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過中天,霧色朦朧。♀一層薄似輕紗的霧氣籠罩著整個洛陽城,平添了幾分神秘的美麗。
江燕燕望了望天上的月亮,雙手托腮,呆呆地出神。
楚伯伯已經來了兩天了,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是陪父親在書房里說話,談論事情。到底家里出了什麼大事呢?這件事一定和那把牡丹折扇有很大關系。從那天爹爹看到牡丹扇的表情,就可以推算一二。
但是為什麼要瞞著她呢?不僅是楚伯伯、爹還有最得爹爹信任的孟伯,就連最最疼她的赫哥哥也對她諱莫如深。爹到底在怕什麼呢?怕自己闖禍嗎?可是燕兒已經長大了啊,而且既然這件事和江家有關,那她江燕燕又怎麼能心安理得地置身事外呢?
「爹爹真是偏心,寧願相信赫哥哥,也不信任自己的親生女兒。」江燕燕低低地嘆了一句。隨即狡黠一笑,「不過我江燕燕是誰?山不過來我就過去,還有什麼事情是能瞞住我的?」
江燕燕俯子,看向書房。屋里仍然還亮著燈,隱隱約約映出兩道人影。都這麼晚了,他們怎麼還不休息呢?江燕燕等得有些不耐煩,索性躺下休息。
不知過了多久,只听見「吱呀」一聲,隨後傳來細碎的腳步聲。江燕燕听得分明,卻不敢有絲毫的動作。只等那腳步聲漸漸遠去,方才坐了起來。♀此時書房里已經是一片漆黑。
江燕燕腳下輕點,悄無聲息地落到書房前,輕輕地推開了房門。屋里很暗,她稍稍停了一會,等適應了屋里的光線,方才邁步走了進去。
江家向來不重奢華,書房里除了一架書和牆上的幾幅畫,便只剩下一方小小的書案。江燕燕走到書案前,借著朦朧的月色,依稀可以看出書案上放了一張潔白的宣紙,紙上寫了幾個飄逸的大字。江燕燕正要伸手去拿,卻被人從身後攔腰制住。
「救……」她正要大聲呼救,那人已經捂住她的嘴,力道之大,幾乎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那人帶著她一個旋身,躲到了屏風後面。
「別動,有人來了。」
江燕燕覺得這聲音莫名有些熟悉,卻想不起在哪里听過。
「楚兄,此事事關重大,還請一定要助我一臂之力!」江燕燕一怔,這是爹爹的聲音。
「江兄確定要這樣做?」楚伯伯的聲音听起來有些踟躕。
「唉……若不是牽扯到燕兒,我又怎麼忍心讓楚兄趟這趟渾水?不過事到如今,我也是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這說話間,二人已經推門而入。不多時,屋內又恢復了光明。
「江兄這是說的哪里話。你我十幾年交情,還分什麼你我?但只要是江家的事,便是我楚家赴湯蹈火,又有何難?」
「楚兄……」江慎遠慨然道,「十八年前,若不是楚兄相救,我父女二人又怎會有今日?此恩此德,我江慎遠尚無以為報,如今又讓楚家為我犯險,慎遠真是慚愧。」
「江兄何必見外。何況此事牽扯甚大。江湖上早有傳言‘牡丹扇出,天下歸心。’若此事屬實,必然引發一場血雨腥風。楚某雖是商人,卻也不希望生靈涂炭,戰火連連。」
「楚兄說得不錯,江某也覺得此事絕不簡單。」
「既如此,我們一切按照計劃行事。」
……
江燕燕听得雲里霧里,到底是什麼事情這麼重要呢?
「牡丹扇出,天下歸心」?之前不過以為是哪個江湖術士唯恐天下不亂,編出來騙三歲小孩子的胡話。現在听來,卻是如此這般言之鑿鑿。難道真的那麼不湊巧,前幾日偷得的那把扇子便是傳言中的那把神扇?要不要這麼嚇人啊,難道說,她江燕燕就是傳說中的真命天女?上天注定要讓她君臨天下?其實她的願望只是想做個平頭老百姓好吧?
只是,這牡丹神扇怎麼跟娘親手中的折扇一模一樣呢?這之中到底還有什麼秘密?
突然之間,她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腦袋開始犯暈。等回過神來時,終于明白方才劫持自己的人正帶著自己飛出了書房。江燕燕只感覺一棟棟的房屋在她身下往後退去,就好像羽化登仙一般地飄逸輕盈。
不知飛了多久,那人終于翩然落進了一座園子。
江燕燕甫一落地,有些頭暈,加上腰上的力量瞬間撤去,有些重心不穩,差點摔倒在地。幸虧旁邊有一棵柳樹,才不至于摔個四仰八叉。
待緩過神來,方才看清站在他身旁不遠處的白衣公子。
「你是……」
「幾日不見,江姑娘倒是貴人多忘事。」白衣公子輕聲笑道。
「沈清?」她驟然睜大雙眸,走進一看。眼前笑得一臉無害的人不是洛陽守將沈清又是誰?真是冤家路窄,這人怎麼還陰魂不散了。
江燕燕雙手叉腰,站在他面前,怒道︰「你干嘛挾持我?」
「挾持你?」沈清眉頭一皺,一臉鄙夷地看著她,「姑娘請自重。我什麼時候挾持你了?再說了,在下就算是要挾持,也要找個溫柔端莊,嫻靜清雅的窈窕淑女才是。」
「你……」他這是什麼表情,她江燕燕怎麼就不端莊,不溫柔,不嫻靜,不清雅了?「我告訴你,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上次在洛水邊,你敢說你沒有輕薄于我?」
沈清一听,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江燕燕看他笑得前俯後仰,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忙上前扯住他的袖子,怒道︰「你笑什麼?」
「哈哈……」沈清稍稍緩了緩氣,道,「我笑姑娘當真不知羞恥,竟然當著男子的面說別人輕薄了自己。試問,哪家的端莊淑女會這樣不知禮數呢?」
「哦?」江燕燕不怒反笑,「沈將軍,敢問有哪家的正人君子會趁人之危,對清白人家的女子搜身?又有哪家的正人君子三更半夜的不睡覺,跑到人家的書房里把人家待字閨中的女子強行帶到這里呢?」
她抬頭看了看頭上的月亮,又指了指身邊的柳樹,吟道︰「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其實你又何必害羞呢?我知道,本姑娘生得冰雪聰明,又蕙質蘭心,你傾心于我也實屬人之常情。不過呢奴家早就心有所屬,所以……」
「時至今日,江姑娘還要跟沈某裝傻充愣,實在讓人好生佩服!」
江燕燕正說得酣暢淋灕,卻不想被人打斷,道︰「姓沈的,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不過有些東西是時候該物歸原主了!」
「不懂你在說什麼!」江燕燕說著打了個呵欠,道,「本姑娘要回去睡覺了,沒時間搭理你!」說著轉身欲走。卻被他抓住手腕。
「要走可以,留下牡丹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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