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傾一生 第二十三章 只一眼便一生(上)

作者 ︰ 彼之伊人

十一月二十五日,落凡渝等人離開這四季如春的宛城出發前去大京。♀

已入深冬,即便還處于宛城州,天氣也逐漸寒冷,越往北氣候越惡劣,馬車快速行駛不便,眾人的行程都受到了阻礙。一群人浩浩蕩蕩,終于在十二月十九的時候到了平城上北郊外,離大京南城門一百里距離的鎮子。

天色黑沉沉一片,若不是因為听說會有暴風雪,楊振不會在距離大京百里之遙的時候選擇住宿。

冰天雪地,路邊旅館,熱水,火盆,總不至于太虧待自己。落凡渝有點不懷好意,當大小姐就是好,可以將長途跋涉當作旅游。

落凡渝梳洗一番,閑來無事,就觀起景色來,透過紙糊窗口上的小洞——客棧太簡陋,用不上琉璃窗,似乎能看到百里外,大京南城門上的閃閃點點,前面一帶都是平原,居高俯視,視線甚好。不過風雪來了,就會模糊眼界。外面一片白,見識過宛城常年的郁郁青青,再看這里,落凡渝不由得想起小學作文經常套用的那句話,「當北國還是銀裝素裹的世界,南疆早已洋溢著盎然的春色。」只不過在這里,變成「南疆仍在洋溢著盎然的春色,北國已是銀裝素裹的世界。」

觀望沒多久,興趣就無。回頭見紅竹和藍璃還在侯著。紅竹是全家上京,藍璃的弟弟妹妹們還在宛城,落凡渝托季蕘裕照看著,或許是說托季家照看著,在宛城誰會招惹季都督罩著的人?二十多天的趕路,下面的人都有點疲倦,好在落凡渝三人坐著馬車情況稍好,不過終究也是累了。于是落凡渝就讓她們開始鋪墊,準備睡覺。

紅竹將火盆挪到床邊,然後在邊上的地上墊了一層硬邦邦的褥子,又搬過來一床厚厚的被子。今天是她守夜,藍璃和落凡渝在床上睡。原本是二人同要守夜睡地的,落凡渝見著大冷天這麼睡不折騰人麼,又想著多個人一起睡還可以暖暖身子,所以她就一直這麼安排來著。晚上渴了自有人端茶送水,落凡渝覺得這些年來把自己養嬌了,不好!

「紅竹,你爹爹也是大京人?」落凡渝想起,若管家是楊振的世僕,那也同樣是大京人,雖然這些都是猜測,但這段時間看來,落凡渝對楊振的猜測十有**是對的,不由得就問問紅竹知不知道。

「是啊!娘親說爹爹祖籍是大京的!」紅竹憨憨一笑,「小姐不是知道麼?」

現在確實知道了!算了,問著也沒意思,「那你有沒有听管家和你娘親說了什麼我爹爹在大京的一些事情?」

紅竹搖搖頭,把火盆里的木炭挑了挑,「沒有听說過什麼!我娘親是在平城和爹爹相識成親的,他們幾乎都沒談過過去的事情!」

落凡渝接過藍璃的遞來的茶水,喝了一口暖身子。

「不過,我好像知道,老爺會時常收到京城來的信!」紅竹撥完火後,突然想到遂回頭望著落凡渝說道。落凡渝待要回答,藍璃低聲笑了。

「藍璃,你笑什麼!」紅竹的憨直來了。

「我在笑,這件事情大家都知道,紅竹妹妹還煞有其事給小姐說!」藍璃面色平淡,但微微笑容還未來得及收起。

「什麼啊,大家都知道!」落凡渝都要跳起來了,「你們早就知道?」見二位低低頭,透著詫異,落凡渝覺得無語至極,重重橫躺在床上,嘀咕著,「感情就我一個人不知道?」

「誰叫小姐你一天到晚不是完成老爺交代的事情,就是搗鼓土豆,要麼就是找季小姐玩去了,忙得很,哪有空關注這些?」紅竹其實也覺得詫異,小姐平常就是個明察秋毫的人,竟然不知道。

落凡渝也不管紅竹的打趣,想了一下,又覺得挺無趣的,再加上反正快到大京,有什麼謎團也會一一揭曉的,現在猜出來多沒意思。如此幾番,落凡渝就入了夢鄉。藍璃見著她的睡姿,平靜而小心的把她調轉好,沒有多的神色和言語。紅竹見狀,暗暗記在心里。不多時,主僕三人就皆收拾好睡著了。

落凡渝好像夢到了顧婆婆,讓她務必將玉佩收藏好。顧婆婆不是已經死了麼,怎麼還會和她說話?落凡渝一身冷汗,嚇得拍了一下臉蛋,竟然痛醒了。睜開眼,黑暗中,努力定定神,確認不在夢中了,這才發現臉上有只手,很涼,好在手腕處散發出熱氣,是藍璃的吧,要不然落凡渝估計會被嚇個半死。安靜無聲,唯點點雪光從窗牆的縫隙透過來。

睡不著了。落凡渝將藍璃的手塞回被子里,欲起身,好冷,但是卻是意志堅定的想起床。「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有人嗎,有人嗎?」客棧外的聲音越來越大。藍璃在第一聲響的時候已經警惕的坐起來了,欲給落凡渝把被子掖好,這才發現後者早已起身坐著了。

「誰在叫啊!」紅竹也醒了,睡眼朦朧。

「來啦,來了•••」客棧小二和老板起床開門的聲音,外面人喊的聲音,車馬的聲音,人群走動的聲音,一陣陣一陣陣傳來。

有種冒險的情緒在落凡渝腦中升起,「紅竹,快服侍我穿戴!」

「小姐,你要起床?」紅竹好似不太願意落凡渝這樣做,而不是自己不情願做,小心翼翼問道,「你不是要去看看吧?」

藍璃起床點燈了。落凡渝望了一眼紅竹,「你猜對了」的眼神讓紅竹很害怕。

暴風雪後的大風還在刮著,「呼呼」直叫,夾在那些喧鬧的聲音當中,黑夜不再安靜了。

「落兒,你們沒事吧?」楊振在輕輕叩門,擔心的問道。看來客棧里的人都醒來了。落凡渝應了一聲,迅速穿好衣服,開門往樓下看去,外面燈火昏黃,但足夠亮得看清狀況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大堂里擠著,有個帶頭的人正在和老板說著話,老板和小二滿臉歉意,躬身作揖,而那長相粗狂的頭兒怒氣沖天,「讓其他客人走,我們小姐絕對不會虧待你們的!」

落凡渝憂慮的看向楊振,見他樣子並無異樣,才定下心來。這一路走來,落凡渝也算是看出來了,她家爹爹後台應該硬的很,比如說他們可以暢通無阻的走官道,可以提前租住客棧•,這會還不怕如此大言的客人•••

老板還在致歉意,而那頭兒已經不耐煩了,「你們可知我家小姐是誰,漠北都督孟小姐,可是當今皇上冊封的欣嬪,你們就不怕皇上怪罪麼!」

一言既出,小二和老板都嚇得雙腿顫抖,小二見眾人不注意間,抬頭望向楊振。楊振微微搖頭,小二遂吐了一口氣,定下來,轉身繼續向那頭兒致歉,連身邊的老板都驚訝到了︰你不要命了!

原來是如今鬧得轟轟烈烈的欣嬪啊!落凡渝也有點詫異,爹爹連皇上的嬪妃也不怕嗎?若是那欣嬪在皇帝耳邊吹一下枕頭風豈不是眾人皆無命了?

「漠北在大京上左方,入京走的是大京北城門,即便不能取道北門,也該是西城門!「楊振輕聲對身邊的落凡渝和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楊少飛說道。如今卻在南城門之外,南北完全是兩個對著的方向,說明這群人不是詐騙就是中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就算告到皇上那也說不過去。

那頭兒見小二和老板不從,又抬頭見樓上安靜無聲站著的一群人中,不少衣著整潔華麗,或富貴之人,原先的凶神惡煞模樣逐漸軟化,「老板,你跟他們說說看,能不能勻出一兩個房間出來,我家小姐重病需要客房休息。」

二樓一共就八間上等廂房,現在都已住滿,除了落凡渝等人的三間是今日才入住,其他五間房子的客人早就入住了,這會兒天寒地凍,怎麼挪?且這位孟小姐重病不應該趕快入京診治麼?反正也就百里之遙。落凡渝望著下面人群攢動,心思想得多了起來,沒發現楊振听聞重病時臉色微動。

雙方僵持不下,二樓看熱鬧的人都犯起困了,打算退場回去繼續大睡時,一個女聲傳來,繼而人影快速從大門沖進,「侍衛大哥,小姐說不用客房了,讓問問這中間是否有大夫?」裹著厚厚大衣,風帽緊緊扣在頭上,臉部都看不清,但听得出聲音喑啞和急切,好似是重感冒了,大概是孟小姐的貼身丫鬟吧。

然而,那頭兒瞧這姑娘的神色半點尊敬之意都沒有,語氣也不客氣,「姑娘說不用就不用麼?小姐身體虛弱,需要在這多休息幾天呢?至于大夫•••」頭兒臉色也有點焦急,看向二樓的眾人,一改之前的囂張氣焰,非常誠懇的鞠躬作揖,「敢問眾位之間,有誰懂醫術,可否為我家小姐診看一下?剛剛在下多有得罪,還望各位看在護主急切以及情況危急的面上饒恕在下。」聲音真摯,確實急切。

楊振望了那頭兒一眼,目光偏移落在旁邊那位剛進來的姑娘身上,定了片刻,便轉身看向落凡渝,親切而溫和的說道,「落兒,爹爹去去就回,你和大哥在這好好呆著!」繼而吩咐從一樓上來的管家安排幾個家丁守在落凡渝的房間外。

在楊振強硬的態度下,落凡渝只得撅著嘴不悅的點點頭。不過,她怎麼可能就這樣甘心?在楊振下樓梯時不注意間,她飛一般從房里跑出來掠過楊振,呼呼跑向前去,待楊振還沒明白過來,落凡渝已經沖到門外了,「爹爹我在外面等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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