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傾一生 第二十八章 請讓我暫時離開(下)

作者 ︰ 彼之伊人

此時的柳飄然正坐在窗前觀望,雖然大婚是在公主府舉行,可如今府里張燈結彩,處處掛著鮮紅彩帶,那麼刺眼。她的心陣陣疼痛,呼吸難受,快要窒息。

走吧,走吧,腦海里一個聲音久久不息,連日來的委屈和壓抑讓她的心里立馬生了一絲恐懼,她想逃離這里,只是她知道,逃不開命運,她做不到全數丟下。

「夫人,你跟老太太說說,我們去別院住一段時間吧!」朱玉見她家小姐糾結痛苦的模樣實在不忍。

柳飄然聞言,眼神里閃過一絲不妥,但最終還是輕輕點頭,「好,我們現在去頤養堂!」言罷,腳步騰雲般行駛,朱玉見狀,深深嘆氣,快速跟上。

沈老太太背靠在在大厚躺椅上,屋里燒著火盆,很暖和,但是面上的表情卻有點冰,听聞柳飄然的來意,冷哼了一下,只是這聲冷哼不太像是對著柳飄然發出的。但是以柳飄然主僕人見狀還是身子一僵,不敢多言,沉默的站在下首,微微低頭思索。

「你,打定主意了吧!」似過了很長時間,沈老太太才淡淡出聲,但是語氣中卻包含著憐惜,「和程兒說了麼?」沈進程最近都在忙大婚的事情,雖不是自願,但也不可奈何。兒子的臉色有多難看,心情有多沉悶,沈老太太還是知道的。若只是娶妻,尚公主也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而如今卻只是娶平妻。平妻,也就是高級貴妾而已,沈家幾百年的傳統和家訓從不允許有這樣的情況發生︰這要讓正妻的顏面往哪里放,更不用說外界的有色眼神!但是無奈,皇上下旨。公主為平妻,不知道沈府往後將以什麼規章制度行事?

「還沒有說!」柳飄然見老太太說話了,好似還同意的樣子,心略略放松,但一想到沈進程,心又開始絞痛︰最近不想見到他,也不知道以後該如何面對他。「若行,還得有勞母親幫我和老爺說一聲,我和朱玉想馬上啟程!」來的時候,朱玉已經吩咐丫鬟們收拾了。

沈老太太聞言,吐了一口氣,緩緩閉上眼楮,手上的佛珠仍不停息地轉動著,可是由于毛絨相間,脆脆聲音夾雜了摩擦,「也好,你去吧!」轉而想起什麼,「就去大京的莊子吧,平城別院太遠了,馬上又要過年了!」外人看著不太好,雖然都知道怎麼回事!

「謝母親成全!」柳飄然眼底濕潤,屈膝行禮,動作有點生硬,平和的表情也有點勉強。話畢即和朱玉退下收拾出發了。可憐的如花美眷。

柳飄然和朱玉很快就準備妥當,上了馬車往大京東方,接近留都的別院莊子駛去。陽光融化了雪,地上沒那麼滑了,大京街上也漸漸恢復往日的熱鬧繁華。擺攤的,走攤的,陣陣吆喝聲,充滿了激情。

柳飄然透過細細縫隙,看到前方不遠處有個十一二歲的姑娘和十四五歲的公子在面人攤上玩得很興奮,心中有些意動,看著不想移開,遂馬上讓馬車停靠在路邊。朱玉不解,便順著柳飄然的視線瞧去,不知道誰說了什麼,姑娘抓起面攤上的面泥立馬往公子臉上涂去,好似還覺得煞是好看的笑著。公子並沒有大動作,只是伸手擦掉面泥,而後輕輕敲了一下姑娘的額頭,大概在訓話吧。姑娘側著臉也這麼來一回,弄得公子甚是尷尬,而身邊的丫鬟小廝卻忍不住低低笑著。♀

護耳遮了臉,看不清他們的表情。柳飄然有點貪戀。「朱玉,你去問問,這是誰家的孩子!」或許兩小無猜,或許是兄妹情深,哪一種都非常溫馨︰看著別人的幸福,卻流出了自己的淚,柳飄然有點莫名其妙的激動。

朱玉觀察著柳飄然的反應,甚是納悶,但也不敢多說,立即領命下去打听。待走到面人攤時,姑娘和公子已經往前奔去了,只一個丫鬟正在付錢。

「姑娘,可否打听一下,剛剛在這里的小姐和公子是哪位府上的孩子?」朱玉在她轉身欲走的時候,快速上前攔住,露出平易近人的笑容溫和的問道。

那丫鬟見半路有人攔路有點惱了,抬頭見卻到一副眉目慈祥的面容,遂立即收起怒色,舉止端莊的回道,但是聲音中毫不掩飾自豪,「楊家醫館,楊府!」

「楊家醫館?楊府?」朱玉在都城這麼久了,從來都沒有听說過楊家醫館或是楊府,「那,貴府居何地?」

「那里,往後右轉,走一條街,拐角的院子就是!」被問的丫鬟正是紅竹,此時臉色有點興奮,「我們老爺醫術可是相當厲害的,人也心善和氣,若以後你有什麼需要可來請我們老爺!」言畢,發現這話不太好,忙捂嘴道別,往前跑去,哪有詛咒人家生病的呢!

朱玉听言,身子一震,呆住了,根本就發現紅竹的失言和遠去。

「朱玉,打听得怎樣,哪位府上的!」此時,柳飄然已經讓馬車駛到朱玉身旁。

「噠噠」馬蹄聲終于讓朱玉回過神來,「說是鄉下莊子的,年前隨父母進京購置年貨!」朱玉一邊說,一邊上車,眼神閃過一絲為難,也不敢直視柳飄然的相望。

「這樣啊!」柳飄然有點失望,遂讓車夫快點趕路。半晌,行至一條街後,柳飄然從拉開的車簾外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那是•••怎麼買那麼多東西!」

「或許是家里來客人了!」朱玉只瞟一眼,原先猜測的想法立馬就得到了證實,心里有點不知所措︰說還是不說。

先不說吧,要不然不會平靜了!朱玉打定主意,也就努力平和臉色,和柳飄然一搭沒一搭說著家常,去莊子上,放飛她們的苦楚。

「紅竹,剛那人和你在說什麼啊!」紅竹一追上來後,落凡渝就放下手上把玩的年畫,朝跑的氣喘吁吁的她問道。

「她問小姐和公子是哪個府上的!」紅竹接過藍璃遞過來的手帕擦了擦臉上的汗珠,「我告訴她了,不過她很疑惑,好像沒听說過!」

「那當然!」落凡渝不顧她,繼續往前去。十幾年前爹爹肯定還不是神醫,沒什麼名望,大家當然就沒听說過啦!

「哦•••」紅竹並不理解「當然」二字之意,但小姐擺明了就不想回答,也就閉上嘴,跟著前去。

來來往往逛遍了周圍,落凡渝覺著沒意思,想去更遠的街道,紅竹忙上前止住。天色有點暗,楊少飛也趁機出言,「小渝回去吧,快到酉時了。再說了,胡伯都說了,我們對大京還不熟,只能先在這邊逛逛。」

那位胡伯就是當日哭的熱淚縱橫的青衣中年人,也是楊振家的世僕。極為忠心,楊振離京後,他就留在大京看院子,一看就是這麼多年。回來後,楊振將府上左邊的偏院改成醫館。于是,紅竹的爹爹還是醫館管家,楊府管家便是胡伯。

胡伯初見落凡渝與楊少飛時,那個高興啊,真是不可形容。而得知是義女義子時,喜悅之情也就淡了幾分。不是他看不起半路認的孩子,而是他以為楊振終于成親生子了。要是他知道他家公子為了怡長公主可能再也不會成親了,不知會作何想啊!

眾人的勸導之下,落凡渝屈服,回頭往楊府——現在的家里趕去。在大門上剛好踫見滿載而歸的胡伯,便笑嘻嘻的上前打招呼。

「胡伯,怎麼買這麼多東西!」一邊笑著,一邊伸出手作勢要幫忙。胡伯哪會讓落凡渝搬東西?見狀忙把各種收獲分給紅竹等人,而後向落凡渝和楊少飛請安問候。

「說來,府上已經很多年沒有熱鬧過了!」胡伯一臉若有所思,「如今這麼多人,今年可以熱熱鬧鬧過個好年了!」

落凡渝一邊走著,一邊和他聊楊振的事情,可惜胡伯機靈的很,一旦涉及關鍵地方根本不會多說一句。這讓落凡渝很有挫敗感啊!

「公•••不,老爺!」胡伯的稱呼一時還是改不掉的。往正房大廳的路上,在湖邊踫見楊振,站在枯枝柳樹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只覺身影好落寂。楊府比宛城的楊家醫館大不了多少,但設計頗有大戶之味,小湖,水上橋,半月門等等,附庸風雅,各盡其有。

「你們回來了!」從前日晚上回到這個楊府,楊振的說話聲就不再帶有輕快,即便是和落凡渝打趣也是心不在焉。

「老爺,老奴有事要稟!」胡伯為難的掃了一眼落凡渝眾人,走向楊振低聲道。楊振有點驚訝,但還是讓落凡渝等人離開。

「老爺,老奴剛在街上瞧見了他們府上的馬車!」

「噢?」楊振沒什麼反應,但是對于胡伯連這種事情都要單獨稟報有點好奇。

「好像是要去鄉下?」胡伯頓了頓,還是下了決心說出來。

「這個不用你說,我也猜得到!」楊振擺了擺手,不以為然,「只是沒想到今天才去!這麼多年來,越發能忍得住了!」

「老爺,落小姐——」胡伯見楊振不太在意,心上也是高興的,但想到另外一件事,面色又有點擔憂。

「不要多管閑事,你做好你自己的本分就好!」楊振聞言,臉色生慍,繼而惱怒地向胡伯低哄。胡伯忙縮起脖子往後退了退。即便分別二十年,還是一如既往的讓人害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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