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這是喜脈啊! 第46章 這面具簡直了

作者 ︰ 汭璟

安正則面上浮起一片緋紅之色,好在此值夜間,他又站在暗處,便沒有輕易讓人發現什麼不尋常之處。

他佯裝鎮定地開口問段蘊,「哦?喜人?那是什麼?」

聲音控制得剛剛好,自然到連一絲微顫也沒有。

段蘊全部的目光已被那喜人吸引了去,半絲也沒分給安正則,「喜人就是民間一種供人玩賞的小物什唄,你看這小女圭女圭畫得喜氣洋洋的,所以就叫做喜人了。」

安正則︰「……」

這解釋怎麼好像有幾分不對?

「它就沒什麼……嗯,沒什麼特殊含義麼?」

段蘊迷茫地抬眼看他,「還要什麼特殊含義?」

安正則感覺自己被什麼東西給噎了一下,漏跳一拍的心髒也終于回歸到了正常節奏,「不清楚,不過微臣曾有耳聞,民間的小物什多帶著些有趣的傳統,這才想著此物興許亦如是。」

「這倒是事實,」段蘊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好像有些印象,說是這喜人代表了什麼來著……」

「陛下有印象?」

段蘊有些頭疼地搜索著記憶,「當時怎麼說的來著,好像是保平安求福運之類的吉祥意思。」

「……是曾經有人贈過陛下喜人?」

「對呀。」

安正則感覺自己呼吸一滯,「是誰?」

段蘊挪了挪步子,朝安正則那邊靠近了些,隨後壓低聲音對他道,「都是幾年前的事情了。是……皇長孫弟弟送的。」

那是她的堂弟,本該繼承大統的天潢貴冑,也是她如今扮作的那個人。

只不過命雖貴,卻和他爹顯祐太子一樣福分淺薄,過早夭亡。

安正則在听到這個回答時免不了有一番說不出的滋味,想到當初他也曾為皇長孫授課,有過那麼些師生情誼,這孩子的早夭所帶給他的不僅是一世唏噓,還有些扭轉不了的既成事實,譬如面前喬裝改扮站著的段蘊。

「皇太孫為何要送陛下這個?」

「弟弟和我關系好唄。」

當年他們姐弟倆因為父輩的緣故確實親近,平日里兩家也多有走動。

正是由于這樣,她才常去東宮找皇太孫,也就那麼遇到了安正則,從此開始三天兩頭跑去東宮蹭課的日子。

安正則不再問了,小孩子之間的情誼他倒不至于吃味,只是有些感慨而已。

他雲淡風輕地道,「既然是圖個吉利,那這喜人陛下就收下吧。」

「謝謝安相。」段蘊笑顏一展,連帶那夜叉鬼的駭人面具也染上了些和善,隨後轉身便把喜人小女圭女圭塞到了清塵手里。

安正則忍不住涼涼往清塵那里看了一眼,清塵兀地感覺身上一寒,忙將自己領口的衣襟拉高了些,又靠到段蘊身邊小聲言語,「夜深了,似乎有些涼意。陛下要不要回宮?」

「朕一點都不冷,」段蘊繼續拿一張夜叉鬼笑臉看著安正則,「安相,我們去前面看看歌舞如何?」

她縴細的手指一指,正對著前面的天香閣與秋羅館。

安正則略微皺了皺眉,不知為何段蘊總把他往那種風月場所引,她到底從哪來的這股強大好奇勁兒。

「那邊好像很熱鬧的樣子。」段蘊晶晶亮的眸子直勾勾看著他,「安相不想看看為國庫繳納高稅賦的地方是個什麼樣子嗎?還是說安相早已去過那里?」

安正則無奈,輕攬了她的肩頭轉過身去,「走吧。」。*。*。

風月之地,越是夜深就越是熱鬧,這廂一派霓裳曼舞的浮生盡歡,與北街古玩鋪子的蕭條之景一比較,頗有一種紅塵盡頭的感慨。

段蘊在離天香閣尚有十丈遠的地方停下了腳步,拿出之前在地攤上買的另外兩張面具,左手一個遞給清塵,右手一個遞給安正則。

「快些戴上。」她興沖沖地吩咐。

清塵低頭看了下自己手中那個面具,青面獠牙,朱發綠眼,活生生一只羅剎鬼。

她不禁一副隱忍的表情看著段蘊,囁嚅道,「公、公子……」

段蘊樂呵呵地看她憂愁,「快戴上給本公子看看。」

清塵內心悲傷決堤,無奈就範,卻又突然想起去看了一眼安正則。

安正則也正拿著手里那個面具出神,清塵定楮一瞧,立刻就平衡了。

丞相大人手中是一個蒼白淒慘吊死鬼的臉,破布做的舌頭泛著蠟黃的顏色,並且那毫無生氣的死鬼臉上還有兩片艷麗紅唇,腮邊涂了大片朱紅的胭脂,明顯是個女性吊死鬼。

陛下,您這真是用心良苦啊……

若非踏破鐵鞋,到哪里能找到如此丑的面具?

那攤子上若是這種貨物佔了大半,攤主還要不要掙銀子吃飯了……

果不其然,段蘊看著他倆沉默著戴好面具,立刻一臉得意的笑,「真是特立獨行,好看得緊,如此走在大街上,即使遮住了面容也能賺得一眾目光。」

「吊死鬼」安正則︰「……」

「羅剎鬼」清塵︰「……」

陛下簡直絕了。

三人正大光明地走在興善大街上,頻頻接受著來往行人各色詭異的眼神打量。

安正則和段蘊什麼感覺清塵不知道,她只覺得自己一直在硬著頭皮走路,連抬個頭都需要勇氣。

片刻後三人再次走至天香閣門前,門口迎客的姑娘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

清塵正想摘了面具,卻被段蘊一把擒住了胳膊。

「在下一行來看歌舞,還請姑娘在二樓給弄個包廂。」段蘊清了清嗓用少年的聲音吩咐。

她邊說著邊熟門熟路地伸手到安正則袖子里,不消片刻便模出來一錠銀子塞給那目瞪口呆的姑娘。

姑娘接過銀子,又打量了下這裝束詭異的三人才轉身給他們找位子。

安正則在這充斥著脂粉味道的門口站了片刻,自己卻覺得過了有一炷香的時間那麼久。

好不容易熬到那姑娘領他們進去,一進門各種玉體白膚卻直入他眼球,女子嬌笑的聲音縈繞在耳畔,一曲清歌,暫引櫻桃破,香艷得讓他有些不適應。

安正則看了眼段蘊,小皇上戴著夜叉鬼的面具正愜意地哼小曲兒,那調調與天香閣里樂妓正彈唱的分外吻合。

看她那表情,似乎還頗享受這里的氛圍。

一向君子做派的丞相大人油然生出些許氣惱,九王爺怎麼能帶皇上來這種地方?

看把她教得,都這般頑劣了……

安正則似乎忘了昔年自己為太傅時,對一貫無法無天的段蘊是怎樣的寬容。

先前門口迎賓的姑娘引了他們入座,大概是由于那錠銀子的分量過足,他們這位置視野極好。

幾乎可以感受得到天香閣姑娘波光流轉的眼楮正脈脈遞過來繾綣情誼。

段蘊落座一側身,低聲對清塵和安正則道,「別摘面具。」

清塵狐疑,「為什麼?」

段蘊恨鐵不成鋼地瞅了瞅她,「你我今晚已是第二次來,露著臉真的好麼?」

「可是陛下,光戴了個面具就能指望別人認不出來麼?」

段蘊勾唇一笑,「放心,天香閣我打听過了。到了戌時就會換一班人,她們只看身形是辨不出我們的。」

「那為何還要帶面具?」清塵無時無刻不想把自己臉上丑陋的羅剎鬼形象擼下來。

「說不定能遇上熟人呢。」

安正則正過臉來,重復了一遍問道,「熟人?」

段蘊優哉游哉地掀起面具,拿了桌案上一顆杏子啃,啃完之後一抹嘴,起身拉起安正則。

「明安京中官吏,朝中文武大員,在天香閣風流過的可不在少數。」她似是自言自語一般說了句。

安正則一怔,看她的神色頃刻間便認真了起來。

陛下這是要……借機整治官吏?

「安相和朕去眾姐兒的春閨外走上一遭,看看能否有什麼收獲。」

清塵也準備起身跟著,段蘊一個手勢制止她,「你先別動,在這里等著,本公子花了沉甸甸一錠雪花紋銀,總不能浪費是不?」

她說完又指著桌上的果品加了句,「你在這把果子都吃了,不準浪費。」

清塵︰「……」

聖旨不可違,她只好坐下去。坐下去還默默心道,陛下您可真疼我。

段蘊臨行前還歪頭瞧了下她,突然忍不住感嘆道,「清塵啊……」

「啥?」

「你戴這個面具可真不是一般的丑……」

安正則想笑,但一垂眸看到自己那面具上拖著的破布舌頭又立刻笑不出來了,他于是拉了下段蘊,把她帶走。

二人從隔間的帷帳後面悄悄遁了,走到某一個房間門口,只听到里面傳來恩客與女子調笑的聲音。

段蘊屏息听了一會,越听越像盧繼祖。

「公子這邊請。」又一個女聲從身後傳來,那聲音乖乖巧巧的,段蘊一听就僵了,這不是那個呆少女小洛麼?

她不願讓小洛發現自己又折回天香閣,當下來不及細想,只得猛地一撈安正則把他帶到窗邊。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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