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傾一生 第五十五章 歲月如花︰端午盛會(末)

作者 ︰ 彼之伊人

「落小妹!」落凡渝出神看窗外,根本不知道周圍已經是個什麼狀況,听到聲音回頭一看,原來是沈長淵正焦急著走過來叫她。為嘛焦急,落凡渝定眼一瞧,閣樓里的人已經少了不少了,而耳邊的歡呼漸淡,敲鑼打鼓聲早就沒有︰龍舟已經劃過很久,但是落凡渝卻沒來得及立時回過神。

「殿下叫你過去!」沈長淵靠近,低聲說道。落凡渝的迷茫他不是沒瞧見,剛剛她鐵定沒有在看競渡,只是此時卻不好仔細詢問,心里而且還有幾分私心不願讓慕容熙看到她的失態。

「有勞長淵哥哥了!」爽朗的笑容掛在臉上,落凡渝又恢復了那位活潑天真的模樣。話畢隨著沈長淵向正慕容熙這邊走來。

「听說落小姐喜歡太學府,卻苦于無人引見!」慕容熙示意落凡渝坐在對面,臉色比之前多了幾分溫和,而且還是,十分的殷切。落凡渝不由得把心提到嗓子眼,無事獻殷勤•••

「回公子,是的!」常常讓莫紅葉或者季蕘裕領著去不太方便,二人可不是很耐得住看書的人。可是木牌不是本人也不能用,規矩定的倒是很嚴格,落凡渝也就無奈了。只是听說,听誰說?

慕容熙臉上的笑容越發溫和,落凡渝見狀不由得心里一驚,這是要怎麼了。卻見慕容熙從懷里模出一塊東西,攤手向前遞給落凡渝,正是那借書證。

「我這塊你拿去,不一定本人去也可以進去的!」十分平易近人的語氣,俊美的臉上唇角勾起,似有點不懷好意︰這是落凡渝腦補過度的結論。

接還是不接?他說不一定本人去,想必是以太子身份與太學府的監正通氣了。只是這是為何,無權無勢,落凡渝可沒認為那是太子大人看上她了。看上•••落凡渝立即明白了,唇角翹起,伸手接過,期間抬眼瞧見慕容熙身後的沈長淵也是一臉促狹的笑容。

「那我多謝公子的好意了!」落凡渝起身行禮,只是言語中無法掩飾打趣的意味。

「落小姐不用多禮!」慕容熙一臉尷尬,臉上竟然隱隱生出幾分暈色,扭頭瞪了一眼仍舊促狹笑著的沈長淵。而後回過來,清了清嗓子,正色說道,「五月十三日,府上將舉行賞花會,屆時有勞落小姐與表妹賞臉光顧!」

「五月十三日!」敢情是在這里等著。落凡渝又好笑又氣悶,這是栽了,被人挖坑埋了。原來是拉攏心上人的閨蜜,這古代也流行這一招?

「五月十三怎麼了?」沈長淵在慕容熙不好意思的開口欲說些什麼時,快速問過來。♀落凡渝意味深長的回望了一眼慕容熙,笑呵呵的回道,「那一日是小裕的生日!」只是五月十三日,季蕘裕的生日,慕容熙太子爺選在那日舉辦賞花會,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意圖?

「咳咳•••」慕容熙被沈長淵和落凡渝二人齊齊掃過來視線盯的臉逐漸見紅,只是良好的修養讓他以咳嗽偽裝,端起茶來喝卻只是嗆住了。

「哈哈•••」落凡渝憋不住笑出聲來,待看到慕容熙的臉色惱羞成怒,馬上止住,但是憋漲的心情好一會兒才恢復。想到回復,便義正言辭,「小裕若是想去,我必會陪同!」若是季蕘裕不願來,這一個鄉野大夫的義女哪有資格去?雖然太子府上的花會應該很熱鬧,很期待。

「有勞落小姐!」隱晦不清,慕容熙言辭懇切,而語氣中透出點點祈求。落凡渝心一震,難怪慕容熙如此忍得住︰被一介草民如此恥笑,修養再好的皇族也會來點什麼以正威望。季蕘裕和他發生了什麼?躲著他了?應該是這樣了,要不然慕容熙也不會從她這里出謀劃策。

「公子,小裕若想去,我會支持她陪著去;她若不想去我亦會支持她不去!」落凡渝並不看好季蕘裕與慕容溪。皇家無情,天子的情愛能有多久。協和帝與王語嫣的愛情是場悲劇,恩愛多年卻也不是沒有別人。即使是當今聖上,听聞曾經與季皇後也是伉儷情深,奈何年年都有新人,新人無數。落凡渝不怕得罪慕容熙,也相信慕容熙不會為難他,聲音堅定,沒有商量的余地。

「•••」慕容熙聞聲,手上端著的茶杯一抖,茶汁灑在袍子上,也顧不上,讓欲來收拾的隨從退下,嘴里喃語,幾轉萬轉,終沒有說出口。一雙烏黑的眼楮帶著渴望,看向落凡渝,祈求意味深了幾分,連沈長淵都發覺出來,嘆了一口氣立一旁無聲︰太子的事情他怎麼能插言?須臾抬頭望向還在直視對望慕容熙的落凡渝,依舊是那麼鎮定,平靜的臉色無起伏,她一點都不害怕,也不退讓。

「我希望公子能讓小裕自己選擇!」不要以你太子的身份讓她成為哀怨的金絲雀。雖然落凡渝有自知之明,沒有資格要求一國太子做出什麼保證,但是她賭他的那顆心,真正喜歡一個人不是勉強把對方圈在身旁,要做一對怨侶那還不如未曾擁有。

慕容熙臉色越發黑沉,只是沒有恐怖和戾氣,有的只是不甘和不舍。他能做到什麼?曾經父皇和母後也是那麼恩愛,曾經父皇也許過母後大局已定唯她一人,只是結果呢?母後的眼淚他看不到,但是母後的憔悴和淡然他感覺到的。

喜歡一個人,愛一個人,那是愛麼?慕容熙緩緩起身,幾步邁向窗前。小時候只是單純當對方是自己表妹,四歲的差距,他們也曾是很好的玩伴。比起那些個下人們虛偽的推崇,季蕘裕的微笑和活潑曾給了他不少安寧。他也曾期盼自己深愛著的人,想和她攜手到老。沈進程和柳飄然的故事曾經多少人羨慕,只是身居其位,總是許多無奈。而且後來,慢慢的,他也知道並不是非要和一個人,愛著,白頭偕老。去掉中間的兩個字,多少人都是這麼過來的!

等到季蕘裕回了宛城,卻依舊來信絮絮叨叨,他沒覺著不耐煩,甚至還時常期待,但也知道不是喜歡和愛著。無憂無慮,與山河抱一片的瀟灑,他沒有機會體味。他習慣了季蕘裕的書信,習慣她的撒嬌和無聊,透過紙上片語,他好像看到了她站在身邊,一直都沒有離開。他想,或許這樣兩個人相伴,也是能夠到老的。直至季蕘裕今年回大京,有意無意的疏遠,笑容變得拘謹,措辭都是斟酌以後,他突然慌了,不安,亂了心緒。

原來不知不覺中已經放在心上,原來默默無聲中自己已經喜歡上了。習慣了彼此的喜歡方式,所以一旦有了變故既就如此不平。慕容熙雙眉緊鎖,憂愁滿現。他能給出什麼承諾麼?皇爺爺的前例,父皇的前例,他不知道自己能給出什麼,只是就此放開他做不到。會再有一個人毫無心機,十年如一日對你真誠微笑麼?

慕容熙站在窗前,陽光傾斜,他身影單調,落凡渝見了也是幾分疼惜。只有這件事情站在朋友的立場她絕不多加摻和,說服季蕘裕?如果那也得是季蕘裕毫無怨恨的選擇。

沈長淵見此,亦是感覺疼惜,但是他沒立場插話,又想到大公主慕容溪,心里多了幾絲想念。他也很久沒見到她了,從上次約定兩年後,他們就一直沒有見面。慕容溪冬天就十六歲,他知道這個年齡她已經不能等了,可是她還是毫無怨言給他時間。咬咬嘴唇,他定下決心,他一定會用終生給她幸福。

「總之,有勞落小姐了!」慕容熙回身,背在陽光陰影下,神情上的落寂顯得重了不少,聲音喑啞,也不掩無奈。只是語氣還是那麼強作固執。

「我會和她說的!」落凡渝不忍再出言戳傷,點頭應下。心里卻是有股氣流通不暢,不舒服。申時已過,她得回家了。雖然先太子離去是大不敬,可是既然未表明,既然太子還要有所求于她,落凡渝絲絲虛榮增加了幾分氣勢,忙和慕容熙和沈長淵道別。

「賞花會再見!」落凡渝知道這一趟勢必在行,只有直視面對。不矯情,禮數周到告別,也與沈長淵約定當日再敘舊,而後步伐快速下樓︰她從來都是跟著情緒走的。

落凡渝走到太匆忙,沒有發現他們那一群人告別太子後,胡飛與韓進對著樓口僅剩的一位年歲不小得達官貴人行禮告別,更沒見到慕容熙與沈長淵經過樓口時,那位達官貴人一群人都在行跪拜禮恭送。

端午節晚宴,永成帝宴請眾質子。所以這天是見不著季蕘裕。落凡渝回到楊府思緒萬千,只有提筆寫信,很多話嘴里說不出文字或許能夠表達。

皇宮晚宴過後,鳳英宮里,季夢準備洗漱就寢。

「杜掌事,今日可否瞧見太子與小裕?」季夢坐在妝桌前,等人在下妝,喝了點酒的臉上微微泛暈,紅潤的臉加上常年以來的保養看不出她已經三十四、五了,比起去年好了很不少。

「娘娘,你真打算听都督的安排?」杜掌事沒有周掌事穩重,有什麼話都藏不住,好在十分忠心。所以聞言,也就口不擇言,也沒顧得上在鋪床墊的周掌事傳來的咳嗽示意聲。

「難道你們還希望小裕像我一樣,做一只被困的金絲雀?」季夢有點自嘲,語氣確實不在乎,可是心里,陣陣顫抖,她藏得住。

「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只是認為太子殿下不是那樣的人•••」聲調漸低,杜掌事也沒有底氣,還是三皇子的永成帝不也曾信誓旦旦?

「即便太子不是那樣的人,為了季家,我也不能讓小裕入宮!」珠釵卸下,胭脂抹去,季夢起身去淨房,聲音卻是低得只有身邊的杜掌事听得見,「一門兩皇後,對于季家不是好事!」話畢,抬眼掠過似懂不懂的杜掌事,朝迎面走來的周掌事問道,「今日到底什麼個狀況,你說說,我听听是不是看漏了!」

「殿下倒是有幾次欲找季小姐說話來著,不過都被季二公子擋了去,而季小姐也不知是有意無意躲著,一直找大公主和二公主說話!」周掌事走來一邊與杜掌事一起扶著季夢入沐浴桶,一邊將所見情況一一道來,「只是季小姐臉上雖是笑著,但是笑得是顯而易見的勉強!」

「情緒當收發自如,小裕還有的學!」季夢嘆一口氣,沉在水里,半晌才冒頭呼吸,「她怕是得哥哥和虛兒教育,心不舍也知道現實。」挑眉望著給她撒花瓣的周掌事,「找人注意著,務必不讓二人再繼續發展下去了!」

「是!」周掌事低頭應下,手卻一如既往的動著。突然,似是想起了什麼,開口說話,不過語氣淡漠,「今日宴上霞美人宣布有孕,賞賜是否如上月蕭嬪有孕一般?」

「雖說她如今是皇上的新寵,但畢竟只是美人位分,怎能和蕭嬪相並而談?」季夢納悶,斜眼望過去,對方臉上微微笑容,「你倒是有心情試探我是不是真放下了!」語氣平常,沒有責怪。

「娘娘,你可知道,皇上讓她賜居張貴妃的桐香宮後,張貴妃和霞美人表面姐妹情深,內里是水火不容!」杜掌事的嘲笑只是一瞬間,對上季夢的警告,她的語氣也帶上了幾絲酸楚,「霞美人倒是好福氣,才封妃一個多月竟然就有身孕了!」

「你是不是後悔陪我在宮里!」季夢不在意。活了這麼久,還看不清,她倒是白過了。愛情和青春都已不再擁有,懷念也無意義。那麼現在把感情全部投遞在孩子身上,至少讓他們有母愛,不像她年少失母,少了許多依靠。

「娘娘!」對上季夢的促狹笑容,杜掌事好似回到了還在季府的時候,那時候她們小姐經常逗弄她,說要把她許配出去。一晃二十來年,物是人非,思至此,杜掌事微微吐氣。

「娘娘,大公主的婚事您就任沈公子自說自做?如此也太委屈大公主了!」周掌事難得抱怨。

「溪兒自願,而且我瞧著沈長淵也不是薄情的人。這又如何委屈?」說到兒女,季夢的笑容也深了幾分,「最重要,他有事與溪兒商量,說明他放溪兒在心上,這是難能可貴的!」雖然二人的婚姻只是暗地里大家有個數,但倘若沈長淵不在意慕容溪,怎麼會將自己的安排和打算與她商量,而且還征得她的同意才行!這是以夫為天的世界,即便慕容溪貴為公主。

「這倒是不錯!」周掌事其實明白,只是提出來也讓季夢高興幾分。

「娘娘,雖說花會是太後要求太子舉辦的,只是選在五月十三是否不妥?」杜掌事有絲不解風情,難得季夢高興些許,又講起了一些煩惱事。只是這些事情也不得不說,如此周掌事也就隨她說去!

「他想討小裕歡喜,殊不知賞花會多少貴門小姐要來參加。不知到時候小裕不去或者一臉橫眼,他會如何想!」季夢對這個兒子的做法覺得好笑又無奈。為了讓他有所本事,這些年來一直督促他進取好學,卻忘了在其他方面提點一二。

「那季小姐會不會去?」杜掌事好奇追問,不說她,周掌事也是心里好奇著呢。

「我也不知道!」感情到了多深的程度,季夢是局外人。去與不去,那要看季蕘裕到底有多喜歡慕容熙,如果不考慮後者用強制的手段。強制,應該不會吧,季夢皺眉,頭開始疼起來,沉下水去,索性不想︰剛剛周掌事又加了些熱水,如此泡著,季夢的頭痛能減輕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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