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遠遠的就看到她們這一行人了,回頭朝雲姑姑擺了擺手,示意她們不要近前退在一旁等候。
就在眾人面向祭桌等待的時候,多日不見的于珊也在幾位姑姑帶領下朝這邊走來,小胖子貪看熱鬧不曾注意身後的動靜,而于晴被抱著趴在石姑姑的肩頭,居高臨下佔盡優勢。
看到于珊後她迅速地回頭想呀呀兩句來吸引小胖子的注意,她的舉動毫無意外的換來了于珊的注目,可意外的是,就這一眼之間她似乎在于珊臉上瞄到與她年齡不相稱的表情。
再轉頭要細看時她卻已恢復平日冷淡平靜的面容。眼花?于晴伸出小爪子揮了揮,再次吸引住于珊的目光,她惡意地朝于珊使勁一笑,又吐了吐舌頭,果然,八歲大的孩子能藏得住什麼,還不是露出真面目了?!看著那個仰著頭,一臉陰狠表情的小女孩,于晴無所謂的眨眨眼,略沉了沉身子枕在石姑姑肩上小憩,很顯然,她覺得自己若跟個別扭的小女孩計較實在掉份,不過,她似乎選擇性地遺忘了她現在也是個小屁孩的事實!
小胖子看熱鬧看的很專注,所以當身旁冷不丁站個人的時候,他條件反射地嚇了一跳,這一跳直接蹦到三步開外,于晴瞠目,她隱約看到小胖子舉頭三尺處,兩個金光大字:逆襲∼
小胖子在跳開後終于看清了來人,然後,他再次被嚇到胖容失色,「姐,姐姐!」
于珊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黑了半邊,哦!由于她是側著站,所以另一半臉色于晴觀測不到,已無從考證!
于珊冷冷一哼「怎麼?我還能吃了你不成?至于嚇成這幅德行?!」
小胖子敏捷地站到李姑姑身後,怯怯回道:「姐姐一,一點都不嚇人,是晨晨,膽子小!」這下于晴可以斷言于珊的另一半臉肯定也黑了!
一旁侍候的女僕們行過禮後又垂首目不斜視地站著,小主子們只是斗斗口角罷了,又沒有危及生命,何必趟渾水呢?!這個時候不論靠向哪一邊都是不理智的,明哲保身才是上策!
沉默,沉默,秋風卷著落葉一路纏綿著刮過……
「萬事具備,晨晨,你過來跟在我身後,二姐兒就由石姑姑抱著隨大姐兒一道吧!」秦氏的聲音適時傳來,解救了這一方的苦難。♀
小胖子聞言撒腿跑的比兔子還快,于珊見狀整整表情也跟了過去。
祭拜正式開始,以秦氏為首,小胖子次之,于晴被抱著跟于珊並排站在小胖子身後,再往後是府里得力的幾個姑姑。
「一拜!」一位胡子白花花的長者立在一旁高聲唱禮。
眾人紛紛跪下以額觸地,稍頓才直起身來。
「再拜!」眾人又磕頭下去。
「三拜!」再磕!
「起!」一聲禮成,眾人一起起身,整齊的就像事先彩排過一樣!
「好了!大家都去屋里等著老爺回來開宴吧!」說完,秦氏便從石姑姑手中接過于晴,領著小胖子和于珊往花廳行去。不知是不是與于珊同行的原因,總之,小胖子此次終于安靜乖巧一回,一路上都沉默寡言。
花廳的凳子還沒有捂熱,于文遠就回來了!
一大幫人又呼啦啦地挪位膳廳,于文遠挑了主位坐定,余下的人才依次坐下。秦氏抱著于晴坐在于文遠左手邊,小胖子原是被安排在于文遠右手邊的,可他一句:「阿爹,我要挨著笑笑!」于文遠就成全了他,讓他跟于珊調了坐。
不知何故,于晴突然抬頭看了眼于珊,小姑娘沒有一絲怨氣,相反的,她臉上露出了可以稱的上愉快的笑容,于晴心想:或許,她只是渴望得到父親的一些注目。于文遠的兒女不多但也不少,她小的時候父親遠調在外,父女間的感情本就不深厚,況且他向來偏疼小胖子,現在又多個于晴,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就更少了,心里渴望父愛,卻因為女兒家的矜持而疲于爭取,難怪她看于晴和小胖子都不順眼!
一家人都坐下後,于文遠很官方地說了幾句,就動筷吃起來。
待他吃完第一筷,其他人才舉筷用餐。
秦氏還沒抬手,身旁已經伸過來一只縴秀的握著筷子的手,那雙筷子給秦氏夾了她愛吃的菜,又默默退後,隱到秦氏身後。
于晴轉頭去看,是一個年紀比秦氏略大些的漂亮女人,一身溫柔沉靜的氣質引人注意卻又不張揚的刺目。
秦氏低頭見懷里的于晴看得目不轉楮,眼里一閃黯然的神色,輕聲對身後的女人說道:「今年不在京都過節,飯桌上實在冷清的很,這麼好的日子,妹妹也別站著侍候了,上桌一道用膳吧!」
漂亮女人听了這話不但沒有欣喜反而手足無措起來,她結巴著回答:「奴,奴謝,謝謝夫人憐愛,奴還是……夫人抱著二姐兒不方便,就讓奴侍候夫人用膳吧!」
秦氏微微一笑:「都是一家姐妹不要這樣拘束,上桌用膳罷!我有姑姑們侍候就可以了!」
漂亮女人沒有再回話,她垂著頭一動不動站著,于晴歪了歪頭恰巧可以看清她被咬的泛白的下唇和微微顫抖的長睫毛。
「咳!」于文遠出聲打破僵局,「她不坐,便不要勉強了!」話音落下,漂亮女人的下巴都要貼到胸膛上了,身體也微微地顫抖起來。
秦氏轉頭泰然自若地繼續用膳,仿佛剛才的尷尬場面不曾出現,一旁的小胖子瞅瞅這個,又瞧瞧那個,還沒琢磨出點東西來,他的注意力又輕易地被桌上的美食勾走,整個飯桌上也只有他一個人從頭到尾吃的津津有味,酣暢淋灕!
秦氏與漂亮女人之間雖然只有寥寥數語,卻也足夠于晴了然于胸,這是活生生的小三啊!轉念一想或許是小四?小五?在心里不屑的啐了一口,順便咒罵一句:萬惡的舊社會啊!
雖然秦氏是于晴的阿娘,但她還是忍不住不厚道地感慨: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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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飯,一家子又轉移到前廳喝茶閑聊直到月上中天。
此時,寬敞的後院空地上銀白色的月光細細鋪展,清冷又華美的景色能輕易勾出人們心靈深處的思念。晚風吹拂,帶著秋天的氣息,于晴沖著天空咧嘴一笑,媽,我在這里過的很好,您安心吧!
于晴的這一縷鄉愁來的快去的也快,快的讓人只來得及模一把它的小尾巴,就又溜進了無邊的黑夜里!
大廳外,粗使的下人們快速地把拜月要用的物什擺放整齊。小胖子歡呼著在院子里撒野,充分展示了五歲小男孩的精力和體力,于珊在庭前駐足觀看,她的目光追隨著小胖子奔跑、跳躍,月光下,那副平淡的表情似乎也有了一些溫柔的味道!于文遠和秦氏依舊在廳里喝茶聊天,或許是聊些思念,或許是聊些人生,或許是聊些理想,不論聊的什麼,倆人間總有一種化不開的溫情脈脈。
石姑姑回屋取于晴的小襖子,王姑姑便帶著她在廊下看熱鬧,拜月的東西都擺好後,卻是于珊先上前捻了三根香對月祈願,她默默地跪了很久才起身,細白小臉在月色的映照下一片水光。
之後,也不分男女長幼,眾人全憑自願上前拜月,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于文遠夫婦也不再閑坐大廳,看著大家一處笑鬧,兩人都不自覺的露出微笑。
小胖子這會兒又不知野哪去了!拜月已經結束還是不見他的身影,等了許久也沒看到他回來,問了院子里的人卻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兩個貼身照顧小胖子的姑姑才剛離開一會兒就出了差錯,此時也是急得直冒冷汗。又過了幾刻秦氏臉上開始頻頻露出著急的神色!
「老爺,還是派人到府里各處找找吧!」秦氏一邊詢問于文遠的意見一邊向著門外張望。
「嗯!」于文遠點了點頭,「也好!」
還沒來得及吩咐人去找,一個僕婦就奔了進來,一路連滾帶爬,狼狽不堪!
「怎麼回事?規矩學哪去了?」秦氏現在正是心煩意亂,「刷」地就站起來低聲呵斥。
「回,回老爺,回夫人,不好,不好了,三少爺……廚房……他,他……」
還不待她說完,秦氏已經著急地往廚房的方向去了。
連晨還小,廚房里又是刀又是火,一不當心就會磕著踫著,這倒霉孩子,撒野也不挑挑地方,廚房是可以玩耍的地方嗎?
于文遠見秦氏火急火燎的出去,連忙也起身跟上,而他身後又浩浩蕩蕩地跟了一群下人,擔心于連晨的有之,看熱鬧的有之。
一屋子人瞬間走的所剩無幾,于晴太小,沒有自主選擇權,就算想跟著湊熱鬧也是不被允許的,所以她與王、石兩位姑姑一起留在廳里等候,邊上還有四個平時給王姑姑、石姑姑打下手一同照顧于晴的年輕女婢,四個正逢愛玩年紀的女婢又是踮腳又是伸頭,但又因為石姑姑平日管教嚴厲,不敢擅自離去。
廳里除了她們,還有于珊和她屋里的幾個人,與大家的焦急擔憂不同,于珊的坐姿真可謂四平八穩,愜意非常,她心情甚好地喝茶吃果點等一系列舉動,把于晴看得是傻愣傻愣的,這姑娘是不是忒冷漠了點?!據官方可靠消息了解,小胖子可是她同父同母的親弟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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