哥你怎麼就看上了那個冷艷高貴的大二學妹了,還是那個英語系的美女對你好啊,看你查論文資料那麼辛苦還會在圖書館幫你佔座啊,找女朋友就要找賢惠的會關心人的才行。♀
「對了!你班上那個男生還說,你在劇組排練的時候經常和別的男生聊天,今天給這個發短信,明天給那個打電話,唯獨對某人很冷淡啊!
「你看看,我們幾兄弟疏忽了一下,結果大哥周圍人都覺得你是一個既水性楊花又拿腔作勢的女人了,輿論壓死人啊,朋友圈子都這麼說了,大哥怎麼可能還不在乎啊!」
蔣貝貝講到這里再也坐不住,起身就站在了喬薇函面前,對著她痛心疾首。
「可大哥這人實在太傻了,他認定了你,說什麼也不想改!別人都說你不怎麼喜歡她,做女朋友不合格,他自己也感覺得到,可他就是不想去相信!這個矛盾日復一日地撕扯著他、分裂著他,他的精神終于承受不住了!
「大概四月吧,他慢慢地就開始無端地沮喪,壓抑,經常情緒低落,本來他身材就偏瘦了,這幾個月又瘦了一些。唉,要不是我導師這段時間給了那麼多任務給我,我也不至于到了五月份才發覺!
「可你猜我發現之後他跟我說什麼了嗎?他要我幫忙給他治療,卻不能讓你知道,怕影響你考試!喬學妹呀,他就是因為對你有很深的感情,才會矛盾到了這個地步,要不然拍拍走人就是了,犯得著為你這種人耗費人生嗎!」
蔣貝貝奮力控制著自己的音量,說著說著就哽咽了,「他……他最近在找我治療的時候,還總是跟我說你們音樂劇里的歌詞。中文好像就是,‘愛要堅強地活著’,‘愛要付出最好的一面’,‘愛才是生命的意義’這樣。他都已經知道自己不正常了,還要堅持著保持正常……
「所以撐到最後總有極限。大哥身體一向很好,作息習慣也很自律,所以最後他爆發的方式也跟身體弱的病人不一樣。他沒有厭食,反而去暴飲暴食了!他今天的樣子都是因為你!都是為了你!」
蔣貝貝一氣說了太多,到這里終于抬手擦了擦眼楮停了下來。
喬薇函全身止不住地顫抖,奮力地張嘴呼吸,就像月兌水瀕死的魚。
這一世吳亮和李茵為什麼到文學社耍陰招,她根本無從去想,心里只剩一個念頭盤桓︰紹景心理失常!
天譴啊!重生世界這麼長時間都沒懲罰她了,她竟然還以為自己一直都是對的。鐘紹景如果現在就因為她發瘋,以後還怎麼生活下去,她還怎麼拯救上一世的悲劇?
「好了,四妹,好了……」章飛于心不忍,攏著蔣貝貝的肩膀勸說。
喬薇函踉蹌著走近了病房兩步,眼淚一顆顆滾落出來,好像完整的珠子一樣接連砸在地上。蔣貝貝被她的樣子震住了,另兩個學長也震住了,他們都沒有見過哪個女孩子會哭得沒有一點聲音,卻又流了那麼多的淚!
地上迅速積了一小灘水,喬薇函哭到臉色發青後終于稍稍收淚,困難地吸了兩口氣後,慢慢轉過身來嘶聲問道︰「學、姐……他現在的心理疾病,叫……什麼名字?」
蔣貝貝被她的一通哭泣弄得沒了先前的氣勢,思索片刻,低聲回答說︰「比較像抑郁性神經癥,但因為他的表現不一樣,也不能完全界定。哦,這個病比抑郁癥更輕,因為他還沒有什麼妄想和幻覺,有治療的想法,日常的工作、生活也沒有明顯異常。」
喬薇函咳嗽了幾聲,續問︰「那他可以治好嗎?如果我能幫忙的話,我需要做什麼?」
「妹子,我今天叫你來正是為了這個。據我觀察,你對大哥也是很有感情的,只是不知道你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克制啊?」
蔣貝貝看著她的眼楮,抬手按住她的肩膀,「我現在就把你能做的事情跟你講,怎麼做就看你的了。听好,我是看在你不是玩弄大哥感情的份上才找你來的,要不然直接就絕交了,哪還會再讓你出現在他面前!」
這時醫護人員從病房里出來,章飛見了趕緊進去照顧鐘紹景,魏笑何卻一聲不響地轉身離開病區,但談話的兩個女生並沒有察覺。
「現在大哥的癥狀還比較輕,如果對癥下藥,還有救!其實對付這種心理病最好的法子是認知療法!這個說白點,就是要改變患者對某件事的認知和看法。你愛鐘大哥對不對?」
喬薇函掛著滿面淚水點頭。
「很好!你愛他,但他現在不清楚你是愛他的,或者他現在已經矛盾到不敢相信你愛他了,這就是問題的根源,他的認知扭曲了!所以你現在的任務,就是盡快讓他知道你也像他愛你一樣愛著他,重新在他腦子里建立一個正確的觀念,懂了嗎?」
喬薇函翕動了一下嘴唇,「……告訴他我愛他,就行?」
「不能只是說一句‘愛他’啊,他現在不正常,听不進話了。」蔣貝貝按住她的雙肩,似乎把千斤的重擔都放在了她身上,「要拿出行動來,行動!行動才最有效,知不知道?」
「可是學姐,什麼樣的行動才對他最有效呢?」喬薇函眼楮通紅,也給逼急了。
蔣貝貝愣了半晌才撇了撇嘴道,「我怎麼知道他最想要什麼,我又不是男人!」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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