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許不會再喜歡你了 第22章 修文完畢

作者 ︰ 酒釀銀子

學校就在前方,校門口的「第一高級中學」幾個金漆字在晨光下熠熠生輝。我看了看身旁的嚴漱,他緩慢地在校門口駐足。

晨輝把嚴漱的側臉染成金黃。

我遲疑地想探出手去。

嚴漱卻在這時候伸了個懶腰。

我變手為拳,他呻-吟著,被我沒忍住踢了一腳。

學校靠著一座被老師稱作「山」的小土堆,周六周日兩天期末考試。我們來得早,學校里安靜得只有我和嚴漱的腳步聲。晨間似乎還飄散著薄薄的霧,與我呼出來的白霧繾綣在一起。

各自到了考場的一瞬間,鈴聲驟然響起。我舉起筆,心跳還未平復卻也不想平復,那種愉快的頻率牽扯著我的筆尖。

我寫完作文抬頭往窗外望去。

下雪了。

——

說起來,學校的考場座位安排是按照上一次的測試成績排名排的,我自然是在第一考場,嚴漱則在遙遠的以後。考場里很多同學,還好我是掐著鈴聲進來的,但是我進考場的一瞬間,同學們灼灼的充滿好奇的疑問的目光儼然要將我燒焦。

語文考完十二點都沒有到,下一場考試在下午三點。我提前交卷溜出考場,卻在一樓樓梯看到了倚著扶手的嚴漱。

他外面套著寬松的校服外套,里面是深藍色的呢衣外套。外套敞開著,層層疊疊,露出淺灰色的毛衣。

我蹬蹬蹬跑下樓,身後忽然听見有人叫我︰

「顧閃——」

是班主任張老師!

我想也不想,三步並作兩步沖上去拉住嚴漱的手腕不由分說開始狂奔。我們在走廊上飛速奔跑,全然一場逃亡。嚴漱忽然拍拍我的手臂,我心領神會的月兌下在背後亂晃的書包交給他。

天了嚕!我一定是瘋了!

我心里滑過後怕,因為我在班主任眼皮子底下大喇喇地逃走——他甚至還有可能在我身後追出了兩步。

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陸陸續續有同學從考場里出來,不乏熟人。他們叫我的名字,叫嚴漱的名字。我在前方像是悍不畏死的騎士拉著嚴漱這個公主披荊斬棘。我躲過一個又一個熟識我們的追緝者,然後回頭看一眼拎著兩個書包跟在我身後的嚴漱。書包在他身邊晃著。

我笑︰「好像裙擺。」

嚴漱跟著我一直跑到了學校的邊牆。我慌不擇路,滿心的沖動過後卻不知道該怎麼辦。嚴漱上前一步來到我身前,他利落地月兌掉外套,手臂一用力,將自己的書包連同校服外套丟過牆的那頭,再將我的書包也丟過去。

我看了一眼嚴漱。

嚴漱耀眼地笑起來。他忽然動作靈活地踩著深紅色牆磚的格子,輕輕一躍就跳到了對面。我試著像他一樣流利地攀爬,然而我手指抓不住牆壁,鞋尖往縫里面戳進去,卻無力地滑下,只能感受到那條縫滑過我的腳趾月復。

我在牆壁上使勁蹬了兩下,頭頂忽然掛下一件深藍色的呢衣袖子管。我順著袖管望見嚴漱揪著的另一端。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從另一端攀到了頂上。我瞬間換位思考了一下他身處的地位,牆的高度讓我暈眩。我眼前一花,整個人從牆壁上滑了下來。

我看見嚴漱的肩膀在抖動。

他是在偷笑吧。我知道。

「你先下去吧我求你。」我朝他揮揮手︰「我要被你嚇死了!」

嚴漱晃晃他的藍色外套,寒風中只著淺灰毛衣外套的嚴漱看起來毛茸茸的。

「我拉你上來。」

我無法想象自己被一件外套揪上去的樣子︰「你收回去!我自己來!」不就三米五的牆嗎!

嚴漱很體貼地開口︰「放心,我不會被你拽下去的。」

去死啊!

我一跺腳,嚴漱終于收手︰「好好好,我在那邊接應你,你別跺了啊。哎呀好大一個坑!」

我化悲憤為力量,踉蹌著爬到了牆上,低頭往下望,腦瞬間有種暈乎乎的失重感。

「閃閃。」嚴漱遠遠地仰著頭,整個人看起來像是會發光,他慫恿我︰「怕什麼,我接住你!」

我被蠱惑了,閉上眼縱身一跳,感覺腰間一緊,正待站穩,腳下卻忽然莫名重心偏移,整個人向前一倒,把嚴漱壓在了身下。

我手指還緊緊抓著嚴漱的肩膀。

「你可真重。」他呻-吟著,被我又踢了一腳。

我站起來拍拍衣服,忽然听見嚴漱「哎喲」了一聲。

「怎麼了?」我問,抬頭順著他視線望去,一個耳光劈頭蓋臉甩過來。我下意識閉眼頭一歪,痛卻沒有落到我身上。我掀起一只眼楮的眼皮,發現嚴漱擋在我身前,他額上的發絲散落在眉眼之間,姿態卻萬分從容沉靜。

我一緊張湊過去,發現嚴漱身上並沒有紅印子。

有人重重地咳了一聲,我這才注意到我老爸。他一只手舉著,在剛才那個場景下,巴掌應該是根本躲不掉的。唯一的解釋就是,我爸根本沒有打下來。

我叫了一聲︰「老爸……」

老爸面色陰沉,額間的皺紋越發深刻。

我听見老爸渾厚嚴厲的聲音在我耳邊炸開︰「你居然逃學。」

我往嚴漱身後躲,手腕卻忽然被嚴漱用力握住。

他闐黑的眼底醞釀著低氣壓。

……不做死就不會死。我跟老媽報備了我去跟嚴漱玩,但是我沒有告訴他們,我把白天上課時間也一起玩掉了。

嚴漱也一直以為我有好好上課呢。

——

這大約是我過得最憂傷的一個年。今年干了件大蠢事,逢人走親戚就會被提一下。

舅舅是個人來瘋,我媽一臉黑,舅舅卻是聞言哈哈大笑,睇我一眼說︰「小姑娘嘛,年輕人干點事情正常的。你當年還和人打架了!」最後一句話是對著我阿媽說的。

我沒空去嘲笑我媽,只好埋頭吃飯。

太憂傷了。踫到的每個熟人都會用一種奇怪的目光打量我然後談論起這件事。什麼逃學啦,和嚴漱去干嘛啦……

天哪……

說得我跟嚴漱私奔去了一樣的。

我簡直羞愧到鑽進地底去。

「不要再提了好嗎!」我忍無可忍。

但是我媽比我還憤怒︰「你居然騙我!」

于是我就灰溜溜地跑走了。

我模到自己的小房間。沒有開燈,星光月光從窗戶流瀉進來,在死寂的房間里模糊而生硬地纏繞。我的房間靠著陽台,窗外的寒風振動陽台的窗,不曉得為什麼連帶著我小房間的木門也一起振動了起來。

我不禁輕手輕腳地跑到陽台想將窗戶關結實,窗戶卻又一次傳來振動。我定楮一看,差點被窗戶前的幢幢人影嚇得驚叫起來。

嚴漱!

你趴在窗前嗎!

這他媽是四樓!

我連忙把窗戶打開把嚴漱放進來=口=

嚴漱是從陽台側面的窗戶進來的。嚴漱雙手扒著窗沿輕巧地躍進來後回身朝那邊鞠了個躬揮手示意。

我這才發現,由于房屋的構造,我家陽台距離隔壁鄰居家陽台很近,只要一跨步就能進來。但是!

「太嚇人了好嗎!你特麼再有下次我們就絕交絕交!」

嚴漱被我嚇到,連忙舉起雙手投降︰「我錯了。」

我還嫌不夠︰「我一點不希望自己改天出現在什麼都市報都市新聞上之類的,什麼深夜害竹馬墜落四樓之類的!」我渾身都在冒汗,要是我剛才遲了一點開窗呢!天哪!

嚴漱︰「我錯了閃閃,我錯了。」

「再有下次就由我親手把你丟下去好了!」

我繃著臉轉身往房間里走,嚴漱忽然一把拉住我,伸出握成拳頭的手在我眼前。

「干嘛啊?」

嚴漱的眼底有著神秘的笑意,他將手張開,手心里躺著各種水果糖和巧克力。

「閃閃今年還沒有來我家搶糖吃。」

各色糖果粘著瑩瑩的月光,像星星一樣。

一側首,就是嚴漱笑得像手心里的糖果一樣。

每年過年我都會去嚴漱家串門。雖然不過年我也會去就是了。嚴漱老爸常年在國外飛來飛去,會帶很多國內超市里沒得買的東西。

所以我每次去嚴漱家都會和嚴漱搶糖吃!

哎,後來我長大了想想,我老說嚴漱把我房間當他房間,我也總是把嚴漱家差點當成自己家。當然,有嚴漱爸媽在的時候我會收斂很多。

今年我根本不好意思跑去嚴漱家串門了。

但是沒想到……

我直愣愣地看著嚴漱,看見他眼底依稀仿佛劃過一絲笑意。

他抬眸看我,說︰「閃閃果然很高興。」

我「啊」一聲……

嚴漱把我牽到窗前,月明星稀,窗外忽然升起一團煙火,紅色的一小簇帶起灰色的尾巴升入高空,眼看即將落下的時候轟然炸開,五顏六色像是孔雀的尾羽,點點煙火從尖尖落下。

深藍色的玻璃窗映出我和嚴漱的身影。我站著,他微微屈膝,他的身後是脈脈的月光,溫柔地像是我的心跳。嚴漱忽然從我身後探出一只手將我的腦袋往下壓了壓,然後對著窗戶指了指我的發旋。

發旋周圍有一小圈新生的短發,並不柔軟地貼服在頭頂,反倒是根根朝外刺出去。儼然就是……

一朵菊花。

臉上余溫猶在,我自認面對嚴漱已經很坦然,但是他一溫情起來我還是忍不住要小鹿亂跑一下。

但是我就知道,臉紅心跳什麼的就是浮雲啊浮雲!

我臉黑了黑,直挺挺抬起頭,同樣從嚴漱身後探出手,一掌將他的頭劈下去。

我「啪」地打開日光燈,驟然亮起的白光刺得人一下子睜不開眼楮。我默默地走到窗邊把側邊窗戶關嚴實。

嚴漱伸了個懶腰︰「你在干嘛?」

「防賊。」然後我利索地給窗戶落了鎖。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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