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學長，你回學校了呀。」喬薇函對鐘紹景打了聲招呼，眼光一轉看見曾在照片上見過的魏笑何，也朝他點了個頭。
「嗯，剛剛到的！」鐘紹景終于等到了她過來，深深凝視著她，「你今晚值班？值到幾點鐘？」
「今晚這一班是從六點到十二點。哎呀，聊了這麼久我該回去了。學長、學姐，回頭再見。」喬薇函沒有膽量在這麼多人眼皮子下繼續跟男朋友對視下去，沒等對方反應就趕忙走到後邊去了。
鐘紹景又跟周露說了兩句，便和魏笑何一起離開，圍觀群眾回到各自崗位上工作。
在後排，喬薇函從包里拿出一張紙巾，先擦了下腦門上的汗水，再拿出一張來，把剛才周露握過的地方抹了個干淨。
她背朝著光源，一張臉在陰影里顯得黑漆漆的。
有兩個新生和家長一起過來了，學生會的人又開始了忙碌。
喬薇函一個人坐在後邊。既然剛才周露副主席當著大家的面宣布了特殊待遇，那自己就不用再去想法子求組長了，也不用跟周圍人解釋，沒有人會相信的。
她只能捱完這幾天的值班，等著退出學生會。
過了一小會兒，手機響了一下，進來一條短信，是鐘紹景的︰「你明天什麼時候不用值班？天氣這麼好，不如出來放松一下吧！」
喬薇函心情終于稍有好轉。這個男朋友，連提出約會都要拿天氣來襯托一下氣氛，也不知道斟酌了多久才發出短信來的。
她不想在戀愛初期顯得太主動，于是回復道︰「明天18點到24點值班，其他時間休息。可是太熱了，我不想出去外面逛……」
鐘紹景過了一會兒才發來下一條信息︰「好，那就不逛外面。你累了的話，要不然我們去哪家甜品店坐坐？或者去市科技館里看看？我知道你比較喜歡這個。」
喬薇函勾起嘴角，還沒等打完回復的字，下一條短信又進來了︰「就答應吧，我已經一個多月沒見到你了……」
她撲哧笑了一下，原來紹景這麼按捺不住了。她也不想繼續吊胃口下去，思索兩秒過後回了條︰「我們去看電影吧！《盜夢空間》，怎麼樣？」
其實喬薇函剛剛在看見「科技館」這樣的字眼時差點就要答應，但轉念一想，在這種冷冰冰硬邦邦的地方約會也太奇怪了點。所以改成了看科幻電影，場地是比較溫馨的，內容又不會浪漫，符合她的預期。
而且《盜夢空間》這部曠世大片，雖然她在前生已經看過了，但在今世既然還有現場看大屏幕的機會，她可不想錯過。
鐘紹景回的短信果然充分顯示了他的科學白痴性質︰「這個是講心理學的嗎？好的，只要你喜歡，看啥都可以。我們明天幾點出來？」
心理學……難不成他想成了周公解夢？喬薇函扶額之後，回復了明天下午見面的時間地點，並告訴說自己會先定好票。
第二天午飯過後，喬薇函來到距離學校大門約一百米的地方等待，然後鐘紹景開車過來接。
她上身穿一件沒有任何裝飾的白襯衣，下裝是卡其色七分褲。鐘紹景見到她這副簡潔帥氣的打扮，眼中有奇怪的神色閃過，但還是笑著讓她上來。
喬薇函扣好安全帶後，整了整自己的衣服，一邊發問道︰「怎麼啦？剛才那麼奇怪地看我。」
鐘紹景開著車，想了一會兒才如實回答︰「沒什麼。就是奇怪，你今天怎麼沒穿裙子。你在法國館穿的那條紅色的就很好看。」
喬薇函頓時了然。男人都是視覺動物，她正是不想讓感情進展太快，才故意選了這一身女人味程度最低的服裝。
「我覺得這樣穿很好啊！我們等下要去看的那部電影——我跟你講啊，那不是什麼心理片，是科幻片，講高科技犯罪的！這樣一身衣服才符合電影的氣氛嘛。」
鐘紹景轉頭瞅了她一眼，好脾氣地笑了，「好吧，沒關系，只要你喜歡就好。」
喬薇函見他一點意見都不提，過了半晌，主動補充說︰「還有，我晚上要回去迎新，穿褲子更方便點。」
「那就是說，下次約會你就能穿裙子？」鐘紹景立刻樂了，抓住時機趕緊提問。
喬薇函張了張嘴，「哼」了一聲道︰「想得美，下次約會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呢。要不是最近學生會的人在忙，不太會注意到我，我這次還不敢跟你出來呢。」
鐘紹景想起她在上海說過暫時不想公開關系的話，頓時就明白了。
「沒事。現在不是時候，總有一天會的。」他專注地看著前方，回答的話語也像是在給自己鼓勁。
兩人來到電影院。《盜夢空間》作為一部載入電影史冊的好萊塢大片，兩個半小時的時長一點都不會令人疲憊，精彩刺激的劇情反而使人覺得意猶未盡。
就算是已經看過了一遍的喬薇函，眼楮在整個播放過程中幾乎就沒有離開過大屏幕。偶爾轉頭，也是為了看看旁邊的鐘紹景究竟如何了。
鐘紹景雖然對科幻片沒有興趣，但好在這部片子包含打斗和犯罪情節，他倒還看得專注，至少就喬薇函觀察，他並沒有睡著……
影片結束之後，喬薇函還呆在座位上乖乖等片尾的演職員表放完，才意猶未盡地和男朋友離開。
在出去的路上，喬薇函連續發出了幾聲贊嘆，听到鐘紹景的附和之後，笑了笑說︰「你居然看進去了，難得啊！」
鐘紹景見四周散場的人已經不多了，大著膽子牽起她的手，「那要看是和誰一起去看的呀！」
喬薇函揚了揚下巴不說話，但臉上的表情顯得很受用。
鐘紹景的目光在她身上流連一會兒，忽然有些感慨地道︰「我怎麼覺得我很羨慕那個主人公，要是我也有盜夢的本領該多好……這樣的話我就能去你夢里溜達一圈，雖然不一定能改變你的做法，但至少也知道你腦子里到底在想些什麼。」
喬薇函倏地抽出手，撅嘴說︰「那說不定會有一個潛意識來阻撓你，就像男主角的妻子那樣。」
話一出口，兩人之間的氣氛頓時冷了下去。電影主人公柯布進入別人夢境里準備動手時，的確總是受到潛意識里妻子的阻撓，但這個女人在現實中已經去世了。
那是他的亡妻……
喬薇函立時就想到了上輩子自己死于非故的結局，覺得十分不詳，很後悔接了剛才那樣的話，臉也垮了下來。
鐘紹景卻不知道她內心的激烈掙扎，過了會兒又主動牽起她的手，「不說電影了，太費腦子。現在時間還早，我們要不再去哪里逛會兒吧？」
喬薇函醒過神來，吁出一口氣說︰「不用了，就去外面走走。」
電影院外面是繁華的步行街，四周種有一排排整齊的樹木，兩人就在樹蔭底下慢慢踱步。
喬薇函打定了主意，背著手慢慢地陳述道︰「學長，你其實並不需要有那種本事。我可以明確告訴你，我是喜歡你的，要不然在世博園里面，我可以堅持不答應你的呀。」
鐘紹景轉頭瞧著她，笑容舒展開來，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又被她搶下話頭來。
「可是！」喬薇函加重了一點語氣，「我是個理智的人，我希望這份感情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在我們兩人共同的生活中慢慢加深的。我喜歡細水長流的愛情，慢慢給它加力才能長久，而不是一開始就加熱到沸點，到後面很快就冷掉。」
鐘紹景思考了一下，鄭重回答道︰「我知道，我現在要是說我會愛你一輩子，可能比較假，誰也不能預料未來的事情。但是薇函，你要相信我，我現在既然決定了跟你在一起，就是做好了一輩子跟你在一起的打算。」
喬薇函看了他一眼，搖頭，「我懂的，你沒錯。我只是自己沒有信心……」
鐘紹景跨了兩步攔在她身前，兩人相對而立。
他盯住女友的眼楮，顯得有些焦急，「你還在想那個仙婆說的預言？……你其實完全不用這麼擔心的啊！她講三年之後有變數，那也絕對不是因為我，我是絕對不會變心的！困難肯定是其他方面的，只要我們堅持下去，一切都是可以解決的啊！我一直都在你身邊的。」
喬薇函忽然覺得很煩亂，看見旁邊有一把供行人休息的長椅，便走過去坐下。鐘紹景也趕忙陪在她旁邊。
她手里把玩了幾下挎包外面的裝飾，目光投向遙遠的虛空。
「我沒有不相信你，我只是不知道有沒有改變的能力。我跟你說過我暑假出車禍的事了吧？你知道嗎，車禍之後三個月的恢復期是我最難熬的時候。腳骨折了不方便還是其次，我經常做噩夢，總是從一片血紅的現場醒來……」
鐘紹景心頭一緊，伸手攬過她的肩膀，「別說了，如果覺得難過，就不要再去回憶了。」
喬薇函更猛烈地搖了搖頭，堅持講了下去，「我有連續半年的時間都不太能吃肉，特別是紅燒肉、牛肉這樣紅通通的、有那種肌理的肉類，那會讓我想起那一天，我們家的那位司機師傅就在我眼前生生地、折斷了，好多肉和血就這麼翻卷出來……那是一種無法忍受的感覺，你可能沒辦法親身體會。」
鐘紹景把她抱得更緊，只能重復地說著「我懂，我懂」這樣單調的音節。
喬薇函停頓了半晌，從他懷里坐直身子正色道︰「我現在說這麼多，就是請你一定要相信仙婆說的預言，那是用生命換來的，經不住我們一再地試探它了！以後，如果發生了任何事情，你都要及時告訴我，如果你覺得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你……你都可以及時退出。」
鐘紹景當然不可能答應退出這樣的話，連著保證了好幾句之後，喬薇函才放過這個話題。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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